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節

    沈流螢笑得更甚,右手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他的背,她右手掌心里的流紋在發著赤紅的光,這光貼著長情的背,仿佛能透進他的身體里,沈流螢一邊撫他的背一邊心疼道︰“我的大寶貝受傷了,我心疼,乖乖的不動,我來幫我的大寶貝治治你身體里不安分的五髒六腑奇經八脈。”
    伴著沈流螢輕撫在背的動作,長情覺得自己身體里仿佛要將他五髒六腑全部燃燒的熾熱感覺漸漸消失,便是他那仿佛斷裂了的奇經八脈也在續上,使得長情這會兒像個孩子一樣將腦袋在沈流螢頸窩里蹭了蹭。
    從方才開始便一直站在旁卻始終被這相見的夫妻視而不見的墨衣此時冷冷淡淡道︰“汝二人若是想要黏膩,待汝二人回家之後再慢慢黏膩也不遲,莫忘了這是在何地方,又正發生著何事。”
    “好啦墨衣,我認真著呢,你是不是,呆貨?”沈流螢著,忍不住在長情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可是好不容易見到我的大寶貝,你就不許我先高興一下?”
    沈流螢完,率先松開了擁著的長情,也來不及溫存什麼,而是將自己的左手心貼到了長情的心口,赤色的帝王血印瞬時浮上他的心口來,同時听得她問長情道︰“呆貨,我感覺到了,你感覺到了麼?”
    “嗯。”長情此時也不再有任何黏著沈流螢不舍松開的神色,而是極為認真地輕輕點了點頭,道,“感覺到了。”
    沈流螢看向山下被劈開了的地面下所露出的天樞宮的方向,沉聲道︰“這兒,有封印。”
    而從長情來到這山頂亭中時,那本是覆滿整個東山的灰色法陣發生了變化,化成了天羅地網朝這山頂亭包裹而來!
    ------題外話------
    二更時間預告︰下午點以後。
    二更劇情預告︰沒有沒有沒有。
    ☆、432、辰帝帝王血!【二更】
    ♂!
    灰色的天羅地網,卷著恍如翻天覆地般的殺意,仿佛要將它所包裹的一切滌蕩干淨!
    山下正看著這一變化的破印將軍眼眸微微大睜,琥珀色的眼幾乎染盡了那可怕的灰色。
    白華亦是有剎那間頓住了手中的劍,眸中閃過驚駭,亦閃過悲傷。
    正在交手的天樞宮眾弟子與破印軍此時皆被這奇異得近乎可怖的一幕驚得一時間忘了自己正在做什麼。
    可怕。
    不管是天樞宮弟子還是破印軍,此時此刻他們心中就只有這兩個字。
    這如天羅地網一般卷起的灰色法陣,就好像是翻卷起了整個東山的生機,那本是覆著法陣的東山,其上的草木正在迅速枯萎!由四面八方朝著天樞宮的方向枯萎死去!
    被驚飛的暗鴉未能飛高便如被人射中了一箭般從夜穹中掉落下來,渾身僵硬,已然死去!
    便是風,都不再拂來。
    雪,也凝在了空中,不再往下落。
    這整個東山,在這轉瞬之間,仿佛被死亡籠罩住了!
    而這給東山帶來這一可怖變化的,正是那朝山頂小亭卷裹而去的灰色法陣!
    山頂之上,小亭之中,沈流螢亦被這詭異的灰色法陣給驚住,她緊緊握著左手中的長戟,只見她將長戟輕輕一甩,打算一如方才她為長情劈開白華朝向他的那一劍那樣將這已然將他們包裹得無處可逃的天羅地網劈開,長情站在她身後,從後握住她的左手,頃刻間只見她那尋常人看不到的長戟覆上了一層寒冰,繼而與她一起抬起手,一齊握著墨衣的長戟朝眼前愈來愈近的灰色羅網劈去!
    可是!
    這原本能將山地生生劈開的力量,劈到那灰色的羅網上,莫說劈開一條裂縫,便是一條裂紋都沒有!
    更何況,此刻是他們二人的力量結合在一起,竟分毫毀不了這灰色羅網!
    沈流螢大驚。
    長情的心亦是極速往下沉。
    他與螢兒的力量糅合在一起,竟對天樞老人的這一命陣一點影響都沒有!?
    既是如此,就只能試一試蒼龍古劍了。
    長情依舊站在沈流螢身後不動,他依舊將她擁在自己懷里,與此同時將右手握著的蒼龍古劍微微一側,注進妖力,繼而朝離他們愈來愈近的命陣羅網揮去!
    灰色的命陣羅網依舊在朝他們夾裹而來,紋絲不變!
    不管是他還是她,抑或是他們一起的力量,都無法摧毀這命陣羅網!
    這才是天樞老人真正的力量!
    長情將古劍握得更緊,欲要再試一次。
    沒有到最後,他們便還有機會。
    “無用的。”然就在長情正欲再試一次的時候,站在旁的墨衣平靜且淡然地對長情道,“以汝而今的力量,是對付不了這以自己今生之命以及永生輪回來結成的法陣的。”
    “今生之命以及永生輪……”沈流螢呢喃一聲,而後著急地問墨衣道,“以墨衣你的力量都沒有辦法破得了這個法陣麼!?”
    青銅面具後的墨衣垂眸看了一眼沈流螢已經大得就快要臨盆了的肚子,而後轉頭看向已近到小廳外邊來的命陣羅網,依舊平靜得不能再平靜道︰“以吾如今這般模樣,也無法破得了這一法陣。”
    “那就沒有辦法了麼?”沈流螢挨靠在長情懷里,左手握著長戟,右手緊緊抓著她大肚子上的衣裳,面上沒有慌亂與害怕,只有悲傷與不舍,“我的孩子還沒來得看看這個世界呢……”
    長情卻是在這時候松開沈流螢,再一次將妖力注進蒼龍古劍,一次又一次地斬向很快就要將他們化成齏粉的命陣羅網。
    沈流螢在旁緊緊抓著他的手。
    “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了。”墨衣轉回頭,將目光放到了沈流螢面上。
    長情手中的劍陡然停住,同時著急地轉過身來看著墨衣道︰“還請前輩指點!”
    螢兒不能有事,他們的孩子不能有事,他還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就能讓螢兒把命丟在這兒?
    “什麼辦法!?”沈流螢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
    她的面上依舊沒有慌亂畏懼之色,不僅是因為她所愛之人就在她身側,也因為她相信墨衣,無條件地信任,只要墨衣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會有辦法。
    “收回長戟,將汝之雙手貼上他的心口。”墨衣道。
    命陣羅網已然逼得很近,只差不到一丈之距便要絞到他們身上。
    沈流螢趕緊照著墨衣說的去做,將自己的雙手手心急急貼到了長情心口上那赤紅的帝王血印上。
    “好,汝二人皆閉起眼,小丫頭跟著吾念。”墨衣縹緲的聲音陡然變得又沉又冷,“吾即是汝,汝即是吾,吾既非汝,汝亦非吾。”
    “吾即是汝,汝即是吾,吾既非汝,汝亦非吾。”沈流螢雖覺墨衣這話很是怪異,但此時她卻不能多想,只努力地靜著心跟著墨衣念,閉著眼將他的話重復一遍。
    “吾以詭醫之名,還汝之魄。”墨衣又道。
    此時一心只想著要保護好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沈流螢沒有听得出來墨衣念這一句話時那縹緲的聲音里帶著的輕顫,那是極力克制著心中某種情感才會有的輕顫。
    長情感覺得到,不過墨衣既然極力克制著不想讓他們知道,他便當做什麼都沒有感覺到道。
    “吾以詭醫之名,還汝之魄。”沈流螢又跟著墨衣念了一遍,可念完這一句,沈流螢終是忍不住問墨衣道,“墨衣,這些話什麼意思啊?我念完了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吧?”
    不知怎的,沈流螢覺得心中有一股不大好的感覺。
    她問著這話的同時欲要睜眼。
    可就在她的眼瞼才輕輕動了一動時卻被墨衣斥了一聲︰“不許睜眼!”
    沈流螢趕緊閉好眼楮,不敢再問也不敢再動。
    因為墨衣從沒有這般斥過她。
    他雖然總是冷冰冰的,但他也總是冷冷淡淡的,就像沒有情緒似的,他從沒有像現在這種大聲說過話,更沒有失態過。
    倒是沈流螢在心中竊喜一下,原來墨衣也會生氣啊?嘿嘿,待這天樞宮的事情過了之後一定要好好逗逗他。
    命陣羅網與他們的距離只剩下三尺。
    墨衣的聲音沉得不能再沉︰“吾以詭醫之名,還汝之魄,魂魄歸一,快念,把前面第一句一並加上,汝二人沒時間了。”
    沈流螢哪敢有慢,趕緊急急念道︰“吾即是汝,汝即是吾,吾既非汝,汝亦非吾,吾以詭醫之名,還汝之魄,魂魄歸一!”
    而就在沈流螢這最後一個字念完時,她陡覺自己的雙手仿佛被一股強大且詭異的力量吸著緊緊貼在長情的心口上,收不回來也移不開!
    沈流螢猛地睜開眼!
    當她睜開眼時,只見長情依舊緊緊閉著雙眼,且面色蒼白,額上更是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他的身體在顫抖,他心口的帝王血封印正扭曲得完全變了模樣,在沈流螢的掌心下滾燙如燒,任是沈流螢想要壓制都壓制不了。
    “呆貨!呆貨你怎麼了!?”沈流螢看著長情這副痛苦的模樣,頓時慌了,“墨衣!呆貨他這是怎麼了!?”
    無人應聲。
    “墨衣!?”沈流螢听不到墨衣的聲音,瞬間抬頭來看。
    只見墨衣站在長情身旁,靜靜地看著她。
    沈流螢忽然間發現墨衣變得和平日里不一樣了。
    他本就半透明的身體,正在慢慢變得更透明!透明得透過他的身體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身後灰色命陣!
    就像墨裳助山索加往生時漸漸消失不見時候的那般情況!
    沈流螢震驚得眼眸大睜,“墨衣你怎麼了!?墨衣你和呆貨到底怎麼了啊!?”
    沈流螢已慌亂得紅了眼眶,她想要掙開手來抱住長情,可她的手卻無法從長情心口上拿開,她想要墨衣回答她的問題,可墨衣除了靜靜地看著她之外,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長情的面色愈來愈蒼白,額上的汗愈沁愈多,身體顫抖得亦愈來愈厲害,雙眼更是愈閉愈緊,眼瞼之下的眼楮晃顫得厲害,就好像在承受什麼巨大的痛苦似的。
    ‘阿夜,我是要妖,你就這麼與我結拜為兄弟,你不怕別人因為這時為難你嗎?你不會後悔嗎?’
    ‘阿夜,這山坡上的芍藥長得可真是好看,你說,我要是把這些花兒拿到妖界去種,它們能不能活得了?’
    ‘阿夜,我覺得你們人世的東西都非常有用,就像這書上的奇奇怪怪的畫符,好像叫字?’
    ‘阿夜,你教我識字吧,我拜你為你,和你學好了,我回去好交給大伙兒,你怕是不知道,我們那兒的人就算是最聰明的,和你們一比卻還是差得遠遠的,多學些你們人世好的東西,會對以後的妖界有很多好處的,阿夜你覺得是不是?’
    ‘嗯,這個字還真是難寫,看來我要多多練習才是。’
    ‘阿夜,你說你不記得我了,那你什麼時候才會想得起我?不過想不起也沒關系,你我重新認識,重新結為兄弟就是了。’
    ‘阿夜,你許是不知,前世你離開前去輪回之後不久我便受大伙兒的推舉做了我們妖界的帝王,除了我妖力比較強之外,大伙兒覺得脾性好,覺得我能帶著大伙兒和你們人世好好交往。’
    ‘對了阿夜,我已娶妻,膝下還有一個小兒子,待有機會,我帶來給你看看。’
    ‘呵呵,阿夜,你雖說不記得我了,性子也和原來的你差得太多,可你的心卻還是和原來一樣,你依舊像原來那般溫柔,依舊願意與我這一個妖類做兄弟。’
    ‘阿夜,只要我還活著,以後你的每一個輪回我都來找你,依舊找你一起喝酒,怎麼樣?’
    ‘我不覺得累,能認識阿夜,能與阿夜做兄弟,我覺得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事情。’
    ‘那便說好了,你我永遠是好兄弟。’
    ……
    一重重一幕幕,清晰地沖進腦海里,帶著股烈烈如火的力量從心口涌進身體,涌向四肢百骸,與身體里的妖血之力踫撞著,比在鎖妖崖洞里時那冰與火在他身體兩相沖撞的感覺還要劇烈還要痛苦還要讓長情覺得難以忍受。
    此時此刻,只見站在長情身旁的漸漸變得透明的墨衣朝他走近,近到走進了他的身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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