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節

    純苓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純苓姑娘!”莫凜著急得當即朝她跑了過來。
    可他的速度又如何比得上純苓,他才跑出兩步的時候,純苓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漆黑之中。
    她離開了,未回過頭。
    莫凜怔怔停住腳,看著燃得正旺的火堆,失落到了極點。
    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純苓姑娘放下對他的警惕與防備。
    可今日他的心所受的苦痛,卻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當時若是沒有打翻食盒就好了,就好了……
    他應該如何才能讓純苓姑娘相信他,相信他不會傷害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
    他喜歡她,已經喜歡到不能自控無法自已。
    哪怕她與他不一樣,他仍是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思念。
    可,不一樣又如何?她是妖又如何?
    他不在乎,他喜歡的是她,而不是她的身份,更不會因她的身份而改變。
    *
    “那夜之後的天明,娘可有來送爹下山?”難得听到莫凜說起他與純苓的事情,長情听得認真極了,在莫凜停頓下來喝茶的時候甚至又好奇地問他道。
    “來了。”莫凜笑著點了點頭。
    他懷里抱著的小面團這時候動了動,莫凜擔心把他吵醒了,便輕輕拍拍他的背,換了另一邊臂彎來給他枕著。
    只見小面團伸了伸脖子,然後咂咂嘴,繼續甜甜的睡去。
    “可是爹沒有走,就死纏爛打地跟著娘了,可對?”長情想了想,又問道。
    莫凜笑得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雖然覺得死纏爛打這麼詞有些夸張了,不過當時我似乎也正是如此了。”
    若不是他說什麼都不願意下山,非要等著苓妹答應與他一齊下山的話,只怕他與苓妹的緣分早就斷在了那十萬大山上。
    長情贊同地點了點頭,“不舍下臉面,是追求不到媳婦兒的。”
    莫凜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揪了揪長情的耳朵,好笑道︰“怎麼說的好像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似的。”
    長情卻是微微挑眉看著莫凜,反問他道︰“莫不成爹覺得我說的不對?”
    若不是他一直在螢兒跟前轉悠,可抱不了螢兒回家的。
    “話雖不好听,可理卻沒有錯。”莫凜不得不承認長情說的話有道理,而且是非常有道理。
    “所以,下山之後,爹就抱得娘歸了。”長情一副肯定的口吻,“不對,應當說從木青寨離開之後,娘就接受爹了,我說得對不對?”
    听到長情提及木青寨,莫凜面上滿是震驚,“我兒如何知曉我與你娘去過木青寨!?”
    這個事情,除了他與苓妹還有木青寨的人,根本就沒有知曉他們曾到過木青寨,他也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便是子君,他都沒有提及過。
    可這孩子卻是知道,難道——
    “你去過十萬大山!?”莫凜有些後怕不安地看著長情,“你去過了木青寨!?”
    十萬大山上可隨處都是可奪人性命的毒瘴迷霧!
    “爹忘了我身體里有一半妖血嗎?”長情知道莫凜在後怕什麼,他不想爹為他擔心,“娘能在十萬大山上平安無事,我也能安然無恙。”
    可莫凜還是不安似的,非要伸出手來撫撫長情的臉頰,確定他安然無恙才安心,哪怕長情就好端端地坐在他身旁。
    長情沒有拂開莫凜的手,哪怕他早已不是孩子,不需要莫凜這般來為他擔心。
    相反,他喜歡莫凜這般輕撫他的臉,這讓他覺得他與這個父親之間,很親近。
    “沒事就好。”莫凜收回手時又恢復了他素日里溫和的淺笑。
    只听莫凜又問道︰“你既去過了木青寨,那可有見到寨子里的老巫姑?”
    “見到了。”長情點點頭。
    “她老人家可還好?”
    “她很好。”長情沒有與莫凜說實話,“她還將我誤認為是爹了。”
    “她一定很震驚。”
    “是的。”
    此時,莫凜輕輕嘆息了一聲,帶著濃濃的惆悵,“我還欠她一杯喜酒,可我一直都沒有去給她還上這一杯喜酒。”
    不是他不想去,不是他想食言,而是他把苓妹弄丟了,他無法把這一杯喜酒給老巫姑還上。
    喜酒喜酒,是要兩人一起把酒,才叫做喜酒,只有他自己,卻又怎能稱為喜酒?
    “我與螢兒替爹與娘還上了。”長情看著莫凜面上的惆悵,寬慰他道。
    莫凜定定看著長情,眸中帶著隱隱激動。
    “我想,爹並非不想去給老巫姑還上這一杯喜酒,我便自己主張自己與螢兒替爹娘還上了,再帶著螢兒肚子里的三個孩子一起還。”長情對上莫凜的視線,極為難得地對他笑了笑。
    不管在何人面前,長情都很少笑。
    莫凜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這個兒子笑過了。
    他記得這個孩子小時候很喜歡笑的,可是久而久之,這個孩子便不再喜歡笑了,甚至連輕輕笑一笑都是極難見到。
    “真是爹的好兒子,總是能知道爹心中想什麼。”莫凜也笑了,“這一杯喜酒讓老巫姑等了二十二年,愧疚之至,好在你和小姑娘替我還有你娘還上了,老巫姑一定很高興。”
    “嗯,她很高興。”長情並不打算將木青寨的事情告訴莫凜。
    爹的心已經很苦了,他不想再給爹的心添傷悲。
    “那就好,那就好。”莫凜一連說了兩個“那就好”,可見他心中那塊搬起了二十多年的石頭終于放下了。
    卻听長情打趣似的又問他道︰“爹當時死纏爛打跟著娘,是不是以命相護才終是得到了娘的放心和信任?”
    莫凜又被長情逗笑了,“你這孩子,怎麼總猜得這般準,真是讓我懷疑當時你就在場似的。”
    “爹應該說我腦子好用。”
    “你啊,這性子可真是像你娘。”
    “好了,爹,我不打斷你了,你繼續往下說。”
    “那時候在木青寨,我為保護寨子而受了重傷,最後又因為替你娘擋了一箭險些命喪黃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日後的事情了。”
    *
    莫凜再睜開眼的時候,覺得自己渾身乏力,不僅如此,心口處亦疼得緊,他用了一小會兒的時間來回想,才想起來自己經歷過什麼。
    想起來了發生了什麼事,他陡然間猛地在床榻上坐起身,同時緊張道︰“純苓姑娘!”
    “莫凜!”莫凜話音才落,便听到有人驚喜地喚了他一聲,就在他身旁,就在他手邊,就在床榻前。
    純苓就趴在床邊,雙手枕在床沿上,她本是枕著自己的手臂淺眠,可經著莫凜這一聲緊張的驚呼聲,她驚醒了過來,而當她看見坐起身的莫凜時,她情不自禁地喚了他一聲。
    莫凜這才瞧見他手邊的純苓,臉瘦了許多,臉色也有些蒼白,尤其是兩個下眼瞼,一片青黑,無一不寫著疲憊,可她的眸子卻瑩亮無比,就像是閃耀的星辰,揉滿了歡喜與激動。
    “莫凜你終于醒了!”純苓甚至激動得撲到了莫凜身上,將他緊緊抱住,“我擔心死了!”
    莫凜被純苓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給弄得懵住了,一時間震驚得便是連身上及胸口的傷被純苓壓著也不知疼,他甚至愣得完全沒了思想,忘了反應。
    直到純苓松開他跑去找寨子里的巫醫,他都還沒有回過神。
    可當巫醫到來之後,卻又不見純苓出現。
    巫醫為他檢查了傷勢,替他換了藥,離開了之後,他仍未見到純苓出現。
    莫凜實在坐不住也躺不下,他想要見純苓,以致他顧不得巫醫的叮囑不可隨意走動,一定要臥床好好休息的話,坐起身來穿鞋,作勢就要下床去。
    就在這時,一只白茸茸干淨淨的兔子躥進了屋子里來,躥到了莫凜面前來,蹲坐在地上昂著頭盯著他看。
    莫凜愣住,停下了正在穿鞋的動作。
    因為他看見了這只正在盯著他瞧的兔子。
    只見兔子定定盯著他瞧了一小會兒後,它抬起兩只前爪子,抓住了耷拉下的兩只長耳朵,然後像對手指一樣抓著兩只長耳朵眼前對了對,那雙黑溜溜的眼楮在爪子和耳朵後像偷偷看莫凜似的,看了看便低下頭,一會兒後又抬起頭來看看他。
    莫凜看著它這有趣的小模樣,由怔愣變成了淺笑,正當他要說什麼的時候,兔子突然開口說話了,而且還是用頗為嚴厲的語氣,道︰“巫醫說了你不能胡亂動,你要好好躺著養傷,你快躺回到床上去。”
    莫凜再一次愣住。
    他雖知這只白茸茸的兔子就是純苓,可畢竟從來沒有听到過兔子會說話,以致他有些怔愣。
    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他沒有驚訝,也沒有害怕,依舊是溫和的淺笑,對兔子道︰“我躺不住了,我在床榻上坐著可行?”
    兔子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莫凜在床榻上坐好,又轉過頭來看蹲坐在床前地上的兔子。
    兔子看著他,而後往前蹦了一蹦,再一蹦,就蹦到了床榻上,一副乖巧模樣地蹲坐在床沿上,烏溜溜的眼楮盯著莫凜,問他道︰“我這樣,你害怕嗎?”
    莫凜笑著搖了搖頭,“你說呢?”
    他喜歡她還來不及,又怎會害怕她?
    不管她是什麼模樣,他都不會害怕她。
    兔子不說話。
    卻見莫凜的面色沉了沉,關切地又問她道︰“可是又發生了像在書房里那一回的情況才讓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是。”兔子搖搖頭。
    “那你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莫凜頗為好奇。
    “因為……”兔子這是又抓住了自己的長耳朵,將耳朵在眼前點對著,又是那副偷偷看莫凜的模樣,道,“我有些不好意思。”
    莫凜被兔子這副好像害羞似的模樣逗得不由輕輕笑出了聲。
    兔子有些急了,“你,你笑什麼!?”
    “你為什麼會覺得不好意思呢?”他可從未在這個單純的姑娘面上見到過害羞的模樣呢。
    兔子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著他心口位置,有些難過的問道︰“疼嗎?”
    “只要純苓姑娘安然無恙,我便不覺疼。”莫凜淺淺笑著,溫柔道。
    只要她好好的,他莫說疼,便是要他的命,他都願意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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