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哪有這麼好的病房住啊，身上的子彈都是戰友幫著取出來的。沒有麻醉藥，嘴里就咬塊破布，布都被牙齒給撕爛了……”
“爺爺！”，甦應悅撲到病床邊，都不知道該不該哭出來。
甦承源往旁邊一躲，“你來干嘛，慶慶放假了也不知道在家好好陪她”。
他堅持不穿病號服，所以身上是軍綠色的短袖襯衫，身上搭著蠶絲被。
老爺子是冠心病，情緒不能激動。艾笙趕緊把甦應悅扶起來，抽了紙巾給她抹淚，“你妝花了”。
效果很好，甦應悅立刻不哭了。
“您看起來精神蠻好”，艾笙輕笑著把甦承源的點滴調慢一點。
老頭子性急，連點滴也調得快。
要換作戴瀾或者蔡姨，他早就出聲制止。
可面前這個女孩子，目光清亮地看著人笑，不動聲色地俘虜人心。
抗拒的話有點說不出口。
況且甦承源真不喜歡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女孩子輕柔地說他精神好，他竟有一種老懷甚慰的感覺。
“本來就是他們大驚小怪”，甦承源不滿地說，白色的胡茬兒一抖一抖。
甦應悅︰“您都暈倒了，誰還淡定得了”。
甦承源 她一眼，“我那是瞌睡上頭，沒穩住腳跟。現在回過神了，我實戰拉練也去得”。
他一向不服老。艾笙低聲插一句嘴︰“燕槐已經在路上了，他馬上就趕過來”。
甦承源冷哼，“瞧把他嚇的，我身子骨有那麼不好使？”
艾笙還是笑眯眯地，“那您先躺著歇一會兒，攢足了力氣再罵他”。
火藥桶被她春風化雨的態度滅了火，不情不願地躺了下去。
兩人不再打擾他休息，退到外間。
甦應悅眼珠骨碌碌地瞧著艾笙，“你行啊，連老爺子也制得住”。
艾笙寵辱不驚地揚了揚嘴角，“有個詞教給你，以柔克剛”。
甦應悅正咂摸著她的話，門被推開。
戴瀾進來了。
甦應悅壓低聲音，著急問道︰“戴叔，醫生怎麼說？”
－－－－－－題外話－－－－－－
誰來告訴我，為嘛都到春天了溫度還這麼低≧ ≦
207.夫綱難振
“還是冠心病，但這次發作比平時更加迅猛。首長年紀大了，醫生們也不敢隨意制定方案”，戴瀾從三十來歲起就是甦承源的隨從，如今英雄遲暮，到底心里不好受。
三人一時安靜下來，甦應悅目光發沉，臉上再也不復剛才的輕松，“那……會不會動手術？”
戴瀾︰“這個還說不定”。
這種事情大概都是要甦應衡來拍板。艾笙見另外兩人都有些哀淒，便問︰“蔡姨呢？”
戴瀾這才猛地拍了一下頭，“她說回家拿一些首長的日用品。這兒的東西都太精細，首長反而不樂意用。剛還打電話給我說，讓我下去幫她拿東西”。
急匆匆地，戴瀾就推門出去了。
艾笙的手突然被旁邊的甦應悅握住了。扭頭一看，端莊秀美的年輕女人臉上布著慌張。
雖然甦家人都是鮮少表達真實想法的性子。但看得出，甦承源就是甦家的定海神針。
艾笙輕聲安撫道︰“沒事的，爺爺大概給你講過很多他在戰場上的故事。槍林彈雨他都過來了，還怕生病嗎？”
在甦應悅眼里，爺爺就是自己心里的一座山，沒想到今天這座山也有垮塌的危險。
艾笙說得對，即使爺爺真有什麼，自己也不能驚慌失措。
哥哥早已獨當一面，自己也不能辜負甦家女兒的名聲。
甦應悅鎮定下來，眼里閃爍著堅韌的光芒。從容起來的這份氣質和甦應衡有幾分相像。
“總得給爺爺請一位護工，勤務兵雖然能干，可照顧病人可不是誰都能攬下的活兒”，甦應悅思索道。
有事情做，才不會胡思亂想。艾笙沖她鼓勵地笑了笑︰“說得是，找一個利索點兒的，爺爺喜歡干脆的人”。
醫院是瑞信旗下的投資，醫療配備都是頂尖。
兩人出門，準備問護士站的人，家里是否請了護工。
一推開門，外面站著兩位身穿便服，但身姿筆直的警衛。
甦應悅聲線鄭重地朝他們點了點頭︰“看著點兒，首長已經歇下了”。
等安排完之後，還沒走到護士站，就看見一道俊邁身影朝這邊走來。
甦應衡剛過來，表情有些凝重。大概是從重要會面中趕來，他穿著豎條紋正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大步走來的時候，讓人覺得他像一團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