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沒事兒,我自己收拾,你忙你的。
    江別故止了腳步, 看著他, 覺得這小孩兒怕不是被嚇到了。
    縱然從來沒有主動想跟容錯坦白這方面的意思, 但就這麼毫無預警的撞上也是江別故沒想到的, 但發生都發生了,他總不能撥動時間, 回到幾分鐘之前。
    行。江別故沒勉強他︰那你回房間好好想想,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
    不用。容錯說︰我做。
    容錯很堅持, 江別故靜默幾秒也由著他,邁步上樓了, 連書房都沒去,把整個一樓的空間留給他。
    江別故沒休息, 一直在思考怎麼跟容錯說自己性向這回事了, 這本身不是秘密,但在江別故的眼里, 容錯就是個小孩兒, 還是弟弟,不管這兩者是哪個身份,江別故都跟他說不著。
    可說不著偏偏就這麼撞上了, 又趕上容錯快要中考這麼一個時間段,雖說他的成績不用擔心,但萬一影響什麼江別故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豆芽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了,躥上了沙發趴在了江別故的腿邊,江別故用腳蹭了蹭他的耳朵被他抬起前爪壓了下去,江別故笑了下,心想,順其自然吧,都到這一步了,他其實也沒別的辦法。
    江別故下樓的時候容錯正準備上樓,見他下來不太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子︰
    飯好了,吃飯了。
    好。江別故應了一聲,走下樓梯。
    飯桌上,很安靜。
    雖說平時兩個人吃飯的時候也不怎麼說話,但這種安靜是那種讓人坐立不安,心里發毛的安靜,江別故還好,他30歲的年紀,又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算是見慣這種場面了,但小孩兒不行,小孩兒明顯的別扭。
    江別故有點擔心他繼續這麼下去會消化不良,于是便開口想說點什麼,只是剛放下筷子抬頭,容錯卻先出了聲,帶著明顯的不確定︰
    那個,我不是很確定,就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和財務部的那個陳助理站在一起,他是
    江別故沒說話,看著容錯,等他繼續說下去,也好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可江別故的這副淡然自若看在容錯眼里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他變得更不確定了,但問都問了,話就別說一半了,于是還是將話說完整了︰
    是不是,說喜歡你啊?
    下樓之前,不,應該說是容錯開口之前,江別故就已經做好了跟他攤牌的準備,小孩兒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也無所謂,馬上高中了,學校附近的那套公寓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讓他搬過去也不是不行。
    但江別故沒想到容錯這麼不確定,不確定的讓江別故覺得自己隨便忽悠兩句這事兒就能翻篇。
    于是他改變了準備好的說辭,說︰
    不是。
    我听見了。容錯很認真︰清清楚楚。
    你沒听見後半句。江別故靠在椅背上,淡定自若的看著容錯。
    後半句?容錯不是很明白︰他還說了後半句?
    說了。江別故點點頭︰你出現的太突然,他嚇到了,沒將話說完,他真正想說的是我喜歡你家的狗。
    容錯轉頭看了一眼腳邊蹲著等待喂食的豆芽︰豆芽啊?
    雖然剛才江別故的說辭好像是把自己比作狗一樣,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不點頭,于是應了聲︰
    嗯,不然呢?喜歡我?
    容錯立刻搖了搖頭︰不是,我就是不確定才問你的,畢竟是個男人,男人跟男人說喜歡,好奇怪,我也覺得是我自己听錯了,可又覺得自己听力沒問題。
    江別故盯著容錯看了幾秒,無奈的嘆出一口氣︰
    吃飯吧。
    容錯完全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和女生的距離都保持的涇渭分明,更不要說同性這回事了,在他的腦子里可能還根本沒有這個概念,不理解也是正常,畢竟年紀還小。
    江別故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容錯沒有再多想,陳自清他也說明白了,拒絕的干脆利落,沒有一點轉圜的余地,但幾天過去,陳自清也已經離職了之後,公司里莫名其妙的開始有流言傳出來。
    江別故自然是听不到的,可他听不到不代表沒有感覺,從辦公區走過,總能感受到大家目光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的逗留,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天,江別故一開始沒在意,也無所謂自己成為別人飯後的茶余談資,直到他發現在容錯出現在公司之後,這種情況會更嚴重一些。
    這天江別故到底是沒忍住,在又一次接受辦公區所有人閃躲的注視之後,他回到辦公室問身後的丁程︰
    他們到底在傳什麼?
    哪個公司里都少不了有些閑言閑語,江別故一直很看得開,也從來不去干涉什麼,工作本身就很乏味了,再沒點兒調味劑也不過去,只要不過分,不影響工作,他也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任何的閑言閑語都該隨著時間消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丁程沒什麼意外的神色,似乎對于江別故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早有預料︰
    前幾天陳自清是不是去找您了?
    是。江別故點點頭︰我不是還讓你去通知人事嗎?這事兒不是過去了嗎?
    丁程沒說話,只是看著江別故,江別故便明白了,開口︰我和小陳?
    這個問題讓丁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其實不止,這幾天我也沒想好該怎麼跟你說這件事,畢竟有點太過于離譜。
    江別故沒說話,也沒追問,看著丁程靜默了幾秒之後出聲問他︰
    還有我和容錯?
    丁程有些意外江別故連這個都想到了,這些離譜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其實一切都不是無跡可尋的,之前容錯每次過來總會有幾個人愛逗他,容錯雖然不理,但關系也算是融洽,可最近幾次容錯過來,似乎沒人再逗他了,尤其是自己和容錯一起出現的時候,那探究的目光會更甚。
    是很匪夷所思,江別故甚至都不知道為何會有這些傳言。
    都傳什麼?江別故落座在辦公椅上,看著丁程。
    丁程被噎了一下,沒說話。
    又不是你說的,你只是轉達。江別故神色淡淡︰說。
    丁程知道江別故是一定要知道了,所以也沒再瞞著,開口︰
    說你拒絕陳自清是因為你身邊已經有了人,這個人就是容錯,你和他表面上是哥哥弟弟,身後卻是豢養的關系,還有童養媳的說法總之,都不堪入耳。
    江別故蹙眉︰
    這是怎麼傳出來的?容錯才16歲,還是未成年。
    你別生氣。丁程怕他情緒起伏再頭疼起來,開口道︰暗地里打听過,但都不太清楚,不過這流言確實是從小陳辭職離開後傳出來的,我也去財務部問過,小陳沒跟誰說過這回事,倒像是大家閑來無事編纂出來的故事。
    江別故靠在椅背上沒了聲音,丁程靜靜的等了一會兒,開口︰要處理嗎?
    江別故在想事情,沒注意到丁程說什麼,所以也並沒有回復,丁程沒打擾江別故,邁步上前要去給他倒杯水的時候,江別故卻突然出聲了,說︰
    容錯16歲了,我的性向又是人盡皆知,繼續跟我住在一起的確不太合適了,是我考慮不周了。
    丁程看向江別故︰
    他是你弟弟。
    江別故笑笑︰我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我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
    你是不會在乎這些的。丁程說。
    丁程的話倒也沒錯,畢竟這麼多年關于江別故的話題匪夷所思的,真實存在的每年都會有那麼幾條,他都沒在乎,連個眼神都不會給。
    我當然不會在乎。江別故說︰可容錯還小,總不能讓他小小年紀就背負這些。
    那你是想
    沒想好,回頭再說吧。江別故說︰馬上要中考了,別在這個時候讓小孩兒分心。
    丁程點了點頭,沒再問公司里的謠言要怎麼處理,因為想想也知道是處理不了的,管的了他們上班下班,管的了他們績效考核,卻管不了他的嘴巴在說什麼。
    不管江別故怎麼解釋,不管他們是不是會基于某種壓力不再傳言,但他們都還是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而江別故總不能拉著容錯來跟大家解釋,沒以必要,也比意義,因為即便這麼做了,也有可能被人說是欲蓋彌彰。
    所以這件事沒辦法處理,只能放任。
    當天晚上江別故早下班了一會兒,讓丁程開車去學校接了容錯,容錯對于江別故會這麼早下班感到意外,上了車問江別故︰
    又要出差啊?
    不出差。江別故說︰還有幾天就中考了,這段時間別往公司跑了,我早下班接你回去。
    不用。容錯說︰你不用擔心我中考。
    江別故笑笑︰原諒我吧,我這輩子可能就只能擔心擔心你的中考了,難得的體驗,就當為我。
    容錯聞言覺得有點奇怪,什麼叫只能擔心自己的中考?江別故雖說現在沒有談戀愛,但將來肯定會戀愛結婚,有自己的孩子,難道孩子不上學?
    容錯是有點想問的,可想到之前自己問他什麼時候談戀愛的時候,江別故那明顯不願意談的感覺讓容錯乖巧的閉了嘴,對于江別故想要在中考前來接自己這一點也選擇了默認。
    沒什麼不可以的,怎麼樣都行,江別故想體驗那就這麼做吧。
    中考前一周的星期天,江別故和容錯都在家,臨近傍晚準備做飯的時候才發現冰箱里已經沒了食材,容錯回房換衣服要去買的時候被江別故攔下了︰
    出去吃吧。
    容錯想想他們的確很久沒出去吃了,點點頭便也同意。
    用餐的地方是星級酒店,這幾年容錯也來過多次,不會再有局促的模樣,干淨利落的點了前菜,主菜,又問江別故︰
    需要甜點嗎?
    江別故搖搖頭︰不用。
    容錯便將菜單交還給服務生︰謝謝,就這些。
    服務生離開後容錯才發現江別故的視線一直是在看著自己的,疑惑出聲︰
    怎麼了?
    沒怎麼。江別故笑笑︰總覺得時間過的太快了,快到我都沒反應過來,你好像就已經長大了。
    容錯也笑了︰我再怎麼長大,也是你弟弟,你也是我哥。
    江別故沒有否認,笑笑︰
    中考結束後有什麼打算?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可以去好好玩一玩。
    容錯搖搖頭︰算了,我還是在家給你做飯吧,再說了我9月份還有聯賽,在家看看書準備一下。
    容錯是個挺有規劃的人,他這麼說想必是早就想好了,江別故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前菜上來的時候突然想逗逗他︰
    7月份我可能有個短暫的假期,應該要出去走走,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容錯放下餐具,抬頭看江別故,笑了︰
    我不,我跟著你。
    你還要在家做飯。
    你不吃我做給誰?容錯說︰我自己兩包方便面就可以了。
    你9月份還有聯賽。
    我不可能有問題。
    江別故笑笑不再逗他︰開玩笑,不一定有假期,我就想你出去走走。
    再說吧。容錯也知道江別故忙的肯定不可能真的有假期,並沒有當真︰你經常出差,等你什麼時候出差的時候把我捎上,我就當出去走走了。
    這麼一說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于是便不再開口了,兩個人安靜吃飯,前菜被撤走的時候,包間的門是打開的,剛好從包間外走過的兩人看到了江別故,出于禮貌便進來打了招呼︰
    江總也在這里吃飯?
    來人是一對夫妻,四十出頭的年紀,和江別故在生意有些來往,雖然不多,但也算是熟絡,江別故起了身,和對方禮貌握了手︰
    譚總,譚夫人,好巧。
    是,今天是我兒子的生日,我們倆出來吃頓飯。譚啟明說。
    這句話說完江別故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但好在譚夫人出口解了圍,只是她的視線是落在未起身的容錯身上,目光甚至是帶著點驚喜的︰
    江總,這位是
    江別故看向了容錯,容錯接收到江別故的眼神信號就起了身,江別故笑著為其做介紹︰
    這是我弟弟,容錯,今天有時間,帶他出來吃頓飯。
    從來沒有听說過,江總還有弟弟。
    不是親生的。江別故說︰幾年前機緣巧合遇上的。
    江別故的這句話說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們的視線落在容錯的身上,一直沒有收回,不知道是不是江別故想多了,總覺得他們看著容錯的視線是帶著點審視的驚喜。
    容錯這些年雖然不再局促,但也僅限于在江別故的面前,有時候和丁程都不一定能放得開,他本就不喜歡交際,此時被這麼毫無遮掩的打量頓時有些不爽,可江別故在,他們是江別故的朋友,所以也沒有變現出來不滿。
    江別故自然看出了容錯的局促,出聲解圍︰
    譚總,要留下來一起用餐嗎?
    譚啟明這才回過神來,看一眼還在失神的太太,歉意的笑了笑︰
    不了,抱歉耽誤江總時間,我們已經在隔壁訂了包間,就不多打擾了。
    說完便握住了譚夫人的手,將她游離的思緒扯回。
    譚啟明還好,但他夫人姜迪的目光一直到離開都是戀戀不舍的,對容錯。
    服務生上了菜,又退出去,包間里又剩下兩個人,或許是來人影響了容錯的心情,容錯的話都少了一些,江別故看著容錯︰
    不開心了?
    容錯抬眸看江別故,搖了搖頭︰
    沒有,就是他們看我的眼神讓我覺得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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