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少年事(1)

    某一年的盛夏,院子里的繡球花簇擁成藍紫色的雲團,花瓣邊緣被烈日烤得微微卷曲,像一群穿著蓬裙的舞者,在蒸騰的暑氣中頹然垂首。
    風掠過時,它們輕輕搖晃,抖落幾片零星的藍,像被揉碎的夢境。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甜香,混著泥土被曬透的焦灼氣息,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庭院裹進黏稠的夏日里。
    二樓的臥室,窗戶半開著,紗簾被熱風掀起又落下,像一片疲憊的羽毛。
    女孩蜷縮在薄被里,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突然,一陣風猛地灌入,掀起她細軟的長發。
    她皺了皺眉,無意識地翻了個身,發梢掃過枕邊攤開的詩集,書頁間夾著一片干枯的繡球花瓣。
    樓下餐廳的餐桌上,一只橙子被隨意擱在瓷盤里,表皮還沾著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橙子的香氣混著飯菜的余溫,在空氣中緩緩浮動,與窗外繡球花的甜膩形成微妙的對峙。筷子斜斜地搭在碗沿,湯勺里殘留著半勺涼掉的綠豆湯,像被時間凝固的琥珀。
    樓梯上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江縴塵端著最後一碗清蒸魚,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江縴塵看了眼鐘表,時針指向十一點。
    今天是枝雀開學的第一天,小家伙咋天還信誓旦旦說自己能起來,看來又食言了。
    為了她開學,他還特意請了半天假。江縴塵走到臥室門口,準備敲門的手指頓了一下,握緊把手推了進去。
    推開臥室的門,熱風裹挾著繡球花的香氣撲面而來,與室內淡淡的梔子花香交織在一起。
    枝雀正側身睡著,睡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她的手臂搭在被子外,肌膚瑩潤如玉,透著淡淡的粉色,像是初綻的桃花瓣。一縷陽光恰好灑在她裸露的肩頭,隨著呼吸的起伏,輕輕顫動。
    江縴塵的呼吸一窒,喉結滾動。男人的視野一一掃過她的長發、嬌嫩的肌膚以及微鼓的胸脯。
    極其輕微的,男人輕咳了下,像在掩飾內心的情愫,耳邊卻染上紅暈。
    忽然額頭被重重點了下,枝雀迷迷蒙蒙地睜眼,哥哥的俊臉放大在眼前。
    突然間女孩撈起被子翻了個身,被子埋住她整張臉,江縴塵看著女孩這副模樣也笑了,這是又搞哪一出?想悶死自己不用上學?
    男人沒放過她,拽住被子準備掀開,枝雀立馬求饒“停停停!我說我能起來,但沒說幾點!”
    原來還惦記這事呢。
    女孩如小鹿受驚般看著他,以為會被哥哥說教,“我才不是小笨豬,這次不算!”
    “你哪次算數了?”江縴塵才不會跟她爭,不過是女孩的小淘氣罷了,鮮活的樣子真像個鳥雀一樣,就是不愛好好穿衣服—他現在的視角,正好看到了女孩沒穿內衣的胸脯。
    一對白花花的奶子擠壓,雖然稚嫩,已經顯現出些許成熟模樣。
    男人眼神晦暗,只停留一秒轉過視線落在枝雀濃密的睫毛上,冷臉喚道“起來吃飯。”
    女孩穿著校服下樓,裙子的腰帶系到了最緊才能撐住不會掉下,一直到坐上椅子,枝雀還在調試她的衣服。
    桌上,是剝好的蝦、去過頭的草莓、還有她最喜歡的,也是離女孩最近的可樂雞翅。
    養父母無比匆忙,除了剛領養她的那一天,他們一家人幾乎從沒有完整的吃過一頓飯,連對江縴塵這個親生兒子也是如此。
    枝雀不禁感嘆江縴塵絕佳的手藝,自己的哥哥不僅廚藝好,長得更是玉樹臨風,學習那就更不用說了,簡直是完美無瑕的程度。
    話說男人不是今天要上學嗎?“哥哥,你今天請假沒關系嗎?”
    “今天上午確實有一門考試。”
    枝雀剛想安慰兩句,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過,少考一門也不會有人能超過我吧”江縴塵朝著妹妹挑眉,又給她剝了一只蝦蘸醬後放到她碗里。
    額…她就不應該關心他的!畢竟誰這麼變態滿分750,能考740分啊!
    但畢竟耽誤了江縴塵的學習,枝雀準備吃完飯休息會就去學校,正好趕得上他下午的考試。
    碗里還留了兩只蝦,都是他親手剝的。
    枝雀不想吃了,準備上樓。
    “情情,吃完再上去。”枝雀下意識皺眉,卻看到江縴塵眼里的不可拒絕的掌控欲,盡管表面上她面對江縴塵的從容,但當脫離了他的視線枝雀才能放松。
    但是現在,多年的相處模式告訴她,自己只有听話才會得到想要的。
    于是最後桌前只留下空空的碗和男人陰沉的神情。
    ————
    此男就掌控著枝雀的方方面面……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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