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素雲听到朱翊深從屋頂摔下來,不禁捂住嘴︰“怎麼會從屋頂摔下來?有沒有大礙?”
    “把右手摔傷了。我們住的那個地方,破破爛爛的。有次刮大風下大雨,把屋頂掀翻了,根本沒法住。看守我們的人不肯幫忙,本來應該我去的,但是我怕高,哆嗦了一陣,沒敢上去……我跟王爺這麼多年了,總覺得最懂他。可近來我發現,他不像是那個我打小伺候的主子了。你說邪乎不邪乎?”
    素雲那日在東院見到朱翊深,雖只是匆匆一瞥,也覺得與從前大不一樣了。眉梢眼角俱是讓人震懾的威勢和冷厲,哪里像是個十八歲的人?但仔細想想,這幾年的確發生了太多的變故。王爺從父慈母愛的天之驕子,一夕間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皇上繼位以後,立刻將他發配往皇陵。皇陵的日子清苦,跟王府怎麼能比?
    人遭逢大變,性情自然會不同。雖然素雲也說不清這變化是好還是壞。
    “後來呢?王爺的手請大夫看過了嗎?”素雲又問道。
    李懷恩摸著後腦勺道︰“那時雨實在太大,王爺摔昏過去,附近也沒有大夫。等大夫來了後,王爺把我支出去,也沒听清他們在里面到底說了什麼。不過我平日里觀察,似乎也沒什麼大礙。”
    素雲這才松了口氣,再問一事︰“你可知道,皇上會不會把王爺派出去就藩?”這不僅關系到王爺的前程,也關系到她們的將來。在這皇城根下,什麼事情都好辦,出去了可就難說了。
    李懷恩也不清楚。畢竟按照祖制,封王出京就藩是慣例。以前先皇在的時候心疼王爺,王爺才能留在京中。現在這個皇上,可巴不得把王爺支得遠遠的。他說道︰“現在還不好說,且走且看吧。”
    素雲也知道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她出來久了,準備回去。李懷恩叫住她︰“等會兒。王爺給姑娘挑了幾本書,你帶回去給她。”
    ……
    因為下過雪,東院這邊比以往更冷。若澄坐在暖炕上,把自己卷在裘毯里,只露出兩只眼楮。她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就讓碧雲去拿字帖來給她看。
    碧雲怕屋里太暗,給她點了一盞燭燈,又搬了兩個火盆放在她腳邊。
    素雲抱了一摞書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這是王爺要奴婢帶回來的,讓姑娘挑好了,正月帶過去上課。”
    若澄沒想到朱翊深這麼上心,伸手翻了翻那幾本書,比《論語》都簡單一些。讓他教這樣的內容,怕是有點屈才了吧?
    素雲在旁邊說︰“王爺還說,如果這些姑娘都不想學,可以跟他說想學什麼。只要他會,就可以教您。”
    這下若澄有些驚訝了。她想學什麼,他都可以教?坦白講,若不是知道朱翊深不喜歡她,這句話真有幾分縱容的味道。府庫的爺爺說過,教她的東西別輕易顯露出來。這個世上的女子,太多命運都由不得自己。懷璧其罪,倒不如普普通通的,或可換得一世安寧。她也問過,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教她。爺爺只是摸著她的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因為你是沈之女。他會的東西,你多少都該知道一些。”
    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告訴她,她是沈的女兒,她姓沈,就不能辱沒了家門。她反倒好奇,自己那素未謀面的父親,究竟是什麼樣子了。
    “所以姑娘別那麼怕王爺,他心里還是對你好的。”碧雲說道,“姑娘多與王爺親近,沒有壞處。畢竟以後婚事也得仰仗王爺幫忙。”
    若澄被她說得兩頰發紅︰“我,我還小。沒那麼早嫁人。”
    “尋常女子十二三歲就要找婆家了,哪里還早?”碧雲俯下身,一臉認真地說,“您以為您那位堂姐為什麼要和蘭夫人在一起?”
    若澄眨了眨眼楮,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素雲在旁邊整理桌案上的書籍,只笑不語。碧雲接著說道︰“奴婢猜測您的堂姐到了嫁娶的年紀,但沈家空有名聲,卻無實權,好的姻緣不會主動找上門。所以沈姑娘只能自己鋪路。女人的婚事,可是一生中的大事。所以姑娘不妨趁這次機會,多與王爺親近。以後有王爺出面,姑娘也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了。”
    若澄清咳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就說到婚事上來了。她在心中一直把朱翊深當做兄長。娘娘走的時候說,以後就剩他們兩個相依為命了。她何嘗不想多親近他?但除了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以外,還有一件事她沒辦法釋懷。
    那就是朱翊深曾殺了一個她身邊的老太監。
    第12章
    在若澄還小的時候,身邊是個叫洪福的老太監伺候。洪福每日都笑盈盈的,對若澄事必親躬,照顧得無微不至,若澄很喜歡他。
    那段時間,朱翊深第一次跟先帝出去打仗。宸妃每日魂不守舍,總要誦經祈禱他平安歸來。
    後來朱翊深果然得勝歸來,對若澄還是冷冰冰的,若澄也盡量躲著他。但若澄知道他很不喜歡洪福,好幾次,她都看到他在花園里疾聲厲色地斥責洪福。她也問過洪福,可洪福好脾氣地笑笑,什麼都不肯說。
    一日夜里,若澄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找恭桶。她剛要脫褲子,偶然看到窗紙上有個人影,嚇得大叫。等宮女進來以後,查看窗外並沒有人,大家都以為是若澄看錯了。
    若澄躺回床上,一夜沒睡著,頻頻地看向窗紙,黑影再也沒出現。
    第二日她就找不到洪福了。
    她去問宸妃,宸妃只笑著說洪福已經告老還鄉,以後會派別的宮女照顧她。她身邊的人也是三緘其口,沒人再提起洪福。
    一晃過了兩年多,某日她在花園里頭玩,無意中看到一個宮女挎著籃子鬼鬼祟祟地往竹林里鑽。她出于好奇就跟了上去,發現竹林後面竟然有一口枯井,那宮女把香燭等東西擺在枯井邊,口里念念有詞︰“洪福公公,冤有頭債有主。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雖然看見了,但害死你的人是晉王,不是我。你可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若澄這才知道原來洪福不是告老還鄉,而是死了,還是死在晉王的手上。這件事宸妃娘娘肯定也是知情的。若澄欲問那宮女,到底那夜發生了何事。可宮女看到她大駭,連滾打爬地跑開了。後來那宮女也不見了。
    若澄躲起來,偷偷地哭了很久。她不知道晉王為何一定要讓洪福死,也許是洪福做錯了事得罪他。在宮里,太監和宮女的命本來就不值錢,犯了一點點小錯隨時都會沒命。而且對于朱翊深這樣的天潢貴冑來說,拿走別人的性命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只不過身邊親近的人被如此隨意地殺掉,若澄久久不能釋懷。
    過了不久,天上又下起了雪。這雪比之前的還大,如同棉絮一般,落得又密又急。若澄糾結了很久,決定還是主動去留園一趟。她是怕朱翊深,可他願意教她,這是難得的機會。她也要做出點努力,他們之間,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說到底晉王給了她容身之所,也沒有虧待過她。那盒食錦記的糕點真的很好吃,李懷恩說周蘭茵那邊都沒有。
    素雲為若澄打傘,陪她一起去留園。府兵進去稟報了之後,才放她們過去。這是若澄第二次來留園,外面已經是一片銀裝素裹,留園之內卻溪流潺潺,鋪天蓋地的雪,落地即化。
    到了主屋的廊下,素雲收起傘,李懷恩笑道︰“姑娘,王爺在里面等著了。”
    若澄深呼吸了口氣,握緊手里的東西,大著膽子走進去。朱翊深盤腿坐在西次間的暖炕上看書,屋里又添了個火盆,十分溫暖。他穿著藏青色的燕居常服,上好的布料繡著四合如意雲紋。英俊的臉龐一貫沒什麼表情,眉宇間透著股冷漠,偏偏周身貴氣逼人,令人不敢直視。
    若澄行禮之後,慢吞吞地往前挪了兩步,叫道︰“王爺,我來拜師。”
    朱翊深翻書的手一頓,仿佛能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乳香味,又甜又軟。而後一雙胖嘟嘟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上面躺著一個荷包︰“這是我拜師的束,請您別嫌棄!”
    束?朱翊深側頭看她,她彎腰鞠躬,雙手舉得老高,斗篷的絨毛上還沾著點雪花。雪是純白無雜之色,卻仍是比不過她的皮膚。這樣白白嫩嫩,嬌嬌軟軟的小東西,的確招人喜歡。怪不得當初那老太監……
    不過這是要給他錢?虧她想得出來。
    “你還沒見過我的本事,就決定拜師?”朱翊深合上書,淡淡地問道。
    若澄的手舉得有點酸,搖搖晃晃︰“王爺自小受甦濂大學士教導,是他僅有的幾個關門弟子之一,學問自然是不會差的。王爺肯教若澄,是若澄的榮幸。”
    朱翊深看向她︰“你也知道甦濂?”
    若澄用力點了點頭︰“他是家父的恩師,若澄仰慕已久。”
    當朝首輔,吏部尚書甦濂,乃是皇後的叔父,如今甦家的家主。甦氏一門從開國開始,總共出過六位尚書,兩位帝師,三位狀元,一位首輔,在朝為官者和門生更是數不勝數,遍布全國。甦家應該算是名門中的名門,而甦濂對天文歷法,地理水文,金石字畫,無不精通。全國的讀書人都想拜甦濂為師,或得他指點一二。但甦濂輕易不收學生,至今所收的學生,算起來也不超過五個人。
    沈和朱翊深恰好是其中之二。
    她原本畏他如虎,現在為了學東西而主動拜師,倒挺識時務的。不過想想,能與葉明修周旋,本就需要極大的勇氣跟智慧。倘若她沒有什麼過人之處,葉明修也斷然看不上她。
    朱翊深看著小胖手說︰“我不缺錢,銀子你自己留著用。真想送東西……繡一個荷包給我,料子從府里的庫房隨便拿。”
    “哦。”若澄其實也很舍不得自己攢下的這筆銀子,能買很多書呢。听朱翊深說不要,立刻揣回懷里,免得他反悔……忽然反應過來他說要她繡的荷包。天啊,她那繡工,最多繡繡花跟葉子,怎麼能拿得出手?
    “王爺,能不能換一個……”她聲如蚊吶,臉頰微紅,“我女紅不太好。”
    朱翊深自顧說道︰“從現在到正月還有些時日,繡不好就不要跟我學了。”原本還怕她不想學,現在知道她想學,便如同抓住了她的弱點。
    若澄瞪大眼楮,她都努力到這份上了,絕不能半途放棄︰“好,我繡。若繡得不好,王爺別嫌棄。”
    朱翊深淡淡地“嗯”了一聲,若澄本想告退了,李懷恩忽然跑進來,臉色驚慌︰“王爺,不好了!家丁在門外的地上救了個快凍僵的人,他……他口中一直喊著‘九叔’,好像是皇長子殿下!”
    朱翊深皺眉,立刻從暖炕上下來︰“快把人帶進來。”
    若澄一听到皇長子,恨不得立刻從這里消失。但很快外面就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兩個小廝架著一個衣裳凌亂的人進來,把他放坐在太師椅上。他抱著雙臂瑟瑟發抖,嘴里不停地喊冷。
    朱翊深上前,確認是朱正熙無誤,立刻叫人搬了火盆到他腳邊,還取了自己的貂鼠斗篷裹在他身上︰“你怎麼弄成這樣?”
    朱正熙揚起頭,星眸明亮︰“我本想著在京城里到處玩一玩,可舅舅的人馬四處追我。情急之下,躲到了乞丐堆里,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他們搶了。九叔,我好餓,你能不能先給我弄點吃的?”
    朱翊深回頭看了李懷恩一眼,李懷恩會意,立刻要出去吩咐廚房準備吃的。若澄趁這個機會,想跟著李懷恩一起走,沒想到朱正熙一眼便看見了她。
    “胖丫頭,你怎麼也在這?”
    若澄知道自己胖,可不喜歡別人這麼稱呼她。她不想理會朱正熙,裝作沒有听見,繼續往外走。
    “我叫你呢,站住!”朱正熙哆嗦著喊道,“說清楚,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若澄不得不停住腳步,但沒轉身。她想如果朱正熙認出來了,她抵死不認賬就好了。反正他也沒有證據,總不可能把她直接從晉王府拎走。晉王又不是吃素的,還是他的九叔。
    這個時候,朱翊深恰好擋在朱正熙的面前,說道︰“你身為皇長子,茲事體大,怎麼能獨身一人到市井里去?出了事,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李懷恩看到王爺在背後做了個手勢,立刻把若澄帶出去了。
    朱正熙看到若澄走了,本想要站起來,又被朱翊深強行按坐回去。他“嘖”了一聲︰“九叔,那胖丫頭是什麼人?怎麼會在你這里?”
    “她以前養在我母妃身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朱翊深輕描淡寫地略過這個話題,“我派人去平國公府和宮中說一聲,往後別再如此胡鬧。”說著,便要轉身出去。
    他的手臂忽然被抓住,朱正熙小聲道︰“九叔,你能再給我點時間嗎?我知道這麼做可能會連累你,可是那個地方讓我喘不過氣,我真的不想回去。”少年的眼中露出落寞之色,“剛才我又冷又餓,在大雪中走著,不知為何就走到這里來了……”
    朱翊深沉默。前生,朱正熙也是找到了他這里。但那時他專心于平叛之事,也不想得罪皇兄,不顧朱正熙的意願,硬是將他送了回去。那之後,這個佷兒有事再也不會來找他。
    他們年紀相差不了幾歲,一開始的關系也不是水火不容。只是後來他們被命運強行分到兩條岔路,一個為求自保,一個為鞏固皇權,最終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他自己真正十八歲那會兒,也不懂什麼權謀手段,人心險惡。不過是在大大小小的漩渦中奮力掙扎,最後被迫拿起刀,成為一個劊子手。
    朱翊深坐在他身邊︰“我可以不去報信。但你舅舅滿城在找你,宮中早晚會知道。你要明白,你我自一出生,就注定不能憑自己的心意而活。你一時任性之舉,後果卻可能不是你能承受的。”
    朱正熙的眼眶漸漸發紅,抓著朱翊深的手︰“九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我在濟南府好好的,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也沒人老拿大道理來管我。現在每天都有學不完的課,還有听不完的政事,我好累,我想喘口氣,卻被母妃斥責不求上進……他們不懂我,他們誰都不懂我!我又不是生來就是皇長子!誰要當誰當去!”
    少年低聲哭泣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十分無助。
    朱翊深伸手放在他的頭頂,面容嚴峻,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生而為皇家之人,享受錦衣玉食,無上尊貴。但也承受著普通人所無法承受的壓力和責任。世上的事總是公平的。
    哭了會兒,朱正熙擦干眼淚,自嘲道︰“嘁,好久沒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了,讓九叔見笑了。九叔,你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比我厲害多了。”
    朱翊深搖了搖頭,他外表只有十幾歲,可已經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那輩子過得太快,很多情緒,都來不及慢慢體會。
    李懷恩進來稟報,飯菜已經備好,朱翊深便帶朱正熙出去吃。等吃飽喝足了,朱正熙拍拍肚子,露出一個笑容︰“吃完東西,整個人都好多了。九叔,你可以派人去報信了。”
    朱翊深猶豫了一下,朱正熙道︰“九叔,你肯收留我,我已經很感激了。但我也不能連累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少年沒什麼心機,好像已經很信任他了。可他猶豫,不過是在權衡利弊,反倒有些對不起他的信任。
    派人去報信之後,平國公和錦衣衛指揮使很快就來了晉王府,里三層外三層地團團圍住。徐鄺看到朱正熙完好無損,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時,又對朱翊深忌憚了幾分。皇長子拼了命地要逃開他,卻跑到晉王府里來。這孩子真是缺心眼,不知道如今晉王就是他最大的對手麼?
    朱翊深淡淡見禮,一句多余的解釋也沒有,徐鄺挑不出錯來。再怎麼說也是個親王,他不能以下犯上。
    “多謝王爺了。”徐鄺把朱正熙帶走。朱正熙回頭,朝朱翊深揮了揮手,用口型道了聲謝。
    紫禁城內已經是燈火如龍,雪落了兩指厚的一層,靴子踩上去有“嘎吱”的聲響。皇長子不見,鬧得皇城內外一頓人仰馬翻。徐鄺把朱正熙帶到皇帝面前請罪,端和帝狠狠訓斥了朱正熙一頓,罰俸三個月,要他閉門思過。
    朱正熙也沒說什麼,垂頭喪氣地退下去了。
    端和帝知道自己把這個長子寵縱壞了,原本想狠狠懲戒一番。可別的皇子或者年紀太小,或者母親出身卑微,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朱正熙了。
    他又與徐鄺聊了些出兵的事,徐鄺最後說道︰“皇長子是在晉王府中找到的。也不知道晉王藏了他多久,害臣等都快把京城翻過來了。皇上決定何時將晉王派去就藩?他呆在京中,總歸是有違祖制。”
    “朕已經命太醫給他治手傷,就藩的事情再議吧。”端和帝揮了揮手道。
    徐鄺不知道皇帝怎麼會忽然松了口,也沒多問就退下了。
    端和帝揉了揉額頭。就在不久以前,錦衣衛向他稟報,昭妃的貓還是找不到。他正要治那兩個錦衣衛辦事不利的罪,昭妃宮里的人又來稟報說,貓找到了。他好奇去看,那貓兒卻不是原來那只,只是比原來的更漂亮,眼楮是藍色的,通體雪白。
    後來從宮人那里得知,貓是溫嘉從宮外弄來的。昭妃很喜歡,就開口求情,免了那兩個錦衣衛的罪。但她還是對兄長沒能出征的事情耿耿于懷,知道朱翊深舉薦溫嘉的事,說端和帝是因為忌憚弟弟才連累了她的兄長。還說若堂堂帝王沒有容人之量,堵不住言官之口,氣得他一怒之下就回來了。
    昭妃不過一介婦人,哪里懂這些。八成是溫嘉在背後教唆的。
    可細想想,他對朱翊深的確不能做得太絕。當初是先帝讓朱翊深留在京城的,金口玉言,不能隨意更改。打發去守陵,名正言順,讓他去打仗,也是師出有名。眼下若急沖沖地派去就藩,還故意派個不好的地方,恐怕那些言官要跳出來說他有違先帝之意,說他寡情薄意,容不下一個尚未及冠的幼弟。
    所以剛才徐鄺又提此事,他暫且壓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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