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以前他也曾這麼認為，但在見識過成律對江樂顏的態度後，他可以很肯定地說——
“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種人！”連他都看明白的事情，他不相信湯倩會不懂。
“你到底想說什麼！非得讓我承認自己很賤麼？明明他對我沒興趣，明明愛的是江樂顏，我卻還要死抓著他不放……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惡毒，特別多余？是不是很討厭我？”湯倩紅著眼楮定定地看著太子，聲音卻異常輕柔，嘴角甚至還帶著淡淡笑意，“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啊，事到如今，他憑什麼拋下我，憑什麼可以若無其事的幸福？”
“你……”太子蹙起眉端，無論如何都消化不了她所說的那些話，“你瘋了嗎？又不是他讓你嫁給葉歸的……”
“是啊！我瘋了！”湯倩的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她有些神經質地死死攥緊手心，“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就是一個笑話！他為什麼不阻止我？明知道我只是為了賭氣才接受葉歸的，為什麼不阻止我？！你知道嗎？那場婚姻對我而言就像是一場噩夢，我好不容易解脫了，可他卻愛上了別人……害死了葉歸又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團糟，他居然還敢愛上別人！他不是很有責任心嗎？為什麼唯獨就沒有想過要對我負責？！”
解脫？這兩個字讓太子覺得不敢置信，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
他知道湯倩並沒有多愛葉歸，一直都知道，可至少是心懷愧疚的，她曾說過——“他雖然不富裕但還是勉強著自己想要給我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為了我，以他的個性絕不會向那些世俗妥協吧。他為了這段婚姻放下了驕傲、堅持甚至是夢想，難免會有心情不好亂發脾氣的時候，我有什麼好計較的？我要做的就只是讓他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愈發心疼她，甚至一度非常替她不值。
可是現在，她卻說葉歸的死是種解脫？！
太子被震得說不出話，相比之下，一旁的助理倒是見怪不怪了，最近湯倩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只是像這樣在太子面前失控還是第一次，讓他見識到湯倩這麼極端的一面似乎不太好吧？雖然這麼想著，可是助理卻不知道該怎麼圓場。
就在她糾結無措時，救星出現了……
“倩倩只是想說，就算她願意放過江樂顏，對方也未必肯放過她。娛樂圈向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修羅場，要麼把別人踩在腳下，要麼被別人踩在腳下。”
“……”聞聲，助理激動抬眸看向門邊的經紀人。真不愧是rena姐，太會睜眼說瞎話了。
只是這個瞎話有點瞎過頭，就連太子都說服不了，激動地嚷開了，“你當我傻？她和成律之間的事跟娛樂圈的弱肉強食有什麼必然聯系嗎？！”
“就因為她和成律的那種關系，江樂顏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吧？听說那位小天後對待敵人可是相當得心狠手辣呢。”
這種毫無根據的言論讓太子有些想笑，“娛樂圈是能靠听說來判斷一個人的地方嗎？事實上，迄今為止，江樂顏還從來沒有對倩倩做過什麼吧？”
“那這是什麼？”rena面無表情地將手里的平板電腦遞給太子。
太子下意識地接過，垂眸打量，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篇帖子。
顯然不是爆出江樂顏是慣三的那一篇，是篇新帖子，半個小時前剛發的，同樣的論壇，甚至連樓主都是同一個，只不過這次爆出來的是——湯倩曾經結過婚。
樓主並沒有明確說出新郎是誰，發出的數張婚紗照也都在新郎臉上打了馬賽克，與其說是爆料，倒不如說是警告。
這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行為，確實很像是江樂顏會干出來的事……
——砰。
一陣清脆聲響喚回了太子的神，他猛地抬眸朝著湯倩看去。
顯然，她也看到了這篇帖子，臉色煞白，眼神呆滯得就好像一潭死水，直到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她才被拉回現實，然後瞬間恢復了平靜。
是的，非常平靜，她噙著一貫的淡笑，彎下身去撿拾那些杯子的碎片。
見狀，助理趕緊湊上前，“哎呀，倩倩姐，你別動，放著我就好……”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腳步也驀然頓住，臉上擔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恐。
同樣一臉驚恐的還有太子，因為離得近，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湯倩把撿起的骨瓷碎片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殷紅的血順著雪白手腕往下淌，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你還愣著干什麼啊！快把她的手掰開！”rena的吼聲傳來。
太子反應了過來，立刻彎身抓過她緊攥著的手。
可不管他怎麼用力，湯倩的指節就是沒有絲毫松動，只是不停地低喃著，“我要殺了她……要殺了她……”
雖然無法苟同她的這種極端言論，但眼看著血不斷低落，太子只好順著她安撫，“好好好，我一會就幫你去弄死她，你先放手……听說，放松……”
在他一遍遍的耐心誘哄下，湯倩的手終于松開了。
一旁的助理松了口氣，趕緊沖上前查看她掌心的傷勢，場面很混亂，就連向來冷靜的rena也有些手忙腳亂，邊忙著清理地上的碎片邊打電話找醫生，唯有湯倩，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樣，不停囈語著“我要殺了她”……
這種情況下，顯然不能放任湯倩不管，天曉得她之後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于是，把她鄭重托付給rena後，太子立刻沖去劇組找江樂顏了。
當然，他不可能真的弄死江樂顏，只是在她爆出葉歸之前必須得阻止她。
讓他沒想到的是，當他趕到劇組時……
“江樂顏請假了？！”他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的導演。
導演撇了撇唇，發泄起不滿，“可不是，眼看就要殺青了，居然非得在這時候請假，就她事多。”
倒是一旁的副導演挺向著江樂顏的，“其實她也就只是請了兩個小時的假，我有听到她和她助理說是約了杜言言吃飯，還提到了成總，應該是跟成總有關的事情吧……”
“杜言言？！”太子驚愕地嚷開了。
她沒事約杜言言干什麼？！
第十七章（3）
準確來說是杜言言突然打電話約了江樂顏……
傍晚時分，她突然接到了杜言言的電話，約她一起吃飯，雖然很意外，但她還是爽快答應了。
對于她的爽快以及她打算獨自去赴約的決定，vicky表示非常不能理解，她也是好不容易才說服vicky卸除掉那些多余的擔心。事到如今，杜言言已經不具備什麼殺傷力了吧？她手中最具有威脅性的牌已經打出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相反，江樂顏倒是對那張牌充滿了疑問，總覺得那篇爆出她是慣三的帖子跟杜言言關系並不大，難得對方願意主動見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這場有些詭異的見面約在了一個詭異的地點，是江樂顏第一次遇見湯倩的那家餐廳，更巧合的是，同樣是那間玻璃陽光房……
“是不是覺得這地方很熟悉？”
杜言言的開場白讓她更加確定了約在這里見面別有深意，于是，她直截了當地問出了一直以來的懷疑，“當時肖子涵之所以會知道成律跟湯倩在這里吃飯是因為你的關系？”
“你不好奇嗎？”她不大反問，“為什麼我會知道成律約了湯倩？”
江樂顏瞬間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湯倩讓你這麼做的？”
“嗯。”杜言言點了點頭，“那篇帖子也是她讓我發的。”
這個發展江樂顏並不覺得意外，甚至可以說是意料之中的，畢竟交手過那麼多次對彼此還是有些了解的，杜言言不是那種能輕易豁出去魚死網破的人，何況那張網是隋塵撒下的，這種情況下她沒道理會特意跑來招惹她。
很顯然，杜言言只是在被人當槍使，之所以願意配合，原因大概就只有……
“你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
果然，她問到重點了，杜言言不自覺地打了個顫，臉色微微發白，“她說如果不照辦的話就會把我和成律還有隋塵的關系抖出來，那種丑聞一旦爆出來我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江樂顏狐疑地打量著她，“為什麼突然告訴我這些？”
她低下頭，抿了抿唇，握著水杯的手格外用力，許久後才溢出輕喃，“我有事求你。”
“嗯？”這麼說江樂顏反倒覺得她的話可信了，“說說看。”
“我受夠了，不想再繼續被威脅了……”
江樂顏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音，“發那篇帖子之前你怎麼不說受夠了？”
“我……”她支吾了下，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指關節也開始泛白，陷入了沉默。
見狀，江樂顏替她把話說了下去，“她答應這是最後一次了，事成之後她會幫你對付隋塵，結果，確實是最後一次了，因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作為棄子你是死是活她根本不關心，倒不如說她巴不得能借隋塵的手把你斬草除根，所以你們鬧翻了，你就只能來找我了，是嗎？”
“你……”杜言言驚愕抬眸，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看來她猜對了？江樂顏忍不住笑出了聲，“不好意思，我幫不了你。”
“……”料到了她會拒絕，可是杜言言沒料到她會拒絕的那麼果斷。
“這麼說吧……”江樂顏調整了下坐姿，“首先，我發自內心地覺得你罪有應得；其次，我不喜歡管閑事；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你以為就憑隋塵能把你整得那麼慘嗎？你得罪的那個人就算是再來十個湯倩都救不了你，我當然就更加不可能辦到了。”
“是指沈非嗎？”
“原來你知道啊。”還好，還不算太蠢，起碼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這我當然知道，我也並不是希望你能讓隋塵和沈非收手，他們最多也只是讓我在國內混不下去而已，但是湯倩不同……”她深吸了口氣，稍稍平復了些許害怕的情緒後才繼續道︰“我太了解她了，為了不讓我有多嘴的機會她一定會趕盡殺絕。”
“怎麼著？買凶弄死你？”
“……”
“最壞也不過就是把你和他們兄弟倆的關系爆出來嘛，多大事啊。”江樂顏一本正經地拍了拍她的肩，“吶，看開點，做人嘛最重要就是開心，一無所有了也就意味著沒有煩惱沒有弱點了，這是好事啊。就不要勞煩她了，你自己去把那些事給捅出來吧，死不了的，你看我，之前被罵成這樣現在還不是生龍活虎吃得下睡得著？心若在，夢就在，大不了從頭再來嘛。”
“…………”你有病是不是？！
“不然你還想怎麼辦？”眼見杜言言一臉愕然地看著她，她眨了眨眼眸，問︰“該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對付湯倩吧？”
“這也算是在幫你自己！”杜言言有些激動，“我听說了，肖子涵父親的事情我听說了，差點就醒不過來吧？你就不怕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嗎！”
“啊哈……”盡管她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確，但江樂顏還是要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果然那件事你也有參與啊。”
“……我只是幫她找人打了電話而已，其他的事我並不清楚，你相信我。”她緊張地伸出手，緊緊地抓著江樂顏，“你信我……她…她真的很可怕……”
想到湯倩听說肖子涵父親住院後的冷血反應，她情不自禁地發抖。
這還是江樂顏第一次見到她怕成這樣，不由地蹙起了眉心，“有多可怕？”
“她就是個瘋子，買凶殺人這種事也很有可能做得出來，人命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那你還讓我去送死？”
“你不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我的命難道不是人命嗎！”
“成律不會讓你死的。”
“不要開玩笑了啊姐姐！實不相瞞，我連他現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上一次見到他已經遙遠得好像上個世紀的事情了！我和他現在的情況比你們當初分手時好不到哪里去，別說什麼不會讓我死了，說不定我死了他連追悼會都沒空出席呢！”
“……你的情商為什麼會比智商低那麼多？”
“>皿<……”幾個意思？！
杜言言長吁出一口氣，嘆道︰“你跟成律認識了很多年，不是嗎？”
“是又怎樣啊？湯倩跟他認識更久！”
“可是你叫顏顏吧？”
“你這樣是不對的，不能因為我們名字相似就這樣偏袒我。”
“是啊，我們名字很相似。”杜言言溢出一聲苦笑，“你知道嗎？我曾經問過成律為什麼跟我在一起，他說，因為我的名字很好听。”
“……”
眼見江樂顏驀然一震，顯然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杜言言的心情有些復雜。
至今她還能記得和成律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那晚湯倩突然約她吃飯，等她到了湯倩才說是要介紹個朋友給她認識，她當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坦白說，對于這種趕鴨 子上架似的行為，她有些排斥，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就想著來都來了干脆就見見吧，之後再隨便找個借口回絕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