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平煜腳步一頓,心底騰起一股濃濃的不悅。
    片刻,秦晏殊和李由儉果然在巷口出現,見到平煜,二人神色不一。
    秦晏殊只客氣又疏離地一拱手,便立在原地,等平煜過去。
    李由儉卻上來熱絡地打招呼道︰“平大人。”笑聲爽朗,並不問他欲往何處去。
    平煜目光落在秦晏殊手中提著的那個油紙包上,見果然冒著熱氣,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青葉香,越發覺得不舒服,先是嗤笑一聲,隨後慢慢斂了效益,面無表情看向秦晏殊,眉梢眼角仿佛結凍了似的,
    秦晏殊經過南星派霧中那一遭,已隱約察覺到了什麼,見狀,毫無退避之意,也冷冷看著平煜。
    李由儉見二人劍拔弩張,忙用別的話岔開,笑道︰“平大人可是有急事要忙,我等就不妨礙平大人辦公了。”
    連推帶搡,扯著秦晏殊便往巷中走了。
    平煜目光追隨秦晏殊的背影,許久之後,才淡淡收回視線,往前走了。
    傍晚時分,傅蘭芽剛用過晚膳,正坐在床前榻上暗暗整理思緒,听外面敲門聲響起,忙起身,快步走到門前,果是平煜。
    “平大人。”他似乎一回府便換了衣裳,身上不再是走時的那件雨過天青錦袍,而是件赭紅色常服,在身後夕陽投射下,眉目英挺,身形極為挺拔。
    她不知為何竟有些局促,忙定了定心神,含笑欲請他進來,他卻已越過她往屋內走去。
    到了桌前,平煜坐下,先是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擱到桌上,接著取出袖中一疊紙箋,拿在手中,若無其事看了起來。
    傅蘭芽走到桌旁,見桌上放著那東西用荷葉包著,正冒著引人垂涎的熱氣,心中微訝,看向平煜道︰“平大人,這是何物。”
    林嬤嬤卻一眼認出了那是蒿葉糕,想起晌午進府時的情形,沒想到平煜竟對小姐的事這般放在心上,心中一時喜憂參半,在一旁立了一會,便走到桌前,小心翼翼打開那東西,果是篙子糕。
    秦當家在外頭買回來的,買多了,就讓我給你帶一份。”平煜目光一刻也未從手中的書頁上移開,看也不看傅蘭芽,繃著臉道。
    林嬤嬤見他神色不自在,眼珠一動,忙笑著道︰“這秦當家可真是好人,小姐素愛吃這等黏甜之物,晌午見到那蒿子糕,可不是惦記壞了,難為平大人肯替秦當家拿來。”
    又對傅蘭芽道︰“小姐如今少有機會能吃到這些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快趁熱吃了吧。”
    說罷,只說怕蒿子糕上的汁水弄到平煜帶來的書頁上,將蒿子糕拿了放到一旁的榻上小幾上,又小心將整塊黏糕分做幾塊。
    傅蘭芽也跟著走到榻上坐下,接過那荷葉包,聞了聞,對林嬤嬤莞爾,低聲道︰“真香。”
    平煜忍不住抬眼看向她的側臉,見她眉眼靈動,十分歡喜的模樣,不自覺也牽了牽嘴角。
    等察覺自己忘形,眉頭一皺,忙又恢復了毫無波瀾的表情,繼續低眉看手中的東西。
    傅蘭芽吃相頗雅觀,斯斯文文吃完,正由著林嬤嬤淨手面,就听平煜道︰“你可從你父親或母親口里听過林之誠這個名字?”
    “林之誠?”傅蘭芽覺得這名字頗有些熟悉,訝然轉頭,“似是在哪听過。”
    起身走到桌旁坐下,目光落在平煜手中一疊書頁上,問︰“平大人何出此言?”
    林嬤嬤見此情形,只說還要去淨房洗衣服,輕手輕腳離開。
    平煜看傅蘭芽一眼,頓了一下,最後覺得就算告訴她實情也無妨,便道︰“這人正是南星派掌門,二十多年前不知發生何事,所育的一子一女一夜間得急病死了,之後未過多久,他便率領眾教徒前往雲南,此後再未回來過。二十年前,你父母恰好在雲南,你可曾听他們提起過當年之事?”
    傅蘭芽靜了片刻,抬眼看向平煜,道︰“未曾听我父母提過,但我曾在哥哥書房見過一本翻得極舊的書,若沒記錯,扉頁上寫著的名字,正是……林之誠。”
    平煜眸光一動,“書上寫了什麼?”
    —————以上是今天的更新,謝謝心為形役、夢青山、小煜芽、晉之小小的長評(?i _ i?)話說我明天會抽空改一下前文中的bug,我翻到前面平平親芽芽那章,發現有老司機一本正經討論他們當時怎麼親的,角度對還是不對,汗滴得科不科學……(▔?▔),等他們第一次開車時候,你們不會嚴肅認真地討論刀柄的角度、阻力什麼的吧23333
    第55章
    傅蘭芽想了想,道︰“是本陣法書,上面記載了十余種稀奇古怪的陣法。”
    “陣法書?”平煜望著傅蘭芽的目光起了一絲微瀾,那本書扉頁上寫著林之誠的名字,里頭的內容又記載著陣法,不是南星派之物是什麼。
    可是,南星派的東西怎麼會落到了傅延慶的手里?
    傅蘭芽心知平煜不會無的放失,既問起這本書,定有緣故,于是將自己所知道的如數說了出來︰“這本書是哥哥小時候無意在母親房間翻出來的,他那時尚未啟蒙,單看書上畫的圖形有些意思,便沒事時拿來觀摩一二,等到啟蒙,明白了書上記載的是奇門遁甲術,越發來了興趣,不但將整本書翻來覆去研究了個透徹,更特去尋了旁的奇門遁甲書來看,我因跟哥哥在一處啟蒙讀書,也跟著翻看過那本書,對書上內容算得上熟悉。前幾日,咱們路遇南星派時,我跟平大人提到的五奎陣,便是從那書上得知的。”
    平煜听她說那本書是從傅夫人處得的,眸子一時靜若寒潭,少頃,開口道︰“南星派起自湖南,多在湖廣一帶行走,你母親號稱是江南人氏,後又隨你父親隅居京城,怎麼看都跟南星派扯不上關系,唯一的交集便是二十多年前都曾在雲南待過。林之誠二十多年前子女夭亡,而你母親卻是二十多年在雲南與你父親相遇,沒過多久,便經穆王爺保媒,與你父親結為連理,一年之後,誕下了你哥哥傅延慶。”
    她抬眼望進他眼里,靜了好一會,微笑道︰“平大人說的一點不錯,我父母的確是在雲南相識,我哥哥也正是在雲南出生,不只如此,當年鎮摩教的左護法似乎也是在雲南跟我母親有了淵源。”
    說話時,心底隱約浮現一絲後怕,論起對傅家的熟悉程度,平煜恐怕還遠在父親的一些門生之上,連二十年前的傅家家事都能隨手拈來,可見他這些年,一刻都未放下過對父親的芥蒂,否則怎會如此關注傅家之事。
    平煜心思敏銳,見傅蘭芽目光閃閃,何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他素來不屑于在她面前掩飾自己對傅冰的惡感,怎肯為了照顧她的那點小心思服軟。
    僵了片刻,想起她那晚夢中啼哭,怕她又胡思亂想,心中冷哼一聲,不得不勉強解釋道︰“那晚擒住左護法後,她吐露了幾件事,從她的話不難推測,二十年前南星派來雲南,似乎是為了搶奪某物。我懷疑當年你母親也曾卷入其中。”
    傅蘭芽的注意力果然成功得以轉移,訝道︰“我母親在遇到我父親之前,算得上舉目無親,她一個孤女,何以會卷入這些江湖紛爭?平大人,能不能跟我說說,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
    平煜望著她,一時間舉棋不定,若讓傅蘭芽知道自己正是被人當作了所謂“藥引”,所以才引來爭紛不斷,心里決計不會好受,斟酌了片刻,決定換個說法,“當年江湖上有樣重要物事橫空出世,被人爭來奪去,最後一分為五,王令、鎮摩教、東蛟幫、南星派的林之誠各得了一塊,你母親應是知道其中一塊的下落,所以才會惹上麻煩。”
    傅蘭芽听了此話,陡然想起這些年母親的種種不合常理之處,越發不安起來,沉吟一會,決定不讓自己順著心中的猜疑胡想下去,道︰“照剛才平大人所說,林之誠二十多年前子女不幸夭亡,後來才去的雲南搶奪所謂寶貝,也不知這兩件事之間有無關聯?”
    平煜自打下午從縣衙回來,便一直在推敲林之誠前往雲南的動機,照理說,林之誠痛失一雙兒女,正是悲痛欲絕的時候,哪怕再利欲燻心,也不可能有那份心思去搶奪所謂的寶貝,之所以立即動身前往雲南,必然是有什麼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他想來想去,最後將念頭鎖定在了那件物事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傅蘭芽竟然跟他想到了一處。
    他深深看她一眼,道︰“也許只是巧合。又或許他去雲南正是為了他夭亡的一對兒女。那寶貝既能引得這麼多江湖中人前赴後繼,定是有什麼不得了的好處,否則不會事隔二十年,又在江湖中再次掀起波瀾。”
    傅蘭芽思忖點頭,以王令之勢,哪怕遠在京城,都時時不忘費心謀劃,只為了將那散落在各人手中的物事集齊,可見這東西的效用非同小可。
    她不知自己正是那所謂“藥引”,細細推敲一番,忽察覺出平煜話里的矛盾之處,“平大人的意思是說,王令為了將握有剩余寶貝的人引出來,有意以我作餌?可就算我手中有我母親留下的所謂寶貝,經歷了一場抄家,東西怎還會還在我手中?我若是那些人,寧肯來找平大人的麻煩,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擄我,可見他們所沖的根本就是我這個人,而不是所謂的物事。平大人——”她住了口,滿腹狐疑地看向他。
    平煜鎮定地跟傅蘭芽澄澈的目光對視,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心里卻忍不住長嘆,剛才他那番話拿去唬弄誰都綽綽有余,唯獨在她面前行不通,一個不留神,就被她尋到了話中的破綻。
    可照這些時日他收集到的線索來看,二十年前,傅夫人在雲南嫁給傅冰之後,之所以能風平浪靜地生活二十年,一來是有傅冰庇護,二來,極有可能已經改頭換面。
    他甚至有個猜測,當年傅夫人為了逃避追捕,故意假死,成功騙過了王令等人。
    王令及南星派等門派以為他們要找的人已經無處尋蹤,所以才會蟄伏了二十年。
    可不知何故,十余年後,王令竟查出當年的傅夫人不但尚在人間,竟還育下了子女。
    如此一來,傅夫人的死就值得推敲了,就他手中的資料來看,傅夫人似乎身子頗為康健,四年前突然起病,短短十余日便一病不起,听說傅冰為了救傅夫人沒少興師動眾,先皇得知後,甚至特令太醫院的院首前去給傅夫人診治,此事後來也成為了彈劾傅冰的奏折上的一道污點。
    傅夫人病的時機,在他看來太過湊巧,究竟是自戕還是被旁人所害,值得商榷。
    可不管如何,此事都暫時不宜讓傅蘭芽知曉,一則,傅夫人去世時,她不過十一二歲,知道的著實有限,若讓她知道母親之死有疑點,除了傷心啼哭之外,不會提供半點有益處的消息,二則,此事說不定還有旁的內情,沒必要在查清之前,就引得傅蘭芽一味的胡思亂想。
    四周陷入片刻的安靜,傅蘭芽一雙明眸依舊盯著平煜,等著他作答。
    平煜卻佯作不覺,厚著臉皮站起身道︰“此刻時辰尚早,我還有事,你無事便早些歇息。”
    傅蘭芽忽然失語,暗自不滿地看一眼窗外,暮色初初籠罩大地,夕陽的影子依然清晰可見,平煜偏挑在這個時候說什麼歇息不歇息的話,擺明了是在轉移話題,且還轉移得如此生硬。
    她心中焦慮頓起,這個人太過奸猾,要從他嘴里得到消息,當真比登天還難,難得他今日願意跟自己說這麼多,怎肯放過這個機會,便也跟著起身,在他身後亦步亦趨道︰“平大人。”
    平煜本是打定了主意要溜之大吉,可听她低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腳步仿佛被絆住了似的,怎麼也邁不動了,猶豫了片刻,回頭一看,正好撞見她一雙如同映了明月的眸子。
    林嬤嬤早已在淨房磨蹭多時,實在磨蹭不下去了,正要輕手輕腳出來,誰知剛一出來,就瞥見平煜立在門旁,一只手明明已搭上了門把手,卻又被小姐喚住,雖沉著一張俊臉,看著小姐的目光卻無半分不滿。
    她怔立一晌,等回過神,只覺懸了好幾日的心越發放穩,未幾,撇過頭,暗嘆一聲,盡量不發出動靜回了淨房。
    “我說了我有事。”平煜目光在傅蘭芽臉上游移,語氣卻因被傅蘭芽擾了正事,似有不快,“今日該問的已經問完了,再要問什麼,也是明日的事了。莫再一味歪纏。”
    說罷,將臉色正了一正,極其堅定地將視線從傅蘭芽身上移開,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傅蘭芽見他一轉眼又恢復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心里恨不得翻個大大的白眼,可惜此人既強勢又有頭腦,她就算絞盡腦汁,也暫且沒有法子能逼他吐露內情,只好在原地看著他走遠,悶悶將門關上,回到房中,反復咀嚼平煜透露的只言片語。
    平煜一到外院,便令陳爾升及李 去傅蘭芽的院落外把守,自己則去找李攸議事。
    路過外書房時,忽又停步,猶豫了一會,上了台階進去。
    到了房中,想起剛才傅蘭芽的眼神和語氣,莫名覺得輕快,靜立片刻,抬頭看向書架,見藏了不少書籍,明知眼下有要緊事要跟李攸等人商議,仍忍不住走到書架前,目光在書架上游移了一番,落在一本《天工開物》上,一抬手,將那書從架上取下,在手中翻閱。
    想起傍晚所見,他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這些奇文雜記用來打發時間甚好,有了此書翻閱,總不至于無聊到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字了。
    想完,若無其事將書收進懷里,出了外書房,去找李攸。
    剛走到院中,忽見迎面走來一個嬌小的身影,抬眼一看,卻是秦勇。
    她身邊並無他人,滿腹心事,走得極快。到了近前,一抬頭看見平煜,訝道︰“平大人。”
    又道︰“正好,平大人,我剛得知一事,欲去找你——”
    話未說完,忽然隔風送來一陣幽暗纏綿的簫聲,曲子斷斷續續,如泣如訴,似有勾魂之效。
    二人沉默片刻,“不好,傅小姐——”秦勇忽然面色一變,抬頭道。
    平煜早已心頭大震,直奔傅蘭芽的院落而去。
    第56章
    這簫聲音調並不高亢,穿透力卻極強,不過瞬息功夫,已如疾風一般,傳遍整座宅邸。
    且那音調明明是吹的再尋常不過的平沙落雁,里面卻似有金戈鐵馬,音律的起承轉合之間仿佛蘊含著滔天巨浪,竟隱隱有摧枯拉朽之勢。
    等平煜和秦勇察覺不對,胸中氣息已被那簫聲引得煩亂至極,五髒六腑中丹田之氣四處竄動,根本無法歸攏在一處。
    二人擔心傅蘭芽處有變,本就憂心不已,加之簫聲催動,每幾個起縱,竟不得不停下來喘息片刻,以求盡力平復氣息,免得被那簫聲損及根本。
    這宅邸本不算大,可二人卻同時覺得,前路似有一堵看不見的風牆在阻攔,致使從外院到內院的一段路前所未有的漫長。
    等二人好不容易撐臂翻過內院的院牆,忽听夜空中又傳來一陣笛聲,這笛聲高揚輕快,曲調明麗活潑,跟那幽怨纏綿的簫聲極不相容。
    怪異的是,這笛聲一出,二人身上那種被沉沉巨石壓住的滯重感竟緩解了少許,行動得以變得輕快起來。
    忽听身後傳來衣袂拂動聲,有人緊跟在平煜和秦勇後面進了內院。
    “這笛聲什麼來路?”李攸的聲音傳來,有些發悶,顯然在竭力運用內力抵抗那魔音,“沒想到咱們這邊竟也有善操音律之人。”
    “是敝派的余長老。”秦勇面色有些蒼白,微喘著道,“余長老精于此道,善用內力糅合音律,勉強能對抗南星派的掌門人一二。”
    又對平煜道︰“平大人,看樣子,南星派的掌門人親自出馬了。這人不但擅長奇門五行術,于音律也頗有研究,二十多年前一場武林大會,曾用一首《龍朔操》毀了八卦門掌門的武功修為,萬不可小覷。”
    平煜比秦勇和李攸更焦心十倍,虧得余長老的笛聲橫空出世,才沒有被簫聲引得內力受損,對秦勇的話無暇理會,眼見傅蘭芽的院落已在前方,猛的停步,左右一掃,待看清身旁物事,便提氣一縱,一腳踏上路旁一株松樹。
    只听樹葉簌簌作響,轉眼功夫,平煜便已敏捷地順著樹干躍上樹頂。
    他雖因怕傅蘭芽已被擄走,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亂,但他這幾年生死邊緣游走過無數回,知道一味冒進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境地,真到了近前,反倒不敢貿貿然闖入,立于樹梢上,凝神一看,就見原本守在院外的陳爾升和李 都面露痛苦之色,緊緊捂住耳朵,陳爾升武功修為稍差些,嘴角已溢出一縷鮮血。
    只因二人離那簫聲最近,最先受到波及,若沒有余長老的笛聲做抗衡,早已脈絡折損,最差也會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二人卻仍死死守在院外,不肯臨陣逃脫。
    尤其是陳爾升,只因他走時吩咐一句“好好守著罪眷”,他便整個人如同樁子一般釘死在原地,連半分半毫都未移動。
    平煜心中一熱,刷的一聲拔出繡春刀,輕點樹梢,雙臂一展,如同大鵬一般飛縱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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