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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賢妻太薄情 第7節

    但子清看了出來,夫人是真的不想戴在身上,也不會和她說其中原由。
    心里一時有些落寞。
    她和玉溪,都是在夫人出嫁前不久才被安排到她身邊照顧的。
    最開始,夫人整日的不說話,只是坐著發呆,偶爾開口,會不小心把她們喊成松月,然後夫人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喊錯了,會因此又陷入沉默。
    夫人好像並不習慣由她們來伺候,不怎麼吩咐她們做事,也不和她們聊天,甚至連話都很少說,也從來不見笑。
    後來,她與將軍訂親、成親,臉上也沒什麼多的表情。
    直到嫁進駱家,成了駱夫人,她突然就開始笑了,那樣的笑非常溫婉端莊,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仿佛畫出來的一樣。
    有外人在時,夫人臉上總是掛著那樣的笑。
    等到沒人了,獨自待在金福院,她就會沉默,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盡管現在她願意和她們說一些話了,但有些話也從來不提,比如薛家為什麼把松月換掉了,為什麼那時候她好像不開心,為什麼夫人從薛家帶了一盆蘭花過來……而子清現在也看了出來,這個玉佩也是夫人不願多說的。
    她放下了紅繩,不再編了。
    薛宜寧到書桌前坐下來,將接待平陵公主的府中布置、相應菜品、當日儀程等等悉數寫下,一是寫好後給老夫人過目,二是也讓自己不要錯漏。
    玉溪擔心她身體剛好,熬不住,卻又知道這是急著要做的事,只好吩咐人給炖一碗燕窩來,好讓薛宜寧補補神。
    結果燕窩炖好了,薛宜寧卻又說沒胃口,只喝了兩口就說實在喝不下,又給放著了。
    連燕窩都喝不下去,又怎麼有力氣做事?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玉溪嘆了口氣,在心里替主子惋惜。
    主子多好的一個人啊,只是不該嫁到這駱家來,一邊拿人當苦力使,一邊又作踐人,就如暴發戶一樣,樣樣做得不合規矩,卻還自視頗高,拿鼻孔看人。
    如果沒有改朝換代這事,主子肯定不會嫁武官,而是嫁個飽讀詩書的名門公子,就主子這般人品,婆家估計樂開了花,得把人捧起來。
    第二天薛宜寧就將單子拿去了福祿堂,因老夫人不識字,她便一項一項念給老夫人听。
    老夫人認真听著,倒想摘出一兩項錯處來糾正,卻又發現以自己的見識,確實摘不出來。
    到最後,她開口道︰“你看我這兒這幔子,這坐墊,枕頭之類的,都有些偏舊了,也不是什麼上等綢緞做的,要不要全部都換新的?”
    薛宜寧輕笑道︰“母親想的倒也是,只是眼下時間倉促,怕是配不齊特別合適的,府上下人都是才采買過來的,沒什麼經驗,忙中容易出錯。”
    老夫人一想也是,點點頭,還在猶豫時,又听薛宜寧繼續道︰“再說平陵公主雖是公主,但母親也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也沒低到哪里去,公主過來,咱們好好款待就是了,倒不用處處顯得敬重。”
    薛宜寧這話讓老夫人很受用,心里得意一番,隨後就領會到薛宜寧真正的意思。
    所有東西都換新,顯得太刻意、太上趕子了。
    平陵公主之所以說起來看她,是因為當初她們一同從幽州來京城,在路上有了些交情。
    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兩人一方有兒當娶,一方有女待嫁,這便是一次相看。
    若沒有兒女親事這事倒罷了,但有這事,他們駱家還是女方,就不該那麼上趕子,顯得女兒多嫁不出去似的。
    老夫人恍然大悟,心想還好有兒媳提醒一下,要不然就要讓平陵公主在心里看低自己了。
    雖這樣想著,卻還是不動聲色,假意琢磨一陣才點點頭,回道︰“那就這樣吧,回頭你去安排,也要好好盯著,別讓下人們偷懶壞了事。”
    薛宜寧點頭應下。
    一切都準備妥當,哪想到平陵公主到來那一日,她卻又開始頭疼了,玉溪和子清輪番探了她額頭,都覺得有些微燙,這樣子本該好好休息,可老夫人是絕計不會同意的。
    薛宜寧想了想,只能一早匆匆喝了碗前日抓的藥,便開始忙接待公主的事。
    巳時,平陵公主的輿車到了,老夫人在門口相迎,薛宜寧、黃翠玉也跟著,待平陵公主下轎,一齊下跪請安。
    平陵公主喪夫已有四年,臉上帶著幾分愁苦之相,人倒還算和氣,走上前含笑讓幾人起身,又親自扶起老夫人。
    “一轉眼,我們都已進京兩年多了。”公主說。
    老夫人回道︰“是啊,有時午睡了恍惚,以為自個兒還在幽州呢!”
    公主笑道︰“我也是呢,時間易逝。”
    老夫人正要請平陵公主入府,這時突有一人從平陵公主身後走上前道︰“阿寧?”
    薛宜寧微怔,抬眼看去,只見一道熟悉的面孔。
    第11章
    隔了好久,她才不敢置信道︰“靖靖?”
    舒靖靖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道︰“對呀,就是我,听說你嫁了駱大將軍,我特地求舅媽帶我來的!”
    薛宜寧不由展顏,隨後卻忍不住紅了眼。
    看見故人,便會想起許多事,又想起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所以總會忍不住動容。
    舒靖靖的娘親,是平陵公主已故駙馬的姐姐,遠嫁成都,舒靖靖便在成都長大。
    五年前,舒靖靖隨祖父進過一次京,因緣際會,與薛宜寧認識了。
    舒靖靖只是京城待了三個月,兩人便一起玩了三個月,臨走時依依不舍,哭著約好以後一定再見。
    後來沒等到他們見面,世道就變了,天下易主,廢舊立新,如駱家這樣的功臣一飛沖天,如薛家這樣的前朝世家走向沒落。
    關于舒家,薛宜寧只知舒家祖父是堅持平叛到最後的,到幽州兵破城進京後發生了太多的事,她便再沒關注舒家的消息了,但看如今舒靖靖狀態還不錯,大概因為與已故駙馬的關系,家中沒出什麼事。
    這時平陵公主朝老夫人說道︰“我這外甥女,听說我要過來,非說她與你大兒媳是好姐妹,要同我一起,我沒辦法,就帶她過來了。”
    老夫人馬上笑道︰“這是公主仁厚,外甥女才願意在您跟前纏磨。”
    說著迎公主進府,舒靖靖已經拉了薛宜寧,一邊往里走,一邊輕聲問她︰“你怎麼好像瘦了?”
    薛宜寧回道︰“才受了一回風寒,在床上躺了幾日,吃不下飯,就瘦了。”
    舒靖靖關心道︰“那你可得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回來。”
    到了福祿堂,平陵公主與老夫人一起說話,說到高興處,平陵公主就順口提起了駱晉雪,老夫人也就讓人去叫來駱晉雪。
    沒一會兒,駱晉雪由丫鬟帶進來,上前給平陵公主請安。
    老夫人與薛宜寧一見駱晉雪,臉上便稍稍變了神色。
    因為駱晉雪穿了身嶄新又鮮艷的桃紅色裙子,又戴了只華麗的大鳳釵,上了京城最時興的桃花妝,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用力了,看上去就像一門心思想做人家兒媳婦似的,是比老夫人想換新帷幔靠墊更大的錯誤。
    平陵公主就算以前不是公主,那也是節度使的妹妹,貴婦們維持臉上的優雅是看家本事,所以見了駱晉雪,平陵公主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夸贊了幾句模樣標致,乖巧懂事,絲毫沒露出看不起的樣子來。
    但失禮就是失禮,老夫人心里清楚,這平陵公主多半是看不上自家姑娘了,顯得太想登高,眼皮子太淺。
    待用過飯,老夫人就請平陵公主到花園中去走走。
    路線是薛宜寧提前安排的,正好從福祿堂出去,沿途的萱草都開花了,看一路萱草,到臨湖的花廳坐一坐,喝口茶。
    駱家宅院里景致其實非常一般,也沒什麼名花異草、奇石珍寶,老夫人和駱晉雲都不愛這些,也就沒用心,公主見識多,自然看不上。
    但老夫人讓人在福祿堂附近這一路的空地上種了許多萱草,本是用來做菜的,正好這個季節這些花都開了,黃燦燦的,一簇一簇,格外好看,況且它又有個好听的名字,叫忘憂草,公主一定喜歡。
    果然,看到沿途的萱草,不只平陵公主,連舒靖靖也大呼好看,薛宜寧就讓丫鬟去摘一點,回頭讓平陵公主和舒靖靖帶回去煮來吃,公主欣然應下。
    走到水邊花廳,四面開窗,水風吹來,格外舒暢,舒靖靖嘆息道︰“這兒真舒服,倒適合听個什麼曲子。”
    平陵公主笑道︰“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駱大將軍一心報國,日夜操勞,可不像旁人養了一堆伶人在家里。”
    平陵公主說得對,駱家的確沒養藝伎伶人,一來是沒用心去籌措;二來是才開府兩年,確實還沒顧得上。
    舒靖靖嘟唇,“我就是隨口念叨一下。”說完,卻看向薛宜寧眼楮一亮,大喜道︰“阿寧不是琴彈得好嗎,要不然你給我們彈一曲?”
    薛宜寧一怔,驚覺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連忙回道︰“那都是小時候弄的些小玩意兒,現在哪還記得那些。”
    “不行,你以前答應過我專門彈曲給我听的,現在好不容易見一面,你竟然推辭。忘了也不打緊,你就彈個《長相思》也行。”舒靖靖央求道。
    《長相思》是學琴入門曲,她這樣說,薛宜寧再推辭說忘了都不行。
    笑了笑,薛宜寧只好說道︰“兩三年沒踫了,琴都在庫房鎖著,說不定早被老鼠咬了。”
    舒靖靖大驚︰“堂堂‘鳴玉’,竟然說被老鼠咬了?”
    薛宜寧朝子清道︰“去把琴拿過來吧。”說著就朝舒靖靖道︰“我讓人去拿了,等下看看。”
    其實她怕風,在這花廳內根本吹不得,坐了這一陣,只覺得頭嗡嗡作響,身子似有刀在刮著骨肉一樣,實在沒氣力再彈琴。
    可舒靖靖突然提議要听她彈琴,又怎知不是有意想讓她在平陵公主面前表現呢?這對駱家來說,亦是機會。
    這時平陵公主問她︰“‘鳴玉’在你手上?”
    沒等薛宜寧回話,舒靖靖就忍不住問︰“舅媽都知道‘鳴玉’?”
    平陵公主回道︰“合著就你能知道,我不知道?那鳴玉出自制琴世家雷翔之手,我記得之前是在司徒先生手上。”
    “對,司徒先生前些年病重,自知時日無多,就把琴贈給了好友的孫女,也就是阿寧了。”舒靖靖解釋︰“我五年前見到阿寧時她剛好得了這琴,成天得意得不得了,尾巴要翹到天上去。”
    薛宜寧不好意思道︰“那時候年紀小,確實輕浮了些。”
    平陵公主說道︰“那說明司徒先生看重你,覺得你能做這當世名琴的主人,你怎麼就兩三年都沒彈了?”
    薛宜寧低聲回道︰“成親了,心思就不在這上面了,終究是負了司徒先生一番心意。”
    這時子清將琴抱了過來,放在桌案上,薛宜寧小心將上面裹著的布袋打開,露出里面墨中透紅,泛著漆光的七弦琴,鳴玉。
    看著眼前的琴,她心中一陣恍惚。
    就猶如那天看見許多不見的松月,猶如夢見早已離開的故人,猶如跳過這離別、嫁人的兩三年,又回到了往昔歲月中。
    那個時候,她覺得她會成為一代聖手的……
    為什麼把這琴扔進庫房了呢?因為駱家人不會喜歡,也因為她再也沒了對未來的期許。
    舒靖靖這時朝平陵公主道︰“舅媽想听什麼,盡管說,阿寧保證會彈。”
    平陵公主笑道︰“我哪懂什麼琴,彈什麼都好,我都喜歡听。”
    舒靖靖便想了想,說道︰“我竟然只知道個《長相思》,算了,你隨便彈吧,想彈什麼就彈什麼,記得什麼就彈什麼。”
    薛宜寧彈了曲《將軍》。
    這曲子是琴曲大家司徒纓所作,講的並不是某個將軍,而是戰爭,或者說是軍士。
    平陵公主的駙馬,就是當年幽州節度使麾下的指揮使,後來升為榮威大將軍,死後追封冠軍侯,平陵公主與駙馬感情甚篤,哪怕當初公主還不是公主,駙馬也不曾納妾,始終只有公主一人,到如今,公主自有萬丈榮光,駙馬卻死在戰場,再也回不來。
    駱晉雲自外面回來,才進後院,就听見院內傳來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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