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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舉文里的嫡長孫 第16節

    唯獨裴少淮,興致缺缺,不為所動,作為一個見識過後世百般文娛的人,他對才子佳人分分合合肝腸寸斷這樣的橋段,實在是抬不起太大興趣。
    裴少淮心中暗暗自嘲,自己一個還未動過情的,自然是不懂這些的。
    支撐他看下去的,不過是戲子婉轉的唱腔,精美的妝容,時緩時急的動作,還有講究的服道。
    他坐在英姐兒身旁,總隱隱感覺,有目光向這邊投來,可四處望去,各個包間皆昏昏暗暗的,並看不見甚麼。
    只好作罷,心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一場戲罷,尚不過癮,戲班子又唱了《臨安別》[2],亦是叫人哭得淒淒切切。
    ……
    等到散場,夜已深了,英姐兒、竹姐兒兩個小姑娘仍興奮著,你一句我一句探討著戲里的情節。
    下人們早備好了馬車,等著主子們回來。
    令裴少淮意想不到的是,入坐馬車還能鬧出ど蛾子來,只因有輛馬車被裴老爺子先坐回去了,蘭姐兒只能與他人同坐。又因上回英姐兒回懟了她,她怎麼都不肯跟兩位妹妹一同坐車。
    最後只能是淮哥兒、津哥兒與她同坐了。
    車廂內氣氛有些尷尬,淮哥兒主動跟弟弟聊起來,問︰“津弟,今晚看戲覺得如何?”
    “尚可。”津哥兒說道,“唯獨有一點,這兩出戲講的都是才子佳人,才子又都高中狀元……若不是我讀書,知道讀書之難,恐怕會覺得讀書是件易事,任誰都能輕而易舉考狀元呢。”
    沒想到津弟的角度還能這樣刁鑽,裴少淮解釋道︰“讀書人寫的戲本子,自然是向著讀書人的。”
    兄弟間的閑聊,卻被蘭姐兒嗤了一聲,只聞她揶揄道︰“你們兩個才識得幾個字,就敢這樣夸夸其談,換你們來寫,能寫出這樣令人動容的戲本子嗎?”
    淮哥兒、津哥兒相視,憋住了笑,知曉這位二姐的脾氣,都不再發話。
    他們這輛馬車走在最後頭,車夫剛揚起馬鞭,準備出發,卻听見車外一陣嘔吐聲,嘩啦啦聲響。
    撩開車簾一看,只見一個錦衣男子,周身狼狽,不知是從哪里出來的,正扶在戲樓牆角,吐得一塌糊涂。而後踉踉蹌蹌走了幾步,靠著戲樓的柱子坐下了,不知是睡是醒。
    蘭姐兒掩住鼻子,面露鄙夷之色,正想放下車簾,又見那男子衣著不凡,怕出甚麼岔子,想了想,還是吩咐車外的小二道︰“去看看是哪家的小爺,怎麼身邊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
    那小二在戲樓看門,很有眼力見兒,很快就回來了,稟道︰“回二小姐的話,瞧著是司徒將軍府上的二少爺。”又指了指長街盡頭的賀相樓,道,“想來是在賀相樓又喝多了,一個人走過來的。”
    小二恐怕也不是第一回遇見了。
    蘭姐兒快語,又問道︰“就是前幾年才從鄉下領回來的那位?”
    小二垂頭,默聲不語。
    蘭姐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改道︰“既然是司徒少爺,那便帶進樓里先伺候著,再去將軍府報一聲,叫人把他接回去……這春日乍寒的,別叫在街上凍出病來。”
    “是。”
    蘭姐兒放下車簾,馬車緩緩起步,漸漸離戲樓遠了。
    裴少淮在馬車里,也探頭看了那位司徒公子,他並不認識。從蘭姐兒的話里,這位爛醉如泥的司徒公子的身世,似乎也很有故事。
    ……
    ……
    淮哥兒兄弟兩人已經自學了數日,總這樣,沒有夫子教導讀書習文,也不是辦法。
    裴老爺子這幾日,相看了許多塾師夫子,都不甚滿意。若是太過普通,怕辜負了兩個孫子的天賦,可若想找個好的,又名師難求。
    正當裴老爺子為難的時候,裴尚書的府上,差人前來傳話。
    說是翰林院有位老翰林榮退,被裴尚書留了下來,如今在尚書府設立書堂講授課學,想到伯爵府的兩位佷孫已到了蒙學年歲,不知有沒有意願前來尚書府讀書。
    這樣氣派的書堂,也就獨獨尚書府一份了。恐怕是關系非同一般,老翰林才會應下裴尚書的請求。
    試想,一位滿腹才學的老翰林,若想教書育人,多得是名家書院求請他來當山長,何須居于一小小的府邸書堂?
    第17章
    裴老爺子听後,喜不自禁,能有老翰林來教導指點兩個孫兒,機會可遇不可求。
    他並未多想,當即差人過去回話,應了邀請,說一定按時將淮哥兒、津哥兒送過去。
    老爺子又自言感慨道︰“終究是血肉親情不可分,他還惦記著本家一二。”
    看見祖父如此歡喜的神態,一旁的裴少淮雖不贊同祖父的想法,卻也沒有說甚麼,不想掃了老爺子的興頭。
    裴少淮以為,尚書府那邊,若真有意與伯爵府親近,視之為一家人,何須直至今日,才拋出盛意呢?這麼些年頭,同在京都城里,往來淡淡,如今突然給這麼個“大好處”,即便不是甚麼司馬昭之心,也絕非善心好意。
    時至今日,裴少淮都還記得,在他的周歲禮上,尚書府的女眷們口口夸贊林氏風姿卓絕,又夸小娃娃長得像林氏。明面里是夸小娃娃長得周正,實則,是指桑罵槐,暗暗嘲諷伯爵府嫡孫是商賈家女兒生的,長了一副商奸相。
    他倒是覺得沒甚麼,可母親,卻為此傷心了許久,覺得是自己拉低了兒子的身份。每每說起尚書府,都會讓她想起這番話。
    兄弟二人去尚書府讀書,原書里,是有這一情節的。不同的是,原書里淮哥兒、津哥兒沒有提前開蒙,去尚書府讀書前,只粗略識一些字;而如今,淮津兩兄弟都背到《孟子》《大學》了。
    書中寫道,裴少淮進了尚書府書堂以後,發現京都城內好些勛貴人家的少爺都應邀來了,二三十個人,滿滿一堂,大部分孩子都身世不凡。
    若是隨意砸個磚頭進去,能砸到好些個世子。
    這哪里是甚麼老翰林講授學識,分明是尚書府借著老翰林這一噱頭,放長線,養大魚呢。
    還是好一池子的大魚。
    書里的淮哥兒心性還沒成熟,入學後,埋沒在一堆世子當中,嫌自己穿的衣物不夠貴氣,又嫌自己的掛的玉玨不夠圓潤,心思根本沒有放在學習上。一回到家,便在祖母院里又摔又砸,亂發了一通脾氣,嚷嚷著不願再去尚書府讀書,說自己丟不起這個人。
    伯爵府本就盼著淮哥兒通過讀書科考,入朝為官,重新撐起這個家。老太太一听孫兒鬧著不願意讀書了,急了,以為他只是耍小孩子脾氣,決定先順著他的意思哄著、慣著。
    期盼著等孫兒長大一些,就懂事了。
    自打那以後,淮哥兒的衣制、配飾,老太太費了大銀錢,一應照著侯府公子的標準去定制。心想,橫豎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嫡孫,多花銷一些,也是應該的。
    淮哥兒這才消停一些。
    隨後的時日里,在學堂上,淮哥兒沒學到多少學問,公子哥的毛病,倒是學了一身。他始終都沒有認清一個事實——出身走下坡路的伯爵府,他在這學堂里,身份並不起眼,只是一個當陪襯的。
    他以為,只要自己多請客,夠氣派,同學們便會跟他好。
    今日,這個世子帶了個小玉斗,明日,那個世子端著個紫金小碗……哪里是他能比得過來的?淮哥兒的攀比心理越來越重。
    ……
    另一方面,津哥兒進了這書堂,亦過得十分不暢快,甚至有些淒涼讓人憐。
    景川伯爵府本就不起眼,津哥兒又是個丫鬟姨娘生的,這樣的身份,讓他在學堂里處處受人排擠,甚至連嫡兄裴少淮都刻意避著他。
    他在學堂里,一直是個“邊緣人”。
    尚書府編排坐席時,特意把津哥兒安排在邊角位置上,又偏又遠,津哥兒總是听不太清楚夫子在教些甚麼。
    那老翰林也並不關注他。
    津哥兒空有一顆慧心和非同尋常的記憶力,卻無處使力,畢竟,自悟至少也得有人帶入門。
    數月之後,書堂考校,津哥兒考得並不好,被尚書府送了回來,說是,津哥兒資質不佳,學而無物,恐怕並不適宜走科考之道,建議裴老爺子還是早做其他打算為好。
    听了尚書府對孫兒的評價,裴老爺子沒有駁話,信以為真,將津哥兒接了回來。
    幸虧,津哥兒有個好小娘,她了解自己生的孩子——津兒記東西比尋常人要快,豈會是個不學無物的?
    沈姨娘抹干眼淚之後,看著兒子,認真問道︰“津兒,你誠實回答小娘,你可喜歡讀書?”
    “孩兒喜歡……可他們都說孩兒學不會……”受到打擊,小小津哥兒都有些懷疑是自己太笨了。
    “那你可願意為此吃苦?”沈姨娘又問。
    津哥兒一個勁點頭,“孩兒不怕吃苦。”
    “小娘知曉了,便是豁出去,也會替你謀個機會。”沈姨娘說道,“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要靠你自己了。”
    沈姨娘去徐府找了蓮姐兒,憑著自己曾伺候過寧氏的這點情義,求蓮姐兒幫幫弟弟,給他個讀書的機會。蓮姐兒心軟,點頭答應了,跟公公、官人說情,把津哥兒接到家中,和大佷子一同蒙學。
    津哥兒才有機會再讀書。此後,他拾級而上,步步順利,六試皆上榜,最後傳臚大典,高中狀元。
    但也因為這些糟心的事,津哥兒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對誰都收斂著心緒,一直冷冷淡淡的。
    ……
    ……
    裴少淮緩過神來,心想,這“老翰林授課”哪里是甚麼天賜良機、幸遇恩師的大好事呀。
    那老翰林再有本事,再有學問,也是給其他尊貴的世子們服務的。尚書府給京都城里許多勛貴人家都發了請柬,為了顧及臉面,不讓外人說閑話,才順手給景川伯爵府也傳了話而已。
    說白了,裴少淮和裴少津過來讀書,只是給人湊數的。
    真正有權有勢的世子,才是尚書府看重、拉攏的對象。
    這尚書府的書堂,就好似一個狼窩,裴少淮自認為,眼下,兄弟兩人皆只有七歲,人小勢微——還不是這群小狼崽子的對手。
    他和津哥兒如今的第一要務是——養精蓄銳,順利長大。
    要知曉,在這世道里,富貴人家,長子嫡孫自幼專門教養,為接管家族大任作準備,他們早早褪去稚氣,並非鄉下玩泥巴的小兒郎……狠極的時候,這些小狼崽子,是真的會咬人的。
    ……
    裴少淮並沒有反駁祖父的決定,他以為,這尚書府的書堂,他和津弟還是要先去上一趟的。
    一來,祖父一直覺得可以挽回兄弟之情,兩府之間終有一日可以消除芥蒂。直接駁了祖父,祖父執拗,未必奏效。
    二來,既然是小狼窩子,淮哥兒住在這京都城里,往後免不了有所接觸,倒不如趁著他們還是小狼崽子的時候,去會一會。
    心里有底。
    等“探窩”完畢,再籌謀退回就是了。
    ……
    林氏知曉兒子要去尚書府讀書,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並未說甚麼。發了一會呆,她讓申嬤嬤找上好的緞子,給兩個哥兒做了幾身新行頭。
    到了去學堂的這一日,淮哥兒沒有穿新衣裳,而是穿了平日里那身靛藍直裰,繡以暗竹紋,系上銀邊衣帶。雖不是新的,勝在貼身舒適,他對林氏說道︰“還是娘親親手做的這套穿著舒服又有派頭。”
    林氏替兒子整理衣領,道︰“你倒是會哄娘親開心,也不怕去了,唯你一個穿舊的,叫人笑話你?”
    “這哪就舊了?多好的綢子,多好的繡工。”裴少淮道,“總歸是去讀書的,又不是去比誰氣派。”
    因是第一日上學,英姐兒也出來送弟弟,道︰“你去了那邊,甭管是甜茶還是酸茶,熬了也不能送過去給你……這個香囊我親手做的,你拿著。”
    她不善針線女紅,那香囊縫得委實算不上精致,好些線頭都沒藏進去。
    英姐兒臉上訕訕,解釋道︰“昨日夜里,時辰有些太趕了……不過,這里頭的草藥香料,是我親自種的,可好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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