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报》的一地鸡毛，燕馆长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严肃文学杂志《收获》，他就不能不掂量一下。
    更何况这篇小说还有巴老等代表当前文学顶流作家的背书，张卫东年纪虽小，他却不能再随便打压。
    于是下面就是虚伪的寒暄，两人都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
    回过头来，两人都在心里暗骂：“虚伪。”
    不清楚这位燕馆长的敌意是从哪来的，即使知道他也无所谓，他又不是文化馆的工作人员，犯不着看他的脸色。
    至于盛文斌，张卫东把这一期收获杂志送给他了。
    燕馆长看着他们两人的寒暄，脸色铁青，左云说：“盛文斌，别聊了，回去还有工作。”
    盛文斌装没听见。
    燕馆长不能针对张卫东，但是对盛文斌就用不着客气了，他正准备训斥盛文斌不听从领导安排时，一辆车在张卫东身边停了下来。
    卫县长带着他的通讯员卫明笑吟吟下来叫说：“张卫东，又见面了。”
    张卫东居然毫不见外地跟卫县长握手说：“县长，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吧。”
    燕馆长不敢再出声，毕恭毕敬地站在路边，谄媚地望着卫县长。他不明白张卫东这么个孩子，为什么看起来和县长很熟悉？
    卫县长说：“还好还好，你们这是？”
    盛文斌举着手里的杂志说：“县长，我是文化馆的盛文斌，今天来是因为张卫东同学的两部作品同时上了《小说月报》和《收获》两本杂志。”
    “噢，还有这样的事？张卫东，你真是不断给我们制造惊喜啊。”
    张卫东谦虚地说：“没有没有，就是随便写写的，没想到能发表。”
    燕馆长心说：“真讨厌，年纪轻轻就像个老狐狸。”
    卫县长哈哈大笑说：“要是随便弄弄就能被《收获》杂志看上，我也非去随便弄弄不可。”
    “呵呵。”
    卫县长看着盛文斌说：“这位同志你们的事谈完了吗，我找这个小同学有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盛文斌满面红光说：“我们没事了，县长您找他吧。”
    张卫东却说：“县长，请稍等一下，我还想找盛老师请教一个问题，行不行？”
    这句话更让盛文斌高兴地发抖，他在县长面前露脸了。
    卫县长说：“行，你们先聊吧，我进去跟你妈妈打个招呼。”他毫不见外地走了进去，这个动作更让燕馆长如坐针毡。
    张卫东问说：“盛老师，我和这位馆长没有利益冲突，他为什么上来就是这个态度？”
    盛文斌笑说：“他一直想向上再进一步，但是专业不行，也想学着别人向这几家杂志投稿，如果有一篇能刊登，他就有了出头的资格，可惜水平不行，次次投稿都被退稿了，这不就恨上你这个成功发表小说的人。”
    张卫东扭头看向乖乖等着盛文斌的燕馆长。
    燕馆长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走过来说：“张卫东同学，你真是我们皖北的骄傲，回去我会向作协提要求，让他们邀请你加入，这么有才情的少年作家，不能遗落在民间。”
    “是吗，那谢谢燕馆长了。”
    仅仅一本一地鸡毛，短时间是没有资格加入作协的，需要长时间的口碑发酵。
    但是《收获》杂志的全篇刊登，就已经给了他入门证，原本燕馆长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是现在张卫东的能力越来越超出他的想象，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挽回前面不好的影响。
    话题再回到之前，没有不细心的人，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让他细心。
    燕馆长现在甚至不想走了，希望张卫东有眼色主动提出邀请他留下，他就能顺势跟县长建立起交际，如果有了县长的关照，自己想做什么不是顺风顺水。
    但是很可惜，张卫东没有，直接跟他们抱歉说：“燕馆长，盛老师，我就不留你们了，县长还在家找我有事。”
    燕馆长心中失望，却爽朗地笑说：“快去吧，别让县长等太久，咱们都在一个系统内，以后见面的机会 多的很呢。”
    一个系统？他也不准备深想下去，有些人不值得多想。
    目送张卫东回家，燕馆长说：“向张卫东这样的作家，一定要尽快吸收进作协，协会里都是些老学究，需要年轻的新鲜血液。”
    盛文斌没搭话。
    进到屋里只见卫县长正和关月玲聊的起劲，大部分都是他在夸奖张卫东，哪有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的。
    “卫县长，您每天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家？”
    关月玲说：“死孩子说什么话？没事就不能来了？”
    卫县长丝毫不尴尬的接茬说：“我今天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话变相承认：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县长您说。”
    卫光荣结果姗姗递过来的茶杯说：“这就是考上北大的那个吧，嫂子你真是好福气啊，孩子个个有本事。”
    关月玲就喜欢听这些，谦虚地说：“都是他们自己努力的，我什么都没帮上忙。”
    姗姗已经免疫了这些，也不害羞了。
    张卫东说：“那当然了，我大姐最厉害了。”这个马屁却吃了姐姐的一个白眼。
    寒暄完毕，卫县长说了此行真正的来意：“咚咚你的账户进来一大笔资金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我在香江赚了点钱，就想拿回来改善生活。”
    关月玲不知道这回事问姗姗怎么回事，姗姗说：“就是咚咚带回来的二百八十万，我也不知道他拿钱回来做什么的。”
    张卫东说：“这笔钱的用处我还没想好，接下来我要在家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卫县长说：“你这粮也太多了点吧。”
    “这笔钱我有两个去处，不过都还没想好。”
    “噢，你想做什么呢？”卫县长很感兴趣。
    张卫东却停住了不说：“县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卫县长老脸一红说：“还真有，不过我不能勉强你，我看你在北洼村做的两个小厂子都很不错，咱们县的老百姓还是穷啊，很多人家吃不上饭，你能不能帮帮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