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我哪里敢訓她啊?況且我也訓不找呀!說不定人家哪一日就改嫁隔壁郭家去了!”
    羅氏這話音一落,就有人急急問,“這話怎麼說?郭家?”
    郭天達現在是這一里的糧長,在村里熱度可不比魏銘低多少。
    說到底縣案首讓人覺得飄忽,糧長卻是實實在在啊!
    郭家能當上糧長,當然是魏家幫了忙的,郭婆婆常帶著兒孫來給田氏搭把手。
    這幾日羅氏眼饞魏家登門的人多,又拉不下臉面同田氏和好,便只在門外探頭探腦,眼見著郭家老三、郭天達的弟弟郭天遠時常被郭婆婆留下來干活,又見田氏客氣招待他,嘴里也就不忌諱了。
    “郭老三是個鰥夫,田氏是個寡婦,可不正好湊一對嗎?”
    另一個婦人訝然問,“田氏什麼時候成寡婦了?魏大年人沒了?”
    羅氏哼了一聲,“人沒不沒我不敢說,可這都一年了,你們見著魏大年回來過?當時那個以鹽換米的事,也是小孩瞎貓踫上死耗子,想出來的招兒,哪里真有魏大年什麼事了?”
    一年不見影,也沒個信兒,確實很有可能人不在了。
    羅氏更是道︰“你們瞧著吧!不定哪天,田氏就改姓郭了!”
    ……
    這種八卦性的新聞,風一吹,就滿村都知道了。
    崔稚听說之後並沒太大感覺,一個沒妻子,一個沒丈夫,不是挺好嗎?而且郭天遠長得人高馬大的,比田氏大個四五歲,膝下就一個女兒,郭家人的人品都是不消說的,田氏要是願意,她也樂意,就是不知道魏銘樂不樂意。
    畢竟現在田氏還是魏銘的嬸子,嫁到郭家,就同魏銘沒啥關系了。
    崔稚偷偷招來魏銘,把事情說了,“……你怎麼看?”
    魏銘皺了眉頭,搖了頭。
    這就讓崔稚有點尷尬了。這種事對于她這個現代女性來說,那就不叫事,可對于魏銘這種古代士大夫,女子再醮,不如守節更貞潔。
    崔稚頗有些失望,“男人都能再娶,女人為何不能再嫁?”
    “男人喪妻不娶,是為義夫,朝廷也當獎賞。”
    崔稚還沒听說過義夫這事,只听說過節婦。若是都不再另尋配偶,那倒也是公平,但這個問題是,完全可以拋開這些,追求新人生啊!
    “你嬸娘才二十出頭誒!比我還小誒!若她與郭天遠有意,完全可以結合成新的家庭,若讓她和郭天遠相互守望過一輩子,是不是太沒人情味了?”
    魏銘又搖頭。
    這就讓崔稚有點生氣了。
    不想魏銘嘆了口氣,道︰“只是我叔父並沒逝去,嬸娘並非寡婦。”
    “啊?”
    “上一世嬸娘一直將我和小乙拉扯長大,過了前兩年,叔父仍然沒有下落,嬸娘便不再穿鮮亮衣裳,以寡婦自居。不想我十九歲那年,原本要去濟南考舉,嬸娘拿出所有攢的錢給我當盤纏,誰想這個時候,叔父竟然回來了。我們本來大喜過望,可他竟欠了人家五十多兩,是跑回家躲債的。”
    “啊?”崔稚震驚了。
    魏銘繼續道︰“他在家繞了一圈,拿了五兩銀子跑了,前腳剛離開,債主後腳便上了門來,非讓我家還錢,家里只剩下不到二十兩銀子,還有好些借來的,都被那債主搶了去,那年鄉試,我也就錯過了。”
    崔稚張口結舌,魏大年這是什麼騷操作?
    九年不回一趟家,回來搶了錢跑了,還將債主引了來,把佷兒害得舉業都沒能去。
    “你這個叔父,有點坑啊!”
    第65章 滑頭
    魏銘也想狠狠地吐槽一下這個三叔,但那到底是長輩,有些話崔稚好說,他不好說。
    他擺手岔開了話題,“所以嬸娘若是再嫁,我自是沒意見,但卻犯了罪,對嬸娘和郭家都不利。”
    這個事也是無解了,就算田氏要改嫁,至少也得過幾年,萬一鬧到公堂,也有個說法。
    既然田氏短時間和郭天遠沒可能,那羅氏造的這個謠,還真就對郭家和田氏有了實質性的傷害。郭家這兩日都沒上門了,田氏也不肯出門。兩家牆挨著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避著也不是個事兒。
    況且崔稚要去縣里說書,魏銘要送她一道去,家里只剩田氏和小乙,是少不了郭家照應的。
    崔稚真是一邊唾棄羅氏沒好心,一邊抓頭怎麼處理這個事。
    “要是郭天遠能離開村子一段時間就好了。或者,咱們帶著姨母離開村子?”
    崔稚賺的糧食借貸給了酒溪莊,魏銘十兩的獎勵也都花在房屋家什吃穿上,暫時是沒錢去縣城買房子住了,況且家里還有田地,田氏也並未去過幾次縣城,並不方便。
    魏銘想了一下,“宋氏酒樓近來可還忙得過來?”
    “當然忙不過來,說要請人呢!”崔稚一頓,看向魏銘,“你的意思,是讓郭天達過去做活?好想法啊!我看他干活溜得很,還有些灶上手藝……成!你去問問郭家願不願意,過幾日就帶他縣城里看看!”
    兩人說話間,給田氏和郭家都解了圍。
    魏銘往郭家走了一趟,郭天遠听說是給宋氏酒樓做事,願意的很,“我早就听說那宋氏酒樓,在縣里很有臉面!能給他們家做工,當真好!真多謝你,大佷子!”
    郭婆婆也高興,“木子在縣里也是名人了,回頭進了縣學,你同木子兩個也好照應!練些本事在身上,春芬不小了,給她攢嫁妝!”
    郭天遠只有一個女兒,是郭家二妞春芬,今年十歲。在村里,再過三四年就該說婆家了,郭天遠這個當爹的,自然要給女兒攢嫁妝。
    這事說定,郭天遠的去向妥了,同田氏暫時隔了開,要不了多久,羅氏的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三月的日子,一天暖過一天。
    田氏照顧著田里的菜,地里的糧交給了郭家來種,魏家沒有種地的勞力,田地交個郭家,和郭家分幾成,剩下的魏家也夠吃得。
    崔稚偶爾嘴饞了,下廚露一手,不敢露太多了,怕把田氏嚇到。小乙可不管那麼多,小小年紀就知道誰做的飯好吃,每日和墨寶一起,在崔稚腳下打轉。
    崔稚被繞的頭暈眼花,就躲進魏銘的屋里。田氏可是不許小乙和墨寶打擾這位縣案首的,崔稚能跟在魏銘身後,躲個清閑,好好琢磨一下她《食神飛升記》的大綱。
    好在小乙有墨寶陪著,就已經很開心了,她抱著墨寶坐秋千,用樹枝在河溝挖泥鰍,要給墨寶吃。
    墨寶是一只有底線的狗狗,泥鰍這種滿身是泥水的無脊椎動物,它聞一聞就棄到了一邊,急得小乙大叫,“好吃!吃!”
    崔稚听了捧腹大笑。
    魏銘伸手虛點著她的腦袋,說她,“昨日非要和小乙說‘天上的斑鳩,地下的泥鰍’,這下小丫頭記住了,你且瞧著,不時便來找你。”
    這話音一落,小乙就跑到魏銘窗下喊姐姐,“姐姐,吃泥鰍!”
    崔稚哈哈笑,拽了一把魏銘,“我只管做,不管抓,你去抓一簍來,咱們就吃呀!不然我就帶著小乙糾纏你!”
    “好呀,又推到我身上來了,滑頭!”
    魏銘失笑搖頭,可到底還是卷了袖子,帶著崔稚、小乙和墨寶,親自跑去河溝,捉了小半簍泥鰍上來。這個季節泥鰍並不算肥,但崔稚跑去村頭賣豆腐的,切了一塊豆腐回來,要做一道泥鰍炖豆腐。
    泥鰍放了兩日,吐盡泥沙,崔稚下鍋燙了,清洗剪段,瀝干水;燒過倒油,花椒姜片翻炒干煸,香氣立時就在灶房里爆了出來;下泥鰍香煎,雙面煎熟後,下豆腐塊炖熟轉小火慢炖,約莫十分鐘,那香氣已經蓋不住了,小乙抱著崔稚的腿饞的直叫。
    在魏銘房前院中擺了桌子,一家人團團坐起,連墨寶都老實挨著崔稚的腳跟,仰頭坐好。田氏從白婆婆家中討了一把香椿芽,打了雞蛋將香椿芽一炒,屬于香椿的獨特香氣,盈在家中每個人鼻尖。
    院里新栽的石榴樹長出了片片綠葉,鮮嫩的綠色賞心悅目。
    前些天段萬全跑活順路來了趟魏家,還帶了幾包紫薇花種子,當天崔稚就種下了,種在石榴樹下的花圃里,現今已經萌了細細的小芽。
    一家人沒有許多規矩,吃飯,說笑,一切如同三月春日一般欣欣向榮……
    時間在綠葉嫩芽間悄然晃過,到了月中高矮生說書的日子。
    崔稚、魏銘連同郭天遠,一道啟程去了安丘縣城。
    還沒到酒樓,遠遠的就瞧見人來人往,比起去歲的門廳寥落,宋氏酒樓就跟被開光了一樣。
    段萬全在替宋糧興幫忙,如今知道高矮生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段萬全是個機靈的,崔稚喜歡他這個機靈勁,有什麼搞不定的,常找他幫忙。
    這會兒三人從前門經過繞到後院,段萬全最先瞧見了,轉到後門迎三人,“一早就盼著了,我想著這會兒也該到了!”
    他招呼三人歇腳喝茶,又通知了宋家父子。那父子兩個忙得團團轉,這邊見了崔稚和魏銘帶了鄰居郭天遠來,又見郭天遠一身正派,還有手藝,很是願意,連住下的房間都指好了。
    宋家父子帶著郭天遠忙乎去了,段萬全倒是歇了口氣,和崔稚、魏銘一道坐在院中喝茶。
    “高先生這個月準備說什麼?”他問。
    崔稚轉著茶碗聞香,“不是豆腐嗎?我讓小興準備了!”
    她把宋糧興當徒弟,都是喊一句“小興”的。上次外婆家的炒糖豆大賣,這個月的菜品當然早早就定好了。現今崔稚只每月十四、十五、十六三日說書,每次一道菜品,書說完,菜品就推出來,剛好。
    說書她親自來,做菜當然是宋糧興掌勺她把關,潤筆現在定下了葛青,原本招攬生意當屬段萬全,但現在門庭若市,並不太需要他特意招攬了。
    她沒有細說講什麼,倒也不是瞞著段萬全,只是覺得沒有細說的必要。
    段萬全瞧出她的意思,沒有多問,笑笑說起了旁的,不多時就起身走開了。
    從頭到尾瞧了個清楚的魏銘,問崔稚,“段萬全現今沒什麼事做,你不給他找些事麼?”
    崔稚這才抬眼,從品茶的思緒里抽身,“他不是跟他公做牙人嗎?還要我跟他找事做?”
    這麼說也不錯,可魏銘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喝完茶,崔稚開始指導宋糧興做菜,魏銘出門去書肆轉轉。
    雖然他學文沒有問題,但做八股文還講究時下流行之風,要麼八股文怎麼還叫做“時文”呢?
    有些人學文並沒扎扎實實學過的,考前一兩年,專門研究時文風向,到了應考之時,寫對了路子,倒也能輕巧過關。
    他往郝家的書肆走去,只是到了一個巷子口,不經意一瞥,突然頓住了腳步。
    魏銘皺起了眉頭,向那巷口走了幾步。巷口茶棚後面,有兩個人避著人說話,不巧正是段萬全,和十香樓賬房先生。
    第66章 賣的是點子
    這個月的菜品,原本不是一品豆腐。
    宋糧興爺爺的徒弟韋慎被十香樓挖走以後,宋氏酒樓做不出正宗口味的一品豆腐,即便是宋家父子苦心專研這麼多年,由于安丘人都知道大廚去了十香樓,宋氏這個正宗的招牌,無論如何都立不起來了。
    崔稚一個後世穿回來的,就算美食吃過萬兒八千,可論指導正宗孔府菜,她也自認指導不出來。
    她將麻婆豆腐拎出來,準備打開這一次的市場。麻婆豆腐不難,宋糧興做的不錯,崔稚早早就歇著喝茶了。只是眼見魏銘一臉所有所思地回來,她奇怪了一下,“出什麼事了嗎?”
    魏銘示意她坐下,“我方才看到段萬全,同十香樓的賬房劉司在街巷里說話。”
    他話音一落,崔稚立時挑了眉,“做什麼?他這是要吃里扒外不成?難怪剛才問我要出什麼菜……話說著十香樓倒是會找人,找上他了!”
    崔稚這反應乃是正常反應,魏銘卻讓她稍安勿躁,听他把話說完。
    “你說錯了,段萬全並未吃里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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