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眼神凝重，似乎遇到了某個世紀難題。
同桌忍不住放下了筆，清秀的臉上帶著好奇，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就听程硯說出了下一句話——
“郁憶安，你說……男扮女裝的趣味到底在哪里？”
“噗嗤——”
郁憶安沒忍住笑了出來，見程硯一臉莫名，他問，“你怎麼突然好奇這個？”
程硯生怕別人知道他穿女裝的事，裝作漫不經心地說︰“我就問問。”
郁憶安告訴他︰“現在男扮女裝挺火的，網上都叫他們這類人女裝大佬，不過有些男生穿上女裝真的很好看，根本分辨不出性別。”
“是嗎。”程硯糾結得眉頭都快打架了，“你會不會覺得這種人很變態啊？”
“當然不會。”郁憶安笑了笑，“現在社會包容度很高，而且誰規定男孩子就不能穿裙子了。”
得到這個回答，程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直到下午放學回家，他還在想著這件事。
因為每天晚上都要去打工，原主向學校申請了不上晚自習，學校知道他的情況，就批準了，現在正好方便他晚上直播。
程硯到家後先去洗了個澡，洗完只裹了條浴巾就出來了，一臉苦大仇深地站在衣櫃前。
手指顫抖著，向一件粉紅色的短裙伸去。
把裙子和上衣都從衣架上取下來後，程硯全方位觀察了幾分鐘，在心中默念著都是為了生活，一鼓作氣就要往身上套。
突如其來的消息提示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不知是慶幸多一點還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卻被打斷的郁悶多一點，程硯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拿起手機點開信息。
【喵喵愛吃魚︰橙子，等下馬上要直播啦，你準備好了咩？】
【喵喵愛吃魚︰不要緊張，我們都會支持你噠[臉紅][臉紅]】
昨天她也給原主發過信息，但程硯剛穿過來對周圍的事物還不太熟悉，又忙著搞衛生，就沒回。
現在有了記憶，他才知道這個喵喵愛吃魚是原主的鐵桿粉絲，去年原主剛嘗試女裝，偷偷發在貼吧的時候，就是她推薦原主來的微博。
之後“小橙子”火了，成了小網紅，也是她一直在幫忙管理粉絲群，雖然她年紀比原主還要小兩歲，但行為處事卻沒有一點小孩的樣子，在粉絲中很有號召力。
程硯糾結了一會兒，用原主的語氣給她回復︰
【小橙子︰嗯嗯，謝謝你(ゴ▔ ？▔)ゴ我會努力噠[貓貓蹭臉.jpg]】
叮地一聲，對面又發來了新消息。
【喵喵愛吃魚︰橙子今天是穿桃子直播的衣服嗎？听說很好看，期待(/// ///)】
程硯︰“……”他有時候是真的搞不懂為什麼這些萌妹子會喜歡看男人穿裙子！
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打字︰
【小橙子︰是噠∼摸摸頭(▔ ▔)~*】
【喵喵愛吃魚︰那不打擾你啦，我先去粉絲群給她們透露一點消息，她們都蠢蠢欲動了[二哈撒歡.jpg]】
好不容易把喵喵愛吃魚送走，程硯松了一口氣，他是真的不會跟女生打交道，尤其是這種可愛的。
好在原主的社交圈很小，除了喵喵愛吃魚，其他粉絲一個都沒加，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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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晚上六點，女裝區準時上線，桃子直播不僅在開屏投放廣告，在首頁活動也加了一個板塊，看得出來對這個新頻道有多麼重視。
而程硯還在跟小裙子做斗爭。
他按照原主的記憶一步一步把衣服往身上套，先是上衣，裙子，最後是假發和頭飾。
因為要上開屏活動，平台發給他們的衣服沒那麼露骨，就是很普通的t恤配短裙的打扮，不然程硯也不會那麼容易接受，要是讓他一上來就搞制服誘惑，他更願意被劉姐臭罵一頓。
桃子直播的上衣是件白t，版型很好看，正面印了一個桃子直播的logo——一個眨巴著大眼楮的q版水蜜桃，程硯穿的很干脆，穿裙子時卻磨磨唧唧穿了很久，好不容易把裙子套上，他左摸摸右摸摸，漸漸體會出幾分新奇。
原來穿裙子是這種感覺。
就是有點漏風。
明明穿了內褲，屁股蛋還是感覺涼嗖嗖的，沒有一點安全感，程硯又去櫃子里找了條特制的打底褲穿上，不僅能多一層心理安慰，還能掩蓋那處微妙的凸起。
他對著鏡子左右轉了一圈，鏡子里的少女也隨著輕輕晃動，嫩粉色的短裙落在膝蓋上方，堪堪遮住隱秘的部位。兩條又細又直的長腿從其中延伸出來，光潔無瑕，如同上好的瓷器，在燈光下很是吸楮。
程硯現在才發現自己還真有幾分當女裝大佬的潛質。
他從小就毛發稀疏，喉結也很小巧，每次跟朋友出去打籃球，都能看見他們辣眼楮的“毛褲”，他那雙又白又直的長腿在里面格格不入，還有人懷疑他是不是專門去做了脫毛手術。
而且一般男生的臉部線條都很硬朗，他的臉卻很小，下頜線也很流暢。
穿個裙子帶上假發，都不用化妝，活脫脫就是一個可愛美少女。
除了一點，胸太平了。
其實原主買了 膠假胸，b罩杯，不是那種很夸張的類型，但程硯就是過不了心里那個坎，要他穿個小裙子還可以，畢竟是為了生活，但戴假胸他接受不了。
上輩子他連女生的小手都沒牽過，在這方面十分純情，就算知道是假的，但還是連裝假胸的盒子都不敢踫。
就讓它壓箱底吧。程硯心想。
時間漸漸逼近六點半，程硯搭好支架，按照記憶里的方式拍了張全身照，稍微修了一下，發給劉姐作為開屏海報。
弄完這一切，他走到電腦桌前調試直播用的設備，這些東西都是原主新買的，只拆了封，他就按照說明書一個步驟一個步驟來。
剛打開說明書看了一會兒，電話鈴聲響起，程硯隨手接了，對面的人說︰“小橙子，你的圖片是自己修的嗎？”
程硯點頭，然後才發現劉姐看不到，說︰“是的。”
上輩子他雖然還沒來得及上大學，但家人早有讓他接觸計算機的計劃，那個時代科技飛速發展，計算機更是尤為重要的工具，所以他學過一些基礎的ps、pr，更別說他還有原主的記憶，原主作為幾十萬粉的女裝博主，修圖技術自然不必多說。
“本來公司還打算給你們請一個修圖師，但我看你修的好看多了，要不你的圖以後都自己修吧？”劉新玉怕他多想，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不願意的話……”
程硯笑笑︰“好啊，謝謝劉姐。”
對待他們這群沒什麼熱度的小主播，公司肯定沒那麼上心，請來的修圖師自然也不會多好，更別說這次為了女裝區成立，桃子直播一口氣簽了幾十人，這麼多主播，但修圖師只有一個，想想也知道以後為了一張圖得麻煩多久，還不如自己來呢。
更別說程硯對自己的修圖技術還挺有信心的。
劉新玉一听他的語氣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行，你好好準備，等下開播了，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就雷厲風行地掛了電話，程硯看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把手機往桌上一放，打開桃子直播的後台，研究直播間的各個功能。
這個世界的直播體系已經趨于成熟，直播間的功能非常多，除了截屏投屏這些基礎功能之外，桃子直播還特別人性化地給他們女裝區的主播加了一個功能——變聲器。
程硯的聲音比較清亮，即使已經過了變聲期，听起來仍有一種少年感，如果刻意放柔，有種雌雄莫辨的感覺。
這副得天獨厚的嗓子不管是學唱歌還是學偽音都非常簡單，但既然可以用變聲器，他也就不用特意改變聲線了。
時針漸漸指向六點五十九，程硯也把一切準備完畢，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好，像听學術報告一樣，在電腦桌前端正坐好。
七點整，程硯打開直播間，等待已久的粉絲們瞬間涌了進來，與此同時，右上角的直播間人數不斷跳動著，最後在3000左右來回浮動。
程硯把背挺得筆直，感覺以前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演講都沒這麼緊張，開播第一天，來看他的大多都是“小橙子”的粉絲，他一定要給大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大家晚上好，我是小橙子，謝謝大家能來看我直播。”程硯早就打開了調試好的變聲器，桃子直播不愧是第一大平台，變聲器的性能很好，一道跟他聲音差不多，卻又更加柔和的女聲流進了直播間每一個人的耳里。
幾乎是他剛開口，彈幕就開始瘋狂滾動起來︰
【主播聲音好好听啊！雖然知道是變聲器但還是很喜歡嗚嗚嗚】
【哈哈哈小橙子你坐得好直哦，別緊張，我們都是老熟人了(＊／w＼＊)】
【橙子晚上好！第一次見到會動的橙子！[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