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聲音越柔和,騰起的巨狼虛影越緊繃,警惕、威懾、低吼的咆哮聲響徹夜色,可合金利爪卻仿佛對這種古怪的地形無濟于事。
    多鋒利的高強度合金,也沒法讓這種軟綿綿的東西出現一點痕跡。
    「愚蠢。」他身後,熟悉的低柔蛇嘶響起,「你走錯路了,還沒發現嗎?我住東邊……」
    「我本來也沒想去你家!」深橙色狼瞳縮了下,凶狠回瞪,「偷貓賊,你不是不要餅干嗎,又來干什麼?」
    塞恩身形一僵︰「…………」
    這頭蠢狼到底要糾結這個破事到什麼時候?!
    巨型白蛇虛影騰空,苔綠蛇瞳凝定著逼住鬼鬼祟祟靠近博士的觸手,蛇信嘶鳴,鋒利鱗片豎成毫不客氣的防御陣︰“沒時間和你廢話了——這兒太危險。”
    “帶著博士去我家!”
    “我家安全!”
    塞恩已經提前結束了這一次的蛇蛻期,這次盯上博士的變異種和他差不多是同級別,沒有上進心的蠢狼根本幫不上忙,只配貼身護衛博士。
    要不是這頭蠢狼有尾巴有鼻尖有耳朵還有毛……
    塞恩用力磨了磨牙,森然盯了陵拾一眼,含恨放過了唯一能讓博士摸毛的死敵。
    白蛇只是奮力一揚,被抱著的小貓博士就像坐了個巨大過山車,仰著腦袋,耳朵被風吹得呼啦啦飛向——
    牢牢護著博士的狼王身形一僵。
    深橙色獸瞳凝定。
    匪夷所思,無法理解,莫名其妙地,看著那個纏滿了五顏六色毛線團鋪滿柔軟潔白蛇蛻的巨大貓窩。
    「這是什麼玩意?你從哪弄來的貓薄荷,羽毛逗貓棒是哪來的!」
    已經徹底進入了戰斗狀態、嚴陣以待的控制級變異種,和深邃夜空嘶鳴著對峙的白蛇,听見狼王遙遠的怒吼。
    「這安全嗎??」
    「你說這是你家?!?」
    第74章 什麼偷貓
    陵拾當年也去過幾次那個蛇窟。
    陰森就不必說了——這條破蛇外面光鮮, 其實本來明明就是住在充斥著黑石、冰水、血跡和慘白骨頭,從早到晚腥風陣陣濕冷崎嶇的破爛山洞里。
    當初的簡易庇護所。
    陵拾也勸過幾次,他不認為那些變異種幼崽的意外是塞恩的錯, 沒必要這麼麼懲罰自己。
    那段混亂中, 就是發生了無數痛苦和絕望的慘劇,每天都在無休止地傷害、懷疑和殺戮, 數不清的死亡……簡直就像天災前, 那些人類發明的末世游戲里,完全無規則的黑暗大亂斗關卡。
    混亂收束勝利結算, 至少在光明之下,暴力被勒令終止, 仇恨被強行忘卻放下, 一切強制歸于目之所及的“平靜”。
    于是僥幸存活的所有個體, 都獲得了繼續活下去的資格。
    人類全面進入地下城。
    變異種留在地上。
    對前者而言足以致命的輻射和基因風, 成了後者的養料。
    于是進化, 吞噬, 變強再變強。支配級、統治級, 或者還有之後的什麼級別……其實說穿了, 也只不過是當初運氣好,僥幸活下來的生還者而已。
    這就是末世。
    塞恩當然也完全懂得這一點。
    所以, 熬過幾次生不如死的蛇蛻後, 那一點人性也徹底被遺棄,冷血動物的天性復甦, 感情變成多余的東西。
    當初為了一群變異種幼崽去撿垃圾的“塞恩哥哥”,性情徹底扭轉,變成了個滿嘴謊話、玩世不恭的冷血欺詐師。
    眼里和心里都只剩下最冰冷的優勝劣汰,沒有愚蠢的憐憫, 生存是唯一法則,欺騙是最節約力氣的合理手段。
    一切衡量,全部取舍,都僅僅基于“能否用最小代價掠奪更多資源”。
    在廢土表面游蕩的「剝皮客」。
    這就是塞恩的故事。
    ……
    所以。
    用作戰服外套嚴嚴實實裹著貓,沉默著的狼王站在“塞恩家門口”。
    單手拎著改裝槍,扛著縝密的防護裝備,頭盔,防護服,帳篷睡袋和工兵鏟。
    盯著眼前匪夷所思、不合常理、簡直荒謬的離譜景象。深橙色獸瞳收縮,費了不少力氣做柔順的狼尾巴直接炸粗一大圈,砰地豎起,狼耳後壓警惕成尖銳飛機翅膀。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鬼東西。
    這種清新的,混合了木質香和泥土氣息,還摻雜著一點清涼甜爽檸檬香的邪惡薄荷味道是怎麼回事?
    明亮到刺眼的暖光燈這東西蛇喜歡嗎?
    貓窩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毛線老鼠?
    隧道?
    卷著末世前未變異五彩斑斕小鳥羽毛的毛線團合適嗎??
    「陷阱!」系統也相當警惕,吹著小喇叭提醒宋汝瓷,「是貓薄荷!我們要小心,對面用了貓薄荷。」
    宋汝瓷握著炸毛的狼尾巴,在意識里「嗯」了一聲,自己翻出小貓頭盔戴上,因為窟窿開得非常嚴格,一只耳朵被壓在頭盔下面,找了一會兒才對準。
    小貓耳朵騰地從頭盔里豎起來。
    耳尖顫了顫。
    燈光下,蓬蓬松松的、仿佛沾了一層金粉的奶油似的柔軟絨毛也顫了顫。
    拎著槍正相當警惕四處搜索的狼王腳底下一絆︰“……”
    世上為什麼會有貓耳朵這種東西,而且還就出現在他面前。陵拾想不通,但抗拒不了,停在原地,拱了拱軟綿綿暖烘烘的毛絨絨耳朵根。
    “不要上當,要有堅定的意志。”
    宋汝瓷抬手按住耳朵,提醒他︰“我們要堅持住。”
    狼王︰“堅持住。”
    小貓尾巴晃了晃︰“嗯。”
    淺奶油色的尾巴警惕地輕輕搖晃,柔軟的爪墊按在他的掌心,因為壓強緣故,一點超出本身重量的實感力道。
    他懷里的小貓博士戴著頭盔,撐起身體,警惕地四處偵查。
    機警的耳朵動了動。
    鼻子動了動。
    仰起很堅定的小貓臉。
    狼王︰“…………”
    堅持不住。陵拾按住鼻子,砰砰亂砸的狼尾巴徹底不受控制,無視主觀意願,卷過來一個毛線球上供給小貓玩。
    系統深知這地方的險惡︰「不不不不——」
    晚了。
    宋汝瓷帶來的基礎核心代碼,就算一直在不停認真工作、努力進化,對身體的控制程度極限也就到這了。
    這是個相當狡猾的蛇類專用陷阱。
    整個毛線貓窩里最好看、最多小鳥羽毛、最五顏六色的毛線球,恰好連著引信,淺青色的貓薄荷霧氣砰地炸開。
    陵拾腳下發力,身體驟然後退,卻還是晚了一步,他們被霧氣全面淹沒。
    系統最先失去了堅定的意志,小黑影子當場融化,自動定位精準流淌進棉花糖池小蛋糕林,咕嘟咕嘟冒了兩個泡就沒了蹤影。
    小貓博士閉緊眼楮,悶哼了一聲。
    勉強做了最後阻隔的頭盔憑空散架——又或者說,不是散架,而是被相當輕松地分析、探測、拆解。
    那些實質上是神經縴維的淺奶油金色的小卷毛,正在忙忙碌碌個不停。
    本來也是件相當厲害的高科技遺物,帶有空氣過濾系統、納米級復合裝甲、不少額外功能,地下城和地上武器販子至今無法拆解復刻的精密頭盔——只是不到一秒就被徹底干淨利落地拆完。
    陵拾腳步一頓,飛快接住 里啪啦掉下來的零件,剛用防水布裹住放好,掌心就多出小貓尾巴。
    和平時……不太一樣的小貓尾巴。
    尾尖勾著他的袖口,打卷,蓬松柔軟的細長尾巴一圈一圈纏著手腕。
    狼王眼疾嘴快咬掉了作戰手套,換成干燥溫熱的掌心,捧住那一點細微震顫的毛絨絨,像捧著一小塊融化的太妃糖。
    “感覺怎麼樣。”
    陵拾低頭,收攏手臂,用鼻尖輕輕踫小貓︰“別緊張,放松,有沒有不舒服?”
    博士在他懷里發抖。
    呼吸又快又密,博士很不安,抬手握他的衣領,敏感到極點的小貓耳朵不給踫了,躲著手,極力向後壓,那一片柔軟的淺奶油金都在跟著微弱地簌簌顫動。
    喉嚨里微弱嗚咽,又軟又黏。
    這種感覺肯定是陌生的,在實驗室里不可能有,中央處理器不能有任何差錯。
    現在不一樣。
    現在,他們都逃出來的現在。
    琥珀蜜色的瞳孔……像是變成了黏稠而溫熱甜蜜的糖漿,稍微長久地注視,就會陷進不可思議的美妙甜夢。
    陵拾想安撫他,剛伸手,虎口就被小尖牙輕輕咬住,那一點力道實在連印子也留不下,短暫的清醒里,卻依舊有愧疚到不行的柔軟舔舐。
    但還是忍不住咬。
    小貓耳朵徹底陷在奶油里,尖牙餃著手指,身體抗拒,本能堅持,尾尖無意識拍打著蜷伏的膝蓋,喉嚨里滾著軟綿綿的小呼嚕。
    博士用力閉眼,堅持和本性作斗爭,把他的手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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