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站起身，只拿了手機就出門了，留下一句︰“我今晚不回來睡。”
寢室門倏地關上，陳宇熙看著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不會真讓他說中了吧，秦越的那個網戀對象是男的？
*
離開寢室之後，秦越一個人走在馬路上，微涼的夜風夾雜著夏日的綠植氣息吹過，莫名有些孤寂。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小橙子應該快下播了吧。
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那個小騙子，秦越蹙了蹙眉。
但這提醒了他一件事，小橙子是做直播的，如果他當初搜一下，或許能早一點發現真相。
秦越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這條路很偏僻，路燈有幾盞是壞的，幾乎沒什麼人走。
他將手機拿出來，在軟件商店把所有直播軟件下載，然後一個一個搜索小橙子。
花了十幾分鐘，終于在桃子直播的女裝區看到了他想找的人。
程硯是從七點開始直播的，他的室友都是本地人，放完行李就走了，他本來還打算去開個鐘點房，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就干脆在寢室直播了。
程硯今天穿了一套朱紅色的齊胸襦裙，因為沒時間弄發型，只簡單地用簪子束了起來，一些細碎的發絲散落在鬢邊。
人好看，就算是這樣隨意的發型也很美，襯得他的臉又小又嫩，紅嫩柔軟的嘴唇開開合合，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秦越愣是沒從他身上找到一點男生的影子。
這真的是男的？
他不禁陷入了懷疑。
程硯正在打游戲，一開始本來是單排的，但感覺有些無聊，最後一把就開了四排。
等候過程中，他看了幾眼彈幕，發現居然有幾個人在問秦越。
【怎麼好久沒見越哥了？】
【對 對 ，橙子怎麼不跟他雙排了？】
程硯解釋︰“他暑假的時候實習去了，而且現在剛開學，挺忙的。”
他在攝像頭看不到的地方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最後一條消息還是上午發的，秦越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復，今天這麼忙嗎？
他把疑問揣在心底，見游戲開始了，把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上。
秦越還是第一次見他玩游戲時的模樣，踫見敵人眉頭會微微皺起，把人擊殺會微微一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看的這麼仔細，可是視線像是黏在了上面，別人都是看游戲，只有他盯著左下角小窗口里的程硯看了一整局。
九點程硯準時下播，一直到屏幕黑下來，秦越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馬路邊坐了半個小時，手上還被蚊子咬了一個包。
嗯，心情更加差了。
手機突然震了震，一條新消息跳出來。
【小橙子︰越哥，你今天很忙嗎？】
【小橙子︰[拋媚眼]】
手指都放在鍵盤上了，又突然停住，秦越覺得自己實在太優柔寡斷了，對一個小騙子有什麼好心軟的。
他將微信退出，故意不回。
等回到在校外租的房子，又洗了一個靜心的冷水澡，秦越才慢吞吞回復︰
【y︰嗯。】
【y︰你有什麼事？】
程硯盤著腿坐在沙發上，快速閱讀完這兩行字，這段時間他們一直聊天，秦越已經學會了在每句話後面加表情，或者發個賣萌的表情包。
相比起來，今天的態度實在有奇怪，不僅這麼遲才回信息，語氣也很冷硬。
看來坦白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小橙子︰哥，我們明天見面吧，你有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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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秦越自然不可能拒絕, 于是兩人約好第二天下午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見面。
明天就要坦白了，程硯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好，他怕秦越一怒之下會忍不住揍他。
他看過秦越的照片, 打完籃球之後，汗津津的球衣貼在身上，露出明顯的肌肉線條, 以程硯的經驗來看，秦越至少有六塊腹肌。
程硯雖然高考之後有在努力鍛煉，但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的體質問題，肌肉倒是緊實了, 腹肌卻一點都沒練出來。
這瘦瘦的身板可能抵不住秦越一拳頭。
程硯嘆了一口氣。
其實揍一頓也好，這樣他也能安心一點, 就怕秦越太生氣，以後都不理他, 那才是真的毫無辦法。
另一邊。
秦越也好不到哪去，明明已經把燈關了, 腦海里卻自動播起了小劇場，全是有關小橙子的，弄得他一直輾轉反側到半夜。
這一晚上, 注定兩個人都睡不了好覺。
第二天程硯起來的時候, 室友已經回來了，四人互相做了個自我介紹，程硯借口有事出門。
他順便把化妝品和衣服鞋子也帶了出來, 特意用的黑色袋子, 打算出去再換衣服。
今天才開學第一天, 要是直接在寢室里穿裙子, 他怕自己會嚇到室友。
出門後, 程硯特地找了個人少的公共廁所，把假發和衣服鞋子換好，原本的衣服裝進袋子里。
剛好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他隨便進了一家飯店，要了一個四人的小包廂，把化妝品擺在桌面上。
暑假兩個月的學習，讓程硯的化妝技術進步了很多，不再是讓人看了辣眼楮的妝容，每一處細節都處理得很好。
程硯試了試最近很火的夏日水光感清透妝容，在眼尾畫了比較自然的棕色眼線，他的底子很好，睫毛又長又密，根本不用貼假睫毛。
化好後的妝面干淨漂亮，顯得整個人又純又欲，嘟嘟的水光唇像鏡面一樣透亮。
程硯拿著小鏡子照了照，很滿意。
這麼好看的妝容，不拍個照說不過去。
程硯 嚓 嚓自拍了好幾張，發在微博上。
【@小橙子v︰嘗試了一下新的妝容•v•[圖片]】
發上去後獲得了一致好評。
【嗚嗚嗚好好看！】
【多來億點謝謝】
【我缺這點流量嗎？[捶桌]】
【求教程！】
剛好菜上來了，程硯把口紅擦掉，一邊看評論一邊吃飯，吃完之後還要把口紅補上。
他看評論笑得樂開了花，卻不知道秦越也看到了這條動態。
昨晚秦越直接順著他的直播間摸索到了他的微博，然後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珍藏的那些照片，比這些差多了。
微博上的照片都是程硯精修過的，他沒有發朋友圈的習慣，從秦筱雨那里“偷”來的照片自然比不上。
一時秦越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好笑。
戀愛果然會降智，現在能想到的東西，偏偏他那時候沒想到，要是他早點找到小橙子的微博，也不至于被蒙在鼓里這麼久。
打開小橙子剛發的照片，秦越一張張看過去，心里不由得冷哼，小騙子為了跟他見面打扮得這麼隆重，肯定是想讓他心軟。
想著想著，思緒又開始漂移。
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長這麼好看呢？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剛好是下午茶的時間，程硯提前了半小時過去，沒想到秦越已經到了。
少年坐在靠窗的位置，隔著玻璃窗，能看見他干淨利落的側臉，額發隨意地往後梳著，眉目冷峻。
光看這沉穩的氣質，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年。
程硯感覺手心已經緊張地出了汗，他深呼吸一口氣，踩著低跟絲帶平底鞋走了進去。
咖啡廳的門被人推開，少年聞聲抬起頭，撞入來人的視線。
對視之間，他難堪地錯開眼。
有力的心跳從胸腔傳來，一聲一聲，將他渾身的血液點燃。
秦越攥緊了手里的鐵勺，明明知道這是一個男生，為什麼他還是難以克制地心動。
程硯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用軟軟的嗓子喊︰“……越哥？”
秦越抬起頭，怕自己的嗓音暴露出什麼，只嗯了一聲，用手示意他坐下。
程硯坐在了他對面的位置，明明在微信上兩個人已經十分熟稔，現實中見面還是避免不了尷尬。
一直以來都是程硯比較話多，因此他開了頭，尬聊︰“哥，你也是s大的啊，我們真有緣分，你是什麼院的呀？”
“經管院。”秦越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但還是不敢跟程硯對視。
被女孩無辜又水靈靈的大眼楮盯著，他實在受不了，只能看向窗外，卻不知道自己微紅的耳根暴露了出來。
程硯盯著他的耳朵，心里的預感有些不妙。
他之前就覺得秦越有點喜歡他，但听秦筱雨說他有女朋友，就把懷疑打消了。
結果秦越從見了他之後一副面紅耳赤的樣子，還不敢看他。讓程硯想起了上輩子向他表白的那些女生，也是這樣躲躲閃閃，避開他的視線。
不會真的讓他猜中了吧？
于是程硯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哥，我听筱雨說你有女朋友了？”
這句話像是兜頭冷水，把秦越從里到外澆了個透徹，心髒的溫度徹底冷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