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松會館南區六層，一間房門打開著，屋內一片漆黑，幾個人將一個男人壓在地上，臉側的傷已經青紫，嘴角殷紅的血流下，他卻笑的邪詭，仿佛黑夜里的吸血鬼。
屋里傳出江念的哭聲，還有男人的安慰的溫柔低語。
言昱因為一路趕來呼吸急促，有些脫力倚在門口，細密的汗水洇濕了額前的發。
他薄唇微抿，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听著屋里的動靜，不再探身去看屋內的情況，腦子里卻一直回放著剛剛看到的畫面——
江念被宋衍抱在懷里，哭的很傷心。臉色蒼白，手腕上的紅痕異常刺眼，嘴唇上有齒印和鮮紅的血跡，頭發凌亂。
言昱從未見過江念這般脆弱的樣子，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
言昱蹙著眉揉了揉胸口，平復著呼吸。
她看起來……就想要碎掉了一樣。
他剛剛看到江念的手緊緊抓著宋衍腰側的衣服，攥在手里，把衣角皺成一團，看起來一副全然依賴他的樣子。
按說這一幕應該刺眼，他也想沖上去用力把她抱進懷里。可是他居然只覺得愧疚——她受了很多傷，而他讓她一個人承受了那麼難熬的時刻。
言昱甚至覺得慶幸，慶幸宋衍及時趕到了。
從未覺得這麼無力，手指甚至還有些顫抖，言昱舉步離開，一路走的緩慢，背影在走廊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他拿起手機打撥出電話︰“幫我查一下晏家……嗯，仔細查。”
宋衍的懷抱大而溫暖，把江念緊緊裹住，他的溫柔的低語聲在耳邊響起︰“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話語是在安慰江念，又像是在說給自己听。
哭泣的聲音漸漸平息。
酸麻的手臂終于有了些知覺，江念抬起手拍了拍宋衍的手臂，稍稍退出他的懷抱一些。
“宋衍，謝謝。”江念開口，聲音嘶啞，還帶著鼻音。
剛剛並未仔細看她，只見她脖子上還有紅腫的指痕，甚至還有血跡，衣衫半褪，滿臉淚痕凌亂。
他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只是攥緊了手，幾乎想要殺了地上那個禽獸。
宋衍脫下外套裹住她，抬起手用袖子內襯一點一點擦拭她臉上的痕跡︰“我先送你回家……你應該不願意這樣去醫院，我叫了私人醫生去你那邊。事情我來處理，你安心休息。”
說著便抬手為她整理凌亂的頭發︰“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傳出去，我保證。”
“我好像欠了你很大一個人情。”江念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微笑︰“麻煩你讓人檢查一下屋里是否有監控，包括上松會館的監控也需要處理一下。”
“我會的……你不欠我，換一個人今天也會這麼做。”
江念咬了咬嘴唇︰“別傷害他。”
宋衍一時有些怔住，晏輕塵卻已經開口︰“用不著你可憐我！”
江念站了起來，並未看晏輕塵一眼，只是看向押著他的兩個人平靜的開口︰“麻煩您搜一下他身上的東西。”
兩人聞言搜了起來，搖了搖頭，並未找出什麼東西。
江念在屋里走了走，從吧台上拿起手機和車鑰匙，折回來蹲了下去，平視著晏輕塵，搖了搖手里的東西︰“這些東西我沒收了。”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饒是宋衍也沒想到。
跪在地上的晏輕塵臉偏向一側，上面迅速浮現出紅色的印記。
“你要是清醒了，就來我公司找唐謹，讓他聯系我。”江念語氣淡淡的。
她抬頭看向宋衍，笑了笑︰“走吧。“
當車開進言昱的小區時，江念才意識到︰宋衍只知道她在言昱家樓下的地址。
無聲的嘆了口氣，江念和宋衍一同上了樓。
私人醫生似乎已經在樓下等了很久，看到二人便迎了上來。
所幸江念受的都是一些皮外傷，做了消毒包扎處理之後，醫生吩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而宋衍也並沒有提起她和晏輕塵的事情。
江念看著頸間和手腕上被纏了幾圈的繃帶，略有些無語︰“不是，也沒這麼嚴重，非要讓醫生給我包這麼結實？”
宋衍理直氣壯︰“這還不嚴重？再嚴重一點你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
“……”算了，反正這一身傷，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參加接下來的行程了。
一杯水遞到眼前，宋衍認真的看著她，仿佛一個巨型犬︰“少說點話，啞成這樣了。你睡著了我再走。”
“噗呲。”江念笑出聲︰“你好像個老媽子。”
“嘖，”宋衍伸手輕輕彈了一下她腦門︰“閉麥。”
床上的人氣息平穩，仿佛已經沉沉睡去。
宋衍在黑暗里抬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又怕吵醒她，最後只把手輕輕搭在她的手旁邊。
他聲音很輕︰“如果今晚沒找到你，我可能真的會瘋掉……明明我們才認識幾個月而已……幸好你沒事……”
宋衍又靜靜地看了她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輕輕起身離開了臥室。
黑暗中，江念睫毛顫動了一下，睜開了眼。
她其實有意識到——今晚宋衍的舉動，不僅僅是把她看作一個朋友。
她不清楚宋衍為什麼會喜歡她，但喜歡一個人本就不需要什麼理由。
宋衍的喜歡，卻明確又堅定的傳達給了她。
江念知道，宋衍是值得的，如果時間夠久，她應該會很喜歡他的。
其實，和宋衍在一起，應該會過的很開心吧。
可是……為什麼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