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他不是大方的爹和岳父他知道,但他不是一視同仁的吝嗇麼?說白了,救急不救窮,更不能長久接濟根本沒出息的小輩。他可不覺得兒子和女婿值得他如何如何,有跟他們起急的工夫,不如指望孫子外孫,花心思給他們鋪好讀書的路才是正經。
    杜華堂自然不是來找罵的,想听到的話已經听到,神色漸漸緩和。岳父允許他跟妻子有一說一據理力爭就行,不然實在是太窩囊。
    第115章 簡直疑似捧殺
    元和三十一年,至臘月,發生了幾件事︰
    在皇帝的堅持下,君若進到錦衣衛,任指揮僉事,一時間,本就是諸多官員噩夢的錦衣衛,因為湊齊了昔年兩位頭號紈褲、魔頭,成為京城最恐怖的衙門。
    此事固然是因為皇帝不拘一格用人的愛才之心,另一重的重大意義在于,君若開創了本朝有才的女子入仕的先河。
    沒錯,長寧長公主也曾手握重權,到底是因為金尊玉貴的出身、先帝與今上的器重,與君若入仕的本質有著根本的不同。
    立儲的事,朝臣每一年都會提幾次,到如今,皇帝終于有了明確的態度,允諾會鄭重考慮,擁立某位皇子為儲君的折子,一概留中不發。
    是以,皇室子嗣明里暗里爭儲的情形愈演愈烈。
    而在同時,皇帝罷免了一位閣員,命顧月霖補上空缺。
    連中三元、二十五歲入閣的顧侯,一時間成為士林、民間爭相傳頌的傳奇人物。
    “要不是深知皇上的性情,我真要懷疑,這是在不遺余力地捧殺你。”這日,兄弟二人相對把酒,李進之如是笑言。
    顧月霖轉著手里的酒杯,“我也犯過兩回嘀咕。”
    “終歸是好事,程叔父和蔣夫人會更以你為榮。與其顧慮來日,不如運籌帷幄。”
    顧月霖嗯了一聲,“近來清閑了?”
    “已在這位置上熬出了頭,”李進之頗顯自在,“只要不是離京的差事,平日管好得力的心腹即可。”
    “瞧著倒像是很知足,不想混個都指揮使做做?”
    “我又不是你跟星予。你已注定青史留名,下半輩子就算但求無過,也能享一世榮耀。星予背後有沈家,實打實地勛貴,肩上有承上啟下的擔子。我只求過得逍遙愜意,當差目前為止感覺挺有意思,什麼時候玩兒夠了,就指著你這靠山過日子。”
    “……把我夸了一通,我硬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李進之哈哈地笑。
    沒兩日,沈星予挨個兒給兄弟、妹妹報喜︰他要成婚了,婚期定在明年二月,只是,那表情跟報喪一樣。
    實在是沒法子,他爹三天兩頭催婚,他娘倒是不催婚,只是更不靠譜,說不成婚也行,但總得弄個小崽子出來,不然實在說不過去。
    三個手足真的很想寬慰一番,可瞧著他那個德行,實在忍不住笑,越笑越歡。
    把沈星予郁悶得,轉頭去了什剎海,跟程放耍賴︰“叔父,您可憐可憐我,把我從沈家劫出來做你兒子吧。”
    又把程放惹得笑得不輕,末了告訴這個斗不過自個兒爹的倒霉孩子︰“你成婚時,我跟月霖都會送你一份像模像樣的禮。”
    沈星予倒在臨窗的大炕上,恨不得撒潑打滾兒。
    “你到底憋悶什麼呢?”程放笑著把一顆核桃扔到他身上,“人是你自己央著我和長公主幫你物色的,人家只求跟你過你爹娘那樣的日子,等到有了孩子給了家族交代,就是各過各的。你可以反悔,但不該等到這種時候,那女孩子欠你什麼?婚事出岔子,毀得是她下半輩子。”
    “唉……這些還用您說麼?我有什麼不知道的?還不準我跟您矯情一下?”沈星予滿眼哀怨。
    “那你到底是為什麼矯情?”
    “唉……”沈星予繼續嘆氣,“成婚不成婚是不一樣的,您是不知道進之跟洛兒那德行,可瞧不起一些成婚的人了,早就說過,看到成婚的人就想躲著走。您家月霖就不用說了,從來不近女色,前好幾年就得了個冷心冷情的名聲,他興致全在建功立業上頭。您說我要是成婚之後人嫌狗不待見的,一個個都懶得理我了,我可怎麼活啊?”
    下一刻,二十五歲的沈小侯來回打了好幾個滾兒。
    程放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末了說︰“不能夠,你們四個是最親厚的手足,那三個不是那種人,你別一說話就是你媳婦兒、你家孩子就什麼都有了。”
    沈星予沉了沉,想通了一些事,“也對。要是往後我變成媳婦兒孩子熱炕頭的做派,坐一起確實沒什麼好聊的,可我又不是那種人,這是瞎擔心什麼呢?有病麼這不是。”說完一骨碌起身,“叔父,賞些好吃的,餓了。”
    程放再度被他引得笑了一場。
    說笑間,隨風趾高氣昂地走進來,徑自躍上大炕。
    程放選了它可以吃的干果,一顆顆捏開,喂給它吃。
    “看來看去,我們隨風最有福氣。”沈星予湊過去,要揉隨風的頭,豈料,隨風大腦袋一歪,大爪子一伸,不準。
    沈星予磨牙,“小崽子,我看著你長大的,你爹還沒怎麼著呢,你先嫌棄我了?”
    隨風不理他,自動自發地坐到程放另一側,眼巴巴地瞧著他的手,要繼續吃干果。
    這下,沈星予徹底沒了脾氣,大笑的人換成了他。
    。
    快過年了,身在廣東的蔣氏、魏琳伊興致勃勃地挑選送回京城的年貨,其實早就往京城各處送過一輪了,卻覺得不夠。大不了不送年貨改送禮,就算春節期間才送到也沒事。
    蔣氏到這邊之後,先到御賜的一所宅子里住了兩個來月。李福那種人精,賣人情就會善始善終,找沈星予仔細打听過幾句後,委婉地建議皇帝把賞賜的宅子位置選在魏琳伊居住的莊子附近。
    由此,母女兩個時時相聚,沒多久,魏琳伊就幫生母弄清楚了風土人情,以及這邊官場、生意場人情往來的一些枝節。
    蔣氏雖然不會應承誰,但該了解的都會熟記于心,免得何時出個意外,就害得自己給兩個孩子添亂。
    起初一段日子,蔣氏心里真難受得夠嗆。她這一生,說起來重要的階段,不是在等女兒團聚,就是在等兒子歸來。
    她從沒主動離開過月霖,更不曾一走便是這麼遠、這麼久。
    魏琳伊哪里看不出母親心焦得緊,哄著她時時寫信給月霖,橫豎那一點點開銷不算什麼,月霖就算再怎麼日理萬機無暇回信,看信的時間總是有的。
    蔣氏也就听她的,沒料到,月霖會認真回復她每一封信,除了應答她的叮囑,還會說起京城近期熱議的事,末了不是要她千萬注重保養身子骨,就是請她幫忙親眼去看一下地方志記載的名勝、園林。
    蔣氏以前也常收到兒子的家書,但那是不一樣的。那些年間的月霖在外,沒有一日能放松心魂,字里行間雖然不顯情緒,卻也真有不了言及其他的閑情,也就是一般告知現狀、請親友勿擾的簡略言語。
    到如今,月霖的字里行間,有了松快閑散之感,字字句句叫人讀著,既覺得賞心悅目,又倍感溫暖心安。
    這樣的信件,收到第一封的時候,蔣氏好幾天淚水漣漣。起先是感動,之後就跟發泄情緒似的,把二十多年來的內疚虧欠一並哭了出來。
    陣仗嚇人地哭了幾壇,她反倒輕松了不少,雖然隔著黑山白水,反倒更加關心月霖的衣食起居,想到他可能短缺的東西,便吩咐下人辦齊送過去。
    月霖和程先生都給她置辦了不少產業,不容推拒,她每次都是心緒復雜至極地收下,既然收下了,就不能打理得不如之前,竭盡全力,一來二去的,進項頗豐,攢下的財富比起別人不知如何,卻足夠令她這種見過些場面的人咋舌。
    如此,平時給月霖添補些什麼,哪怕再名貴,也不在話下。
    到冬季,蔣氏和魏琳伊住在魏府的田莊上,母女兩個的感受是相同的溫馨愜意。
    都走過那麼久的彎路——令自己懊悔終生的彎路,才一步步有了如今方方面面的福氣——別人主動給予的善意才能有的好光景,怎麼可能不惜取。
    至臘月,又在邸報上看到顧月霖入閣之事,魏琳伊驚喜異常,蔣氏則是歡喜得喜不自勝。
    當日,蔣氏便寫信給顧月霖,非常罕見的,信上只有四個字︰以你為榮。
    魏琳伊則寫信給父親長姐,說了對月霖一事的驚喜與欽佩之情,又問及自己備的賀禮是否合適,謄了備下的禮單,要他們費心添減。
    這晚,魏琳伊沐浴之後、歇下之前,由新晉為二等丫鬟的姚黃服侍。
    服侍在身邊的人,遲早都要另外委以重任,或是放出去婚配,在一個位置空出之前,務必選出三兩個待補的。如今,姚黃正是這類人選之一。
    服侍著魏琳伊臥到床上,遞給她枕邊書,奉上一杯茶之後,姚黃也沒循例離開,欲言又止地站在床前。


新書推薦: 與(人外 1v1) 三花俱 錯撩清冷師尊後 白月光回來後我和她在一起了 誰偷了我的元陽【合歡宗 短篇合集】 原來我是神 被霸凌的小可憐(NPH 女嬤) 破傷風[雙生骨] 致命攻略 辛西亞與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