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滿目璀璨熱烈,其間,佇立著一個修長俊拔的背影。
    很不講理,明明尚且相隔,明明人來人往,明明花團錦簇,他卻還是嗅到了白檀微冷木調香意。
    迄今為止,簡秀只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這種氣息。
    ——那位年輕的omega上校。
    花店的助手姑娘為剛包扎好的鈴蘭捧花系好了最後的花式緞帶結,細致的整理了花葉,她細聲問道︰“請問,需要寫賀卡嗎?我們這里也提供賀卡服務的,電子賀卡和手寫賀卡都可以。”
    “可以……”話還未說完,蔚起就低頭細細考慮著卡片上可能的措辭。
    千言萬語輾轉,片刻後,他又緩緩垂下眼瞼︰“……我想,還是不需要了。”
    “為什麼不需要呢?”這個問題並非來自眼前的助手姑娘,而是身後。
    詢問者的音色和煦溫柔,含著笑意,似某個友善親切朋友的關切,一同隨之來的,是淡雅清新的橙花香。
    聞聲,蔚起劍眉微蹙,回身而望。帶著熟悉的朱砂淚痣的墨色眼眸率先映入他的眼簾,果然,來人是昨天的那位alpha青年。
    簡秀的眉眼雋永輕松,輕輕頷首︰“早安,上校。”
    蔚起只是點頭回應︰“早安。”
    “我看你原本應該也有想說的話,為什麼又不需要呢?”簡秀凝視著眼前的上校,他仍然是一身干練便裝,手里還正拎著一盒包裝精美的蛋糕。
    “替人轉交離別禮物。”蔚起補充說道,“我並不擅長安慰。”
    簡秀神情寧定︰“那……沒有轉述嗎?”
    蔚起︰“沒有。”
    簡秀︰“是很長時間的分離嗎?”
    蔚起眼瞼輕動,回答簡單︰“嗯。”
    “還是留一句祝福吧。”簡秀重新將目光徘徊于案台前含羞帶怯的鈴蘭捧花之上,若有似無地勸說,“如果不知道該如何告別的話,就留下祝福吧。”
    聞言,蔚起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轉向將才的助手姑娘︰“還是要一張賀卡,鋼筆手寫,可以代寫賀卡嗎?”
    姑娘有些為難,羞赫低語︰“抱歉,鋼筆手寫賀卡一般是另一位工作人員來做的,他今天不在,而我的手寫字體實在是有些……”
    星聯的懸浮投屏技術飛速發展,單純的手寫載體被各種便捷方式取代,除了學校的基礎課程以外,她已經很久沒有純粹地使用紙筆手寫過了,也就不存在練字的可能。
    她問著︰“我們可以為您提供鋼筆和賀卡,您可以……”
    蔚起沒有繼續堅持︰“換成電子賀卡。”
    “不方便自己親筆書寫的話,我可以來代勞。”簡秀忽然出聲,笑意吟吟,壓低音量,“請放心,上校。”
    他緊接著的後半句壓低的話語轉為了淺淺氣音,僅僅繚繞于二人之間,橙花與白檀瞬息交融,意味深長。
    言尚未盡,蔚起也並未沉溺于這片溫潤的橙花香中,鳳眸依舊靜如古波,眼底深處卻陡然幽邃下來,與簡秀明亮清澈的雙眼直接撞上,仿佛一柄清醒的寒刀倏然抽離冷鞘,劃破含混的疊嶂!
    “鋼筆有m型的筆尖嗎?賀卡的話,我更習慣用這類鋼筆。”在蔚起如此鋒利的注視下,簡秀仍然神態坦然自若,轉向一旁的姑娘詢問。
    姑娘連忙應聲︰“有的,我給您找找。”
    鋼筆和賀卡很快被姑娘找來,簡秀道了謝,在草稿上試了試墨水,很流暢,“想寫什麼祝福?”
    蔚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簡秀頓了頓,笑道︰“我看過新聞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蔚起嗓音倒是沒有什麼情緒,沒來由地令人涼徹骨髓,“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多此一舉,更不會去翻犄角旮旯里的新聞。”
    “感謝您的忠告。”簡秀姿態舒展如一,不見疲態驚懼,問得更詳細了,“需要寫什麼祝福呢?哪種語言?中文嗎?”
    好像他只是一個真心實意的代筆人。
    對于面前這位秀美青年的置若罔聞,蔚起不再多言,說了賀卡的祝福需求,簡秀仔細聆听,調整了一下筆尖,很快便落下了筆。
    筆記摩挲過紙面的沙沙聲里,他寫得很認真,格外的專注。
    蔚起站在簡秀的身後,視線無聲于他的背影,從頭到尾,最終,直直定格于他素淨的脖頸之上,這是個正值青年的alpha,看上去卻比一些omega還要孱弱,甚至比他懷里的鈴蘭花更孱弱三分。
    相當縴細,瑩潤的白。
    這位文質彬彬的青年現在毫無戒備地背對著他,蔚起的經驗告訴他,他只需要一抬手,就能輕而易舉地擰斷這位alpha脆弱的頸椎,骨骼會即刻斷裂、猙獰地將致命的呼吸道撕裂,突出的骨刺甚至可能會劃爛他白皙溫暖的皮肉,暴露在空氣里,青年連慘叫嗚咽都來不及,就會被迫停滯終止一切生命活動,連急救都不需要做。
    蔚起的精神海輕微外放,他能清晰感受到,青年呼吸平順,連心跳都沒有亂過。
    坦然又安寧。
    指尖動了動,但蔚起並沒有抬手。
    “好了。”簡秀呼出一口氣,挺直了腰,側身將紙面對字跡展示于蔚起的目光範圍以內,“怎麼樣?”
    “哇,您的手書好漂亮啊。”花店的姑娘驚喜的探頭,感嘆不已,頗為羨慕,“比我們專門代筆手寫賀卡的同事寫得還要好!”
    簡秀︰“謝謝。”
    “很好,謝謝。”蔚起睫羽再度垂下,半掩住眼底別有的顏色。
    簡秀吹干了卡片上筆記的墨跡,細致小心地放入了雪白玲瓏的鈴蘭捧花中,優雅靈動的幸福精靈在他的指尖細細碎碎。
    他將捧花遞向了蔚起,眼尾的淚痣明艷︰“上校,再見。”
    “再見。”蔚起說道。
    -
    “咚咚咚。”
    窗戶那兒傳來了緩而輕的敲擊聲,不許不急,像是個禮貌的紳士在敲門——盡管,他是在敲窗。
    “誰?”正在默寫課本詩歌的艾琳豎起了耳朵,歪起頭,愣愣地望向了她房間的玻璃質窗戶。
    “有人嗎?”
    艾琳好奇的拉開了瓖有荷葉蕾絲邊的法式絨布窗簾,發現透明的玻璃窗台外,放置著一個編織精巧的手提花籃,籃子的邊框還正扎著一束香檳色緞帶的蝴蝶結。
    緞帶蝴蝶結……是甦珊阿姨!艾琳心中一喜,急忙“嘩啦”一聲拉開了窗戶。
    手提花藍里放有一束芬芳甜馨的鈴蘭捧花,一盒有著典雅鏤空包裝的蛋糕,和……一條迷你的娃娃公主裙!
    艾琳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慌亂地打開了蛋糕的包裝盒——紅茶蛋糕,奶油上面鋪滿了誘人的焦糖栗子。
    “甦珊阿姨……”
    寓意著淑女之淚的白色花束里安靜躺著一枚紙雕著繁花的賀卡,艾琳顫顫巍巍地伸手,拿出了那張賀卡,法語花體手書,筆調悠揚儒雅。
    “致小艾琳•愛德華︰
    鈴蘭是幸福與希望的精靈,
    我相信,幸福女神會護佑你的。”
    艾琳眼淚剎那奪眶而出,浸濕了她略帶雀斑的臉龐,她一刻也等不及,提起自己的裙子就朝門外沖了出去——
    “小艾琳!”她的媽媽在她身後呼喚著她。
    但是艾琳什麼都顧慮不上了,她還穿著小熊的拖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門,四處張望,想要從來來往往的人群里找到那道縴細嫻雅的身影。
    “甦珊太太!羅莎太太!”艾琳擦掉了眼角的眼淚,“甦珊阿姨!”
    可是沒有,除了過路的行人會好奇地側目打量這個古怪又慌張的小姑娘、然後毫不眷戀地收回目光以外,什麼都沒有。
    這個世界那麼大,路過的人那麼多,道路那麼密集,各種阻礙與困境交錯縱橫,艾琳呆呆地駐足在原地,一時迷惘,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追去。
    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朝前方遠處喊到︰“再見!甦珊阿姨!”
    “喵嗚。”
    在不遠的轉角處,一聲綿綿軟軟的貓叫從蔚起的懷里傳來,只有幾個月大的三花貓親妮地蹭了蹭他的胸口,探出毛絨絨的小爪子扒拉著蔚起的衣襟,又叫了一聲,“喵。”
    “噓。”收回注意力的蔚起將食指抵于唇上,旋即撓了撓它的下巴。
    得到了回應的小三花心滿意足,在這個彌漫著好聞的白檀香的溫暖懷抱里打了個歡快的滾,撒嬌般地伸了個懶腰。
    它咕嘟咕嘟著︰“喵嗚∼”
    第9章
    “敵襲,敵方先遣坐標12-4-9、13-7-5、6-16-5。”傳訊頻道中,冷靜的ai女聲匯報著戰局事實情況。
    加德納安靜地凝視著眼前三維全息地圖被牢牢鎖定住的三個紅點,他們呈現著包圍狀態將他死死鎖定。
    三者以極為穩固的攻防勢態切斷了所有可能掙脫的空間,佔盡了空間上的先機,卻沒有任何人貿然行動,宛如叢林中蟄伏屏息的猛獸,瞳孔里冒著嘶嘶的寒氣。
    只要加德納有任何專攻一點的動向或者一絲疏忽,余下的幾方攻勢會瞬息沖上來將他徹底絞死;當然,如果加德納並不選擇閃電戰的強攻戰術,那麼對面也可以采取車輪戰術慢慢耗死他;做足了兩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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