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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弟諸葛亮 第371節

    昨晚的扎營地,在地圖上並找不到地標,只是一片無名草原,但大致位于柳城以北的關外。
    清晨時分,趙雲在簡易的氈布帳篷里警醒,透過漏風的縫隙里看了一眼天色,就翻身而起,隨手撢落甲襖上的斷草和水漬。
    趙雲並沒有單獨的帥帳,這座長寬各不足兩丈的帳篷里,擠了七八個親兵,還有兩個副將。地面上鋪了幾張氈子,夜里基本上是人挨著人睡的,連翻個身都有可能壓到袍澤。
    帳篷的高度也很低,走到帳篷最正中、撐著那兩根細木柱的位置處,也得彎腰才行。
    而邊緣沒有支撐的那幾個“床位”,躺在那兒睡覺時,作為帳壁的氈布都有可能蓋住臉,得側過身睡才能避免,或者干脆夜里把膝肘靠在帳壁上放松。
    條件如此艱苦,自然都是為了盡量減輕此番奔襲的後勤壓力,少帶點不必要的雜物,也好增加襲擊的突然性。
    趙雲作為主將,條件還是比普通士卒好一些,雖然住處一樣,但他有輔兵伺候,起來後就有輔兵幫他打水洗漱。
    前兩天趙雲都是用冰涼的融化雪水洗漱的,今日手一伸進那個盛水的士兵鐵盔時,他就微微一愣,因為有熱水。
    “哪里來的熱水,用來洗漱豈不浪費?”
    服侍他的輔兵連忙說︰“帶路的田郡丞說,今日就很有可能遇敵了,該讓弟兄們吃喝熱乎一些,所以昨夜分人去打了些枯草,勉強能生些火。前日路過蹋頓部地界時得到的羊,也能順勢煮了。”
    輔兵解釋的時候,趙雲已經洗完了臉,原本下意識要去自己的褡褳里掏硬肉干吃。
    听了這話,得知是田疇的意見,他才把手縮回來,等著一會兒吃新鮮煮熱的熟肉。
    田疇如今的正式官職,是右北平郡丞。這個官職是最近幾個月,看在他聯絡三郡胡人部族跟朝廷貿易、奔走頗有苦勞的份上,諸葛瑾依職權封的。
    此番出戰前,趙雲需要一個隨軍向導,負責天氣、地理和道路的勘察,就請示了諸葛瑾,又臨時給田疇額外掛了一個參軍的頭餃。
    此時此刻,趙雲心中也是暗忖︰“多虧了此番是初冬出兵,還能打些枯草生火,要是早一兩個月,草原上的草還沒枯盡,青草水分足,怕是燃料都難找,只能始終吃喝生冷了。”
    劉備軍自從數年前開始,就被諸葛瑾要求著嚴格執行軍中衛生管理制度,能不喝生水就不喝生水,以最大限度防止軍中出現瘟疫。
    這種要求,在南方關內物資豐裕的地方,好歹還能執行。
    到了草原上,找不到樹木可以砍柴,又沒有農家的作物秸稈,就只能指望枯草當燃料了。
    此番出戰,這些細節上多受點苦也是難免的。
    不一會兒,勤雜輔兵就給趙雲送來了一頭盔帶著熱湯的煮羊肉,其他同帳的將士也紛紛出去領肉。
    因為水源珍貴,這些羊只是簡單屠宰清洗了污穢,便下鍋煮了。
    至于慢慢浸泡充分浸出血水這種操作,在草原軍中肯定是不可能的。沒有浸出血水也沒焯水的大塊羊軀,直接燒煮會產生巨量的血沫子,也沒有伙兵會把沫子撇掉,就直接分給將士。
    但包括趙雲本人在內,沒有任何人對羊湯表面那寸許厚的腥臊血沫表示嫌棄,全都是一點不剩喝了下去。
    肉湯里也沒有任何壓制異味的香辛料,只有鹽和羊,這個季節也搜不到野韭菜花。
    草原上輕裝行軍就是這麼艱苦,能喝上騷臭的熱羊湯,已經是難得的享受了,至少比吃又冷又硬的肉干好得多。
    吃喝完後,大部分士兵也沒有足夠的清水洗淨頭盔,只是抓幾根枯草把頭盔內壁稍稍刮干淨,就重新扣在頭上了。
    只有趙雲這樣的高級將領,能享受涼水洗頭盔後再戴的待遇。
    部隊收拾停當後,紛紛上馬列陣。
    趙雲也精神抖擻最後巡視了一圈,大聲喝令激勵士氣︰
    “將士們,田參軍已經查明道路,今日就有可能遇到速僕延部的外圍駐地!這時節,速僕延人肯定都沿著烏遼水畔扎營,我們只要沖到烏遼水,沿著河行軍就能找到敵人了!
    大伙都打起精神來!好好打完這一仗,我們就能享用速僕延部的營地,有足夠的牛羊、柴草和干淨水源!”
    眾將士齊聲附和喊了幾嗓子,寒氣似乎也被驅散了些,趙雲便點鋼槍一招,讓部隊繼續前進。
    馬蹄在枯草斑駁的半硬凍土上颯沓奔騰,狂風呼嘯而過。趙雲卻沒有覺得寒意難耐,反而對身上裝備的御寒效果頗感滿意。
    他們這支部隊,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鐵甲的,只有需要負責沖殺的重騎兵有配鐵甲,而純粹騷擾游斗的弓騎兵,都是輕甲,這樣才能確保馬匹的負重不會太重。
    即使是重騎兵,行軍的時候也不會披鐵甲,都是捆扎好了放在備用馬的背上馱著。
    此時此刻的趙雲,也是穿著一件類似皮甲的雙層襖,保暖效果非常好。
    襖子外層是剛鞣制過的羊皮,比胡人那種直接拿生皮革裁切的襖子要柔韌性更好,能保存的年限也更久。襖子的內襯則是熟絲綢緞,當然如果是普通士兵的皮襖的話,內襯就是廉價的生絲粗帛。
    內外兩層之間,夾著的填充物是梳洗淨化後重新曬干的羊毛——諸葛瑾在讓軍中裁縫們趕制這批夾襖時,一開始也想過直接填塞棉花,無奈這個時代棉花還沒普及,連作為觀賞作物的“白疊子花”都找不到幾盆,只好作罷,最後改用干燥後蓬松的羊毛。
    羊毛作為填充物的保暖效果,是絕對不比棉花差的,只是羊毛作為動物蛋白產品,比植物縴維素產品成本高得多。
    要產出同樣分量的羊毛和棉花,所需的土地面積能差十幾二十倍。一畝地種出來的棉花分量,相當于十幾畝草原養羊剪下的羊毛。
    不過眼下條件不允許搞棉花,加上漁陽邊市今年收進來很多羊毛、毛紡業卻還沒來得及開始建設,那就正好挪用一下,也算是為將來量產棉襖做些技術積累。
    華夏大地上,此前並沒有“棉襖”這種東西存在過,就算將來有了棉花,也得讓做衣服的裁縫花時間適應這種手藝。今年先拿羊毛填充物練練手,練出一批裁縫來,也算是提前補足技術手藝短板。
    而趙雲和他麾下的部隊,也是第一批“羊毛夾襖”的實物受益者。在十月初冬的草原上趕路,如果沒有這樣的裝備,肯定會被大風凍得不適。
    現在卻好,趙雲非常肯定,這種夾襖比直接用帶毛羊皮做的大衣更御寒。雖然趙雲也不懂其中原理,不知道這是因為“夾層內填充羊毛的區域,空氣不再流通,更能保住熱量不散失”。
    趙雲的騎兵就這樣逶迤行軍,不過半日,終于抵達了目標烏遼水邊。
    剛到河邊,田疇趕忙通過看太陽、估算時辰等方式,大致確定方向,然後又觀察了一下河水的流向,然後勸趙雲沿著河往下游方向搜索。
    “趙將軍,我們這幾日的行程,應該是偏北了些,如今的位置,比一開始預期的更偏上游。只要沿河順流而下搜索,肯定能遇到速僕延部族。
    速僕延部每年初冬都會沿河扎營,也包括烏遼水的各條支流,便于枯水季取得水源。我們從草原方向迂回而來,一路上都沒遇到敵人,速僕延肯定不會料到我們漢人也能這般行軍。”
    趙雲點頭︰“好,便依你所言,我們沿河順流搜索。不過部隊趕路已經疲憊,還是先趁著午時天熱,讓將士們直接和甲休憩一兩個時辰,讓輔兵再取河水殺煮一批羊。”
    趙雲很謹慎,他知道再追下去隨時有可能遇敵,走了半天路趕緊養足體力,吃頓熱的肉食繼續鼓舞士氣。
    初冬的中午,在陽光下睡一覺也不用扎營搭帳篷,可以省掉不少事兒。如果拖到晚上再睡,那就非搭帳篷不可了,否則有可能凍死凍傷人。
    既然是臨戰時分,趙雲連這些細節都必須考慮到,才能有更大的勝算。
    ……
    當天傍晚,烏遼水中游河畔的某處營地內。
    速僕延部的族長、速僕延本人,卻是在一處土牆木柱厚油氈布頂的大帳里,摟著兩個抓來的漢人女子,喝酒淫樂,絲毫沒有防備之心。
    “來,美人兒,再陪咱喝一個,只要你乖乖听話,明天你的家人們就不用再放馬了,還能頓頓有羊肉吃!”
    那漢人女子應該是剛被抓來還不久,內心還有些抗拒。但只要稍有遲疑,速僕延便會變臉色,作勢就要嚴懲其家人,女子也只好半推半就繼續喝。
    旁邊另一個女子稍稍聰明些,為了減少受辱,還提醒了一句︰“听說大人為了公孫度,得罪了幽州的漢人官府,最近還是警醒些,多操心操心軍務。
    大人要人侍奉,奴豈敢不從?但若是誤了正事兒,外人怪罪起來,奴也吃罪不起。”
    (注︰漢朝時漢人稱呼尊長不會喊“大人”,但草原胡人是有這樣的傳統的,一般部族酋長都能稱大人,所以不是明清文的稱呼穿越了)
    速僕延聞言,臉色稍稍有些敗興,呵斥道︰“有什麼好擔心的?趙雲是驍勇威猛不假,但曹操派張在易水邊重兵盯著呢,趙雲豈敢冒著兩邊開戰的風險輕舉妄動?
    再說,若是七八月間,我還提防些。如今已經下過雪了,漢人不熟地理,不明道路,輜重轉運也困難,豈能跟我們草原兒郎那般來去如風?
    這烏遼水往下游數百里,一直到遼西郡關內的道路,我都分派部族盯著了!漢人敢從遼西陽樂縣出關,我立馬就能知道!”
    速僕延原本也不想說這麼多,他跟一個被抓來暖床的奴婢有什麼好解釋的?
    也是他自己稍稍有些心虛,所以打開話頭之後,半是為了自我安慰,才越說越多。
    說到後來,總算把那些煩心的雜念拋諸腦後,重新鼓起興致來,專注于床榻上那點破事。
    那倆美貌奴婢,最終也沒能靠嘴炮轉移注意力、躲過速僕延的蹂躪。
    速僕延大呼酣戰,折騰了半宿,把兩個奴婢都折騰到昏過去,他自己也才大叫一聲,沉沉睡去。
    正所謂上行下效。最近半個多月,上面的人都如此這般越來越松懈,覺得今年的危險期已經過了。下面各部的中基層軍官、頭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個個喝酒的喝酒,睡人的睡人,全沒覺得有什麼危險需要戒備。
    第448章 當趙雲學會用計
    對于趙雲是否有可能挑眼下這節骨眼來找茬、是否有可能親自領兵。速僕延部上上下下確實都疏于提防,但這也不是速僕延一個人貪酒好色的錯。
    實在是漢人騎兵部隊這次的行軍路線、時機挑選、戰略部署,過于不合常理,遠遠超出了烏桓胡人以往的想象。
    試想一下,自桓靈以來,過去五十年里,漢人將領北擊胡人,誰敢完全不帶步兵助戰,就全靠騎兵發起一場大規模長途奔襲的?
    就是當年涼州三明的張奐、段等人也做不到。
    後來的公孫瓚雖號稱擁有白馬義從,但他那些純騎兵的戰斗,也多是延邊巡邏的斥候戰級別。帶個數百千余騎巡邊搜殺胡人,並不是直搗敵巢、犁庭掃穴。
    漢朝將領能純以騎兵奔襲深入草原數百近千里、直接發動滅部之戰,那都是兩漢前期國勢強盛的時候。先漢有衛霍,後漢有竇憲。
    後漢自中期連續幼主即位後,就再沒這個實力了。
    而趙雲這次的奔襲,不僅僅是組織起大規模純騎兵的問題。還得到了深諳當地天氣、地理的田疇作為向導、幫著策劃出擊時間和路線。
    還有其他更傾向朝廷的烏桓部族的暗中幫助提供補給,以及雙側馬鐙這種能顯著降低長期騎馬疲勞度的神器,還有能在農歷十月底抵御草原寒冷的新裝備羊毛皮襖……
    這每一點堆積起來,自然漸漸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速僕延部被偷襲,也就完全不冤了。
    ……
    十月二十三半夜剛過,或者說是二十四日凌晨。
    趙雲的七千騎兵,一萬五千戰馬,終于沿著烏遼水,摸到了速僕延部的一處聚落營地外圍。
    不過趙雲很謹慎,沒有選擇立刻打草驚蛇。他的大部隊此前也沒有跟提供哨探的先鋒斥候一起走,而是拉開了大約十幾二十里地距離。
    這樣哨探斥候在發現敵軍聚落後,還能立刻回來報信,听候處斷。
    此刻听到斥候的回報,趙雲也壓低聲音謹慎追問︰“能確認是速僕延部的營地麼?約有多少人馬?”
    斥候只是遠遠暗中觀察,當然不能打包票,便實話實說︰“回稟將軍!不能確認是否速僕延部,但看營地規模,約摸兩千余帳,騎兵應該也不超過兩千騎。”
    趙雲听了,眉頭一皺,借著微弱的下弦月光,看向旁邊的田疇︰“這跟戰前打探到的軍情,不太對得上吧?速僕延部怎麼才這點人?”
    田疇畢竟不是武將,雖說久在邊地習慣了苦寒,這一路跟著騎兵趕路,也不免神色困頓萎靡,反應也不是很快。
    他細細琢磨了一會兒,才用斟酌的口吻分析道︰“速僕延部在三郡烏桓中,也是坐五望三的大部。只比蹋頓、樓班的部族明顯小些,其他還有兩家部族,實力跟他在伯仲之間。
    據我所知,速僕延部應該有近兩萬帳,男丁四萬余人,能上陣的男人佔一半多,但見過血有過實戰經驗的,最多也就萬余之數。如今這營地只有兩千帳,可能只是速僕延的一處前哨營地。
    這也是沒辦法的,烏桓諸部,哪怕過冬也不會完全聚集于一處扎營。如今秋草雖枯,但還未徹底積雪封凍,白草根睫也未被羊馬啃食殆盡。各營分散些,還能充分利用烏遼水畔的余草。”
    趙雲一听,立刻反應過來,也是暗暗點頭,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
    游牧部族,說了是游牧,當然要多佔草原,哪有全部扎堆的道理。如今這個季節,草原腹地的秋草都吃得差不多了,但烏遼水河畔水分充足,草更茂盛一些,也能堅持更久一點時間。
    所以每到入冬,游牧部族收攏人馬的過程,都是循序漸進的。要到最後徹底沒新鮮野草吃了,只能吃提前割下來儲存的干草時,才會抱團取暖,漸漸南移以避寒。
    哪怕是干草,馱在牛背上運輸、或是拿大車拉,也是非常麻煩的,因為要吃一整個冬天呢,數量太龐大了。對于游牧而言,能就地吃干草過冬那是最好,任何不必要的遷移都是浪費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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