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慢走。”
進入塔內安置的升降梯，兩人很快來到頂層的佔星台。
顧名思義，這是個露天的平台，整個平台上除了十幾根直徑一米的高大石柱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物件。
安古斯那矮小的身影，此時就坐在佔星台的中央，身前有張小桌子，上面都是茶點之類的東西。
勒斯走過去時，他正在給兩個杯子倒茶。
“你來了？”
“我來了。”
“怎麼才來？”
“你怎麼知道我要來？”
“我三個小時前腦子里浮現出你來找我的畫面，結果你猜到我可能預知到了，硬生生吃完午飯才過來。”安古斯指著眼前的茶壺，咬牙切齒道︰“你能猜到我把它重新熱了幾遍嗎？”
勒斯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拿起塊點心吃下，表情坦然道︰
“我就要治治你們這幫算命的，什麼毛病。”
上次勒斯來找安古斯，結果這家伙提前感應到了，甚至還猜到他是來干什麼的，直接把要說的話寫在一張紙上，掛在家門口讓勒斯看完了就回去。
而勒斯這個人什麼都能忍，就是忍不了有人在他面前裝逼。
上次他直接砸門進去在安古斯家里收拾了這小子一頓，這次他更是通過相關的反佔卜知識，小小坑了安古斯一下。
安古斯無奈道︰“你知道我的佔卜如今只能接受點碎片化的信息，還基本都是被動的接收，至于這麼坑人嘛？”
“你要不裝成自己什麼都知道的樣子，自然也就不會上當。”勒斯冷笑道︰“在這麼高的地方吹了三個小時的風，感覺挺不錯吧。”
安古斯惹不起他，擺了擺手道︰“這次過來找我干什麼？”
勒斯看了看四周︰“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你這邊弄得怎麼樣了。”
佔星塔的建造，可是花了他大筆的資金和魔法材料，如今這麼個百米高塔建成了，要是沒點回報，豈不是要被坑死。
安古斯聳了聳間︰“你知道我的天賦，最適用的地方是對自身危險的預知，至于主動獲取信息，就要通過學習奈瑟爾文明的佔星知識了。
在這方面，我的天賦雖然有所助益，但終歸還是要從頭開始學，關鍵是還沒人能教我。”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這個佔星塔花了多少錢和資源你自己清楚，不給點交代，對大家說得過去嗎？
我看這佔星台徹底建成了，你就試著佔卜一下吧。”
這座百余米高的佔星塔，其實只有一個功能，就是為了他們此時站著的佔星台服務。
整個塔身內部，除了一樓大廳外，每層都刻滿了超大型魔法陣的一部分。
而佔星台，就是這個魔法陣的核心。
至于它的作用，就要說起奈瑟爾文明佔星師的佔卜原理了。
奈瑟爾文明的人類並不像勒斯所在這個世界的人一樣，存在什麼像安古斯這類的特殊預知天賦。
他們的佔星師，都是通過不斷的培養和篩選而出現的。
因此，他們對這個能力的探知，也有一定的成果和發現。
在佔星師的理論中，他們的預知和佔卜能力來自于星球意志。
因為只有星球的意志才能無處不在，也只有知曉一切的存在，才能驗算出未來的樣子。
但這個星球意志，奈瑟爾文明卻不認為是星球真的存在自己的意識，而是一種由星球上所有生物所逸散的精神力，形成的一種神秘態的精神網絡。
不過有一部分奈瑟爾魔法師覺得，某些星球存在阻擋魔素進入的未知神秘屏障，或許就跟星球意志有關。
但佔星師的理論中，還是這個網絡沒有自主意識，也什麼都不會干，只是默默將這個星球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記錄下來，並進行一定程度的推演。
某種角度來說，星球意志就是一個無運行目標、資源無比龐大的超算和無死角監控，而佔星師則可以通過訓練以及自身天賦，將自己的精神與這個超算網絡進行一定程度的連接，從而‘下載’到一些正在發生或者將來會發生的影響碎片。
所以，佔星台主要佔卜的並不是天空中的星星，因為他們並不確定而是自身所在星球。
它的作用就像是個信號放大器，來幫助佔星師更順暢的連接星球意志，並主動從上面‘下載’一些信息。
這些信息可能是某個地方正在發生的事情，也可能是正常狀態下的未來片段。
大多數無用，但終歸會有一些高價值的信息被成功捕捉。
本來沒有相關天賦的勒斯，對佔星師的事情並不怎麼在意。
但安古斯的出現，卻讓他起了心思，所以才力排眾議花費大量資源和人力，給他建了這座佔星塔。
“別說沒用的，花了那麼多錢建立的佔星塔，哪怕打水漂都能听一輩子響兒，今天必須給我看看成果。”勒斯命令道。
安古斯還想再解釋下，他這種剛入門的奈瑟爾佔星師哪怕有佔星塔輔助，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夠主動佔卜和預知的，但看著對方迫不及待的眼神，只能依言照做。
“事先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我之前試了十幾次，都只佔卜到一些無用的畫面，說神奇倒是神奇，畢竟能看到大陸某個角落正在發生的事情。
但由于我技術不行，所以看到的畫面都是隨機的，畢竟與我自身無關的事情，很難激活我那個預知天賦，所以也沒什麼加成。”
安古斯事先打好預防針，免得勒斯看到的只是大陸上某個村子里的寡婦正在洗澡這種景象時，懷疑他的人品。
“別廢話了，我這是驗收呢，你能不能快點。”
“行吧。”安古斯將桌上的茶點都掃進議會配發的空間袋，然後又讓倫克把小桌和椅子搬走，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所處的位置，正是超大型佔星法陣的核心。
勒斯帶著倫克退後一段距離，靜靜看著安古斯做起了準備。
他先是喝了兩瓶魔法議會如今常規配發的冥想藥劑，這東西可以短暫加強自身的精神力。
然後，便盤腿而坐，閉目凝神。
很快，幽藍色的光芒在佔星台表面的陣紋不斷亮起，並以安古斯為中心，似慢實快的擴散到整個平台之上。
勒斯剛上來時看到的那些粗大的石柱，也在此時開始在法陣的作用下亮起光芒。
它們的功能類似于天線，而整個佔星台，也是一個巨大的天線，它專門用來捕捉星球意志所的信號，幫助安古斯尋找可以下載信息的端口。
逐漸的，安古斯身上的精神波動開始蔓延開來，與身下的佔星塔整體進行調頻連接。
此時百米高的塔身上，光紋也都亮了起來。
這是之前安古斯嘗試利用佔星塔時並沒有啟用的功能，以前他測試時只激活了五分之二的法陣，這次勒斯這位老板來了，安古斯也決定冒險嘗試下與星球意志進行更加緊密的連接，意圖獲得些有價值的信息。
畢竟他也清楚，在魔法議會這個以諾亞人為主體的組織，他一個半路加入外人，確實需要拿出成績證明自己的價值。
完全啟動的佔星塔，能量波動逐漸變得愈發強烈。
位于城內的摩西、寇費等人察覺到巨量的魔素波動，立刻向勒斯發來了詢問，並在得知安古斯正在進行佔卜後，好奇的往這邊趕來。
而負責控制晨星城能源核心的奈瑟爾之心，更是在早前就發來了警告。
佔星塔從超大型魔素反應爐中抽取的魔素，已經超出了五級安全警戒線，奈瑟爾之心按照事先設定的程序，向通訊範圍內的第一權限者發出詢問，準備強行掐斷對它的供給。
這讓勒斯很是意外。
“奈瑟爾之心，這邊現在是多少的輸出率？”
超大型魔素反應爐每時每刻都在從魔晶石中提取魔素，然後輸送給整座城市的能源管路。
而這個輸出率，指的是此時魔素反應爐中產出的能量，有多少被佔星塔所使用。
“目前面向佔星塔的輸出率為百分之十三。”
“十三？”勒斯驚訝了。
拋去儲備能源，魔素反應爐的實時輸出中，負責維持城市漂浮的反重力大陣，在不移動的情況下只需要百分之二十五的輸出佔用，這個不起眼的佔星塔，此時正在吞噬足夠支撐半個城市浮空的能量？
勒斯立馬釋放自己的精神力，全面掃描起整座高塔。
然後他順著從地下過來的能量管道查看，發現這些魔素都被佔星魔法陣給用掉了，至于用到哪里，卻根本不清楚，似乎是直接融入了虛空。
勒斯馬上向奈瑟爾之心查詢了佔星塔的建造圖紙和女法師留下來的資料，發現這是整個魔法陣全負荷運行時才有會發生的情況。
在讓奈瑟爾之心取消斷供能源的指令後，勒斯扶額感嘆︰“安古斯這小子上頭了。”
他們之前就討論過的，全負荷運行佔星魔法陣的事情不在近期考慮範圍內，因為安古斯畢竟剛接觸奈瑟爾文明的佔卜術不久，而佔星塔可是無論高等級佔卜師還是低等級入門者都可以通用的。
勒斯讓他現場佔卜一次，意思是在常規模式下佔卜，他要親自看看效果。
結果這小子好像理解成對他能力的終極考驗了，竟然貿然嘗試完全運行佔星塔。
一旁的倫克建議道︰“老爺，要不要切斷能源停下來。”
勒斯搖了搖頭︰“安古斯現在已經激活佔星陣了，他的意識可能已經通過佔星塔和星球意志連接在一起，這時候切斷能源，他人可能就涼了。”
“那……”
“看著吧，奈瑟爾的記載中，只是說一般不要讓低級佔星師全功率運轉佔星塔，並沒說一定不可以。
安古斯又是有那個天賦，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畢竟現在除了功耗大點，也沒別的異常。”
話音剛落，佔星台中央坐著的安古斯身體猛然一抖，睜開了雙眼。
于此同時，佔星台上的法陣、塔身外圍的法陣，也全都熄滅了光芒。
佔卜結束了。
安古斯大汗淋灕的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著氣。
他這是第一次與星球意志進行深入的連接，以前都是在外面蹭蹭，這次真進去後，他才感到後怕。
整個星球的生物意志實在是太龐大了，與之相比他自身的靈魂弱小的如同棉絮，隨時可能被吹飛扯碎。
不過一想到這次他看到的東西，他又有些興奮和疑惑起來。
那東西的樣子，怎麼好像是個空間門？
第555章 應對
安古斯並沒有見過實際意義上的大型空間門，魔法議會的技術還沒到那個地步。
但在佔卜的過程中，安古斯在那扇銀色的光面中，確實感到了空間元素的波動，它跟議會配發的空間袋如出一轍，很是特別。
可問題是，安古斯很清楚，自己如今還沒有溝通宇宙中其他星球意識的能力，他所連接的、看到的，都必定是本土星球的現在或者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