她小巧的嘴巴湊近棉花糖，秀氣地咬掉了小貓的耳朵。
米粒沖著達米安笑了笑︰很好吃!
達米安徹底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米粒是一個好米粒，她一點兒都不記仇。
听著米粒歡快的聲音，他的眼神不自在轉到了一邊。
她有點太好哄了，一根棉花糖就能哄好。
米粒看著這個親手塑造的世界，心想旋轉木馬和恐怖城都和達米安一起玩過了。
她依舊記得給達米安彌補一個童年遺憾的事情。
順著達米安的視線，她看到了整個游樂園最大的建築，摩天輪。
米粒一手攥著缺了一個耳朵的小貓棉花糖，一手指著幾乎能摸到天的巨大摩天輪︰我想玩那個!
布魯斯抱著米粒，帶著一串的小鳥尾巴，往摩天輪的方向走去。
一個摩天輪的一個每一個包廂中有兩個座位。
到了摩天輪下面，分配位置也成了問題。
布魯斯和他身後的尾巴，加上他懷里的米粒，一共是六個人。
達米安看了米粒幾眼。
杰森警覺抱胸，擋在米粒的前面，阻隔了達米安的視線︰你不會想和米粒一坐一個包廂吧?
杰森的話讓所有人把視線都轉移到了達米安的身上。
一瞬間，達米安耳根通紅。
小男孩嘴硬︰我才沒有，誰願意和米粒一個包廂。
杰森滿意︰既然你不願意，那麼我
迪克緊緊接上︰那麼我就和米粒一個
布魯斯一錘定音︰那麼我就和米粒一個包廂了。
說完，布魯斯抱著一直在他懷里的米粒，上了摩天輪。
杰森︰
迪克︰
達米安緊跟著布魯斯，坐到了米粒之後的車廂。
迪克達米安話音還沒落，杰森一個箭步和達米安上了同一個包廂。
兩個人誰都沒有看誰，歪頭看向自己那邊的窗戶。
提姆和迪克對視一眼，去了第三個包廂。
摩天輪啟動，米粒感覺自己像躺在棉花一樣，輕飄飄地就上天了。
她把自己的臉貼在窗戶上，眼楮睜地大大的。
真可惜，她最後只能看到這個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了，如果這個摩天輪在哥譚就好了，她可以看到自己用神力，和蝙蝠俠一起保護著的城市。
她沒有那麼喜歡哥譚，但因為這里是蝙蝠俠守護的地方，所以現在，她也愛上了這里。
布魯斯有話和米粒講。
他看著米粒小小的背影，心情是說不出的復雜，也有很多的疑問。
米粒毀掉了哥譚，又重塑了哥譚。
她做這些要付出什麼代價嗎?這些奇怪的世界，和米粒又有什麼關系呢?
但顯然，現在不是一個好的提問題時機。
作為一個父親，他要關心女兒的情緒。
從倉庫出來後，他就能始終感受到米粒若有若無的哀傷。
這是埋怨嗎?
低沉的聲音在米粒身後響起︰你在責怪我到了倉庫後，沒有第一時間救你嗎?
米粒轉過頭，看著布魯斯。
他的眼楮很好看，眼角的細紋在陽光下隱約可見，他的眼底有愧疚。
米粒搖搖頭︰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恢復了記憶的米粒知道了很多。
在上一個世界里，直到哥譚毀滅，蝙蝠俠和紅頭罩都針鋒相對，水火不容。
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也僅僅只是一個小男孩對父親愛的訴求。
我以為我會是你讓他傷害的最後一個人。
因為他把我從你的身邊帶走。
有心結的，想要彌補過去的，不僅僅只有那個小男孩，也有一個肩負整個城市，沉默寡言的父親。
米粒把身邊的透氣的小窗戶打開，風吹了進來，把她的聲音帶走。
她柔軟的像貓崽一樣的聲音，就被風裹挾著，送到了身後的包廂里。
把耳朵貼在窗戶，想要偷听米粒和布魯斯談話的杰森神情一怔。
我沒有怪你到了倉庫後沒有第一時間救我。
那個倉庫里還有一個小男孩需要拯救。
你把打開心結的機會讓給了他。
布魯斯退讓了一步，讓曾經在倉庫苦苦哀求的小男孩，親手拯救了那個孤立無援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第87章 米粒存在過的唯一證據
把耳朵貼在小窗口的杰森愣愣的坐在那里。
如果不是米粒的有意解釋， 他幾乎沒有想過這一層。
在倉庫的時候，他只是因為布魯斯沒有出手，而感覺到奇怪， 絲毫沒有考慮過布魯斯停在那里的原因。
他明明是第一個踹開倉庫大門的人。
那些潛藏在他心底不為人說的記憶，像細密的松針，不會扎得他遍體鱗傷， 但卻能每一次在畫面浮現的時候， 讓他感受到尖銳的疼痛。
那個倉庫里還有另一個小男孩需要拯救。
柔軟的聲音像棉花糖一樣， 包裹著這些松針， 第一次，在提到那些不願提及的回憶時，他不再敏感地露出全身的刺。
如果在上一個米粒試圖毀滅哥譚的世界里， 布魯斯按照紅頭罩的意志， 采取以暴制暴的手段，那麼他會見到柏洛斯嗎?
暴戾的米粒不會變得乖巧，哥譚或許徹底淪為廢墟，而那個些終年如一日折磨著他的小倉庫， 會永遠把他鎖在里面。
風像面團一樣柔軟，輕拂在杰森的耳畔， 卷席而來的微風還帶著細膩的香甜味道， 像棉花糖。
摩天輪在不斷旋轉上升， 天空近地觸手可及。
杰森低頭看著逐漸縮小的游樂園， 心是前所未有的開闊。
有些枷鎖被打開， 有些執念被放下。
他甚至覺得， 那個記憶里都冷冰冰的莊園此刻應該是暖烘烘的。
人生第一次， 他開始嘗試理解， 並認同蝙蝠俠的意志。
摩天輪的包廂像童話故事里的南瓜馬車， 紅頭罩坐在里面輕輕地笑了。
達米安抱著胳膊，桀驁嫌棄地看著杰森。
你思。春了。達米安篤定地說。
杰森周圍的治愈泡泡被戳破，他看向達米安，又想起米粒和達米安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大正常這件事。
哈。杰森對此嗤之以鼻，嫌棄地別過頭。
善良的小米粒不是眼楮長在腳底就是被邪惡的惡魔崽子蒙騙了。
此時此刻，杰森無比感謝這個家庭里有米粒的出現。
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輕松。
等離開了這個世界，他要好好感謝米粒。
布魯斯做的三明治那是能吃的嗎?小米粒以後每天都可以吃到可口的飯菜。
作為蝙蝠家廚藝最好的一個人，他相信他也會即將成為米粒最喜歡的人之一。
在米粒的心里，他的地位要遠在達米安之上呢。
迪克沒有錯過杰森怔住的背影。
布魯斯對米粒說話的時候側著臉，而摩天輪的每一個包廂都是透明的，所以他能輕而易舉地讀出布魯斯在說些什麼。
作為家庭的粘合劑，他大概能猜到米粒說些什麼。
迪克把肩膀搭在提姆的肩膀上感慨著︰家里有一個妹妹，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提姆也笑著︰誰說不是呢。
摩天輪上的所有人都在笑。
米粒手里的棉花糖有點融化了，彩色的糖水順著缺耳朵小貓的臉流到米粒的手上。
像是小貓在流眼淚。
米粒的笑容並不是那麼好看，手里黏膩的觸感並不舒服，可棉花糖太好吃了，她無法舍棄這個棉花糖，正如她也割舍不掉自己的任何一個家人。
摩天輪越來越接近藍天，迪克把一只手伸出窗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觸摸了一片雲彩。
可以把雲揪下來!迪克驚喜地說。
他嗓門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
包括布魯斯都沒有看到過如此像童話的夢幻場景，每一個人都把手伸了出去，采下一朵雲彩。
所有人都在看著柔軟的雲，細碎閃爍的陽光，渺小如砂礫的游樂園
只有米粒，米粒在看著看風景的大家。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被消耗。
告別的話在心里醞釀了一遍又一遍，但喉嚨像得了重感冒一樣發胖，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終，她什麼都說不出口。
如果沒有下一次見面，那麼也不需要道別。
韋恩莊園很溫暖，莊園里的大家也都是很好的人。
有時候她會問自己，天性暴戾的自己為什麼在存在于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