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璃放心了。
那就是別的原因了。
久久等不到她回答，徐陵雪虛弱咳了一聲。
長璃盯著他，謹慎開口︰“也許是因為你今天穿得很與眾不同，與以前不一樣了，所以才沒被認出來。”
徐陵雪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微微歪了歪頭。
長璃想了想，隨機扯過一個路人。
路人本來很生氣，見扯他的人容貌出挑，笑得明媚，也不說什麼了。
長璃提問︰“你知道昆侖徐陵雪嗎？”
路人︰“嗨呀，那咋不知道了，我八十歲老奶都知道他。”
長璃汗顏，八十歲老奶，這也太夸張了。
路人走後，長璃看徐陵雪，見他還是那副怏怏不樂，郁郁神情，不相信的態度。
她又扯了個路人采訪。
長璃︰“你知道昆侖劍道第一天才是誰嗎？”
二號路人還抱著個三歲小女孩，她激動說︰“知道呀。”
她對自己女兒溫聲說︰“你告訴這個姐姐是誰呀？”
小女孩眨著大眼，奶聲奶氣說︰“徐陵雪哥哥。”
好可愛，長璃被逗樂了，給了小女孩一塊糖，揉了揉她頭。
等她回頭看徐陵雪時，他神色更郁郁了，一雙眼也不眨看著她，往日溫柔的眸子染上暗色。
徐陵雪︰“……”
長璃試圖解釋︰“你看到嗎師兄？你名氣還是很大的，上到八十歲老奶，下至三歲小孩都知道你，不要妄自菲薄。”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只是往日大家對你的印象都是白衣劍修，今天卻穿了一身紅衣，店家沒認出來也是正常的啦。”
徐陵雪繼續郁郁。
他其實不在乎名氣大不大，他在想她竟然避重就輕，敷衍回這個問題
徐陵雪說︰“為什麼他先認為我是楚師兄，而不是徐師兄？”
他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長璃突然有種錯覺。
很像前世小學生式閨蜜情，幼稚又可愛，我必須是你最好的龜龜，就算別人提起來，也會第一時間想到我。
如果是別人，你就完蛋了。
長璃猶豫了會，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看向對方。
徐陵雪看出她的猶豫，溫聲說︰“師妹，你說吧，我保證不會生氣的。”
徐陵雪說這話時眸子帶著笑意，像是純粹好奇而問出這個問題。
長璃想，如果是戀愛關系，一方這樣說，我絕對不生氣諸如此類，那肯定要生氣。
可是徐陵雪又不是她男友，所以他這就是真話了。
長璃如實說道︰“有兩個原因，一是我和大師兄關系好，又經常一起外出，可能他們知道吧。二是……”
她斟酌片刻︰“店主可能知道一些傳言。”
徐陵雪皺了皺眉，啟唇要說些什麼。
長璃趕在他開口前，痛苦說︰“你肯定不會生氣的，還有這些傳言回去在打听吧，不要問我了。”
她心里默默補充，要不然我得生氣了。
徐陵雪沉默良久︰“嗯，我沒生氣。”
沒生氣就好啊，長璃想。
她如是想著，突然听到徐陵雪輕聲問︰“我听弟子說，那日在巫城你抱我，中間是發生了什麼？”
哪壺不開提哪壺，長璃痛苦了。
她偷偷覷了眼徐陵雪，見他是真心請教這個問題。長璃嚴重懷疑，他跟出來，就是為了問這個問題。
幸好她已經打好說辭了。
長璃一口氣都沒喘，說道︰“是這樣的師兄，那日我進了城後，就和你們走散了，然後我就暈過去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就……這個可能和我愛夢游有關，我以前就有這個小毛病，睡著後老會到處跑，必須找一個東西抱著才行。”
完美的回答，長璃美滋滋想。
這個回答是她詢問一眾師兄師姐進城經歷後而得出的答案，真是太聰明了她。
良久後，徐陵雪道︰“我是東西？”
哎？這是關注點嗎。
長璃一愣。
徐陵雪森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就靜靜站著。
長璃連忙道︰“當然不是，我只是打個比方，總是就是這樣的，多有得罪師兄，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下次？”他唇齒間緩緩道出這二字，垂眸無悲無喜看她。
長璃頓感壓力，他臉上沒表情時，眉眼會冷著，俗稱臭臉。
長璃解釋︰“我沒有想過有下次，我只是……我。”
我了個半天，也沒我出來什麼。
徐陵雪便淡淡道︰“你不必再說了，我知道了。”
果然，還是生氣了。
長璃很苦惱。她知道對方有潔癖，那天踫了他，她都害怕自己被打飛。
長璃猶豫再三︰“師兄，那日在巫城發生了什麼？”
徐陵雪淡淡說︰“過去的不必再提。”
長璃︰“？”他怎麼一會好說話，一會又這麼冷淡。
長璃懷疑秘境給他留下了點陰影，于是沒在吭聲。
正巧這時，有人興奮說︰“聖女來了。”
“這次運氣也太好了，竟然趕上聖女巡城了。”
長璃感覺自己被解救了，像是窒息的魚終于見到水。
她連忙說︰“好像是無音宗聖女來了。”
隔著老遠，長璃耳邊先是听見一陣悅耳樂聲，穿透耳膜時讓人感覺渾身的疲憊都被緩解了。
無音宗擅長音修，在出任務時很受歡迎，這就相當于游戲中的奶媽，可以回血。
樂聲越來越近，兩匹靈馬拉著一架花車緩緩駛來。
花車靈木雕作，三方鏤空，用花簾蓋在上面，正前面則用了薄紗遮住。
里面坐著的女子若隱若現，她穿了一身白衣，臉用白紗遮住，身姿曼妙，手撥琴弦。
長璃覺得這少說也得是個重要女配角。
她問系統。
系統說︰【是的宿主，他是男主至交好友，可以豁出去性命的那種。】
她和男主成為至交好友，我成為男主劍下亡魂，長璃有些心酸，突然想現在把徐陵雪打一頓。
長璃終于想到徐陵雪了。
她抬頭望了望，發現徐陵雪站得離他老遠，他周圍空了一大片，沒人敢靠近冷面郎君。
他今日出來後就有些不對勁。
長璃弱弱叫他︰“師兄。”
長璃聲音很小，眼下街上喧嘩，徐陵雪還是听到了，他轉眸看她了眼，但是身子沒動，桿一樣杵在原地。
不對勁，真不對勁了。
長璃想到剛才說的，她說的也是實話呀，難不成就因為沒先認出他來就生氣了。難道還是因為她抱了他而生氣。
長璃又說︰“師兄，你過來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說。”
徐陵雪默了默走了過去，她既然有事，過去听听也無妨，正好搞清一些事。
長璃︰“師兄你認識這位聖女嗎？”
徐陵雪︰“我不認識，大師兄應該認識。”
長璃震驚了，還有這回事嗎？
她剛想繼續追問，就見花車在他們附近停下來了。
一陣風吹來，白紗揚起，坐在里面的女子明眸善睞，眼眸如鹿清澈。
長璃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女配突然停下來，能是為了什麼，那必須是為了男主啊。
如果現在有瓜子，她都可以就著瓜子看戲了。
長璃激動地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劇情。
徐陵雪往她身邊站了點，沉浸在吃瓜當中的長璃沒有察覺。
一只長尾小鳥緩緩飛出，它尾巴卷曲，明顯是一只雌鳥，是無音宗吉祥物，可以用來傳音。
正當長璃以為這只小鳥要降落在徐陵雪身上時。
她肩上一沉，一低頭就和這種小鳥看對眼了，小鳥黑豆眼眨呀眨啊，嘰嘰喳喳不知說了什麼。
人群倏然爆發出劇烈討論聲。
“這也太好運了，天呢。”
“啊啊啊啊，為什麼這麼多次，我從來沒被選中過，我也想去體驗無音宗的樂療。”
“求求下次，好運之神降臨在我身上好嗎？”
長璃就差指著自己問了。
她嗎？
她是個女配啊，這不該是男主的劇情嗎？
長璃機械轉過頭，對上徐陵雪眼神，對方也在看她。
不，應該說是在看肩膀上的小鳥。
小鳥察覺到一股危險，立刻朝危險來源抖抖屁股就走鳥了。
……
“師妹，你明日要去無音宗嗎？”徐陵雪溫聲問，仿佛恢復了溫潤的樣子，沒有白日的陰晴不定。
長璃知道這只是表象，以前她還會被對方溫柔的模樣所騙。
可自從在幻境經歷那些事後，她就在想，一個經歷無數折磨挫折的人真的會溫柔對世人嗎？
也可能是她以己度人了。
天色已晚，街道上燈火通明，映出二人影子。
長璃點了點頭，她還挺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