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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女札記 第66節

    “哎哎,你干嘛呢,你不讓我看,倒是想自己偷看啊?——你還真的看?!”
    顧不上在我一旁驚疑不定的司命,我三兩下從信封中取出一張薄薄的信紙,打開來就看。
    信紙上的字跡和信封上一樣,龍飛鳳舞,看上去潦草,卻字字齊整。
    上面只寫了兩句話。
    當年謝公為仙子所付種種,余甚為感動,今幸得返魂香一炷,游洲仙草三株,便妄自助謝公返魂人間,重見天日。謝公現已大醒,呈此一書,願仙子可紆尊,于不日之內下凡,與謝公一見,了謝公生前心願,余自拜謝。
    謝公……
    “喂喂,听碧?你不是吧,還真拆開來看了啊?沉新,你看看她,什麼都不說就搶了我二嫂的信,現在還這麼大咧咧地翻開來看了,剛剛笑而不語的人是你們兩個吧?哦?”
    司命在一邊喋喋不休,話語之間雖然驚詫莫名卻不見抱怨,他看我呆呆地盯著信紙發愣,便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麼,你認識這個什麼甦晉?這上面寫了什麼,莫非這信也不是給我二嫂的,而是給你的?”
    我沒理他,只顧盯著信紙看。
    短短兩句話,卻讓我止不住地雙手顫抖。
    他又出現了,只是這一次不再是在他人的記憶中現身,而是真真正正地出現在了我眼前。
    雖然我只和甦晉見過一面,其余的都是從凝木和洛玄的記憶中看到得知的,但這也不妨礙我對他這個極度危險人物的警惕和避而遠之。他輕輕巧巧地滅了一個國家,害死了楊煜,讓南朝百姓在戰火中流離失所,讓凝木至死才記起一切;他斷了大洛國脈,改了國運,一手顛覆了游洲,害得洛玄空等了三萬年,害得周言魂飛魄散,和洛玄黃泉碧落不復相見,因為他的舉動,間接或直接地害死了多少人,使得多少人喪命與戰鬼口下而無法轉生,甦晉這兩個字已經在我心中深深烙下了代表不詳與災厄的烙印,只要這個人出現,在他周圍的人就沒一個能善終的。
    他手腕高超,法力高強,偏生又極具耐心而生性涼薄冷血,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危險可怕,我之前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他,因此只是警醒只余多點唏噓罷了,可我沒想到的是他竟把手伸到了天宮,伸到了問露身上。
    一旦想起他對付楊煜和洛玄的手段,我就不寒而栗。
    這一次他又想干什麼?想從問露身上得到什麼?
    為什麼這個家伙總是無處不在呢!害慘了凝木和洛玄還不夠嗎,還要再害一個問露?!
    還是說,他已經不滿足于篡改國運了,現在想開始篡改天道了?!
    ☆、第87章 是為何人(二)
    “听碧。”沉新及時喚了我一聲,把我從止不住的戰栗和憤怒中拉了出來。“冷靜下來。”
    他堅定而強有力地把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掌心的溫度透過我的衣裙漸漸滲入,讓我顫抖的手平穩了不少。
    我抬起頭,不意外地正對上了他的雙眼。
    他的雙目從我第一眼見到他起就一直散落著點點細碎的星辰,光芒耀眼得讓我無法逼視,而現在卻另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將我安撫,令我安心。
    只是這麼看著他,我就覺得整個人都安定了下來,原本因為激動而急速跳動的心跳也漸漸平穩了下來。
    他說得對,我要冷靜,冷靜……此事事關問露,如果我在這里失態,就更別想著要幫問露了——甦晉千里迢迢地送這封信過來,想必定不只是為了讓問露和他口中的那位謝公見上一面的。
    我眼前一瞬間閃過問露看著璀璨光華的流神宮時那一張恍惚而又溫柔的笑臉,意識到那可能代表了什麼之後,我猛地攥緊了手中的信紙。
    或許,那個謝公就是……
    “听碧?”見我又開始發愣,沉新就又叫了我一聲,帶了些許疑竇地看向我。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問我什麼,但又忽然神色一動,微微抿唇,彎下腰輕輕撫了撫鋤雲頭頂,溫聲問道︰“鋤雲,你真的沒看見這送信之人長什麼樣?”
    鋤雲巴巴地盯著他,搖了搖頭。
    這個回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沒有生氣,也沒有進一步追問,而是道︰“那好,你先下去,看好殿門口,若那送信之人再過來,你就請他過來見二殿下,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鋤雲清脆地應了一聲,又對司命告了退,就轉身跑開了。
    司命在這過程中一直抱著雙臂盯著沉新看,面上神情雖然有幾分疑惑和不解,但也沒開口說什麼,看來他二人的感情還挺不錯,沉新這麼當面大咧咧地指使著他的弟子,他也沒說什麼。
    待那童子跑沒影了之後,沉新又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行酒的修義一行人,原先那一道擋在我們和司命之間的六折青書屏風便又出現在了我們面前,只不過這一次把司命也包括進來了,這下子我們三人就在一個小小的隔間里了,其他人看不到我們,我們卻看得到坐在前方的人。
    做完這一切,他才微笑著看向我,神色間雖有疑惑,卻無不安,這樣的神色很好地再一次安撫了我,讓我安心了不少。
    “听碧,”他又一次喚我,“甦晉的信上面寫了什麼,讓你這麼不安?”
    “他——”我咬著唇不知該從何說起,司命就跳出來打斷了我的話。
    “等等等等——”他的目光在我們兩個身上轉了一圈,眉頭緊皺,顯然有些不明白我們在談論什麼。“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听不懂?甦晉是誰?他和我二嫂相識嗎?”
    甦晉是誰?
    這問題問得好啊,他雖然做的事一件比一件令人發寒,但卻足夠隱蔽,除卻在南朝他當了國師之時坊間流傳著他的一些說法,其余事情則是一概不為人所知,而我已經不想再詳細地解釋一遍了。
    一旦提到他,就不可避免地要提到凝木和洛玄,他們兩人和甦晉無冤無仇,卻都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到最後一個魂散,一個永失。
    看著他們的記憶是一回事,再完整地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見我抿著唇不答話,司命也不在意,反倒是饒有興致地摩挲著下巴,來回看著我和沉新的神色自顧自地揣摩著︰“唔……看你們兩個的神色,那個人好像很是來者不善啊……啊!莫非那是我二嫂的交惡之人?不是吧,二嫂那麼溫柔善良的人,也會有交惡的家伙?”
    交惡?
    在甦晉眼中,怕是沒有人能和他交惡的,因為沒有一條性命值得他放在眼里。
    想到這,我就不可抑制感到地憤怒,為凝木和洛玄,為問露,也為因甦晉而慘死的那些凡人。
    我對司命道︰“他和問露無冤無仇。”
    “那你們怎麼都一副凝重的表情?”司命就睜大了眼,“尤其是听碧你,剛才若不是沉新安撫住了你,你怕是當場就要撕碎那封信了吧!”
    “他……”我有心想要解釋,卻發現不知該如何說起,關于甦晉的種種,實在是……
    我再次看了一眼手上的信紙,只有短短兩句話的信紙輕如蟬翼,可在我手中卻覺得力重千鈞。
    想了想,我還是把手中的信紙遞給了沉新,他跟司命總比我來得熟,由他來解釋再好不過了。
    沉新顯然明白我的用意,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沒說什麼,徑直伸手接過了那張信紙。
    在我和司命的注視之下,他懶懶地垂了眸看向手中的信紙,然而看了不過一眼,他就笑了起來,三分輕蔑,三分好笑。
    “就這麼兩句話,他就能確定把問露仙子引出來?”他一挑眉峰,半是感嘆半是嘲諷地笑了,“真是自負得可以。”
    “自負之人一般自傲,而且他的確有這個自負的資本。”我低聲道,甦晉此人實在太過危險,沉新雖然知曉他的事,但到底只是從我口中听來的,他既沒有在洛玄的記憶中看到甦晉出現的那一段,也沒有像我在海船上偶遇過甦晉,更加直截了當地感受到他周身那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危險氣息。
    我不想讓他小瞧了甦晉,大意輕敵,甦晉此番雖在意在問露,但他為什麼要指名道姓地讓人把信送給司命?仔細一想就能知道,這封信明顯是沖著我和沉新來的,他定是知道我們和司命坐在一塊,也知道在我看見了信封上的署名之後不會對此坐視不管,才有此一招。
    我能想到的事,沉新不可能想不到,但他既然知道,卻又沒說出口,那就表明他是接受甦晉此番的挑釁了,這是他二人的第一次交鋒,沉新不了解甦晉,但甦晉未必不了解沉新,大意輕敵,我可不想讓他著了甦晉的道。
    因此,我便對他道︰“沉新,我之前跟你說過他的事,想必你也還記得,他無論是對付楊煜還是洛玄,都永遠是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不過寥寥數語,幾個動作,卻讓楊煜死去,南朝覆滅,凝木魂散,讓戰鬼現世,讓周言成了妖,又散了魂,和洛玄天人永隔,造成了人間數不清的災難和惡果——沉新,他非常危險,你可千萬不能小瞧他。”
    “我知道。”沉新毫不在乎地一笑,“我也說過,此人不除,他日必成大患。其實,你也不用這麼如臨大敵的。”他看見我的神情,便又加了一句,“往好處想想,他今天找上門來,對我們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最起碼我們不用到處去找他了,直接等他上門便是。”
    我一愣︰“找他?你找甦晉干什麼?”
    他一揚眉︰“你以為自從你跟我說了此人在凡間的種種作為之後,我還能任由他這麼坐大?我原本是準備等喜宴後就去向天君稟報甦晉一事的,沒想到他直接找上門來了,倒也免了我一番功夫。”
    “不是,”司命一頭霧水地打斷了我們的對話,他看起來對我們剛才的那一番話听得雲里霧里的,“你們說的甦晉到底是誰啊?這麼厲害,連沉新你都忌憚?是謫仙,還是魔族?”
    “他——”
    “三萬年前,九洲忽現戰鬼,迅速助大洛一統天下,而後不過區區三十年,大洛國脈就完全斷裂,國氣斷絕,國運動蕩;”沉新在一旁截住了我要說的話,悠悠道,“四百年前,南朝武德皇帝楊煜在十年暴/政之後兵敗李澤,後死于宮中大火,李澤稱帝。這改朝換代的十年間,戰火彌漫,生靈涂炭,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又死于各種各樣的天災*,可以說是尸橫遍野,邊無定骨。地府怨魂厲鬼不斷,戾氣漫天,鬼哭不絕,幾乎要哭穿了十八層地獄和酆都大殿,孟婆湯是一共熬了七七四十九口大鍋,方才使得堆積的凡人魂魄可盡快輪回轉世。司命,這幾件事,你可還記得?”
    司命一愣,像是沒料到沉新會忽然說出這些話來,不過轉瞬之間,他就面色一變,咬牙道︰“怎麼不記得!四百年前的那一場南北更迭尚且算了,我雖然書寫五分國運,可剩下的五分卻是天定的,當年天道便是要南朝敗落,雖然他敗落的速度比我預想得要快了點,生靈涂炭得也厲害了點,但這到底是天道定下的九洲之命,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算了,畢竟判官筆一勾,閻羅殿定罪恩,孟婆湯入口之後,就又是一場新的轉世輪回。可三萬年前的那件事,我就算魂飛魄散了也不會忘記!”
    他越說越快,面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咬牙切齒,到後來,他幾乎是在磨著牙說話了。
    “先是不知道哪個缺德的龜孫子偷了你蒼穹的四方玉璽,害得人間清氣陡然大增,滋生了不少精怪,你們蒼穹當時可謂是忙得團團轉吧?只可惜那四方玉璽自從流落人間後就失了下落,怎麼找也找不到,害得我一個司命的也要想法子抑制這九洲五行陰陽穩定。只是等我好不容易想出了一個法子,還沒實施,就有一位好兄弟幫了我的大忙。”他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他可真是好啊,把豢養戰鬼之法獻給了公子庭,使戰鬼現世,這四方玉璽帶來的清氣是被壓下去了,可凡間卻是一片涂炭!南朝那會兒尚且只是戰爭綿延,死了便死了,還能輪回轉世,可在大洛一統天下的那會兒,那些戰鬼卻是連死去之人的魂魄都一並吞噬了下去!地府是干淨了,可我的司命簿上卻是一片血紅,血水幾乎要溢出了不悔台,就算我以一半修為半數鮮血祭司命簿,卻也是回天乏力,讓那九洲的命給改了!”
    ☆、第88章 是為何人(三)
    這一番話他說得字字咬牙句句切齒,神情看上去也猙獰無比,看來真是對那一手造成戰鬼現世之人恨之入骨了。
    司命方才話中提到了蒼穹的四方玉璽,沉新也跟我說過,他前去深淵乃是為了尋找失落人間的四方玉璽,三萬年前的戰鬼一事他定是或多或少地听聞亦或是直接參與過,因此司命這一番咬牙切齒的敘述並沒有讓他神情有所動容,想必是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我卻是听得暗暗心驚,三萬年前,我尚未出世,因此在之前並不知曉這其中種種的細節,就算我在深淵中知道了戰鬼是以魂魄為食的,任何人一旦被它吞食,吞食的就不僅僅是*,而是連三魂七魄都一同吞下了,但因為洛玄的記憶所限,我的目光更多的還是放到了他和周言身上,對于當時的凡間情形只知道一個大概,沒想到這其中竟是如此的血腥悲慘,甦晉還真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等一下。
    不期然的,我心中忽然多了一個猜想。
    ……听司命的意思,沉新當年不是直接參與了此事就是在蒼穹因為四方玉璽的丟失而听聞過此事,但戰鬼現世,凡間生靈涂炭,蒼穹應當是不會對這些戰鬼放任不管的,那麼,沉新當年就不是光光听聞了,而是直接參與了此事?
    甦晉會不會就是憑借這個因由識得沉新的,從而和洛玄定下了那樣一個約定?
    可這也不對啊,戰鬼雖然難以消滅,但那只是針對凡人和法力低微的神仙的,沉新在深淵里就滅了不止一只戰鬼,若當年蒼穹真的參與了戰鬼一事,沒道理洛玄還能帶著戰鬼在將軍府安穩住著,就連洛皇公子庭因為豢養戰鬼一事違背了天規,也早就該被打入酆都受罪去了。
    可若是蒼穹沒有參與此事,那甦晉又是從哪里得知沉新的?不不不,沉新在名滿三清,甦晉要想知道沉新不是問題,問題在于當年三清是怎麼沒能鎮壓住戰鬼一事的?司命都用半數修為來血祭了,他身為天帝三子,神霄殿又有常清神尊坐鎮,那麼神霄殿應當是不會對此放任不管的,可那戰鬼又的的確確是在人間被洛玄管著游蕩了數年……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我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通,有心想問司命,但又見他神色不虞,怕這個問題火上澆油,就偷偷拉了拉沉新的衣袖,在他偏過頭來看我時低聲問道︰“沉新……當年洛、戰鬼一事,三清沒派人下凡解決嗎?”
    “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了?”沉新看了一眼仍舊在憤憤中的司命,眼珠若有所思地一轉,也沒等我回答,低聲對我道,“這件事其實原本還是有轉圜的余地的,只是當時九洲原本就處于混亂動蕩的亂戰時期,無數人在戰爭中死去,強盜、山賊、天災*……死去的人不計其數,厲鬼怨氣叢生,天天都有人被厲鬼索命而死去,那幾百年間大概能算得上是九洲最亂的時期之一了。不過那段時間九洲雖然怨氣叢生,但好歹有司命鎮著,四方玉璽又正巧落下去,便壓制了這些怨氣,使得九洲勉強維持在一個平衡的位置上,原本是可以這麼十幾年下來熬過去的。只是沒想到甦晉把豢養戰鬼之法給了公子庭,戰鬼現世,不僅食人魂魄,更多的……”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更多的什麼?”我低聲催他,見他垂眸似在沉思著什麼不理會我,就有點急了。“哎,你話不要說一半呀。”
    “他不想說,我來說好了。”司命冷笑一聲,朝我們走近一步,接過了沉新沒有說完的話,“戰鬼現世,他對于凡人來說,能夠吞食魂魄,是噩夢一樣的存在,對我們神仙,卻也一樣。更多的是帶動了九洲原本蠢蠢欲動的怨氣和厲鬼。”
    “帶動?”我一驚。
    這話太過驚人,我都忘了他是什麼時候听見我和沉新的交談的,只驚訝地看著他,等著他再講下去。
    沉新也從垂眸沉思中醒了過來,他看向我,道︰“不錯,正是這樣。那一段時間九洲的戾氣都沖上了九重天,直沖得誅仙台為悔池血水外溢,司命血祭之後為悔池就沸騰了,看著竟有爆裂之象,為了三清的安定,沒有法子,只能扔了司命簿下去,以此來平復這些戾氣和怨氣。”
    我睜大了眼︰“扔下去?司命簿?”
    司命他是瘋了不成?司命簿掌管天下萬事,而為悔池身處誅仙台,自天地初開之時就經年被戾氣所繞,被這天下至怨之氣所滋養,就算是修為高強如我爹爹那般的上古神族後代,一旦入了誅仙台,跳了為悔池,那就是魂飛魄散的結局,而且是散得一點渣子都不剩,就算同時用上轉魂燈和蓮生,也只能用回天乏術這四個字來形容。
    神仙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一件靈物,即使司命簿是上古留下的靈物,但也經不住誅仙台的戾氣破壞,這一扔下去絕對是被戾氣撕成了碎片,那以後九洲的命格可怎麼辦?萬一有什麼天道之外的意外,那千千萬萬的九洲凡人又該如何?
    怪不得甦晉篡改國運篡改得這麼歡呢,原來原因竟出在這里!
    “我扔下去的不是司命簿,是掌命簿。”司命心煩意亂地嘆了一口氣,一手撩起滑落至額前的發絲,露出右眼上方妖異神秘的黑色印記來。“你們不是司命府的人,所以不知道司命簿也是分很多冊的,我扔下去的是八冊中的乾簿,不過我通常都用掌命簿來叫它。管它呢,只是一個稱呼罷了。”
    “掌命簿?”我問道。
    “乾?”沉新卻是別有意味地一笑,“這意味……可不怎麼好啊。”
    “是啊,乾簿,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司為坤,掌為乾,司命簿司命,掌命簿卻是天道掌命。這九洲的掌命簿被我扔進了為悔池,那簡直是一場災難。”司命聳了聳肩,看上去已經從先前的怒火中出來了,他甚至還笑了一下。“掌命簿既然被我扔進了為悔池,那就代表著我放棄了九洲的掌命之權,而一旦放棄掌命權,九洲的命就由天道來定了,原先我尚且可掌管五分天命,與天道相分,可自掌命簿被我扔下為悔池的那一刻起,我就只能司命,而無法掌命了。”
    司命府一向是三清最神秘的地方之一,眾人對它分說不歇,卻都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我在二哥那听來的永遠是半年換一個樣,就沒有一個準數的,這還是我第一次听到從司命神君口中親口說出的司命府中事,不由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司命而無法掌命……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沉新看了司命一眼,“對于九洲,他現在可司國運,司人命,司人運,卻無法司天命。”
    “……啊?”我……咳,雖然不願承認,但這四個字四個字的分開來說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放在一起,我就有些……嗯,昏頭了。
    “也就是說,”沉新一臉“就知道你听不懂”的神情,交叉起雙臂,反射的清冷月華下他的面容看上去竟有些輕松,仿佛這九洲天下的命運都和他無關似的。“戰鬼現世,我們之所以無法干預,就是因為它乃是由九洲中人而引起,九洲的命已交給天道,即便是司命……也無法干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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