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不是!少年脫口而出,我沒有被誰欺負。
    誒?
    不能將前輩卷進來,不能連累任何人到自己這件事里,不能破壞別人的幸福。
    要是因為我的緣故,害得原本應該幸福生活在陽光下的某人遭到欺凌,我恐怕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
    吉野順平暗自握緊了拳,然後面上露出一個故作輕松的笑容。
    應該只是誰的惡作劇而已,請不要放在心上。他說,多謝關心。
    然後,轉身離去。
    而就在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的遠處,另一棟教學樓的樓頂,棕色長發的某個女生放下手機,看著上面照片中的兩個身影,露出一個滿含惡意又志在必得的笑。
    喂,西村嗎?是我,是小翼。她給自己的男友打了個電話,我這里有個好東西給你哦。
    這幾天,房石陽明在趕稿。
    雖然逃離了早起地獄,但迎來了催稿地獄和死線地獄,也算是一種公平的等價交換。
    他將拖到現在才改完的新的短篇小說發到編輯郵箱里,然後看了眼時間,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
    曾經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如果你看到一個程序員上午九點在工作,那麼說明他從昨天晚上一直工作到現在。
    這句話或許可以稍微改一下。他一邊喝咖啡一邊想。如果你看到房石陽明下午兩點還在趕稿,說明他距離被編輯追殺到家門就剩下不到十個小時。
    以後還是稍微早點完成吧茶發青年喃喃一句,轉頭看向客廳,電腦空出來了哦,谷柴生。
    稱呼。黑發的武士面無表情地指正。
    啊,是網名也不行啊,請問岩勝先生您要用電腦嗎?
    我
    「叮咚」
    繼國岩勝剛要開口,突然從門口傳來一道鈴聲。
    有客人嗎,這個時間?
    房石陽明揉了揉眉心,剛想往門口走,就發現剛才還站在面前不遠處的武士幽靈不見了。
    原來如此。他微微勾起嘴角,看來釣上來條大魚。
    能讓繼國岩勝如此在意的存在,多半是那家人沒錯了。
    鈴聲只響了一次,但房石陽明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東西,拿上些手機鑰匙之類的瑣碎物件,然後走向門口。
    那個,請問有什麼事嗎?他打開門,露出一個標準的好鄰居式笑容。
    請恕我唐突來訪,房石陽明大人。
    站在門口說話的是一名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性,一身西裝西褲職業裝束,黑色長發在腦後披散著,臉上是淺淡而自然的笑。
    我的名字是產屋敷鏡彌,此行代表產屋敷家當主產屋敷輝利哉大人,請您前往府上一敘。
    雖然說著近乎夸大的古樸敬語,但她的態度依舊不卑不亢,在微微鞠躬後,用那雙烏黑的眼楮平靜地望向房石陽明。
    腦側的黑發上,有一枚紫藤花紋樣的頭飾在日光下閃爍。
    這態度也太正式了,說實在的,讓人有點受不起。
    先生之類的就可以了。一身便裝的房石陽明試著提議,或者直接叫名字,我也不會在意。
    那麼,房石大人。鏡彌似乎不願改口,轉頭看向某個方向,車子停靠在附近,如果您同意的話,就請隨我來。
    這名女性似乎對他保持著恭敬,但房石陽明心里清楚,這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保持距離。
    算了,畢竟只是初次見面。
    如果您需要時間,我可以在門外等候。鏡彌很是貼心地補充。
    這就不用了,早有準備的房石陽明走出屋外,鎖了房門,直接走吧。
    開幕戰的序曲,在里櫻高校的放學後正式響起。
    那時吉野順平剛準備離開,就看見班上某個平時不太熟悉的同學來找他。
    西村同學他們找你。那個被當做跑腿的同學垂下視線,壓低了聲音,在教學樓背後,現在就讓你去。
    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班上的大部分人都對此並不在意,小部分知情者也將視而不見習以為常地進行下去,于是順平直到現在都一直被蒙在霸凌的陰影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用與以往完全不同的輕松態度向那個傳話的同學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
    過于清爽,甚至讓那人懷疑吉野順平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但他最後還是沒有多管閑事,傳完話就背著書包跑掉了。
    吉野順平想了想,將書包放回座位,然後從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放進口袋。
    要有思維彈性。
    現在的狀況根本不是什麼突然降臨的危機,而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對,我現在,佔據了道、天、地、將、法,無論在道義上還是準備上都佔據了上風,所以沒有什麼輸掉的理由。
    腦海里閃過以前在《孫子兵法》中讀到的五事,雖然心知這不過是自我安慰,但黑發少年還是從中獲得了勇氣。
    然後,他來到了戰場。
    教學樓後的空地。
    因為地處偏遠,再加上沒什麼重要設施,所以一般也不會有人來。
    唷,你來了啊,順平。等在那里的佐山笑嘻嘻地看著他,然後下一秒突然變了臉色,一拳直接把順平擊倒在地,動作這麼慢,你是在瞧不起我們嗎!
    被打中的地方大概會青一陣子吧。順平一邊判斷傷勢一邊坐起身。不礙事,重要的東西都保護好了。
    行了佐山,今天找這家伙還有事呢。西村打斷了同伴的動作,然後蹲下來與吉野順平相平視,順平,我們不是和你說了,離甘露寺前輩遠一點嗎?
    你們想多了,我和甘露寺前輩沒什麼交集。少年解釋著,根本沒有纏著她。
    哈,那你看這是什麼?
    一旁的山本將手機中的一張照片湊到順平眼前。
    照片中,天台上的少年少女似乎在說著什麼。
    是他和甘露寺的合照。
    被人偷拍的。原來是這樣,他們打著這種主意。
    那是因為前輩她被人騙
    話還沒說完,順平迎面就遭到了西村的一拳。
    我可去你的吧!混混再也繃不住剛才那副好人樣的偽裝,一臉憎惡地看著他,你小子真是不知悔改,我看你就是活膩了!
    冷靜點,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們想,怎麼樣?
    哈,說的也是,看來只是打你幾拳已經不能解決問題了。西村說著,站起來看向自己的手機,你說要是把這張照片發到學校論壇,我再配幾行刺激一點的字上去,會有多少人相信?至于誰來發就用你的手機怎麼樣?
    行啦西村,看這家伙都嚇到發抖了。佐山雙手插兜,踢了低頭不語的順平一下,不是說了再給他一個機會嗎?
    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听見這話,西村再次笑了。
    也沒有多大的事,就是請你幫個小忙。他做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說道,
    幫我們把甘露寺叫到這里來,明天放學後。
    啊啊,果然是打著這種算盤。
    惡心。
    惡心的家伙們。
    自由的,不受一切事物拘束的惡。
    但是我也是同樣。
    我也是自由的。
    在惡人為所欲為的時候,他喃喃著前幾天從房石陽明那里听來的話,好人多半都還等待著某個更高位的存在突然出現對惡行加以裁決。
    啊?你在說什麼?
    在惡人已經達成目的的時候好人還在猶豫不決,一直縮在身後,沒有用來阻擋攻擊的手悄悄戴上了手套,躊躇著不肯下決斷,不肯髒了自己的手
    你他○的在念叨些什麼!
    山本一拳想要揮上去,但就在堪堪幾厘米之前停了下來。
    吉野順平手里拿著那瓶開了蓋的色澤詭異的液體,漆黑的眼楮里閃爍著某種深邃而堅定的色彩。
    放學的時候,三樓的化學部會開窗通一會風,而就在今天的這段時間,恰好有野貓經過了。他毫不畏懼地看向給自己的半個高中生活都蒙上陰影的三人,然後,某種稍微有點危險的藥劑掉了下來,不巧正好砸在了化學不太好的,正在霸凌同學的笨蛋身上。
    必須一擊成功,還需要近一點。
    最後導致三人的臉都很不幸地爛掉了,這樣的劇本,應該能拿到好評吧。
    看著西村朝自己揮來的拳頭,吉野順平听見自己的心髒狂跳。
    【這沒有用?我知道!可人不是有勝利的希望才作戰的。】*
    【不!不!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才漂亮!】*
    再見了,曾經要做個絕對好人的我。
    那一瞬間,世界都仿佛傾斜。
    詭譎的色彩四散著奔向那一張張噩夢,最終又交會在一起。
    罪惡感又如何。
    好人又如何。
    惡人又如何。
    自由又如何。
    束縛又如何。
    老師,同學,朋友,社團這些東西就算消失了又如何?
    我現在,只想這麼做,
    這是我的想法,僅此而已。
    活該,活該啊!
    再也不會回去了。
    再也不會回到那樣的噩夢里了。
    看著被氣味難聞又會引起瘙癢的藥劑潑在身上,又驚又怕地慘叫起來的西村三人,吉野順平感覺自己的心情從未如此復雜。
    亦悲亦喜。
    卻又無比暢快。
    作者有話要說︰
    1、文中*號標注部分為引用,是羅斯丹的戲劇《西哈諾德貝熱拉克(中文譯名通常為大鼻子情聖)》的內容,我所引用的翻譯是來自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年6月出版的那一版。本來想在正文里就做注解的,但想想有湊字數的嫌疑所以就放進作話了。
    2、遇到後輩被欺負的情況,人狼村原作中芹澤千枝實的選擇是抄起球棒,直接揍得那些霸凌者不敢再輕舉妄動,然後自己擔下所有責任,擔負起差點殺人的惡名。
    房石陽明當然也可以下場把那些霸凌者整得很慘,但在發現順平的思維彈性之後,他多半會引導著讓順平自己處理這件事。
    所以我想了想,他其實可以做到,缺的只是運氣。
    遇到一個和善的鄰居(?),遇到幾個可靠的前輩,我相信他很快就能自己站穩腳跟,哪怕沒有任何異能力,哪怕連體格都比不過那三個人。
    總之這件事告一段落了。
    至于佐藤,下章會讓他做點什麼來補償的,不會這麼簡單就洗白。
    第15章
    傍晚,伊黑家。
    昏暗的房間里,只開了桌上一台小小的燈,披著黑白外衫的作家正在寫著稿件。
    頭上還戴著耳機。
    在他身後,有一道人影悄然從開著的窗戶進來,動作利落,沒有弄出半點聲響。
    伊黑仿佛渾然不覺,悶頭工作著,直到那個身影躡手躡腳走到櫃子旁邊,才突然開了口︰
    你再往前一步試試?
    他頭也沒回,叫住了即將悄悄拿走紙袋里糕點的銀發男人。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吃甜食。五條悟說著收回手,絲毫沒有被發現的愧疚感。
    不過他本來也沒刻意隱藏,否則伊黑根本連發現他的機會都沒有。
    一碼歸一碼,那是甘露寺親手做的,特意找我試吃,雙瞳異色的青年寫完段落最後一個字,摘了耳機放下筆,走向不遠處的小型咖啡機,旁邊的東西你想拿就拿吧,但袋子里的你敢偷吃,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唉,這年頭戀愛中的男性都好可怕。
    什麼?
    發自內心的感嘆罷了,五條悟擺擺手,畢竟伊黑這樣的純愛人士一般都挺不得了的,哪怕你目前還在單相思中。
    伊黑頓了頓,將手里的咖啡杯放下,緩緩開口︰不能讓任何因素影響到甘露寺的學業。
    甘露寺友里花沒有前世的記憶,她不認識前世死前與其結下誓言的伊黑小芭內,只認識點心店里的常客伊黑魂真。
    嗯嗯,上輩子年紀輕輕就奮戰到死的愛人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成為普通人的機會,怎麼也不想讓她離開平靜的生活,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五條悟直接毫不留情地點明他的心情,害羞的話我替你去說?
    伊黑瞪了他一眼︰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啊,差點忘了。戴著眼罩的白發青年做出這才反應過來的樣子,那個奇怪的不在證明先生,你踫到了吧?
    這一世的伊黑畢竟是作家,很快明白過來五條悟的文字游戲。
    房石陽明只是個普通人,不過觀察力挺敏銳。他回答道,那家伙能看見鏑丸,但也就是那種程度罷了。
    嗯
    不要隨便戴別人的耳機。作家憤怒地盯著一旁正隨著節奏晃蕩的五條悟,你腦子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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