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視線接著向上,精致的鎖骨,修長的脖頸,隨後便是那張出塵的臉。
    細長的鳳眼,挺翹的鼻尖,淡粉色的薄唇,明明是一副清冷的長相,在燭火的照耀下卻是柔和了幾分。只見他抱著琵琶向楚黎非投向問詢的視線,可眼神繾綣,像是會勾絲一般。
    陸墨辰看著那張臉,竟是愣在原地,兀然瞪大了眼楮。
    “柳朔玉……”他驚訝道,“竟然是你。”陸墨辰快步向著柳朔玉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終于想起來了,為何他之前總覺得艷月館這名字似乎在哪听過。
    原來都是因為柳朔玉啊。這個前世害死了楚黎非的罪魁禍首。
    陸墨辰想起前世的事,想到楚黎非死在他懷中,眼眶不禁微微發紅,再看向柳朔玉時,眼神里逐漸染上了幾分恨意。
    倒是楚黎非听到了陸墨辰的話,微微勾起唇角。看來他猜得並沒有錯,陸墨辰這白眼狼果然與柳朔玉早就認識。
    那為了他自己的安危,勢必不能再讓他們兩個勾搭到一起去。
    還是要想個法子將他們兩人分開為妙。
    楚黎非皺起眉頭,眼神在陸墨辰與柳朔玉兩人之間來回打轉。
    一旁注意到楚黎非眼神的寧晏微微挑眉,安靜地待在一旁看戲。
    陸墨辰感受到楚黎非的目光終于落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眼楮直接亮了。但當他回頭看見楚黎非不僅打量著自己,更是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柳朔玉身上時,剛高興沒多久的臉又迅速垮了下去,渾身不斷的散發著低氣壓,引得身旁的柳朔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楚黎非一直看著柳朔玉是什麼意思?莫不是看上他了不成?
    陸墨辰順著楚黎非的視線,緊緊皺著眉,氣憤回頭,上下來回地打量著柳朔玉。
    嗯……比他高了一些,皮膚似乎也白一些,頭發好像也柔順許多……
    但,但是眼楮沒有他大,嘴唇也不適合接吻!還有……還有……
    好吧……陸墨辰有些泄氣,不禁感到略微的挫敗。
    都怪陸墨麟!他重生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一旁的茶杯中,清澈的茶水一絲不苟地將陸墨辰現在的模樣倒映出來。
    陸墨辰低下頭,他看到了茶杯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小小的人影。甚至因為長期被他幾個兄長欺負,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是面黃肌瘦的,頭發也跟稻草堆似的。
    他都說服不了自己,又有什麼自信能讓楚黎非瞧上他呢?
    所以……楚黎非真的看上了柳朔玉嗎……
    這怎麼可以!柳朔玉前世殺了楚黎非,保不準這一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發瘋,再殺楚黎非一回。
    陸墨辰還記得上一世,那時候他還剛登上皇位不久,可沒有人相信先帝會將皇位傳給他這麼一個素日里不受寵、才干也不甚突出、甚至母族還是罪人的皇子。
    當時與他一同爭奪皇位的還有太子一脈,可最後,偏偏是他贏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他的皇位來路不正,都在暗中戳著他的脊梁骨罵他謀朝篡位。
    最後,是楚黎非,是他力排眾議,護著他坐穩了這個位置。
    可當時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總覺得楚黎非隨時都會離開他。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一個人躺在寬大的龍床上只感覺分外寂寥,總能夢到楚黎非滿身是血地倒在他的面前。
    夢境格外真實,讓他後怕不已。
    所以後來,他鬼迷心竅般地奪了楚黎非的權,將他軟禁起來。可他只是想讓楚黎非留下,好叫自己能夠日夜陪伴在他身邊。
    陸墨辰回憶到前世的事總是有些難過。說來也是他的錯,剛登基那會,他每天要處理許多政務,接見大臣、使者,還要分出心力與他們斗智斗勇,一時疏忽,才讓柳朔玉有了可趁之機,這才能假傳他的旨意,給楚黎非送去了那一杯鴆酒。
    說起來……他是怎麼認識柳朔玉的來著……
    好像也是在艷月館的來著……可是……他怎麼有些記不清了……
    他死死地看向柳朔玉,似乎想將他的臉盯出一個洞來。
    可無論怎麼看,陸墨辰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反而是上一世,柳朔玉那張更為成熟冷漠的臉龐漸漸浮現在他的眼前。
    陸墨辰當時從皇宮匆匆趕來,周圍的人早就跪了一地,唯有柳朔玉直直站著,不帶感情地俯視著他們所有人。
    他突然感覺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好陌生,似乎偏離了原本的軌道,他彷徨無措地跪在雪地里抱著楚黎非的尸身。
    不……陸墨辰環視一圈周圍,那些侍衛皆整齊劃一地低頭跪著,所有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轍,似乎……都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似乎,就連眨眼的頻率都是一樣的。
    但這怎麼可能呢。
    白雪以陸墨辰為中心開始逐漸融化,寒意不斷地鑽入他的膝蓋,隨後連骨縫也不放過。可陸墨辰卻好像感覺不到一般,他只覺得自己早已冷透了,寒冷從心髒向四肢百骸蔓延出去。
    他莫名地感到害怕,加大了手中的力氣,像孩童一樣緊緊抱著楚黎非。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勘破虛妄,觸踫到唯一的真實。即使楚黎非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擋在他的身前,替他驅逐黑暗,隨後輕柔地把他攬入懷中。
    或許,真正偏離了軌道的人,是他自己……
    那天陽光正好,是嚴冬里罕見的好天氣。可偏偏柳朔玉是背著光站的。他沉著臉,置身于陰影下,細長的鳳眼漫不經心地掃視一圈,最後高高在上地覷了他一眼,紅唇輕啟︰“陸墨辰,你■■楚黎非,可我■■■。所以■■■。”
    陸墨辰想仔細回想柳朔玉的這句話,可是越想越頭疼,腦子里始終是空白一片。
    但柳朔玉的的確確是殺死了楚黎非的罪魁禍首。
    所以不管怎麼說,他決不能放任楚黎非身邊存在著這麼一個危險因素。
    因此,即使楚黎非真的看上了柳朔玉,他也要想辦法把他們兩人分開,絕不讓柳朔玉有一絲可趁之機。
    楚黎非冷眼看著陸墨辰對著柳朔玉表情來回變換,眼神閃爍,還當兩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地交流起來。
    “呵。”他冷笑出聲。看這樣子,兩人估計早就約定好了暗號什麼便于交流的東西。
    既然這樣的話,不若就干脆將這柳朔玉贖回去,放到王府里嚴加看管。
    這樣一來,也算是徹底斷了兩人私下傳遞信息的念想。
    楚黎非側身,吩咐寧晏喊來老鴇。
    沒多久,寧晏就帶著一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女子進來。
    只見一支雕刻著秋海棠的簪子斜斜插在她的發間,尾部墜著琉璃珠子,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晃。女子略施粉黛,但也足以能看出是個標志的美人。
    “諸位公子喊妾身琳瑯便好。”女子緩緩施以一禮。
    想必她就是這艷月館的老板了。
    楚黎非開門見山,直言道自己想要將柳朔玉贖回府中。
    “不行。”
    兩道聲音一齊傳了出來。
    一個自然是琳瑯,還有一個便是陸墨辰。
    楚黎非想要贖“玉面公子”回府,琳瑯自然第一個不同意。
    先不說館里將柳朔玉從小養到大花費了不少的銀子,再者,柳朔玉來日還要繼續登台呢,她哪能放任楚黎非就這麼將她館里的搖錢樹帶走。
    “公子能瞧得上朔玉自然是他的福氣,只不過……”琳瑯眼楮一轉,“這可是我們館里的頭牌。”
    “您瞧。”
    琳瑯帶著楚黎非看向一樓的大堂,只見下邊人滿為患,侍者不停地從後院抱出一壇壇美酒開封,竟是半點喘息的功夫也沒有。而幾個公子哥懷中抱著美人,享受著美人的服侍,醉得從臉一路紅到了脖子根,金銀更是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拋。
    “樓下那幾位貴客今夜都是為了朔玉而來,日後要是見不到他,這要讓妾身怎麼交代才好。
    “所以吶,朔玉可不能就這麼讓您帶走。”
    琳瑯目含笑意,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想要帶走柳朔玉,那就得付出點代價。
    楚黎非輕笑出聲,若是琳瑯想要別的,那他還真不一定能辦到。
    但她是商人,商人逐利,而銀子,他有的是。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後,琳瑯很干脆地便放了人。她看向柳朔玉,示意他跟上楚黎非,隨後吩咐人帶來了柳朔玉的身契。
    琳瑯笑著奉承楚黎非,將身契遞過去。楚黎非伸出手剛欲接過,卻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
    “等一下,皇……”陸墨辰話沒說完,也自知失言。他剛剛太著急了,這里並不適合暴露楚黎非的身份。
    但他前世稱呼楚黎非為“皇叔”稱呼慣了,現在改口也不知道應該叫什麼。一時之間就這樣僵在原地。
    “怎麼?”楚黎非將視線重新看向陸墨辰。
    幾日不見,他似乎比宮宴那晚看起來好多了。臉上的肉多了些,身上的傷痕似乎也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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