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家伙不是道行高深麼。
    褚炎回過神,他低頭看了奚徹一眼,抿緊唇角搖搖頭︰“沒什麼,已經沒事了……”
    奚徹心里更疑惑了——沒事?他的臉色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第44章
    魚ど/文
    是的, 那不是奚徹的心魔,他不後悔救了璞,問心無愧, 哪里來的心魔。
    這卻是褚炎的心魔。
    褚炎出生之時, 雖然從玉魄之中化身, 至堅至純, 但是不知該說不幸還是天意, 當他從玉魄中脫身時,卻染上了一絲市井俗氣, 從此之後,玉魄就不是至純的玉魄了。
    被找回九幽之後, 褚炎拜在明照神門下,他聰慧至極, 端莊自持,悟性又高, 在明照神眼里, 褚炎是完美無瑕的繼承人。但是一次偶然的機會,明照神卻發現褚炎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完美,他身上竟然有那麼一絲絲世俗的氣息,這一絲世俗氣仿佛透亮的水晶里一條礙眼的紋, 仿佛美玉上一點瑕疵, 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
    于是明照神便想幫褚炎將那一絲不完美煉化。
    褚炎知道師父是為自己好,自然無所不從,但是他們卻發現, 這一瑕疵根本無法煉化,為了不讓它影響褚炎在神界的地位,前明照神只能將它封印起來。
    這件事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發生的, 褚炎拋棄了他玉魄中的瑕疵,留下來的部分變得冰冷、絕情,更加接近于神。可是誰知道,被他們封印起來的“瑕”卻沒有消失,他好像被流放了一般,在那一方小世界中自生自滅。
    孤獨、拋棄,和厭惡的情緒留在了褚炎那一縷玉魄上面,時間一長,他變成了一個聚集著怨氣與濁氣的魔。
    褚炎其實一直能感覺到“瑕疵”的存在,能感覺到他的怨氣越來越重,但是褚炎克制自己的情緒不去找他,他認為上一任明光神說得對,摒棄污濁和瑕疵,他才能成為神。
    雖然褚炎一直因為這件事十分痛苦。
    直到奚徹結業考試那天,他竟然進入到了封印著“瑕疵”的小世界,而且他沒有殺掉自己,反而還說要帶他生活……
    那一縷“瑕疵”的怨氣便消失了,而且隨著奚徹的腳步,跟他一同離開那一處小世界,他回歸自己這具本體,褚炎卻從它那里接收到了太多的情緒。
    原來這一縷神魂根本不是濁氣,而是玉之心。
    褚炎被認為是三界中最純粹最完美的神明,所有人都不曉得,他的心竟然是那樣丑陋的模樣。
    他沒辦法再推卸責任,說“瑕”是他神魂中的濁氣,那個丑陋得形象就是他自己。褚炎知道,三界眾生之所以對他頂禮膜拜,是因為他們崇拜那個完美無缺的明照天神,就連與他最親近的師父都接受不了他身上的污點。
    褚炎只能是眾人心中完美的形象。
    當入魔的玉之心回歸自己的身體時,褚炎接收到一些模糊的情緒。
    從那之後,褚炎便覺得自己的眼楮無法從奚徹身上移開——如果說最初他對他只是欣賞和惺惺相惜,後來他的感情卻著實變質了。
    褚炎也分不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得,到底是早就被這位同窗吸引,還是因為被他帶回來的一縷神魂。
    他只能確定,自己的心魔在日漸膨脹,而且越來越夸張。
    褚炎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最初的惡性循環,他越想壓抑自己的心魔,越想拋棄它,它反而越強大。褚炎那時也只是剛受封的小神,對于感情之事根本一竅不通,不受控制的私欲讓他感到恐懼。褚炎怕自己做出錯事,也怕傷害奚徹,便想靠喝問心泉水解決問題。
    然而問心泉根本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東西,被他困在身體里的心魔叫囂得越來越厲害,想要沖破桎梏,真實地佔有那個唯一曾經令“它”感到心動的人。
    ——那個唯一沒有拋棄它,沒有殺死丑陋的它,唯一能接受他全部的人。
    褚炎明白那種感覺,這種小孩子的想法直白而真可笑,它的叫囂也多此一舉。
    畢竟在“瑕疵”回歸之前,他便這樣想了……
    對于褚炎來說,最艱難的是阿撒每次都毫無防備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跟他談天說地,動輒就賴在他的宮殿里睡一覺,從未對他有過一點點懷疑。
    在阿撒眼里,自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對他如何的那個人,他對自己交付完全的信任。
    所以,他更加不能失控。
    褚炎也怕從奚徹眼里看到失望。
    這里的幻境其實根本沒有多麼厲害,它甚至只是因循五行八卦擺出來的一個陣,沒有使用法術。它的厲害之處在于它的陣眼,不知是什麼東西,對自己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
    莫非是專門對付神族的東西麼?以至于自己一進來就中招,而奚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褚炎的心魔便是“瑕”,他看到它在那一方小世界里被無數前來試煉的人殺死,然後再次重生,循環往復……他不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接受這些事,因為他知道,被分離出去封印起來的“瑕”就是他自己,它的存在好像是在提醒自己,他沒有別人眼中那樣完美。
    褚炎也知道阿撒為什麼喜歡跟他交朋友,阿撒是真正的君子,他理直氣壯,敢于擔當,雖然行為上有時候放蕩不羈,甚至因為那場大戰被說是三界的禍根,可是褚炎卻覺得他比任何人都坦蕩。
    神魔之戰早有端倪,兩族之間的矛盾更是歷史問題,怎麼能簡單歸到阿撒頭上。
    所以面對這樣的阿撒,褚炎只能將自己的不坦蕩隱藏起來,免得他對自己生出厭惡。
    他看到自己面前有很多對他高高舉起武器的神族,不論是昔日同僚也好,自己的師父也好,都想除掉他。褚炎終于忍不住要舉起劍反抗,面前的人卻變成了阿撒的臉,他朝自己張開手,想擁抱他。
    ……
    這個幻境令褚炎十分混亂,那個變成奚徹模樣的黑影就是奚徹在山洞中看到的,想對褚炎發動攻擊的變形怪物,他一時猶豫沒有下手,差點被這怪物得手。
    “你有沒有事?說話啊,發什麼呆。”
    奚徹的聲音將褚炎從幻境中拉出來,他回過神發現奚徹正睜大眼楮疑惑地望著他,似乎很不解︰“奇怪,你的道行分明比我高深,怎麼我沒中招,你卻中招了。”
    褚炎只面無表情地搖搖頭,只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這里應該是一個八卦陣的輻射區,以至于構成了很多小型幻境。一個輻射區就能這樣厲害,構成陣眼的物件必定不同尋常。”
    奚徹聞言心里頓時咯 一下,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那兩件很麻煩的法器,如果制作此處陣法的陣眼是大敕和燭幽,那麼就很有可能會產生這種效果。可千萬別是這種情況,否則的話,就連他自己也將對此無計可施——或者說這世上所有的人都無計可施。這兩種法器威力強大,而且具有遇強則強的特性,對于血統越純粹的種族,力量就越強。
    莫非這就是褚七受到影響比自己更大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道行太深,燭幽感受到威脅,才全力攻擊。
    這種屬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無敵的,實力弱的傷害不了它們,實力強的拿它們也沒辦法。
    奚徹和褚炎走出了那條山洞的通道,門外一個黑袍人走上前,給奚徹和褚炎分別遞了一塊牌子,然後讓他們跟他走。兩人對視一眼,奚徹心想,這大概就是過關的意思了吧?
    那個給他們引路的魔族將兩人帶到一個大廳里面,這里已經聚集了很多黑衣人,似乎也都十分忐忑地聚在一起。大廳正上方有一把椅子,奚徹猜測,那或許是給金鈴聖君準備的。
    “雖然我不想說,可是這個場景好他媽的像邪-教見面會啊。”
    奚徹在一旁低聲嘀咕了一句,眼楮直直盯著那張椅子,他就等著金鈴子出現。褚炎卻皺了皺眉頭,好像感覺很不適的樣子。等了不過二十幾分鐘,一個穿著月白錦緞繡銀竹紋長袍的少年從後面走出來。
    “恭喜諸位,通過了逍遙山初等考試,從此以後成為逍遙山的一員,為金鈴聖君效命。”
    他幾句話說完,嘈雜的人聲都安靜下來了,忽然有一人道︰“你是誰,我們來是為了見金鈴聖君,不是你。”
    那少年忽然輕笑一聲︰“你們剛加入,還沒有資格見到金鈴聖君。我叫夢星河,從今天開始,是你們的直接負責人。”
    听他說完,眾人都噤了聲,奚徹此時卻忍不住睜大了眼楮盯緊座位上的夢星河——這不是孫子嘛?!
    他不是想罵人,而是認出了那個少年的樣子,他就是那個勾屠氏給自己下毒的老頭想找的人,應該說是那個老頭的孫子……他竟然在逍遙山當了個小頭目?
    褚炎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他很快皺起眉頭,小聲對奚徹說︰“他看起來不像活人。”
    奚徹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他略想了想,又道︰“你是說,他被金鈴聖君控制著,或者做成了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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