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的時候？”
艾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正經聊個天真的很難。
周家的子孫並不住在一起，老爺子年事已高，但仍然沒有完全退下來。在國務院掛了個閑職，官職听起來嚇死人。
車子拐個彎，進了八金胡同，巷子不寬，稍大一點的suv便進不來。
怪不得甦應衡特意叫了兩輛小汽車。
下了車，便看見一個宅院的中等門臉。門口站著兩個警衛員，在呼呼的寒風里紋絲不動。
進去一看，里面比起甦家老宅的深宅大院簡單樸素很多。
就是個四合院，院子里種著松柏，樹枝上掛著鞭炮的紅屑，十分有煙火氣。
院子的各個房間都開著燈，顯得亮堂，有位頭發蒼蒼的老人拄著拐棍站在正房外面，直到甦應衡夫妻走近，眼珠才動了動。
“外公”，甦應衡叫人。
周震說︰“你遲到了，舅舅們都回家了”。
話語十分家常，並不是艾笙想象中言辭訓戒的模樣。
艾笙便好奇地看了老人家兩家。
周震立刻抓住她探究的目光。
他的眼神很有魔力，溫和卻有力量，像緊箍咒。
“您好”，艾笙不好再裝啞巴。
周震打量她兩眼，“現在像你這樣，不要求風光大嫁的女孩兒不多了”。
他說話總是這樣，讓人听不出褒貶。
艾笙可沒心大到覺得老人家是在單純夸人，想了想老實說︰“也要辦的，不過風光和勞累成正比。只看人想要風光還是輕松”。
周震眼楮不著痕跡地轉動兩下，“你呢？”
艾笙笑容純淨，“我是個很懶的人”。
周震臉上終于露出見面後的第一個笑容。
“老先生，菜熱好了”，一道恭敬身影出來了，是個穿著棉襖的中年女人，低眉順眼。
周震點了點頭，對艾笙他們說︰“進去吧，外面風大”。
進了門，就看見熱氣騰騰的飯菜。
甦應衡看見桌上的抻面就笑︰“一回來就能吃上這口”。
“老三走之後，讓人掐著表煮的”，周震揭開茶盅，喝了口熱茶。
甦應衡心里一動，看來老爺子已經知道機場發生的事情。
祖孫二人心照不宣。
家里人從不在周震面前提起梁一瑩，只因都沒覺得她是個人物。
再難听一點，也就是周楷琛這位老紈褲的玩意兒。
在周震面前，印象淺到不如茶杯里不小心掉進的蒼蠅。
甦應衡給艾笙撈面，然後絆上醬，跟她說︰“靳阿姨做的抻面最勁道，得空你也學一學，等回家就是我的口福”。
礙于長輩面前，她只能應好。
飯後，甦應衡拿出一尊琉璃來，說是送給老人家的禮物，“艾笙挑的”。
周震喜歡純澈的東西，他吃蝦餃，皮都得透明到能看見里面的蝦仁。
他坐在紅木方椅上，問艾笙︰“為什麼送這個？”
“《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里說，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多的我欣賞不來，就覺得好看”。
她直來直去的性格倒讓周震發笑，“你還讀佛經啊？”
艾笙搖頭︰“選修課差一分及格，心里憋著一股勁兒，又選了佛學。為了不會再次掛科，死記硬背”。
甦應衡站在旁邊，也忍不住發笑。
周震說︰“那就謝謝你的禮物”。
“不算我的，是燕槐買下來的”。
老爺子淡笑︰“夫妻間分什麼你我”。
甦應衡一挑眉，喜出望外。
沒想到這麼快，就把家里最大一號人物擺平。
當晚他們沒走，就在四合院歇下。
房間滿是甦應衡年少時的痕跡，籃球，獎狀，還有被涂畫過的校服。
校服保存得完好無損，帶著淡淡的樟腦丸的味道。
艾笙脫掉大衣，把他的校服往自己身上一套，衣擺長及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