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啊,東西雪見你拿到了吧,快點打開它,然後我這邊馬上就準備你的靈子轉移。”羅曼醫生急忙道。
    我把腕表形狀的定位通訊裝置拿在手中把玩了幾下,戴上,卻沒有立即激活它。
    “我說,你們一個一個都要我會迦勒底,就沒一個人想要來問問我的意見麼。”我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最終停駐在通訊屏幕那邊羅曼醫生的臉上。
    “羅馬尼,”我對他說,“你剛剛有說過吧,迦勒底現在只剩下了大約二十個左右的職員,且不說專職你下屬的醫療部門還剩多少,單憑這麼些人來監控我們在特異點-f的行動就有夠困難的吧。”
    “這……”羅曼醫生語塞。
    所長站在一旁,滿臉的不贊同。
    “就算沒辦法對你進行完全的治療,初步的應急措施還是能做的吧?而且你現在呆在這里,萬一傷情惡化,完全就是一個拖後腿的。”
    我朝所長和站一旁的瑪修以及藤丸立香搖搖頭。
    “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很清楚,”我按下通訊器上的開關。被設計成腕表形狀的器械不僅可以作為定位以及通訊的裝置,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檢測到佩戴者的身體情況。
    我看著羅曼醫生立刻從電腦中調出新登錄上的我的身體指標。
    他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別開玩笑了,這不是你該逞強的時候。”看到最後,羅曼醫生憤怒的一拍桌子,“失血過多、血壓過低,按這個數據看來體內可能還有大面積創傷……一般人早就休克了。啊,你的魔力儲量還算充足,但就算你作為魔術師有什麼保命的手段,我作為迦勒底的醫生也絕對不允許你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所以說,面對這樣的傷勢,羅曼醫生你有能力做好必要的急救準備麼。”我問他。
    “說來可能很復雜,但是我體內的糟糕情況其實已經在魔術印刻和自身魔力的調和運作下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我現在可以很精神地和你們交流,保證自己從者的魔力供應,在戰斗時也可以借助禮裝進行最基礎的援助。”
    “但這一切能夠成立的前提是,沒有外界的誘因去打破那個平衡。”
    羅曼醫生一臉沉默地看著我。
    我向他攤手︰“醫生你現在也意識到了吧,如果不做好萬全的急救準備,為了保住我自己的性命,我是絕對不會撤除自我暗示和魔術印刻的激活的。”
    “那麼,既然現下只能對我的狀況采取‘不作為’的行動,那麼我作為一名御主,還不如就呆在特異點-f,直到任務完成。”
    我環顧四周,目光一一掃過站在周圍的幾個人的臉。
    caster和avenger兩名從者擺出看好戲以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藤丸立香和瑪修滿臉不贊同,所長則是神色復雜。
    “雖然雪見說得都很有理,但是所長你不能由著他亂來啊。”羅曼醫生在屏幕的那頭喊道。
    “也快結束了,所長。”我道,“大聖杯就在眼前了。”
    所長瞥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滿臉糾結地輕咬下唇。
    我嘆氣,伸手將瑪修手中的通訊器設置成為靜音模式,無視那一面的羅曼醫生無聲的大喊。
    “藤丸立香作為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御主,能力難免有所不足,所以,讓我留下來吧。”
    “……好吧。”所長終于松口了。
    “但是啊!”她又道,“如果你的情況繼續惡化了,就立刻給我滾蛋,知道麼!”
    “羅馬尼,你給我實時監控好這家伙的身體數據!”
    遠在迦勒底的羅曼醫生不情不願地接受了所長的指令,用無聲的口型說了一句“好吧”,然後關閉了影像的傳輸通訊。
    大聖杯就在距離我們兩方人馬匯合點不遠處的溶洞深處。由對于魔力因子最敏銳的caster引導,我們一行人十分小心地潛入了那個據說有著黑化saber值守的魔術工房。
    在行進的路上,我與所長一行人互相交流了一下已知的情報,期間我問瑪修,她怎麼會穿著這樣古怪的武裝,然後得到了“她成了亞從者”的解釋。
    “在危急時刻有一個失去了御主的從者願意和瑪修融合,這才讓她在那場爆炸中活下來,還成為了‘亞從者’,和我簽訂了契約。”藤丸立香這麼說道。
    瑪修和所長都跟隨著caster走在最前面,而我和藤丸立香走在三人之後,後方則是因為裝束和本是氣質的原因,看起來就快要融入黑暗的岩窟王。
    這個黑發藍眸的少年稍稍矮我兩三公分,和他並肩而行的時候,我一扭頭就能看到他頭頂清晰的發旋。藤丸立香在感受到我的目光的時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然後朝我露出一個略顯勉強的笑容。
    “所長說,都怪我作為御主的資質太差,所以才不能看出給予瑪修英靈能力的那位的真名,以至于她現在都不能解放寶具……”他有些沮喪。
    “事出有因,”我道,“你是第一次當御主,瑪修是第一次當從者。你們對此都沒有經驗,發生一些小意外是可以理解的。”
    “以後的日子還長,只要努力去磨合,總有一天,你們會成為最合拍的搭檔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好了。”藤丸立香喟嘆了一聲。
    “會好的。”我朝著前面三人的背影笑了笑,“如果有機會,你可以問問所長,我的直覺有多準。”
    藤丸立香立馬搖頭。
    “所長的話,”他支支吾吾地拒絕,“還是算了,感覺不太好交流呢。”
    “不過,博士的話,看上去好像和所長很熟?”
    “啊,我在時鐘塔的時候,和所長是一屆的同學。雖然她一直很不想承認就是了。”
    “誒,啊……是這樣麼。”藤丸立香沒有深究我與所長的關系,他只是順著我的話,換了一個話題。
    “時鐘塔,是魔術師進修的地方麼?听上去像是大學什麼的。”
    “嘛,藤丸你沒猜錯,時鐘塔有點像是普通人讀的大學吧。雖然它即接受一般魔術師的求學,同時也是魔術協會總部那樣的存在。”我向他解釋道。
    “作為普通人,這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到魔術吧?”我又問他。
    藤丸立香點點頭。
    “是的,就像是夢一樣。”他說,“突然就被拉進迦勒底,然後立馬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情……”
    “很快就可以結束了。”我這樣安慰他。
    “有caster、avenger和瑪修,還有我和所長在,不會有事的。”
    藤丸立香苦笑︰“听起來就像是我才是最需要保護的那個……不過事實就是如此,還拖累了博士你,明明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卻還……”
    “立香,”我打斷他的話,“如果你要是稍微學習過一點魔術的話,你就會知道,其實我現在的狀況,真的沒有你們尋常人以為的那麼糟糕。”
    “……抱歉。”
    “不是你的錯,”我擺手,“有關于魔術的學習,在這次任務完成,回到迦勒底之後,我們會幫你安排相關的課程的。既然你有資格被選為御主,這就代表你可以被訓練成為一名魔術師。”
    “我說過,我的直覺很準,立香。”我眯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所長,她的身形在黑暗的岩洞中影影綽綽地晃動著。
    “這件事情不會簡單,而接下來我們所要面臨的,也可能不是什麼很容易解決的事。”我壓低了聲音,近乎于耳語道。
    藤丸立香聞言,露出了一個驚悚的表情。
    我伸手拍拍肩膀,然後大跨兩步追上前面的三人。
    “所長,”我擺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叫道,“轉一下身唄,我給你加個buff。”
    作者有話要說︰
    相葉雪見︰保有技能“戰斗續行b”,“直感a”(滑稽)
    第10章 雷夫•萊諾爾•佛勞洛斯
    我割開手指,用血液在所長的手心上畫了一個小小的符文。紅色的液體在最後一筆完成的時候迅速地沉澱成為靛青色,閃了兩下後,消失了。
    “這是什麼。”所長一臉嫌棄地瞧了瞧她的手心。
    “一個小小的結界術罷了。”我輕描淡寫道,“等會要是遇到saber的從者,所長可得躲遠一點啊。”
    “喂,相葉雪見,你是在看不起我作為一個頂尖魔術師的素養麼!”
    “沒有的事,啊,藤丸你也要來一個麼,趁我手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
    “誒?啊,可以麼?”
    “來吧,手伸過來,不用客氣。”
    在幫藤丸立香和瑪修畫上符文的時候,我特意留了一個耳朵听見站在一旁的caster對仍舊在氣頭上的所長說了一句“雖然我並不認識那小子畫的東西,但是我能感覺到,那里面有很正面的力量。”,後者就一下子噤聲了。
    在後半段的路上,所長找了個機會偷偷問我,我剛才給眾人手心上畫上的印記到底是什麼。
    “是你去日本那兩年學習的新魔術?”她說。
    我有些驚訝于她竟然會問我這樣的問題,畢竟魔術師一向遵循著神秘的原則,除非是師生傳承之間,否則很少會有一個魔術師去問另一個有關于他使用的魔術的問題。
    于是,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所長也意識到了她的失言,掩飾般地干咳兩聲,斜我一眼道︰“因為以前沒見過你用,隨便問問,不用在意。”
    听了她的解釋,我無所謂地朝她笑笑,也沒有否認,只是反問她︰“你之前在時鐘塔的時候,大概只看到我炸召喚陣吧。”
    “迦勒底的召喚陣你也炸了很多次了好不好,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召喚出從者的,還是avenger這種職階。”
    “可能是,危急時刻的誤打誤撞?”我道。之前的pad在趕路途中就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消失了,我本以為那就是迦勒底配置給我的平板,但當它在我手中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個東西其實是一件魔術制品。當時我也沒有多少時間用來懊悔,雖有不甘但也不能就此在原地停下腳步,現在想想,那件東西的來歷十分神秘,但既然真的與我有什麼關系,那之後一定還是能夠再找到它的。
    畢竟是魔術制品嘛,我這樣安慰自己。
    所長雖然一貫地對我敷衍了事的回答表示了不滿,但大戰當前,她也沒有多少心力再去深究這一件事,只是嚴令叮囑我當我們一行人回到迦勒底之後,一定要把當時的情景原原本本地復述給她。
    越是潛入洞窟的深處,骷髏兵和影從者的數量就越多,但所幸的是我們這邊加上亞從者的瑪修,一共有著三名servant,在數量佔優的情況下,解決那些被臨時召喚而來的魔術產物也並不算是有多困難。至于那位死守在大聖杯跟前、穿戴著被污染鎧甲的saber,也在最終與caster和瑪修的死斗中,被在一旁乘機偷襲的岩窟王所放出的寶具擊中要害,在黑色毒炎的侵蝕下,化作金色的靈子,消散在空氣中。
    “來自未來的御主們吶。”黑色的saber在消失的最後,將目光投向我與藤丸立香。
    “grand order,圍繞著聖杯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喂,騎士王,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呃——”藍色的caster向靈子潰散道已經快要看不出原本面貌的saber大喊,卻發現自己的之間也出現了被強制召回英靈座的征兆。
    “好吧、好吧。”他看著在他問話間已經全然消失的saber,釋然地聳聳肩,然後手腕一轉,將法杖扛在肩上。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啊,如果可以,下次請以lancer的職介召喚我吧。”隨著靈基的崩塌,他的尾音最終也彌散在被魔力污染的渾濁空氣中。
    我目送著兩名英靈離開這個時代,扭頭去看所長。
    “……還在想什麼呢?任務已經完成了,快回去吧。”
    我到底是有些托大了,avenger本就是魔耗巨大的職階,再加上方才命令岩窟王解放了自己的寶具,被他一口氣抽取了我魔術回路中大量的魔力,最終導致了現在留在我體內,用以供應魔術印刻運轉的魔力存量已經岌岌可危。
    快點讓我回去吧,我抹了把臉以掩飾自己的疲憊。
    我已經隱隱感覺到體內原本因為魔術印刻和自我暗示,而暫時被排除出感知區域的疼痛開始有了回歸的跡象。哪怕回去的命運只有被直接被推進手術室也好,我腦袋有些遲鈍地想到,我還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她怎麼知道grand order……”所長原本正在喃喃自語,冷不丁地就被我剛剛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啊,是啊,終于可以回去了,這麼一路上,辛苦你們了。”她收起了臉上凝重的表情,放松了一直以來緊繃著的神經,朝我還有正在往我們這邊趕來的藤丸立香和瑪修露出一個笑容。然而她剛想再說些什麼話,就被一陣突兀的拍手聲給打斷了。
    “啪啪、啪啪、啪啪……”
    鼓掌聲在巨大的石窟中回響著。
    “的確是很辛苦啊。”那個鼓掌的人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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