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會同意的。”時靖瀟實事求是的說道。他們毫無疑問是指凌逸軒他爹還有蘭家父女。
“不必他們同意。”凌逸軒淡聲道。
呃。。他這是要與他爹對著干了。。。
時靖瀟不可置信。
這家伙雖然性情疏離冷淡，但卻由來對凌伯父恭敬孝順，有目共睹。
“你要娶了何家姑娘，那煙兒怎麼辦？”他直言問道。
凌逸軒垂眸，良久後開口︰“今生是我負了她。”
時靖瀟嘆口氣，自身邊的包裹里取出一封信函，與一只香囊。那香囊造型精致，香氣馥郁看得出花了心思。
“喏，煙兒讓我帶給你的。”他將東西一並遞給凌逸軒。
凌逸軒接過，卻是將之直接放在了桌上。並不去看。
時靖瀟見狀，不禁又嘆了口氣。。
“你若真當放不下何家姑娘，不若將她收房。這樣，”在凌逸軒清冷冷的眸光下，時靖瀟訕訕摸了摸鼻子，說不下去。
唉，他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可以想見，好友這個決定，將會在凌府掀起軒然大波。
他實在不願眼睜睜看著凌逸軒，陷入那樣被指責被討伐的境地。他不想好友到時舉步維艱，進退維谷。
“靖瀟，”許久後，凌逸軒望向他，目光變得柔和，如斯柔和︰“等有一天，你遇上了你心中所愛，你就會明白，”他頓了頓，接道︰“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情。”
“那種恨不能將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堆到她面前的心情；舍不得她受一絲委屈，受一絲苦處的心情。我凌逸軒今生今世不會有妾。我只要她，要她一人足矣。”他擲地有聲，言之鑿鑿。猶如起誓。
。。。
時靖瀟。。
他徹底石化了……
甚麼時候，听過這冷情冷性的家伙，說過這麼有感情，這麼富于人味的話了。。。
多年後，每每憶及這一夜，凌逸軒對他說的這番話，回憶起凌逸軒說這話時的表情。他總免不了感慨，免不了心酸。為凌逸軒，為何湘，也為他自己。
他明白的時候，晚了。
晚了凌逸軒千萬步的距離。
話題沉重，時靖瀟沉默無言。
好一會後，他心念一閃，對著凌逸軒問道︰“那何姑娘知道嗎？她知道煙兒嗎？”煙兒可是凌伯父早已認定的兒媳婦。
“她不需要知道。”這是他的問題，合該由他自己自行解決。他不想將她拉扯進這趟渾水里。不想她無謂糾結，無謂擔憂。
時靖瀟無言以對，只得再次沉默。
又過了半晌，听得凌逸軒問道︰“你能不能另想個法子？煙兒的藥不用沁玉珠如何？”
時靖瀟瞧著他隱含期待的眸光，心下了然。
不必說，自也是為了那何家姑娘。
唉，為了煙兒的病，好友來了何府，到頭來，卻又為了何家姑娘，不忍碎了那珠子。兜兜轉轉，兜了一大圈，卻是這麼個結果。。
造化弄人。抑或許，真個天注定，冥冥中的天意安排。好友的真命天女是何家姑娘，而不是煙兒。凌逸軒從未用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對他談論過蘭煙。
唉，這可如何是好？！
“我試試看。”時靖瀟只能如此回道。
“明日你與何伯父問診，不論要如何醫治，你且加上一句。”凌逸軒對時靖瀟言道。
待他說出那句話後，時靖瀟臉上的疑惑變成了嘴角的抽抽。。
“如何？”
“醫者當要求實！”他悶悶道。
“不單要講究求實，也要懂得變通。”凌逸軒不以為然︰“我的提議，只會對何伯父有好處，你又有何為難？”
“是，知道了！”時靖瀟無奈回道，他了解凌逸軒也懂得不少岐黃之術，想來，才將所言也不會是無的放矢。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累了這麼些時日，趕緊的歇了去。”孟娘日間已經得了凌逸軒的吩咐，給時靖瀟備好了房。就在凌逸軒寢居的隔壁。
“嗯，那我先歇了。”時靖瀟應道，他確實感到疲累。
步出門檻前，他回頭，對著凌逸軒說道︰“不管怎樣，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凌逸軒眼楮閃了閃，臉上浮出笑容，對著他點了點頭。
待他離開後，凌逸軒面上的笑容即刻消失。他斜倚著臥榻，望著桌上閃動的燭火出神。他目光幽深而凝重，漂亮的唇角抿得死緊。
靖瀟說得沒錯！
父親與蘭家都不會同意他娶何湘過門，不會同意做凌家兒媳的是何湘而不是蘭煙。
且不論蘭家父女，單是父親那一關，便是實打實的艱難險阻。他和湘兒此生大抵都是不會得到父親的諒解與祝福。父親的性格有多固執，他太過了解。
倘若不能明媒正娶，不能三媒六聘，她可願意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