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那我……”蔚起頷首,將退出界面重點確認時,猛地熄音,眼眸幽邃中,瞳孔倏然一動。
    簡秀意識到了不對勁,剛要開口︰“上——”
    蔚起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襟,下一刻,拎起了簡秀!
    “上校!”連意識都沒有來得及回籠,前後連半秒都不到,他的重心就徹底失衡,驚呼出聲。
    而蔚起穩穩當當地拎住了他作訓服,輕車熟路將他連頭帶尾的提起,借重力的勢能朝後帶!
    簡秀連多余的步子都沒有來得及跨,一落地就發現自己已經被蔚起帶離了原處兩米遠,而就在方才兩人停頓的落腳點,一支布滿了細細絨毛的巨型前足扎入了泥里,不知多深。
    極為應景的,零的通報聲與此同時響起︰“‘破譯專家’,確認陣亡。”
    簡秀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跳,思緒恍然。
    蟲族?
    世界凌亂而又動蕩的顏色自簡秀眼前詭譎地扭曲,硝煙與血腥交匯,本該被拋卻的某些隔世回憶追了上來,糾纏于身,不得解脫。
    唔……
    黯淡長空,璀璨星河,玫瑰極光;像一支遙遠且痛苦的歌,由遠及近。
    疼……
    原本寬敞的空間被擠壓得狹小逼仄,簡秀的眼前,類昆蟲動物不同角度折射出詭異顏色的復眼,千萬道視線,緩慢、貪婪,且不容拒絕地在那一刻凝視著他。
    好疼……
    平常听覺無法捕捉的尖銳嚎叫無聲咆哮。
    女皇。
    是蟲族的女皇。
    逃,快逃……
    宛如死亡親密地與他貼面致敬,溫柔而又包含殺意,呵了一口冰涼的冷氣。
    腦海內,實質化的刺痛驟然奔襲而來!
    可不等簡秀做出什麼多余的反應,霎時,他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幾秒以後,才後知後覺覺的意識到,自己居然又被蔚起給提溜起來了!還是單手!
    蟲族不止一只。
    蔚起冷靜地做出判斷,單手拎著一個人,凝起精神絲,反手斬斷了分別從三方襲來的蟲族前肢,順帶輕松帶著簡秀敏捷地避過了自某只工兵口器中射出的腐蝕性粘液。
    這些蟲族的工兵不正常,他眉梢緊蹙,如是想著。
    精神海被輕輕牽動,身後,另一只工兵口器中尖銳粗重巨大的喙管仿如夜間密林中躥行的毒蛇,刺向了簡秀!
    蔚起猛地側身,右臂發力,將簡秀轉手至自己的面前,抬手護住他的頭部,用後背擋住喙管擦邊而過的勁風;左手順過腰間的手槍,上膛,精準抬起,整個人繃緊得宛如筆直的長劍。
    “砰!”
    黃褐色的粘液自那只偷襲蟲族工兵炸開的口器處迸發,炸藥子彈穿過了它的咽喉炸開了他的大腦,一擊斃命!
    可倒下死亡的它並沒有震懾到其他工兵,甚至就近的蟲族一擁而上,瘋狂肆意的撕扯啃食著它的尸體。
    還有新的工兵正在趕來。
    不對勁,蔚起眉梢一動。
    他此前使用精神海探路時,就已經發現,這附近並不屬于蟲族蟲潮的中心,只有零星的工兵在巡邏探索。
    按照常理來說,在他的精神海頻波範圍附近,這些工兵不會主動來進犯,甚至主動避讓。
    但此刻,它們現在混亂且直接的聚集、進攻,更在非安全情況下直接蠶食同類,毫不顧慮接下來可能的進攻與偷襲。
    一切不僅僅迥異于本能,無論它們的進攻屬于主動還是被動,行為都透出某種血腥不安的暴躁興奮,喪失了作為工兵來說本就不多的理智。
    蔚起眸光清冽,有人人為干預!
    -
    “怎麼回事?”虞和光倒吸一口涼氣,“不是說蟲族工兵們會主動避讓嗎?”
    他的詫異倒不全是因為蟲族的突襲,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蔚起。
    短短數秒之內,他避過了三只巨型工兵的包圍突襲,反手硬生生斬斷了它們的前肢,同時毫不松懈,利落解決了後續其他工兵的偷襲,成功擊殺一只成年工兵。
    蔚起在沒有操作機甲、沒有指揮戰艦,肉體凡胎的情況下,正面對上蟲族,游刃有余的全身而退,絲毫不落下風。
    而這一切的前提,還是他的手里還拎著一個簡秀!
    而且,除了蔚起自己,簡秀竟然也毫發無傷。
    “剛才零就近的那則播報,好像有點不對勁。”一直注意著蔚起這頭動向的喻柏花也無法立刻給出準確答案,但是隱約有了大致的推論趨向。
    虞和光︰“就近?”
    剛才就近,零的通報是——“‘破譯專家’,確認陣亡。”
    鐘成嘉?
    人群中,有教官給出了回答︰“確實是鐘成嘉。”
    “他和竺平安他們分開以後,返回了之前隊友的尸體附近,取走了其中一人的物資。”他說道,“他取走的是針對蟲族的誘導劑,一共四份。”
    “誘導劑?我記得這是針對蟲族清掃試轟炸時用的。”喻柏花樂了,“引導蟲族來對付他們蔚教官?在這兒,誘導劑還能這麼用?”
    虞和光︰“可惜了,能力還是欠缺,還沒等解決蔚起,反而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剛才的教官搖了搖頭︰“不,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全身而退。”
    虞和光︰“同歸于盡?蘭德,展開說說;按照他的前期積分來說,風險太大,我認為……這步棋有點得不償失了。”
    蘭德正是給出答案的教官,他解釋道︰“剛才我就注意到他了,他拿到誘導劑以後,圍繞著蔚起做出了布控,他事先只放了三份。”
    “最後一份,是竺平安和宋衡離開的方向,他自己守在那里,等他們離開以後,為了防止蔚起感知到了,他沒有給自己留出離開時間,而是馬上放下了第四份誘導劑,立即啟動。”
    蘭德語氣一頓︰“而他自己,也徹底逃不開了。”
    喻柏花了然︰“如果只是一分鐘,他們拉不開和蔚起的距離,但只要有蟲族工兵的包圍絞殺,哪怕無法擊殺蔚起,也可以極大程度上的拖延時間。”
    她的唇角一彎,“他會這麼做,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蘭德︰“怎麼說?”
    喻柏花︰“畢竟帶了這群孩子小半年了;鐘成嘉,這個孩子性格非常敏感、警惕,思考縝密,不太輕信人,利害判斷上也更傾向于自己。”
    “那難怪了。”蘭德低語,“不過,也不是壞事。”
    “嗯,挺好的。”喻柏花看向已經灰白的“鐘成嘉”三字字樣,“真有一天上了戰場,也更容易活下來。”
    活著,不是壞事。
    -
    借著蟲族同類蠶食的小小動亂,蔚起很快找準了一處視覺盲點,帶著簡秀躲了過去,快速拉起了精神海所構成的屏障,暫時隱匿。
    “這些工兵狀態不對勁,我先送你……”他的後半句話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簡秀,也不對勁。
    向來溫和從容的青年此刻死死攥著他的衣角,但說是攥,倒不如說是“撕”更合適,如果不是軍用作訓服質量頗好,想來此刻已經變形了。
    蔚起不知道看上去這麼縴弱的他哪里來的那麼大的力氣,指節處已經被壓迫成不正常的青白色,呼吸單薄且急促,整個人努力蜷縮起來,不自覺的顫抖。
    橙花翻騰著顫抖的苦澀,不安、惶恐、無措,擠佔滿了二人之間本就密集的空間。
    “簡秀?”蔚起心底一緊,抬手覆蓋于他冰涼的手背,輕聲呼喚,“簡秀,冷靜,先冷靜,怎麼了?”
    模糊之間,簡秀好像听見了蔚起的聲音。
    蔚起扣住了他的手,強行扳開幾乎被他扎入掌心的指尖,靜靜握住,避免他不自覺的自殘︰“簡秀。簡秀?簡秀!”
    他在叫他……
    蔚起在叫他……
    有人穩住他在懷中,明明應該是個不自覺親密的擁抱,卻被保持著一個克制的距離;但是,他的掌心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白檀明神安定的香漸漸包裹住了他。
    此情此景,令簡秀想起了幼時噩夢驚醒時,顏姝也會將他攬在懷里,輕輕拍著孩提時的他後背,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撫過,溫聲細語哄著,似乎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平靜祥和的擁抱。
    清醒的意識緩慢的回籠,簡秀僵硬的抬起頭,看清了眼前的人。
    蔚起。
    與此同時,蔚起才來得及看清了眼前的簡秀。
    方才兵荒馬亂,他精心編制的花環早就不知散落在了哪里,還有零星的一朵簪在他的鬢邊,臉色白得幾乎透明,眼眸失神,惶惶不安。
    這樣的簡秀令蔚起萌生一種錯覺,青年好像變成了一泊小小的易碎琉璃,他倘若稍一松手,便粉身碎骨,再也抓不住了。
    簡秀喃喃︰“……蔚起?”
    “對不起,嚇到你了。”蔚起沒有松開他的手,“以前這種情況,身邊的都是alpha和beta的軍人,所以隨手一拎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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