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皇後起身後,謝太後便讓宮人將地上的三人壓了下去,遣退身邊所有的宮人。偌大的興慶宮正殿中,便只剩下她和皇後二人。
    一個時辰後,皇後才從里面走了出來。
    不過,這件事情沈皎並不知道,她現在正在由醫女為她涂抹著雪玉膏。
    藥膏抹在傷口上,讓她感覺到一陣清涼,連心中都舒暢了許多。隨後,傷口上的疼痛感明顯減輕,讓她感到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她听身旁的醫女說,曹御醫在驗看這藥膏時,贊嘆其為療傷聖品,對其愛不釋手。不過,和其療效成正比便是其所用的珍貴藥材和復雜的工藝,從制作開始到結束,所要的的時間幾乎近一年,由此可見其價格的高昂和珍貴了。
    所以,她現在對皇後和衛賾更加感激,能將這樣的藥膏送給她,可見其待她的真心了。
    抹完藥膏後,便到了午膳的時間。
    看著眼前這些充滿了藥味的藥膳,她在床上艱難的張開了口,任由侍女喂著吃了飯
    之後,在床上小憩了一會兒,便迎來了那位由天和帝派來專門為她講解大齊官制和朝局的人。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二十幾歲的年紀,卻沉穩有度,身著黑色錦袍,就這麼站在自己面前,極容易忽略其的存在。
    她知道,這絕對是一名暗衛。
    “郡主,屬下暗彥,是陛下派來給您講解官制和朝局的。”名叫暗彥的男子躬身說道︰“陛下囑托,郡主現在身體未好,需要休息。所以每天由屬下為郡主講解兩個時辰,若是郡主哪日承受的住,便再加上一個時辰。”
    沈皎听到暗彥的名字,便知道天和帝為什麼選他前來了。
    她記得《說文解字》上有載︰“產,美士有ㄒ病!保 抖擰飛弦燦小懊朗課 濉!鋇乃搗  紗絲杉 紗絲芍 把濉弊怨乓岳幢閌遣拍艿囊饉肌K裕 旌偷鄄嘔嶠 衫礎br />     “不知郡主想要是今日開始學習,還是明日開始。“暗彥對著沈皎問道。
    “今日,若是可以,現在就可以開始。”沈皎答道。
    “是。”
    之後的時間,沈皎便開始一心沉浸在暗彥的講解之中。
    暗彥的講課水平,十分對得起他的名字,文采卓然,不止對大齊的官制,其對從古至今的官制,全都了然于胸,清楚異常,還時常將它們進行對比,讓她明白其中的利弊。
    接下來的日子,她便在親人的關愛和忙碌的學習中度過。
    而每□□中和宮中新出的消息,暗彥也全都沒有隱瞞的告訴了她。
    短短的幾日,朝堂和後宮中便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前朝,天和帝先是貶斥其原本及其看重的幾位年輕的近臣,其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新進翰林學士李安,天和帝將這些人貶黜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的蹤跡了,好似徹底消失在世間一般。
    比起前朝,後宮中只是消失了三位宮女,這便有些無足輕重了。
    緊接著,天和帝一日之間讓人查抄了韓國公府,並在朝堂上一一羅列著王家所有的罪狀,假傳聖旨屠城,在西南圈養私兵萬人,謊報軍情,欺瞞朝廷,結黨營私,糾合西南官員不尊朝廷法令,妄圖割據西南以自立等等,僅僅是這些罪行,就足夠王家全部滿門抄斬。
    更別說其在帝王身邊安排人手,窺伺帝蹤和朝政機密等大不敬的罪行,和王家子弟這些年在京中欺男霸女,強行多人良田,草菅人命等罪行。
    如此,王家的罪行羅列在平日里所用的奏章上足足有十頁之多。皇帝親下聖旨︰剝奪王家所有的爵位和官職,貶為庶人。念及這些年其確實為朝中立下些的功勞,只判處王家十五歲以上男丁死刑,其余男丁發配邊關,流放千里,五代以內不準參加科舉,女眷全部發配為奴,或是充為官妓。
    就在聖旨在京中下達五日後,西南由王家發動的版亂,也已經被梁國公沈邦靖全部鎮壓,王家和與王家結黨為伍的西南官員全部被押解進京。
    而京中,經過調查,凡是投靠王家,為王家所用的朝中官員也全部被清查出來,輕則貶官罷官,重則判刑抄斬 。
    一時間,京中人心惶惶,血流成河。
    而身為王家外孫的四皇子勇王和九皇子在為母族求情時,全部被天和帝斥責,勇王被禁足府中,九皇子卻還能照常在崇文館中上課。
    而後宮之中,天和帝親自降下聖旨,將莊貴妃以“行為不端,窺伺帝蹤“的名義,將其廢除妃位,但終究看在其孕有兩個皇子的份上,沒有賜死,只是貶為最為末等的采女,打入冷宮,終身幽禁。
    隨後,皇後依照聖意,降下懿旨,貶勇王妃為勇王側妃。
    緊接著,下旨申斥麗嬪,柔美人和許貴人三人“違反宮規”,每人連降兩級。
    大齊內部的事情一經了結,天和帝便下旨以梁國公沈邦靖為主帥對滇國開戰。
    第49章 制度
    興慶宮偏殿
    沈皎坐在床上,聚精會神地听著暗彥的講解。
    距離刺殺那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左右了, 她的傷口已經愈合大半, 但依照曹御醫的囑托還是要臥床靜養一個月, 不過卻可以坐起身子了。這對于每天只能趴在床上或是側躺的沈皎來說,無疑是天大的福音。前兩日听到這個消息時, 她差點激動哭了,再躺下去,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散架了。
    今天也是她留在宮中養傷的最後一天,午膳後便會出宮回府。即便她再是救駕之功,在皇宮中也呆了一個月左右, 傷勢養好了大半,再住下去,便有些于理不合了。所以,昨日淑惠長公主便向天和帝和謝太後回稟,要將她帶回府中修養,天和帝在沉吟片刻後,便同意了。
    不過, 天和帝卻降下恩典, 她養病所需的所有費用全部從帝王的私庫中出, 所用的藥材可以無需請旨,直接挪用。還讓曹範每隔兩日來為她請一次脈,至于李正和則依舊隨她回府。
    這些對她來說, 都是些不值得上心的問題, 依照天和帝現在對她的憐惜和看重, 這些恩典並不值得她驚訝。而因為回府所要收拾的包裹,也全部由身旁的女官和醫女負責,無需她操心半分。
    比起這些,暗彥今日所講的大齊官員的政績考核和升遷才是她關注的重點。
    “郡主,在大齊官員的考課沿襲唐制,分為內考和外考。其中外考由吏部考功郎負責,官制為從五品。一人為考功郎中負責在京官員的考課,一人為考功員外郎負責外派官員的考核。這二人之下,另設主事,令史,書令史,掌固等人,負責考課的具體事宜。時間為每年一小考,四年一大考,其標準為四善二十七最。”
    沈皎听到“沿襲唐制”這四個字,並沒有意外。大齊這個朝代,雖然不存在于她前世的史實之中,但在唐之前的歷史確是與歷史一般無二。只是在唐滅亡之後,沒有五代十國,沒有宋,而是被一個為“陳”的朝代所取代,但一些產生于宋朝的著作卻依舊在前陳被著作出來,雖然不再是同一個作者,但內容卻是一樣。
    之後,前陳□□,本朝的□□皇帝便推翻了前朝,建立了現在的大齊。所以,會“沿襲唐制”並不會讓她感到意外。
    “外考負責考察的官員由哪些?”沈皎挑眉問道。她不相信從五品的官員還能考察一品的重臣,如此豈不是亂了套?
    暗彥看了一眼床上問話的女孩,繼續答道︰“外考只是考察四品以下的官員,三品以上的官員的考課為內考,由陛下親自審核,其余之人無權過問。”
    沈皎听到後,有些驚訝。能以從五品的官職考察正四品,掌握其的升遷和仕途,可見這兩個考功郎的權利之高,這樣的職位,可不會是一般人能夠擔任的。
    “如今的兩位考功郎是何人?”沈皎問道。
    “考功郎中是衛遷,考功員外郎是方信。”暗彥如實的答道。
    “衛遷?可是衛家人?”沈皎看著暗彥,猜測地問道。
    “衛遷確實是衛家人,他是衛家旁系,不過其自幼得衛相看重,悉心栽培,與嫡系一般無二。年僅二十便得中進士,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七。”暗彥對沈皎講明衛遷的出身。
    沈皎听後,心中雖然有些詫異,更多的卻是覺得理所應當。衛氏一族,家風嚴謹,人才輩出,能被衛相看中,可見其本身的能力十分不凡。
    能在京中擔任考功郎中這一官職,其本人除了杰出的能力外,更需要一個顯赫的家世,一個不能被京中眾多達官顯貴威脅的家世,顯然,衛家子的這個身份,能讓他在京中不受任何人的威脅。衛家不只是後族,更是天下士子心中“文章天下”的衛家。
    其實,通幾日暗彥對官制和朝局的講解,她便能看出天和帝對衛家的看重和信任,僅憑這樣的外家,太子的地位就足以穩固,不可動搖。單憑今日所說的內容,天和帝願意將京中四品以下官員的考核升遷交到衛家手中,就足以說明一切。
    四品以下的官員雖然官職不高,但哪一個重臣不是從微末小官做起的,天和帝這是將未來朝中重臣的選拔交由了太子和衛家一部分,她覺得這有可能是天和帝對太子的特意放權,是想讓太子自己選出他想要的官員班底,為太子日後為君鋪路。
    沈皎覺得若真是自己想得這般,只要太子不做出謀反等大逆的罪行,這帝位必是太子無疑。至于其他皇子,都不過是天和帝為太子準備的磨刀石而已,不足為慮。
    “方信是何人?”若說衛這個姓氏,她會立刻想到衛家。可京中姓方的顯貴人家,她卻是一時想不出來。
    “方信是天和三年的狀元郎,祖上以務農為生,家中除他外並無人出仕。方信為人剛正不阿,嚴以律己,令行禁止,對陛下忠心不二。陛下對其也是極為看重,十分愛護,其母親和妻子都被皇後娘娘分別賜予了從五品和正六品的敕命。”暗彥答道。
    沈皎明白,方信沒有任何的家族背景,但能被任命為考功員外郎,其人絕對是天和帝的心腹,更是孤臣一位,他能登上如今的位置,全靠的是天和帝的栽培和看重,自然會對天和帝忠心不二了。
    了解完考功郎的現任官員,沈皎便接著听暗彥對自己具體講解官員考課的過程。這讓她听後不得不感慨大齊對官員的考核制度,十分公允細致,結構健全。吏部的考功司將官結果分為九等,每一等的獎懲措施都記載在律法之上,最終對官員的獎懲和升降,全部按照律法來執行,不得由考功郎擅做主張,以防徇私舞弊的出現。
    由此可見,大齊對四品官以下的考核之嚴,但對三品以上的官員考核卻十分松懈,一切全靠帝王的裁決,以一人考核全部的重臣,難免總是會有失察和有失公允之時,但這便是這個帝王專權時的產物,是帝王權利的象征。
    “每位官員在一地任期會有多長?”沈皎問道,這是她最為關心的問題之一。依照這幾天,暗彥對王家的介紹,特別是講到王家歷代駐守西南的事情,讓她在心中疑問很大,她覺得依照大齊對官員的考察之嚴,不會對于這個沒有規定吧。若是有,王毅是如何在西南駐守十余年的。而依照她前世生活的時代,很少有國家會出現這樣的任期。所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听到女孩的這個問題,暗彥眼中很是驚異,他覺得眼前的女孩這些天以來,給他的帶來的驚訝越來越多,“這一點,在大齊並沒有規定。不過,一般情況下,每四年的考核後,官員的官職都會出現較大的浮動,但也確實有官員在一個地方,一任就是一輩子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關于這一點,也是陛下經過王家一事後,想要對現在駐守邊關的大將們作出的調整。”暗彥就現在天和帝最想施行的朝政和女孩簡要地講解著︰“陛下想要讓一個地方的駐軍將領每十年更換一人,如此便是為了防止官員與駐軍沆瀣一氣,結黨營私,但陛下又怕如此任命後,會導致軍心紊亂。所以,現在正在與朝臣商議此事。”
    暗彥對于女孩能問出這個問題,心中十分驚訝,不過,這幾日來,眼前的女孩給自己帶來的驚訝實在太多,這讓他逐漸明白天和帝為什麼讓他來教導女孩的原因。
    他對于眼前這個總能給自己帶來驚喜的女孩有著絕非一般的期望。
    沈皎听著暗彥對現在朝局的講解認真的傾听,她沒有想到天和帝在政治上如此敏銳和果決。不過,這些朝政對于她來說只能是多听多問,遠遠不是她以她現在的能力就能插手的事情。
    “郡主,今日的講解就到現在就結束了。”暗彥看著時辰,已經講了一個多時辰,依照天和帝對他給元嘉郡主一次講解不超過兩個時辰界限很快就要到了。如此安排,不過是為了顧及女孩大病未愈的身體,害怕她過于勞累。
    看著暗彥要告辭的動作,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焦急得問道︰“下午我就要回府了,暗彥先生還會每天來給我講課嗎?”
    前兩日天和帝來看自己時,只顧著應對天和帝對她這些天學習朝政的一個檢查評估,卻忘了詢問這個問題。
    “陛下昨日已經對屬下下了聖意,郡主回府後,屬下依舊會每日前往淑惠長公主府,照常為郡主講解官制和朝局,與現在並無區別。只是,陛下對郡主的所學情況的考察,改為由屬下轉述,郡主回答時,屬下在一旁記錄,與郡主核實後再轉呈陛下。”
    沈皎放下了懸著的心,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還不能拿筆寫字太長的時間,這樣的決定于她而言,實在是最適合不過。她知道,天和帝現在是將她放在心上了,因著重視和憐愛,事事為她考慮周全,讓她很是感激。
    之後,暗彥便起身告退。
    她在用過午膳後,便帶著天和帝和謝太後等人的大量賞賜,躺在自己的盤鳳紋彩繪同輦車上同淑惠長公主一同出了宮。
    因今日是沐休日,出了宮門,她便看到自己的兩個哥哥和一個芝蘭玉樹的少年迎了過來。
    第50章 道謝
    早已在宮門等候多時的沈長冀三人看到從宮中駛出的兩輛銅輦車,趕緊驅馬上前, 對著前面的馬車請安。
    “給母親請安。”沈長冀兄弟兩人對著里面的淑惠長公主行禮問安道。
    “衛賾給淑惠長公主請安, 給元嘉郡主請安。”隨著沈家兄弟的話聲落下, 少年清朗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讓你們久等了,都起身吧。”淑惠長公主溫柔的聲音在輦車中響起, 似乎對衛賾的前來沒有絲毫的訝異,語氣和藹親切地邀請道︰“阿賾一起回府,和杯茶再回去。”
    “衛賾謝殿下款待。”少年騎在馬上,微微躬身一揖。
    沈皎透過窗格,看到駿馬上的少年嘴角帶著笑意, 溫潤如玉,陽光點在烏黑的發梢上,透著點點金光,聲音清潤干淨,好似能讓人從心底里生出好感。
    看著前面的少年,沈皎便想到這一個月以來衛賾送給自己的各種東西,除了珍貴的雪玉膏外, 還有各種精巧的玩具和書籍, 據三哥所說是衛賾特意搜羅來給自己療傷時解悶用的。
    想到那些陪伴了自己大半個月的那些玩具和書籍, 還有珍貴的雪玉膏,沈皎心中對衛賾很是感激,他待自己的事事周全, 便是兩個哥哥有時也比不上。不是說自己的兩個哥哥對自己不上心, 而是性格使然。身為武將的大哥和性格有些跳脫的三哥, 在性格上總會不夠細心和體貼。而衛賾卻不是,他似乎總能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需要什麼東西,並花費心思為自己搜羅來。
    單是這份心,便足以讓她放下大半的心房,感激和親近,想到這,她的嘴角露出了溫暖的笑意。
    在衛賾道謝後,淑惠長公主便吩咐侍衛啟程回府。
    從皇宮到淑惠長公主府也不過兩刻鐘左右的時間,很快銅輦車便駛進了公主府的大門。
    沈長冀三人在大門處下了馬,一路步行隨著輦車走到了瓊華院的門口。之後,沈長冀雙手將妹妹從輦車上抱下,小心翼翼地抱著女孩走進閨房之中。
    沈皎被安置在床上後,環顧四周的擺設,和她進宮前一模一樣,縴塵不染,很是舒心。
    “一路顛簸,阿皎可感到不適?要不要傳太醫?”淑惠長公主看著女兒有些蒼白的臉色,一雙美目中滿是擔憂之色。
    沈皎听著母親關切地問話,連忙說道︰“阿娘別擔心,我只是有些疲倦,並無不適,大家不要擔心。”她這話不僅是對著淑惠長公主說得,也是講給身旁的兩個哥哥和衛賾听得,她看著身旁的三位男子眼中難掩的憂色和緊張,不由安撫到。
    “一會兒還是讓李太醫來診下脈。”淑惠長公主撫摸著女孩的臉頰,語氣溫柔地說道。
    沈皎點了點頭,讓李太醫診過脈也好,省的阿娘和兄長們這般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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