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听完一切後,容靖澤陷入了深思,听起來似乎是殷若飛被擄走,但是內里卻是發人深思。容靖澤臉色越發冷厲,心里暗暗冷笑,他身邊,這是出了內鬼了麼?
    若是無人通風報信,反王如何知道殷若飛要去大月王處求助尋找寒素生,又能提前在那荒無人煙之地埋伏下來呢?但是這人顯然不是到了大月氏才埋伏的,因為除了殷若飛他們那行人之外,其他三隊人也遭受了埋伏,看來這內鬼就是出自他的身邊。
    “宮九,安排高大人休息。”容靖澤強忍著疲憊吩咐道,“容十和我過來。”
    容十是容靖澤最信的人,從小就跟著他,這麼多年風里來雨里去,若是容十也背叛他,容靖澤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和容十交流了一番,容十的冷汗都下來了,“屬下該死,竟然沒發現有人背叛主子!”
    容十這一生早就交給了容靖澤,但是沒想到自己統領的二十八衛竟然會有叛徒,這讓他大受打擊。
    “快起來,我叫你來不是興師問罪,而是商量接下來如何辦。”容靖澤將容十扶起。“二十八衛都是跟隨我多年的,出生入死,若是有人叛變還好,若是一開始就是反王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容靖澤心思縝密,他自認對二十八衛如同兄弟一般,就連小飛也一向是拿這些人當做父兄一般敬重,連他的武功都是這些人一招一招喂出來的,他們有什麼理由會如此害他呢?
    答案讓人不寒而栗,那就是反王早就在他身邊布置了人手,而他並不知曉。
    容靖澤盤算著如何圍剿,並且開始了小規模的攻擊。讓反王知道他們已經被圍困,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殷若飛的性命,讓殷若飛成為他們的救命稻草。
    而小飛這根救命稻草這些天過的很不好。殷錦堂和顧長君似乎是達成什麼共識了,都沒有再來騷擾他,不過殷若飛不等于就輕松了。幾日以來,殷若飛一點食物都沒得到,最多就是一天半碗渾濁的井水。用他們的話來說,武功這麼好,不吃也餓不死。
    當然敵人的目的並不是要讓殷若飛餓死,只是要讓他失去反抗的能力。到了第五日頭上,殷若飛基本已經昏昏沉沉,餓的四肢無力了。
    武功好並不等于不用吃飯,不吃飯那是神仙了。何況飯沒有,水也不多,殷若飛臉色蠟黃,嘴唇干裂,被人丟到了大殿上。
    “殷家嫡子?”殿上主位坐著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趴著的少年,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我們終于見面了。”
    “你是誰?”
    “我?你們苦苦尋找多年,不就是為了找我麼,怎麼如今這般問?”
    “你就是逆賊反王?”殷若飛咬牙,他剛才雖然懷疑,但是並不確定,他沒想到這個混蛋居然就敢如此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說來奇怪,我自認當年詐死埋名做的天衣無縫,真是好奇你們怎麼知道我沒死的,竟然苦苦查了這麼久,斷了我幾處財源不說,就連林家都被抄斬。”反王看著殷若飛好奇地問,“難道說,我露了什麼馬腳?”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自斃!”殷若飛沒有力氣,說完這句話,就虛弱地閉上了眼楮。人他也見到了,他現在也打不了,也殺不出,斗口舌無用。
    “哼。多行不義必自斃,憑什麼江山就該他們兄弟坐,就不能是我呢。”反王不屑地哼了一聲,“如今你落在我手中,不管是容靖澤那小子,還是殷海城那老賊,還不都任憑的揉捏!”
    “別做夢了。”殷若飛連眼楮都不願意睜開,“你以為鎮江侯會為了一個兒子就怕了你麼?他兒子多的是。王爺就更不會了,想要嫁給他的人多的是,別說女子,就是男人招招手也一大堆。你勸你還是省省吧!”
    “哼。”反王顯然被殷若飛氣到了,“別逞口舌之快,若是你真沒用,我就將你丟給我手下的兵士,讓容靖澤那小子看看他的王妃伺候我麾下眾人的樣子。來人,把他關起來,千萬別讓他死了!”
    殷若飛被重新關了起來,可此時殷若飛心如死灰。如果讓他作為質子,逼著容靖澤投降或者退兵,成為大臨的罪人,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為了容靖澤,他什麼都願意做,哪怕是死,他也不願意毀了容靖澤的名聲。
    這幾天最常來看他的,是殷錦堂和顧長君。殷錦堂自然是冷嘲熱諷,雖然反王派他來勸降,但是他既不希望殷若飛投降,也不希望容靖澤因為殷若飛而背叛大臨。
    他自然不是愛國,忠于大臨朝,而是一旦這兩人投降,這反王身邊恐怕就沒有他的地方了。
    一個顧長君已經讓他的地位岌岌可危,若是文有容靖澤,武有殷若飛,他還和這兩人有不解之仇,別說他以後的富貴榮華,就是小命恐怕都不保。
    所以他與其說是來勸殷若飛投降,還不如說是來刺激殷若飛的。當然他的所作所為是背著反王,背著眾人的眼目的。所以另外一個人一出現,殷錦堂就閉嘴不言,甚至轉身就走。
    這個人就是顧長君。
    顧長君這個人讓殷若飛十分不解。
    初始覺得這個眼角眉梢帶著桃花之意的男人,滿心的不懷好意,對他更是動手動腳的。
    可是接觸的時間長了,他發現顧長君竟然是個妙人。
    別看對他一副桃花男的樣子,眼角眉梢都恨不得勾搭人,可是這人的知識十分淵博。
    博古通今,天南海北,幾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了,這也是殷若飛被困此地唯一的幸事了。
    ☆、127•見面
    見面
    “小飛!”
    “顧大哥。”殷若飛依然是束縛著手腳,被關在屋子里,這幾日依然只給他吃了一些稀的可以忽略不計的粥湯之類,要不是顧長君時常偷著夾帶一些東西給他,他恐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小飛,不好了。”顧長君臉色不大好,“這個你先含著。”
    顧長君喂到殷若飛嘴里的是一片參片,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怎麼來的,但是從那微苦回甘的滋味上,殷若飛可以判定這參片的年份不低。
    “顧大哥,到底出什麼事了?”無端地拿出這種東西給他,肯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這些日子你那個王爺和主子沖突不斷,雖然主子拿你做要挾,但是似乎對方並不在乎。”顧長君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表達著對容靖澤的不滿。
    “這不怪他。”殷若飛听完以後,心里雖然有些小小的難過,但是更多的卻是放松。容靖澤沒有因為他屈服于反王,讓殷若飛整個人都生出了一種無謂的感覺。就算是死了,也不要污了容靖澤的名聲,何況有他在,一定會為自己報仇雪恨的。
    “你還向著他!”顧長君驚道,隨即又憤憤然地開口,“這不主子已經怒極,今天打算就拿你開刀,你含著參片恢復一下,我這就放你走。”
    “顧大哥!”殷若飛低呼。若是說平時顧長君時常過來陪他聊聊天,給他偷帶些食物,這還算是小事,被人發現了,依著顧長君平日的性子,眾人也能理解。
    可是私放人犯,這事就大了,被人抓住就是死路一條。
    “我先給你解繩子。”顧長君顧不得解釋什麼。
    “不行,顧大哥,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若是別人疏忽,比如殷錦堂之流,他毫不猶豫地走掉,可是若是連累顧長君,殷若飛並不願意。
    “這種時候你還說這些干嘛!”顧長君拿出一把匕首,幾下割斷了殷若飛身上的牛筋,轉手把匕首交到了殷若飛手里,“再耽誤,命就沒了。”
    “可是……”
    “喲,你們這是去哪兒啊?”討人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主子讓我帶他過去。”顧長君不著痕跡地朝殷若飛一擺手,“你是干嘛來了?”
    “巧了。”殷錦堂笑了,“我也是送他過去的。”
    “帶一個人過去,還用的了我們兩人?你先去和主子回稟,我馬上帶他過去!”顧長君臉一沉。
    “你帶他過去?別是有人別有用心,要私放重犯吧?”殷錦堂一點都不肯松開。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麼?說到私放,貌似你們是親兄弟吧?”顧長君也不是省油的燈,眼神立馬疑惑地瞄向了殷錦堂。
    “你!”殷錦堂一窒,隨即冷笑,“你也別說我,我也不說你,咱們都撇清自身。”
    殷錦堂說著雙手相擊,門外進來一隊人,正是反王麾下的侍衛。殷錦堂得意地看了臉上發黑的顧長君和殷若飛,“就讓他們押送犯人去吧!”
    “你!”顧長君眼睜睜看著還沒恢復多少力氣的殷若飛又重新被捆綁起來,一口氣梗在嗓口差點憋死。
    “主子,一切都安排好了。”容十朝著黑暗中靜坐著的容靖澤一抱拳。
    “知道了。”容靖澤揮揮手,讓容十退下。
    這幾天他們想盡了辦法,想要找出殷若飛被關押的位置,但是又怕那個不能確定的內鬼泄露機密功虧一簣,所以幾次試探,都是帶著目的的。
    如今這個內鬼的目標範圍越來越小,基本可以鎖定就是那幾個其中的一個了。只是他想不願意去相信,跟著他這麼多年的兄弟,居然是奸細。
    暗地里如此,明面上容靖澤還要強忍心中的痛苦,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去圍攻反王。殷若飛命他要保全,可是若是一開始就投降,恐怕對方不但不會放了小飛,還會借此將他們徹底打入塵埃,毀滅大臨,重蹈前世覆轍。
    所以容靖澤基本不曾手軟,甚至連對方氣急敗壞用殷若飛來要挾的時候,也一副不大相信的樣子。畢竟高瑾雖然來了,卻是喬裝打扮,內鬼暴露的事也只是容靖澤和容十兩人知曉。
    “澤王殿下,來看看我手邊的人是誰?”殷錦堂早就將大臨的人恨之入骨,雖然他也未必對反王忠心,但是凡是殷若飛背後的勢力,都是殷錦堂痛恨要報復的對象。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勢利小人,落網之魚。”宮九冷笑一聲,這種場面,容靖澤甚至懶得理會對方。以殷錦堂的身份,容靖澤和他對話那是自降身份。“你當年詐死逃走,連自己的爺娘老子也不顧,落得跟條狗似的,現在攀上了反王又抖起來了麼?”
    “你!”兩軍對峙之際被人當眾扒下臉上那層皮,殷錦堂是說不出的難堪,“哼,休要成口舌之快,難道你們就不好奇我身邊的人到底是誰麼?”
    殷錦堂把身邊人身上的斗篷拽掉,臉上露出怨毒之色,“澤王殿下,現在讓你的人放下武器投降,讓我們把你綁了,或許你這王妃的小命還能保住,否則……”
    “小飛!”盡管是猜到是殷若飛,也心里暗暗叮囑自己要保持冷靜,可是看到殷若飛的那一瞬間,容靖澤還是失聲喊出,其中情緒變化,在場的人都能感覺的到。
    “主子。”容十連忙伸手扶住容靖澤,因為容靖澤表情難以控制的激動,若不是他攔一把,恐怕都要沖過去奪人了。
    “你們要怎麼樣!”容靖澤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很簡單,你投降,我放人!”殷錦堂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跟隨反王大敗臨朝,自己陡然成了一朝丞相,猶如當年的舅舅一般風光。
    “不必了。”一直低著頭的殷若飛忽然抬起頭來。此時的他身上沒有被捆綁,也沒有任何的阻攔。剛剛容靖澤眾人就很奇怪,按理說殷若飛的身份,還有此時的重要性,怎麼能如此輕忽大意,至少也該是五花大綁啊。
    “飛兒……”容靖澤看著那才一月多沒見,就臉色枯黃,全身瘦了很多的殷若飛,抓著韁繩的雙手心疼的緊握。
    殷若飛雙眼赤紅,看著容靖澤,“澤王殿下不必為了我勞心費力了。我不配……”
    容靖澤等人一愣,愕然地看著殷若飛,就連殷錦堂這邊的人也一臉不解。
    唯一能懂的只有顧長君,此刻他就在殷若飛身邊,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臨出來前,反王交給他一顆藥丸,讓他當面喂到了殷若飛嘴里。顧長君知道反王生性多疑,再有殷錦堂在一旁煽風點火,頓時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給殷若飛吃了,他還安安穩穩過日子,若是不給他吃,那就是叛徒,恐怕還會死在殷若飛前面。
    殷若飛自然也不是傻子,看著顧長君捏著藥丸轉身,臉上那股哀慟,已經是十分欣慰了。臨死前還能交到如此的朋友,這已經是一種莫大的緣分了。
    殷若飛朝著顧長君微微一下,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勸對方把藥給他吃下。
    “我……”
    殷若飛沒給對方機會,直接探身將藥吃下,“人固有一死,死前能認識顧大哥,已經是幸運了。”
    反王身邊的人過來把殷若飛的脈,發現毒已經入體,朝著反王一點頭。
    反王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低頭在殷若飛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帶著眾人離去。
    “我對不起你……”顧長君一臉的悔恨,他若是不對對方好奇,甚至最後兩人成了朋友,恐怕還不回引得反王對殷若飛如此禁忌,需要用毒。那樣小飛還有一線生機,能夠被救出或逃走。如今這樣,反而是他連累了他。
    “說什麼呢,難道顧大哥以為那反王會白白養著我,最後送回去麼?”殷若飛搖搖頭,“顧大哥若是真覺得過意不去,我正好有一件事要求顧大哥!”
    “你說……”
    此時兩軍對峙,顧長君听到殷若飛開口,心里咯 一下︰果然,還要如此麼?
    “王爺對瑾之一片厚愛,瑾之心里明白。只是之前瑾之不懂情愛,年紀太小才會誤以為對王爺同樣有感情……”殷若飛深吸了一口氣,“如今瑾之明白了那不過是一場誤會,還望王爺能放瑾之和真心相愛的人離去。”
    “你說什麼……”容靖澤茫然地看著對面的殷若飛,完全沒听懂他的意思。
    “瑾之是說……請王爺不要再來糾纏我。”殷若飛狠狠心咬牙道,“從此之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永不相干!”
    噗——
    容靖澤捂著胸口一口鮮血噴出。容十等人大驚失色伸手去扶,卻被容靖澤伸手推開。
    “飛兒……你是誤會我了麼?”容靖澤語氣依然輕緩,帶著無盡的寵溺和歉意,“這些日子,我身邊出了點事,我……”
    容靖澤顧不得是兩軍陣前,急著要解釋。他為了引出內鬼,確實做出了一些刻意麻痹反王的舉動。直到今天才真正抓住內鬼,廢去武功關押起來,馬上迫不及待地親自帶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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