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這些周都了解,他的父母是因為身在那個時代兒不得不結合。
    周說︰“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愛方曉的媽媽,真心對她好,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方曉?”
    周孝全又是一愣,他沒听懂。
    直到周笑道︰“棒下出孝子,慈母多敗兒。仗著家里有錢就買跑車買豪宅的富二代,我在美國見得多了。我記得那時候我在那邊念書,吃住費用以外我媽每個月只給我二百美金,不夠花自己想辦法。回國後,你和我媽覺得虧待我,在金錢上補償我。我一上大學就能買的起el的包包,可我雖然拿在手里,心里卻特別清楚,我得到的一切都來之不易,你們當時給我,卻不會永遠給我。這種虧欠的彌補早晚會到頭。你還怕方曉心里不平衡,給我買什麼,就給她買什麼,她跟你要,你也不拒絕,你那點棺材本夠花麼?”
    一時間,周孝全說不出話,只有呼吸聲。
    周最後說︰“爸,你捫心自問,方曉的媽在天有靈,知道你這麼慣著她,會真的感謝你麼?她難道不會這樣問你麼——你對你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嚴格,為什麼對她的女兒如此麻痹,你真的不是在害方曉嗎?”
    話音落地,周不再說話。
    電話切斷後,她安靜地坐著想了良久。
    片刻後她打開衣櫃,又將大學時買的第一個el翻出來。
    她想到coco el小姐當年的設計理念,要將女性從束縛雙腳的長裙中解放出來,這才設計了女士褲裝,想到她終身不嫁,想到她和幾任情人的糾葛,想到她創立品牌的經歷。
    然後,她又想到自己,想到方曉。
    方曉那天說,她要追求自我,追求自由。
    她笑了,是真覺得可笑。
    但可笑的不是方曉的願望,而是方曉根本看不到為此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那嘴上的口號多麼的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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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紹出差回來了。
    周還記著那天的事,但已經不那麼生氣了,只是由衷覺得,這個男人忒不是東西。
    她那天主動,他還拿喬,先前還說她矯情。
    也不知道是誰矯情,再沒見過比他還表里不一的混蛋。
    周知道仇紹出差回來,就是故意裝死,郵件也不回,微信看不見,關在屋里和任熙熙一起抱著電腦刷美劇。
    方曉消停了,雖住樓上樓下卻沒什麼機會見面。
    可樓下那個鬧心的男人又回來了,人沒上樓,存在感卻極強。
    但周不得不說,仇紹挺沉得住氣。
    在所有郵件和微信石沉大海之後,他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沒有露面找懟,表現得極其淡定,還公事公辦的安排了又一次的相親見面會。
    周去了,盛裝出席,和三位男會員相談甚歡。
    而且從頭到尾都沒見到仇紹露面。
    直到回家的路上,周還在想,這個男人還挺會玩,深諳游戲規則。
    正如那個道理一樣,公開摟摟抱抱的都不是真愛,都是秀,都是演,真正的情人表面上是要裝作不認識的。
    男盜女娼嘛。
    周的好奇心和胃口被吊了起來。
    ……
    但這樣的高度評價,在她踏入小區的那一刻,就灰飛煙滅了。
    周以為自己瞎了。
    她看到了什麼……
    仇紹和方曉正站在一起,正在交談。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近,屬于正常社交距離的範疇。
    方曉一直在說話,神情沮喪,風塵僕僕,看時間應該是剛下班。
    仇紹似乎很有耐心地听她說話,時不時說兩句。
    但距離太遠,周听不到。
    下一刻,仇紹不知道說了什麼,方曉竟抬頭笑了,撥雲見日。
    耤K…
    周走近了,仇紹和方曉不約而同的看過來,方曉下意識挪開眼。
    周腳下一頓,面無表情的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
    他的目光就定在她臉上,看氣色他應該是出差時睡眠不足,面露疲色,唇色淺淡,望著她的模樣既疏離又寡淡。
    周也沒打招呼的意思,別開眼,走了。
    剛走進單元門,周的手機響起。
    接起一听,正是第一次聯誼會上認識的江進酒。
    “江先生?”周開口。
    她一手拿電話,不太方便,另一手去翻包里的鑰匙,沒拿住掉在地上。
    周穿著小窄裙,翹著屁股剛要低頭去撿,視線里卻突然出現一只膚色略深的大手。
    鑰匙被那只手撿走了。
    周直起身,撩開頸前的發,又一次對上那雙黑沉的眸子。
    然後,目光下移,掃過他手里的鑰匙。
    仇紹似乎沒打算地給她,周也沒打算接。
    四目相對,下一刻,一前一後的抬腳,上樓。
    ……
    開門,進屋,周仍在講電話,聲音又低又柔。
    江進酒用意很明確,是想和她談個二手包出貨的買賣,周沒理由拒絕,都是同行,又是個氣質不錯的帥哥,結交一下又能賺錢又能養眼,何樂不為。
    周不招呼仇紹,仇紹也挺自在。
    長腿邁開,在開放式小廚房里倒了杯水,邊喝邊撿起果盤里的開心果,一顆一顆撥開。
    周走過去,順手將果仁撿起放進嘴里。
    仇紹目光垂著,仍在撥殼。
    直到周輕笑著掛上電話,將手機放在台面上,抬眼間笑容收攏。
    仇紹也安靜的抬眼。
    四目相交。
    誰也不說話。
    半響,仇紹薄唇微勾,又撥開一個開心果。
    空氣中想起“ 嚓”一聲,他將果仁捏出來,湊到那紅艷艷的唇邊。
    周揚眉,睞了他一眼,緩緩張口,咬住那果仁。
    他的手指溫熱,踫到柔軟的唇,又挪開。
    撥殼時,那觸感還殘留著,膩在指尖,陣陣的麻。
    仇紹又喂了兩個,周別開臉,去喝水,拒絕再吃。
    仇紹便將最後一個放進自己嘴里。
    然後,他淡淡開口︰“氣還沒消?”
    周斜了他一記,撩開頭發,雙手環胸。
    仇紹也不介意,繼續道︰“這房子隔音不好。”
    他在解釋那天的事。
    周也笑了︰“記著,你欠我一次。”
    他們都知道她什麼意思。
    彼此心照。
    仇紹“嗯”了一聲,人沒有靠過來。
    “那是,和好了?”
    周別開頭,仰著下巴︰“和好唄。”
    一記輕笑響起。
    周橫過來一眼,半響,突然說︰“不過有個事我得提醒你。”
    仇紹瞅著她︰“你說。”
    周︰“本來我是想,大家玩歸玩,你要有中意的人盡管去,我也不好因為自己不婚主義,把你也耽誤了。可今天我想把丑話說在前頭……無論你找誰,這個人都不能是方曉。”
    仇紹一怔。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周在等他表態。
    直到那薄唇微微勾起,漾出一個弧度。
    有點討人厭。
    周心里冒火︰“再說的直接點,方曉雖然和老公感情不睦,很可能離婚。但如果你有意接這個檔,咱倆的關系最好現在就停止。”
    又是片刻的沉默。
    那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絲笑意。
    只听他淡淡道︰“方曉這樣的女人,簡單,單純,天真,沒壞心眼,沒有野心,沒有事業心,但好在會些家務活,模樣也清純。在婚姻市場上,大多數中國男人都會喜歡。”
    頓了一秒,見周眯起眼楮,他慢悠悠吐出幾個字︰“但可惜,我口重。”
    周沒說話。
    忽然間,有一種高手過招的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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