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他大多时间都不在家里,有自己的住所,只在节假日或清闲的时候回去看看。尽管他觉得稳定的见面频率很好,但对于他妈来说,一周见几次根本不够,以至于每次回去,他都会被拉着好一顿唠叨。
    这次也一样,但又有点不同。
    踏进大门的瞬间,金平秋——也就是贺钧言他妈,立时赶了出来,身上明明穿着不利于迈步的旗袍,脚下踩的也是尖头细跟的皮鞋,仍是健步如飞,转眼就到了他面前。
    “来,我看看我看看!……你怎么又瘦了?让你回来回来你偏不!在外头谁给你做饭?天天不好好吃,气色都差了!你看你……”
    不过一眼,却像是x光霎时将他里外扫了个遍,贺钧言对她连珠炮般的轰炸早已习惯,应了声嗯,一句话打住她的话头:“重了五斤。”
    两人一起往里走,金平秋一改平时高雅端庄的贵妇形象,一路念叨,根本停不下来。
    是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贺钧言打量长廊两边壁上新换的油画,正想顺着她说句软话让她心里舒坦点,脚下正好走过拐角——
    客厅昭然现于眼前,充足的采光,雅致的摆设,一切都还是熟悉又令人惬意的样子。
    ……除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笑意盎然的女人。
    “钧言哥!”
    讨人嫌的又来了。
    如果不是碍于他妈在场,贺钧言当即就想朝天翻个白眼。
    ☆、第41章 v章
    “你这孩子,唐棠大老远回来,打招呼你怎么不应啊?”
    金平秋拍了拍贺钧言的后背,轻嗔。し
    贺钧言抬了抬眼皮,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仍是懒得说话。
    唐棠笑道:“秋姨你就别说他了,钧言哥从小就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她起身,走到金平秋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姿态比旁边的亲儿子还要更亲,“这次我回来,我妈一直叮嘱我,说让我多陪陪你,你都不知道,她可想你了,每天都要提你好多回!”
    她妈是金平秋的发小,两人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几年前她们全家移民到国外,金平秋为此还难过了好些天。
    一听这话,金平秋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好,你就在姨这多住一段时间,姨看到你就高兴!”
    贺钧言冷眼看着两个女人你来我往热火朝天,突然有点后悔回来。
    忍不住出声打断:“爷爷呢?”
    金平秋道:“你爷爷出去和朋友打高尔夫球了,等等就回来。”
    她说着,拉着两个小辈落座,开始了漫无边际的闲话。
    果然不该回来。
    贺钧言按下心中不快,有一搭没一搭应付他妈层出不穷的问题。
    晚饭时分,贺老爷子回来了,一见许久未归家的孙子也在,高兴地胡子都翘起了边儿,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被唐棠缠着撒了一会小女儿的娇,而后四个人才终于坐到餐桌边开始吃饭。
    贺钧言没胃口,寥寥动了几筷子,饭后金平秋和贺老爷子都极力留他在家里住,可惜他一听唐棠那聒噪的刺耳声音就肝疼,便借口公司事情多,以赶回去加班为名,回了自己的公寓。
    总算清静了些。
    他站在卧室窗前给陈轻打电话,一晚上的不悦在听到她声音的片刻陡然消散。
    “吃饭了么?”
    “吃了,和两个朋友一起吃的。”那头的她欣喜异常,没等他多问,马上全盘托出,“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做服装业的朋友,我们晚上谈了一下,她同意我以后设计衣服放在她店里卖!”
    “这样?”贺钧言淡笑着附和她的喜悦,“你要是想做服装设计这一行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可以……”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凡事都要慢慢来。你一下子把我举到高处,我站不稳不说,很可能还会腿软。”她打断,笑嘻嘻重复一遍,“挺好的。”
    “是嘛……那很好。”
    只要她认为好就好,只要她高兴,他都没有异议。
    又聊了些别的话题,时间不早,陈轻说她已经到家,准备收拾一下就休息,贺钧言叮嘱几句,互道晚安之后结束通话。
    玻璃门上不仅映着璀璨灯火,仿佛还映出了她的脸,干净,爽朗,浅浅带笑。
    贺钧言收了手机,轻叹一口气,后退几步仰倒在床上。
    ——自己一个人睡的床,果然还是不够舒服。
    .
    徐环环不耐烦拖拉,承诺的事情习惯立刻去做,说要给陈轻介绍涉足服装业的朋友,立刻就把事情提上日程去办。
    经她不遗余力的牵线推荐,陈轻多了个名叫温馨的老板。协商后,双方签了合同,以后她设计制作的衣服可以按风格放进温馨名下各店售卖,照新人设计师的抽成支付薪酬,若版型销量好,随时可以变更抽成比率。
    合同一签,第二天她就采购好所需食物,闭门不出,专心忙活起来。
    正好贺钧言也有工作,他们连着几天没见面,一直到孙齐办游艇party的那天。
    孙齐向来爱玩,钻研多年,也是个中行家,他包下了一整片码头,四辆双层游艇泊在一起,参加聚会的二三十个年轻男女几乎全都穿着泳装,或在艇上饮酒聊天,或在水里玩闹嬉乐。
    关于着装,陈轻一开始没去想,后来记起这茬,不知道该怎么穿比较合适,就去了问贺钧言,结果被他明言告知——穿什么都可以,绝对不可以穿泳装!尤其是比基尼!
    于是只好一身日常打扮,牛仔短裤搭浅蓝t恤,长发绑成马尾,简单清爽。
    游艇上人挺多,在艇身周围玩水的也不少,贺钧言一上船就被人叫走,走之前端了杯果汁给陈轻,让她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他。
    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的女人,或是情侣,她不爱和陌生人闲聊,便静静坐着不动。
    “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很久!”
    一道略显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陈轻稍受惊吓,侧头一看,端着酒的郭书茉边说边笑嘻嘻在她旁边坐下。
    “我听孙齐说你也会来,还在想人多找你不方便,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果然有缘!”
    陈轻被她热情的态度弄得浑身不自在,没接她的话,轻浅笑了一下,“郭小姐还是一样精神。”
    郭书茉像是没有察觉她梳理的态度,笑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坐,贺钧言呢?”
    “他有事,去那边了。”
    “这样啊……那你一个人坐这肯定无聊吧,想玩什么?我们一起去!她们在外面玩骰子……对了你会不会打牌?或者去游泳?我带了泳装正好要去换……”
    “不了。”她用淡淡两个字终止那仿佛无止境般的各种提议,“我不喜欢人多,郭小姐去玩吧。”
    郭书茉顿了顿,过后扬唇一笑,别样灿烂,“别嘛!一起玩才有意思啊!你不喜欢人多那你喜欢什么?你说!想玩什么我们两个去玩……”
    示好的态度到此已然明了,若不是陈轻一直是拒绝姿态,怕是她可能会黏腻地直接过来挽胳膊。
    和上次见面比,这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郭小姐……”陈轻不想和她拐弯抹角浪费时间,直接道,“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一起玩?”
    郭书茉滞了滞,嗔道:“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趣啊……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平时可以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多好!”
    尽管她语气诚恳,陈轻仍是不太想承这份‘好意’,抿起笑意思索该如何接话。
    “书茉——”
    门外恰好奔进来一个穿着针织罩衣套比基尼的女人,扑倒郭书茉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拉她往外走,“大家都在等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走啦走啦!一起玩!”
    陈轻的笑意终于真了些,微微抬头对已经被拖着起身走了两步的郭书茉道:“郭小姐去玩吧,不用管我,我喜欢坐在这里。”
    “那……下回我来找你玩!”郭书茉无法,只得跟着来人走了。
    陈轻松了口气,懒懒靠在椅背上,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
    真缠人!
    .
    郭书茉被拉到熟识的朋友群中,喝了没两杯酒,又被人叫走。
    到游艇二层一看,唐棠靠在栏杆边,姿态悠闲。
    “你找我?”
    郭书茉撩了撩头发,语气平和,下巴却微微扬起,唇边隐隐浮起些许傲气。
    “我不在的时候看来你过得很好嘛,气色不错。”
    “当然了,讨厌的人不在,心情能不好?”
    唐棠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碍眼的又回来搅和你的心情了。”
    郭书茉冷哼一声,“叫我上来到底什么事?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听你说这些废话。”
    “其实也没什么事,叙个旧嘛。”唐棠耸肩,挑了挑眉。顿了两秒,突然话锋一转:“看来你一直没什么长进?我还以为我不在这么长时间,你就算是乌龟,爬也该爬到前头去了。”
    “你……!”
    “我刚刚看到你在楼下和客厅里的那位套近乎?啧啧,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郭书茉深吸一口气道:“我结交谁不需要你管,你看不看得起无所谓,贺钧言和他的那帮朋友待人家态度可是好得很。”
    “好?再好又怎么样?她不属于这个圈子,和你,和我,和我们,都不是同一类人。”
    “说完了?……再见。”郭书茉不想和她浪费口舌,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身就走。
    “你以为‘贺钧言和他的那帮朋友’对那个叫陈轻的女人很好,你和她打好关系,‘贺钧言的朋友’就会顺带对你好?”唐棠在她身后悠然开口,轻嗤道,“别傻了,你就算好到和她分不开……叶杭也不会正眼瞧你。”
    脚步一顿,郭书茉猛地转身,怒目道:“那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叶杭不看我可他看你了么?拿出点真本事再来说教吧!”
    唐棠脸上依然挂着轻浅笑意:“你觉得我在讽刺你?随你怎么想。不过恕我直言,爱情这东西本身就是需要正面出击的事,只有没有魅力的人才会想从旁下手。”
    “你有魅力?”郭书茉忍不住冷笑,“你有魅力,你正面出击,可叶杭对你还不是照样不冷不热?大家彼此彼此就别装什么高高在上了!”
    别人不知道,但这两个互相针对多年的女人心里都清楚,郭书茉如果算是叶杭第一讨厌的女人,那么唐棠差不多能排个第二。
    五十步笑百步毫无意义,更何况她们之间,一个是一千步,另一个则是九百九十九。
    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郭书茉朝唐棠那张笑脸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
    艇身周围聚了一群玩闹的人,有的欢畅游泳,不时翻出几朵浪花,有的几人围在一起,玩起了水上排球,场面十分热闹。
    贺钧言穿着防护衣,脚下装着水上飞行器,踩着水直挺挺升到游艇二层那么高,惹来周围一片呼声。
    陈轻在一层栏杆旁看着,默然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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