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姐弟倆吃完晚飯後會窩在客廳沙發歪膩間聊。
    恰逢葉知心生理期,葉之遙煮了熱熱的黑糖水給她喝,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充當暖暖包。他體溫高手心熱,舒服得葉知心靠在他肩上直打瞌睡。
    所以在葉之遙說除夕夜他得回家過年時,她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咦……過年?」
    寒假跟弟弟宅在家過得連今天星期幾都要忘了,現在被弟弟一提醒,葉知心才遲鈍想起還有過年這件事。
    「嗯,姐姐……你會去嗎?」葉之遙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葉知心愣了愣。
    以往春節過年,葉知心都會回南部老家跟謝美足兩人一起過。謝美足個性古怪孤僻,跟親戚好友都很疏離,從沒有親戚上門or去親戚家拜訪過,所謂的〞全家團圓〞從來就只有她和謝美足兩個人。
    對葉知心來說,只要除夕年夜飯不用她自己出門去超商買微波便當就很不錯了,更遑論什麼過年的熱鬧歡喜氣氛,她從來沒體驗過,春節年假基本上她都是當一般假日在過。
    今年謝美足已不在,葉知心也就沒了回南部的必要。若要過年,的確也只能去葉昱松家了?
    此時她的手機一震,一看剛好是葉昱松傳來訊息,理所當然般召喚她”回家”過年。
    葉知心內心泛起莫名的厭惡酸楚,她煩躁地蹙眉,把手機扔到一邊,默默沉思。
    葉之遙陪在一旁不說話。
    半晌,葉知心幽幽開口︰「……爸一直都是在你們家過年的嗎?」
    「……嗯。」
    葉知心感覺心髒好像被刺了一下。
    腦海中浮現很小的時候,曾問過難得回來的葉昱松說︰『把拔,為什麼你過年都不回來?我和馬麻好孤單。』
    不敢直視女兒純真無垢的目光,葉昱松眼神閃爍地塘塞︰『我工作太忙了,有肝病身體不好,但我是在努力養家,知心要乖乖的體諒爸爸好嗎?』
    小小的葉知心點頭如搗蒜,水靈靈的大眼楮更漫上些許霧氣。把拔身體不好還這麼努力工作養家,簡直太偉大了,就算見不到把拔也沒關S,她不能不知足!
    20年來,葉知心對葉昱松的印象一直都是︰抱著肝病易累的殘破身軀辛苦養她的優秀工作狂爸爸。
    殊不知葉昱松只是用這套說詞騙了她20年,什麼狗屁工作,根本都跟小參和兒子在家里快樂過年!
    葉知心內心酸楚如漣漪般越擴越大,蔓延到鼻子酸酸的,她用帶了點鼻音的聲音問︰「……那你應該有見過爺爺奶奶吧?」葉昱松習慣過年回鄉見父母,小時候他也有帶她和謝美足回去過幾次。
    「沒有……」
    葉知心眼眸瞪大,大感意外,「咦?你過年只有跟爸爸和林曉青過?從來沒見過爺爺奶奶嗎?」
    葉之遙垂下眼,鴉睫輕顫了顫。
    「嗯,他都是一個人回鄉下去看爺爺奶奶。」
    葉知心沉默了。
    一個人回鄉,不帶他和林曉青。
    ……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啊。
    心中酸楚一點一滴地變淡消散,此刻,她才發現這份酸楚竟是無意識跟弟弟爭寵的忌妒。
    沒想到血緣的影響這麼大。她自嘲地苦笑。
    葉知心很早就明白她跟葉之遙都是上一輩人造孽下的受害者,事到如今又怎麼會去怪罪他呢?
    心中陰霾頓時煙消雲散,葉知心緊緊握住他發汗的手心,揚起微笑。
    「除夕夜我們一起去爸爸家吃飯吧!」
    **
    大家好,我是葉知心,我現在坐在葉昱松家客廳,老爸坐在我旁邊,一臉想跟我搭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氣氛無敵擂巍br />     嗯?你問我葉之遙去哪了?他正在廚房跟他媽風風火火地準備著年夜飯呢。
    葉知心完全沒想到弟弟說除夕一大早就得出發,竟然是因為他得做飯的關S,不然她原本想晚餐前一刻再來的。
    看到葉昱松大爺似地翹著腳,對母子倆在廚房干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葉知心大概可以想像得到葉之遙以前是過著怎樣的生活,還有為何他的廚藝會這麼好了。
    她想著要不要去幫葉之遙,但又不想跟林曉青接觸,廚藝0的她去了也只會礙手礙腳,只好作罷,繼續跟葉昱松大眼瞪小眼。
    好不容易捱到晚餐時刻,看到滿桌豐盛的年夜飯,葉知心一瞬間有想哭的動,原因不只一個。
    進食間,過年特「長輩的審問大會」就開始了。
    先是葉昱松問了學校成績後,換林曉青開口,沒想到她竟是問葉知心有沒有交男朋友。
    葉知心心頭一驚,跟葉之遙確認過眼神後,鎮定地回答沒有。
    林曉青繼續追問︰「都已經大參了,大學生活也過一半去了,怎麼還沒交男友呢?是不是……」
    她刻意不把話說完,但那厭人的笑和眼神,讓葉知心明白了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暗自松一口氣後,她便毫不客氣地嗆回去︰「沒交男朋友都是因為你!」
    林曉青詫異︰「跟我有什麼關S?」
    「對啊跟你有什麼關S。」
    林曉青︰「………」
    葉知心在心中冷笑一聲,顯然林曉青是在鄙視她沒有行情。這種人她見多了,認為〞單身的人都是有缺陷的〞,認為找不到伴侶就是〞不受歡迎的魯蛇〞。
    她不懂〞有伴侶〞有什麼好炫耀的?那種有伴侶就是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她真的無法理解。
    葉知心才不需要以〞有沒有伴侶〞來當作衡量自己人生價值的唯一標準,只有那些一無是處、毫無成就的人才只能拿這點來說嘴,不允許自己有空窗期、時時刻刻都需要有一個伴侶在身邊,以滿足他們那可悲的虛榮心和自卑心。
    林曉青僵著臉,咳咳兩聲,好似終于要進入正題,前面問候葉知心的不過是為了正題的鋪成。
    林曉青笑咪咪地看向葉之遙︰「遙遙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葉知心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心中的警報再度拉響。
    葉之遙臉色波瀾不驚,平靜地反問︰「怎麼這麼問?」
    听到兒子竟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察覺有戲的林曉青立刻興奮了起來,尖聲笑道︰「哎唷沒有啦!就是我聖誕夜那晚去君越幫你爸帶聖誕餐,好像看到你帶著一個女孩子,那女孩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很有氣質的感覺,是跟你同校的嗎?」
    葉之遙忍不住笑出來,聲色溫柔道︰「嗯。」
    葉知心在餐桌下踩他一腳。
    听到兒子竟然承認了,林曉青更加興奮地拔高嗓子︰「果然進好學校就是能認識優秀的人!不愧是我兒子!才大一就交到那樣漂亮又聰明的女朋友,哪像……」
    她再度意有所指地詭笑,但葉知心已經沒有心力去追究她的暗諷,光是讓嘴角不要抽笑就已經費盡全力。
    葉知心想,讓他們就這樣誤認下去好像也不錯,只要林曉青不要逼葉之遙帶他的〞女朋友〞回家,其實有利于兩人關S的掩護。
    但葉之遙好像覺得這樣讓姐姐做〞地下情人〞不好,還是憋著笑開口解釋了。
    「……媽,其實那是姐姐,我是帶姐姐去看夜景。」
    林曉青的變臉堪稱一絕。
    葉之遙熳諾  奈 Γ 患輩恍斕廝擔骸改鬩倉 牢易釹不賭搶 囊咕埃 鄖氨荒惚頻窖沽 艽蟺氖焙蚨薊崤莧ャ  撬的憔谷蝗喜懷黿憬懵穡俊br />     林曉青臉色唰地發白,驚慌失措地瞄了葉昱松一眼。
    葉知心想,大概是因為我當天有化妝,跟平常素的樣子有差?不然就是她沒看到我的正面?
    葉知心絲毫沒有要救場的意思,在一旁彷肥虜還せ旱氐背怨廈癖。
    林曉青惱羞成怒,急欲模糊焦點般慌忙質問︰「那、那你們過夜了嗎?過夜了吧!我記得那間夜景房只有一張床!」
    葉之遙慵懶地掀起眼皮︰「所以呢?」
    像是被他的態度激怒,林曉青更加氣憤,口不擇言地大吼︰「姐弟怎麼可以同睡一張床?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都成年了還睡一起,這樣……這樣……根本是亂倫!」
    世界好像靜止了,只剩最後兩個字幽幽地回在餐桌上,擊得葉知心有瞬間的耳鳴。
    但現實不過一秒,葉之遙就幾不可聞地嗤笑了聲,好似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卻又渾身散發著不容置辯的強大氣勢說︰
    「就是因為成年了才不會像小孩一樣對性懵懂無知,把握不好身體的界線。我們只是單純在同一間房同一張床上睡覺,根本什麼都沒做。我和姐姐可是有血緣關S的家人,我不懂這樣有什麼好奇怪的?不知道你怎麼會突然想到什麼亂倫?……是不是奇怪的影片看太多了?」
    葉之遙最後那句話,不只林曉青,竟是讓葉昱松臉色都僵了幾分。
    葉知心︰……?
    「好了!」葉昱松渾厚威嚴的聲音及時響起,阻止了可能激化的母子爭吵,「姐弟倆睡一張床又怎麼了?兩人都住在一起了,要發生什麼早發生了,你也不要太大驚小怪了!」
    林曉青忿然翕張著鼻孔,閉嘴不再說話了。
    「嗯,我喜歡姐姐才帶她去看夜景的。」葉之遙的語氣無辜極了,餐桌下的腳卻壞心地勾住葉知心的小腿,崦戀嗇ヴ洹br />     葉知心全身一僵,差點掉筷子。
    葉昱松聞言,回給葉之遙一個極其欣慰的微笑。
    葉之遙趁姐姐還沒用眼神殺死他前依依不蔚厥棧亓送齲 雌鶇澆怯植沽司洹br />     「……我愛姐姐。」
    「嗯,我們都愛她。」
    葉知心︰「………」
    **
    緊張刺激的除夕年夜飯結束,姐弟倆趁著葉昱松林曉青兩人已回房,抓到空檔小聲地進行事後檢討(?)
    葉之遙剛剛在餐桌上的一枝獨秀簡直讓葉知心開了眼界。
    談話間邏輯清晰、攻守得宜,讓人挑不出錯、抓不到點攻擊。更厲害的是,從頭到尾葉之遙沒有說任何一句謊言,卻能將這場可能會發展成骨科文最大高潮的父母突給輕松化解,讓葉知心親眼見證到了何謂〞說話的藝術〞。
    「你應該來讀我們法律系的。」葉知心嘆。
    「能一起準備司法考試好像也不錯呢,學姐。」葉之遙笑回。
    平常听他叫姐姐習慣了,第一次听他叫學姐,葉知心耳尖都紅了。
    「不過那個關鍵的奇怪影片到底是什麼啊?怎麼連爸也這麼緊張。」她不解地問。
    葉之遙〞喔〞了一聲,賣關子似地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以前曾為了找你的資料偷跑進他們房間……你知道我在他們房間里發現了什麼嗎?」
    葉知心搖搖頭,吞了口口水。
    「他們房間平常都會上鎖,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直到那天我偷偷用鑰匙打開後,發現房間里有整整一大片牆的巨大櫃子……里面滿滿都是a片光碟。」
    超出葉知心預想太多的答案,驚得她整個人化作石像。
    「我猜爸可能有性……所以就賭了一把。」他笑著捏了捏葉知心僵掉的臉。
    葉知心年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wtf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情報啊啊啊!!!太f心了!!!!誰來消除她的記憶啊啊啊拜!!!!
    崩潰之餘葉知心突然想起了,當時暑假她才剛住進這里沒多久,就听到葉昱松他們房間傳來啪啪啪的聲音,害她還被弟弟調侃不知道什麼是做愛。
    所以是因為有性才連白天都在做?太可恥了!
    葉知心(完全忘了自己也跟弟弟白日宣淫過)不想再繼續這個f心的話題,趕緊轉移話題。
    「為什麼你媽這麼針對我啊?」
    明明一開始還很殷勤地讓葉之遙叫她姐姐,現在卻巴不得要葉之遙離她越遠越好。剛剛在餐桌上也是,林曉青好像踫到她的事就會特別容易情緒失控。
    林曉青說過是因為葉知心搶走了她兒子,但葉知心不明白她如此異常執著的原因?
    葉之遙的眼眸晦暗不明,好似夾雜了多年來對母親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
    「因為爸沒有跟她結婚。」
    葉知心愕然︰「……你說什麼?」
    「爸只有『認領』我,沒有跟她結婚,所以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名分,法律上可以說是完全的陌生人……意味著沒有任何保障,也拿不到任何財。」
    也意味著葉昱松只要不高興,隨時可以趕林曉青出門,不用負任何責任。
    葉知心的價值觀又再次迎來天翻地覆的重組,震驚不已。她一直以為葉昱松跟媽媽離婚後,應該早就娶了林曉青。
    沒想到葉昱松讓林曉青跟在他身邊伺候這麼多年了,到現在還不肯給她一個名分!
    葉知心突然有點同情起林曉青來了。
    「所以……在爸沒有娶她的現階段,她唯一的保障只剩下已經被認領、能合法分財的你了,對吧?」
    葉之遙點點頭。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
    4000字+!最後幾章都爆字數哈哈哈
    各2000字分一分也許可以到60章也說不定,不過我已經累了_(:3」∠)_
    下章完結啦!
    =========================簡體版=========================
    姐弟倆吃完晚飯後會窩在客廳沙發歪膩閑聊。
    恰逢葉知心生理期,葉之遙煮了熱熱的黑糖水給她喝,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充當暖暖包。他體溫高手心熱,舒服得葉知心靠在他肩上直打瞌睡。
    所以在葉之遙說除夕夜他得回家過年時,她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咦……過年?」
    寒假跟弟弟宅在家過得連今天星期幾都要忘了,現在被弟弟一提醒,葉知心才遲鈍想起還有過年這件事。
    「嗯,姐姐……你會去嗎?」葉之遙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葉知心愣了愣。
    以往春節過年,葉知心都會回南部老家跟謝美足兩人一起過。謝美足個性古怪孤僻,跟親戚好友都很疏離,從沒有親戚上門or去親戚家拜訪過,所謂的〞全家團圓〞從來就只有她和謝美足兩個人。
    對葉知心來說,只要除夕年夜飯不用她自己出門去超商買微波便當就很不錯了,更遑論什麼過年的熱鬧歡喜氣氛,她從來沒體驗過,春節年假基本上她都是當一般假日在過。
    今年謝美足已不在,葉知心也就沒了回南部的必要。若要過年,的確也只能去葉昱松家了?
    此時她的手機一震,一看剛好是葉昱松傳來訊息,理所當然般召喚她”回家”過年。
    葉知心內心泛起莫名的厭惡酸楚,她煩躁地蹙眉,把手機扔到一邊,默默沉思。
    葉之遙陪在一旁不說話。
    半晌,葉知心幽幽開口︰「……爸一直都是在你們家過年的嗎?」
    「……嗯。」
    葉知心感覺心髒好像被刺了一下。
    腦海中浮現很小的時候,曾問過難得回來的葉昱松說︰『把拔,為什麼你過年都不回來?我和馬麻好孤單。』
    不敢直視女兒純真無垢的目光,葉昱松眼神閃爍地塘塞︰『我工作太忙了,有肝病身體不好,但我是在努力養家,知心要乖乖的體諒爸爸好嗎?』
    小小的葉知心點頭如搗蒜,水靈靈的大眼楮更漫上些許霧氣。把拔身體不好還這麼努力工作養家,簡直太偉大了,就算見不到把拔也沒關系,她不能不知足!
    20年來,葉知心對葉昱松的印象一直都是︰抱著肝病易累的殘破身軀辛苦養她的優秀工作狂爸爸。
    殊不知葉昱松只是用這套說詞騙了她20年,什麼狗屁工作,根本都跟小參和兒子在家里快樂過年!
    葉知心內心酸楚如漣漪般越擴越大,蔓延到鼻子酸酸的,她用帶了點鼻音的聲音問︰「……那你應該有見過爺爺奶奶吧?」葉昱松習慣過年回鄉見父母,小時候他也有帶她和謝美足回去過幾次。
    「沒有……」
    葉知心眼眸瞪大,大感意外,「咦?你過年只有跟爸爸和林曉青過?從來沒見過爺爺奶奶嗎?」
    葉之遙垂下眼,鴉睫輕顫了顫。
    「嗯,他都是一個人回鄉下去看爺爺奶奶。」
    葉知心沉默了。
    一個人回鄉,不帶他和林曉青。
    ……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啊。
    心中酸楚一點一滴地變淡消散,此刻,她才發現這份酸楚竟是無意識跟弟弟爭寵的忌妒。
    沒想到血緣的影響這麼大。她自嘲地苦笑。
    葉知心很早就明白她跟葉之遙都是上一輩人造孽下的受害者,事到如今又怎麼會去怪罪他呢?
    心中陰霾頓時煙消雲散,葉知心緊緊握住他發汗的手心,揚起微笑。
    「除夕夜我們一起去爸爸家吃飯吧!」
    **
    大家好,我是葉知心,我現在坐在葉昱松家客廳,老爸坐在我旁邊,一臉想跟我搭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氣氛無敵尷尬。
    嗯?你問我葉之遙去哪了?他正在廚房跟他媽風風火火地準備著年夜飯呢。
    葉知心完全沒想到弟弟說除夕一大早就得出發,竟然是因為他得做飯的關系,不然她原本想晚餐前一刻再來的。
    看到葉昱松大爺似地翹著腳,對母子倆在廚房干活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葉知心大概可以想象得到葉之遙以前是過著怎樣的生活,還有為何他的廚藝會這麼好了。
    她想著要不要去幫葉之遙,但又不想跟林曉青接觸,廚藝0的她去了也只會礙手礙腳,只好作罷,繼續跟葉昱松大眼瞪小眼。
    好不容易捱到晚餐時刻,看到滿桌豐盛的年夜飯,葉知心一瞬間有想哭的沖動,原因不只一個。
    進食間,過年特產「長輩的審問大會」就開始了。
    先是葉昱松問了學校成績後,換林曉青開口,沒想到她竟是問葉知心有沒有交男朋友。
    葉知心心頭一驚,跟葉之遙確認過眼神後,鎮定地回答沒有。
    林曉青繼續追問︰「都已經大參了,大學生活也過一半去了,怎麼還沒交男友呢?是不是……」
    她刻意不把話說完,但那厭人的笑和眼神,讓葉知心明白了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暗自松一口氣後,她便毫不客氣地嗆回去︰「沒交男朋友都是因為你!」
    林曉青詫異︰「跟我有什麼關系?」
    「對啊跟你有什麼關系。」
    林曉青︰「………」
    葉知心在心中冷笑一聲,顯然林曉青是在鄙視她沒有行情。這種人她見多了,認為〞單身的人都是有缺陷的〞,認為找不到伴侶就是〞不受歡迎的魯蛇〞。
    她不懂〞有伴侶〞有什麼好炫耀的?那種有伴侶就是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她真的無法理解。
    葉知心才不需要以〞有沒有伴侶〞來當作衡量自己人生價值的唯一標準,只有那些一無是處、毫無成就的人才只能拿這點來說嘴,不允許自己有空窗期、時時刻刻都需要有一個伴侶在身邊,以滿足他們那可悲的虛榮心和自卑心。
    林曉青僵著臉,咳咳兩聲,好似終于要進入正題,前面問候葉知心的不過是為了正題的鋪成。
    林曉青笑咪咪地看向葉之遙︰「遙遙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葉知心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心中的警報再度拉響。
    葉之遙臉色波瀾不驚,平靜地反問︰「怎麼這麼問?」
    听到兒子竟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察覺有戲的林曉青立刻興奮了起來,尖聲笑道︰「哎唷沒有啦!就是我聖誕夜那晚去君越幫你爸帶聖誕餐,好像看到你帶著一個女孩子,那女孩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很有氣質的感覺,是跟你同校的嗎?」
    葉之遙忍不住笑出來,聲色溫柔道︰「嗯。」
    葉知心在餐桌下踩他一腳。
    听到兒子竟然承認了,林曉青更加興奮地拔高嗓子︰「果然進好學校就是能認識優秀的人!不愧是我兒子!才大一就交到那樣漂亮又聰明的女朋友,哪像……」
    她再度意有所指地詭笑,但葉知心已經沒有心力去追究她的暗諷,光是讓嘴角不要抽笑就已經費盡全力。
    葉知心想,讓他們就這樣誤認下去好像也不錯,只要林曉青不要逼葉之遙帶他的〞女朋友〞回家,其實有利于兩人關系的掩護。
    但葉之遙好像覺得這樣讓姐姐做〞地下情人〞不好,還是憋著笑開口解釋了。
    「……媽,其實那是姐姐,我是帶姐姐去看夜景。」
    林曉青的變臉堪稱一絕。
    葉之遙掛著淡定的微笑,不急不徐地說︰「你也知道我最喜歡那里的夜景,以前被你逼到壓力很大的時候都會跑去……是說你竟然認不出姐姐嗎?」
    林曉青臉色唰地發白,驚慌失措地瞄了葉昱松一眼。
    葉知心想,大概是因為我當天有化妝,跟平常素顏的樣子有差?不然就是她沒看到我的正面?
    葉知心絲毫沒有要救場的意思,在一旁彷佛事不關己地當吃瓜民眾。
    林曉青惱羞成怒,急欲模糊焦點般慌忙質問︰「那、那你們過夜了嗎?過夜了吧!我記得那間夜景房只有一張床!」
    葉之遙慵懶地掀起眼皮︰「所以呢?」
    像是被他的態度激怒,林曉青更加氣憤,口不擇言地大吼︰「姐弟怎麼可以同睡一張床?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都成年了還睡一起,這樣……這樣……根本是亂倫!」
    世界好像靜止了,只剩最後兩個字幽幽地回蕩在餐桌上,沖擊得葉知心有瞬間的耳鳴。
    但現實不過一秒,葉之遙就幾不可聞地嗤笑了聲,好似完全不懂她在說什麼,卻又渾身散發著不容置辯的強大氣勢說︰
    「就是因為成年了才不會像小孩一樣對性懵懂無知,把握不好身體的界線。我們只是單純在同一間房同一張床上睡覺,根本什麼都沒做。我和姐姐可是有血緣關系的家人,我不懂這樣有什麼好奇怪的?不知道你怎麼會突然想到什麼亂倫?……是不是奇怪的影片看太多了?」
    葉之遙最後那句話,不只林曉青,竟是讓葉昱松臉色都僵了幾分。
    葉知心︰……?
    「好了!」葉昱松渾厚威嚴的聲音及時響起,阻止了可能激化的母子爭吵,「姐弟倆睡一張床又怎麼了?兩人都住在一起了,要發生什麼早發生了,你也不要太大驚小怪了!」
    林曉青忿然翕張著鼻孔,閉嘴不再說話了。
    「嗯,我喜歡姐姐才帶她去看夜景的。」葉之遙的語氣無辜極了,餐桌下的腳卻壞心地勾住葉知心的小腿,曖昧地磨蹭。
    葉知心全身一僵,差點掉筷子。
    葉昱松聞言,回給葉之遙一個極其欣慰的微笑。
    葉之遙趁姐姐還沒用眼神殺死他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腿,勾起唇角又補了句。
    「……我愛姐姐。」
    「嗯,我們都愛她。」
    葉知心︰「………」
    **
    緊張刺激的除夕年夜飯結束,姐弟倆趁著葉昱松林曉青兩人已回房,抓到空檔小聲地進行事後檢討(?)
    葉之遙剛剛在餐桌上的一枝獨秀簡直讓葉知心開了眼界。
    談話間邏輯清晰、攻守得宜,讓人挑不出錯、抓不到點攻擊。更厲害的是,從頭到尾葉之遙沒有說任何一句謊言,卻能將這場可能會發展成骨科文最大高潮的父母沖突給輕松化解,讓葉知心親眼見證到了何謂〞說話的藝術〞。
    「你應該來讀我們法律系的。」葉知心贊嘆。
    「能一起準備司法考試好像也不錯呢,學姐。」葉之遙笑回。
    平常听他叫姐姐習慣了,第一次听他叫學姐,葉知心耳尖都紅了。
    「不過那個關鍵的奇怪影片到底是什麼啊?怎麼連爸也這麼緊張。」她不解地問。
    葉之遙〞喔〞了一聲,賣關子似地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以前曾為了找你的資料偷跑進他們房間……你知道我在他們房間里發現了什麼嗎?」
    葉知心搖搖頭,吞了口口水。
    「他們房間平常都會上鎖,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直到那天我偷偷用鑰匙打開後,發現房間里有整整一大片牆的巨大櫃子……里面滿滿都是a片光盤。」
    超出葉知心預想太多的答案,驚得她整個人化作石像。
    「我猜爸可能有性癮……所以就賭了一把。」他笑著捏了捏葉知心僵掉的臉。
    葉知心年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wtf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情報啊啊啊!!!太惡心了!!!!誰來消除她的記憶啊啊啊拜托!!!!
    崩潰之余葉知心突然想起了,當時暑假她才剛住進這里沒多久,就听到葉昱松他們房間傳來啪啪啪的聲音,害她還被弟弟調侃不知道什麼是做愛。
    所以是因為有性癮才連白天都在做?太可恥了!
    葉知心(完全忘了自己也跟弟弟白日宣淫過)不想再繼續這個惡心的話題,趕緊轉移話題。
    「為什麼你媽這麼針對我啊?」
    明明一開始還很殷勤地讓葉之遙叫她姐姐,現在卻巴不得要葉之遙離她越遠越好。剛剛在餐桌上也是,林曉青好像踫到她的事就會特別容易情緒失控。
    林曉青說過是因為葉知心搶走了她兒子,但葉知心不明白她如此異常執著的原因?
    葉之遙的眼眸晦暗不明,好似夾雜了多年來對母親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
    「因為爸沒有跟她結婚。」
    葉知心愕然︰「……你說什麼?」
    「爸只有『認領』我,沒有跟她結婚,所以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名分,法律上可以說是完全的陌生人……意味著沒有任何保障,也拿不到任何財產。」
    也意味著葉昱松只要不高興,隨時可以趕林曉青出門,不用負任何責任。
    葉知心的價值觀又再次迎來天翻地覆的重組,震驚不已。她一直以為葉昱松跟媽媽離婚後,應該早就娶了林曉青。
    沒想到葉昱松讓林曉青跟在他身邊伺候這麼多年了,到現在還不肯給她一個名分!
    葉知心突然有點同情起林曉青來了。
    「所以……在爸沒有娶她的現階段,她唯一的保障只剩下已經被認領、能合法分財產的你了,對吧?」
    葉之遙點點頭。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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