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那天是禮拜天,她沒什麼事,和江景行一道去新東路那邊的一個金融峰會。
    “這種無聊的交流會,你也有興趣?”他笑著問她。
    “長長見識,反正沒什麼事情嘛。”她從口袋里掏出一顆巧克力,是他爺爺給她捎的。
    她細心地撥開,送入嘴里。
    “少吃點甜食,小心頭發掉光光。”他刮一下她鼻子,煞有介事地說,“知道為什麼日本人禿頭多嘛?就是因為愛吃甜食。”
    她惡形惡狀瞪他。
    “四哥。”申梨就是這時候出現的,難得穿了身深灰色的西裝,靜靜站在走廊里,像是專程等他的。
    溫藍看她一眼,又去看江景行,低頭剝下一顆巧克力。
    “我跟她說兩句話。”他拍拍她肩膀,附耳說,“別生氣,十分鐘就回來。”
    “我有那麼小氣?”她撇下他一個人離開,高跟鞋踩在瓷磚上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響。
    是真的小氣。
    江景行望著她的背影,無聲地笑了笑,心情不錯。
    收回目光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慣常的那種平淡與客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請你吃飯吧,我們坐下聊,我有話要跟你說。”她淡淡道。
    “不必了,話說完我就走。”他低頭看了下腕表,一分鐘過去了。
    申梨默了會兒,心口冰涼,忍不住冷笑︰“你現在是成為妻管嚴了?連跟異性吃個飯都不敢?江景行,你不是這種受制于人的人吧?這日子真舒坦?”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舒坦?”他淡笑,絲毫也沒受她的激將。
    她胸口劇烈起伏,但很快就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她今天來也不?是為了談這些兒女私情的,轉而道︰“不吃飯的話,找個地方坐一下總可以吧?站這邊說,太難看了。”
    她斜他,“你也不想成為明天的娛樂八卦頭條吧?”
    他偏過頭看她︰“我倒覺得,你這架勢,一副要打我的樣子,我可能會成為明天的社會新聞頭條。”
    她胸口一堵,被他這無所謂的樣子刺到了,但還是忍耐著︰“前面有休息室,我跟你說兩句話就走,不耽誤你太多時間。”
    他哂笑︰“好。”
    ……
    溫藍一個人率先到了會場,怎麼想怎麼不爽。
    “你臉色不太好看啊。病了?”一個認識的某投資公司高管問她。
    溫藍忙收拾好表情,心道有這麼明顯?
    面上對她笑了笑︰“可能身體不舒服吧。”
    隨意扯了兩句,她掏出手機看時間,都過去八分鐘了。
    還十分鐘?呵。
    她氣憤之下就點進去那個黑白頭像,把他給拉黑了,然後關了手機,一個人生著悶氣。
    但過了會兒,又把他給放了出來。
    這算什麼?沒什麼意思。
    她拉黑他也就是自己生會兒氣,誰知道他這會兒是不是溫香暖玉?回來隨便哄她兩句就糊弄過去?他想的倒美!
    她冷笑,直接去了外面走廊里,一面撥通他的電話。
    ……
    休息室里沒人,挺安靜的。金線絨簾幔墜著,完全擋住了窗外的視線。
    有座位,但兩個人都沒坐。
    申梨站在門口的位置,站了會兒回頭,隔著兩米遠,江景行站在落地窗邊,西裝革履,長身玉立,是她記憶里冷靜瀟灑的那個男人。只是,這份霸道冷漠作用到她身上,可就不是那麼美妙了。
    “你憑什麼讓冼文昊撤我的資源?”她問他。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他側轉過身來,瞧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景行眼簾輕抬,終于正眼看她,唇邊浮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宋梔的事情,是你的手筆吧?”
    她錯愕地看著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是沒有說什麼。
    被他這麼盯著瞧,她臉上陣青陣白,似是難堪。因為心里也知道,這確實上不了台面。
    “胡說八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本來不是很確定,可剛剛你的表情,告訴我答案了。”他淡淡道。
    申梨︰“……”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過了會兒,還是嫉恨壓倒了的別的情緒︰“江景行,你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出頭?你不覺得很掉價嗎?”
    “隨便你怎麼說吧。”他已經沒什麼耐心,轉身欲走,“別再做無謂的事情。否則,你知道的。”
    “你威脅我?!”她驚怒不已,反而嗤笑。
    “只是提醒。”他看她,語重心長,“你別逼我。”
    “難道你還敢對我做什麼?”她冷笑,有恃無恐。
    褪去溫柔表象,她美麗的面孔竟有些猙獰。
    雖然早就知根知底,不過,她這副模樣還是讓他大開眼界。
    “我不知道。”他笑了笑,語氣很輕,像開玩笑,“誰知道呢?如果你不信,也可以試試。”
    申梨卻覺得一寸寸發冷,拳頭捏緊了,又松開、又捏緊,她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又懇切地望著他,楚楚可憐,示弱道︰“四哥,我不是故意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喜歡你!不管你怎麼對我,雷霆雨露,都是恩澤。我愛……”
    “申小姐。”他打斷了她,似乎是听不下去了,低頭咳嗽一聲,爾後古怪地看她,“冒昧地問一句,你這個癥狀,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申梨︰“……”
    四目相對,她臉上故作的表情也慢慢收了起來,似是沒想到他這麼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江、景、行!”
    “不用這麼大聲叫我,我听得到。”他面無表情,也懶得再裝,“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要正常一點,那以後見面還能問句‘好’,你要一意孤行,那咱們就走著瞧!到那時候,場面可能就不是那麼好看了。”
    “我難道會怕你?”她冷笑。
    “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在乎自己的事業毀了。但你怕不怕身敗名裂呢?”他看她。
    申梨驀然一怔,狐疑地看著他。
    “我猜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她?我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吧?別人都道你出身好,但我知道,你從小就不被重視,一直活在你姐姐的陰影里。所以,你討厭你姐姐,討厭所有別人擁有你卻沒有的東西。所以,後來你姐姐出車禍了。”
    她手抖了一下,下意識去握另一只手,猶豫會兒抬起頭。
    “你不要胡說八道。”
    他卻只是靜靜笑了笑︰“我看人很準的。你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一清二楚。”
    她笑了笑,緊繃的身體又松懈下來︰“因為你跟我是一樣的人?你總是這麼要強,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是這個原因嗎?你瞧不上你哥,也瞧不上你媽,但其實你也很缺愛吧,從來沒有真正懂你的人。”
    他臉色冷漠︰“隨你怎麼說吧。”
    申梨卻笑著說︰“江景行,其實你也不是那麼刀槍不入啊。其實你很嫉妒傅京南吧?你小姨雖然很強勢,但很愛他兒子啊,你媽呢?你對他來說就是絆腳石,她走的時候帶的是你哥,她改嫁後,心里只有她的大兒子和她的繼子。她唯一找你就是為了跟你要資源,要人脈。”
    “你跟傅京南長得像,卻完全不一樣。你為什麼喜歡溫藍?有幾分是真心,有幾分是不甘?或者——是愧疚?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無怨無悔的付出?你不過是心中有愧,才一直默默幫助她。”
    他抬起頭。
    申梨毫不躲閃,冷笑,都撕破臉了,她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當年,如果不是你旁敲側擊、煽風點火,她媽會逼著他們分手?或者你會說,他們本來就不可能在一起,既然注定要分手,不如早斷了,也好過一直浪費她的時間。但是,再多的借口,也改變不了事實。”
    “你就是嫉妒傅京南!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她說到這里停下了,看到他眼光一閃,抬頭望過來。分明也是平靜的眼神,但就是和平時不大一樣,好像暗沉的夜,沒有盡頭,莫名滲人。
    他被她說中了心事。
    她無端害怕,但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快意,聲音像是呵著氣︰“但你對他多少是有幾分兄弟情的,他在國外過成那樣,也都是你在幫忙、接濟,不像你那個好大哥。你是真恨他啊,害得他破產瘸腿、妻離子散,還有你那個前女友,她不過是想挽回你,你呢?你覺得她是真的背叛你,把她逼到絕路上,從78樓跳下來。你這個人,有心嗎?你打心底里不相信任何人。你這些喪盡天良的勾當,要是你那個寶貝老婆知道……”
    “啪”一聲,她的頭歪到一邊,聲音戛然而止。
    卻是他結結實實甩了她一耳光。
    她慢慢的、慢慢的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似乎是沒想到他這樣的人也會動手打人。
    他卻是十分地鎮定,只笑一笑︰“你冷靜一點。這些話,我當你喝多了,我今天也沒听見,後面的也不要說了。別這麼瘋,我是為你好。”
    “要是我不冷靜呢?你怕我跟她去說嗎?”她說的是溫藍。
    瞪著他,真是恨到了極點。
    “那就隨便你。”他轉身擰門走出去。
    “江景行!”她發了狠,“你為什麼不辯解?難道我說的全是真的嗎?!你真不怕我跟她去說……”
    他壓根就沒回頭,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說什麼。
    ……
    江景行剛剛走到外面,就接到了溫藍的電話。
    他看一眼屏幕上備注的“小沒良心”就笑了,接通︰“喂。”
    “江景行,我腳崴了。”她可憐兮兮的,听著就是聞著傷心見著落淚,“好疼啊。”
    這裝腔作勢的。
    “哦?這麼嚴重?”他忍著笑意,語氣緊張,“那我趕緊給你叫輛救護車吧?”
    “哎哎哎,別!”她忙道,“沒那麼嚴重!”
    她咬唇。
    听他這語氣,就知道他肯定猜到自己在說謊了。
    不過,她本來也沒打算瞞他。
    她清了清嗓子說︰“沒有那麼嚴重,不用叫救護車這麼麻煩,就是有些疼。你人呢?”
    “你往左邊看。”他淡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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