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對,亞希伯恩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過自己可以正面拖住蔚起,他一直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能偷襲效果最佳的優勢時機!
    他眼看著銳利的針尖無限逼近,將要穿透那道冷白的咽喉——
    噗!
    是利刃沒入血肉、浸染著濕潤的悶聲。
    蔚起湊近了眼前這位哪怕身處絕境也沒有放棄偷襲自己的學生面前,在他的耳畔低聲評價道︰“反應很好,戰備意識不錯,我會為你加分的。”
    說罷,他手腕一橫,骨節斷裂的悶聲而動——蔚起用軍刀絞斷了亞希伯恩的喉嚨。
    亞希伯恩的瞳孔瞬間開始渙散,本就笨重的呼吸戛然而止,已經虛焦的虹膜之上,倒影著蔚教官一刀割喉時雲淡風輕的姿態。
    自蔚起軍裝中繃出一根精神絲,悠悠然然的松開,將方才被纏繞分裂、斷成幾節的的一根長針松開。
    它如它的主人一般,漸漸消散湮滅,化為了系統中一串不甘且不願的數據。
    零︰“‘恩克多拉斯’,確認陣亡。”
    當亞希伯恩再度睜開眼楮時,自己已經被強制轉換到了旁觀視角,可自由選擇跟隨任一人物,可他卻並沒有離開,視野依舊跟隨著系統最近分配于他的蔚教官。
    剛才蔚起的措辭很出人意料,至少出乎亞希伯恩的預料,他緩緩抬眸,望向了利落抖淨刀刃血漬的蔚教官,困惑積壓已久,豁然開朗。
    原來是這樣。
    他說的是——“無辜者”。
    無辜者,而非文學教師,也不是omega與beta。
    蔚起在意的不是選修科教師身為師者被自己的學生冒犯,更不是所謂的beta、omega與alpha之間的所謂性別矛盾。
    他所關注的,要遠比摻雜了太多情緒性的詞匯而修飾的身份更純粹得多。
    刻意無視輕蔑他人就是不對,故意用信息素壓迫他人就是錯,肆意無序的在自己所佔盡優勢的領域嘲諷弱勢者就是恃強凌弱。
    尤其在于……對方並非罪者,他們只是文弱,而在蔚起看來,錯誤就是錯誤。
    一切,不以任何身份、矛盾,外物而轉移。
    驀然間,亞希伯恩想起了如雪般的隻果花,以及花樹下淺淺微笑的簡秀。
    那麼明亮,那麼易碎。
    與蔚起這樣一刀一個小朋友的omega教官不同,簡秀雖然是個alpha,卻似乎極盡孱弱。
    他的身姿宛如縴細的折柳,眼底永遠蕩漾著柔軟溫和的光,詩篇三百都寫不盡的君子如玉,美好驚艷。
    如果說簡秀是omega,並且並未在第一節課上稍顯鋒芒,如果沒有蔚起坐鎮旁听,學生中的alpha會不會也以這樣挑釁的惡劣行為來博取他的注意。
    不不不,不對,即便簡秀是alpha,即便蔚起第一節課就在,也沒有影響某些人的嘩眾取寵,信息素不行就言語諷刺。
    因為,他真的實在是太漂亮了。
    惹人掠奪。
    亞希伯恩自嘲的低笑,原本,他也應該是他們之一。
    他和他們一樣,曾在教室里肆意的釋放著自己年輕氣盛的信息素,帶著惡意的嘲弄,混于人群里,觀察著講台上那些文質彬彬的omega或beta,在講台上授課時,臉色愈發蒼白難看。
    最後,當他們實在硬撐不住自身的生理反應,沖出教室狼狽的扶牆干嘔,罪魁禍首們便穩坐原地,毫無愧疚的哄堂大笑。
    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亞希伯恩回憶著——彼時的他在想,太沒用了,這些文學院出身的教師太沒用了,連信息素抵抗訓練都沒有接受過,脆弱得不堪一擊,酸文假醋,又怎麼配做他們的老師呢?
    可一連更換的兩位師者,似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從從不同的角度告訴他︰你的傲慢不堪一擊,你的偏見不值一提。
    零︰“‘薩圖爾努斯’,‘賽特’,確認陣亡。”
    正在亞希伯恩沉思之時,蔚起又完成了一場精彩迅捷的獵殺,他像是一個老道的獵人,游刃有余地捕殺著他的每一只獵物。
    做完一切的蔚起收好了刀,朝著某一個既定的方向前進。
    他並不知曉前方有什麼,但他步履堅定。
    -
    溪流畔的一株高樹,因為纏繞的藤蔓纏繞絞殺,整棵樹已經死去了很久了,而開著雪色白花的蜿蜒藤蔓爬滿了樹干,密集得幾乎要與整棵樹融為一體,仿若一樹繁花。
    其間,正有一個略有些單薄的身影踩著藤蔓之間的間隙,一點一點的艱難攀爬。
    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樹的簡秀呼吸有些微喘,懷里的花散落了些許,但所幸他很有先見之明的用藤條固定成半松不散的一束固定于腰帶上,保住了大半部分,零零星星的被他一攬在懷。
    不知是否是為了配合這個地圖模式,系統為簡秀投射的全息投影並非是那身銀白與冷灰相間的選修教師制服,而是和蔚起一樣,一身墨色勁裝,簡潔大方,非常便于行動。
    這種藤本生植物花期並不生葉,此刻恰是花盛時節,所以入眼處皆是大大小小的各色白花,花瓣縴細重疊,成朵成簇,繁茂如霜雪覆枝,一眼望去,很是震撼。
    “唔……真好。”簡秀悠哉地朝背後的樹干一靠,半闔上眼假寐。
    他抬手懶懶散散的摘下了就近的一朵花,熟稔地摘下花瓣,一瓣一瓣的塞入口中細細的咀嚼。
    很簡單直白的甜味,很淺淡,與回憶中的清爽濃郁的回甘不怎麼相似。
    記憶里,這是一種可食用的花,外星軌的居民有的會養在自己房前屋後,可以用來清口吃,也可以用來做菜。
    全息模擬中為了防止對于虛擬場景的過度沉溺,對外物的感官感知被削弱了許多,尤其是容易令人身心愉悅方面的感官,避免全息模擬的成癮性。
    但即便如此,簡秀依然在吃完了一朵以後,又摘下了一朵,撕開它的花瓣,放入口中。
    青年就著斯情斯景,回味著記憶中的花香清甜,天高地闊,星河長明。
    “那麼,上校又在哪兒呢?”
    思考著,簡秀吃完了手上的花,不慌不忙的打開地圖,觀察著附近的情況,地圖顯示就近的學生正在成群聚集,想來是為了靠近水源休整。
    “人群這麼聚集,蔚起不可能不察覺,應該很快會和他們遇上。”
    他一邊推測著,一邊隨手折了一支尚且還算柔軟的藤蔓枝條,就著懷里的花,不慌不忙的編織成串,編成了一串繽紛綺麗的花環,還垂著某多大型花朵流甦般的藍紫色花信,煞是好看。
    簡秀目光停頓在就近三個紅點聚集的某處,做出判斷︰“就去那兒吧!”
    第43章
    即便有了竺平安的信任作保, 鐘成嘉也沒有放下自己的槍,而他的槍口也依舊被竺平安穩穩摁住。
    “讓開!”鐘成嘉冷抽一口涼氣。
    “不。”竺平安緩緩搖頭。
    這個素來慣是在通訊頻道里和喬懟得有來有回的活寶,此刻竟然堅決且盲目地擋在宋衡的前面。
    這樣的信任來得莫名其妙卻又無所畏懼, 令鐘成嘉羨慕不已。
    “鐘成嘉。”宋衡很快理解了現在的局面, 但他並沒有拔槍警戒, “我理解你現在的防範心理, 我對你未必毫無惡意,但我可以和你保證, 只要竺平安在, 我就不會主動和你爆發沖突。”
    鐘成嘉譏諷︰“我憑什麼信你?”
    宋衡淡然處之︰“我也並不信你。”
    鐘成嘉眉眼間浮現起了怒意, 剛還想說什麼,可竺平安眼疾手快,卡在二人之間, 大喊一聲︰“停!”
    一時,沉默與劍拔弩張詭異的並存于三人之間。
    竺平安深呼吸一口氣, 他向宋衡打了個手勢, 目光卻率先看向了一直處于警戒的鐘成嘉︰“我相信宋衡, 但是我也沒辦法強求你,而現在這個情況, 我們更不可能這麼僵持在這里。”
    耳畔,又是零的播報聲︰“‘鳶尾’、‘伊卡洛斯’, 確認陣亡。”
    竺平安︰“我沒辦法在這里久待,我們都是。”
    零︰“‘荊棘鳥’,確認陣亡。”
    “竺平安。”鐘成嘉嘴角抿緊, 卻只在一聲呼喚以後,不執一辭。
    竺平安︰“就到這里吧,我們分開行動。”
    鐘成嘉冷笑︰“呵, 誰管你們。”
    說罷,他正扣好自己剛才以為清創以後潦草披好的外套,卻在低頭的一瞬感受到了脖頸處一陣刺痛!
    他腦海驟然一空,至少現在,他對竺平安沒有太深的防備,所以真沒想過竺平安會偷襲他,在痛感襲來時,他只覺得胸口狠狠地抽動了一下,竟然有些難受。
    可很快,一股冰涼的液體隨之注入,他通身的傷痛和殘余的疲憊盡數銷去,繼而涌上了難以言喻的清醒與亢奮感。
    是0-6號試劑。
    “你帶著傷,單獨行動幸存可能不高,這只試劑足夠你現在這個狀態撐到這節課結束。”竺平安的聲音很近,鐘成嘉似乎能听清他字句之間的氣音,“現在就是該用試劑的時候,該用就用,沒必要搭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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