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魏大人一把年紀,什麼都懂一些,崔稚也曉得。她見他撤回手後便一臉若有所思,有些怕,“你可別嚇唬我,我這病不會厲害了吧?”
    “那倒沒有,只不過……”魏銘皺著眉看了她一眼,“病癥像是轉了。”
    “轉了?”崔稚大驚,“這你都能瞧出來,變成什麼了?!”
    她急著坐起了身,魏銘見她這樣,問她,“怎麼,怕了?”
    “怎麼不怕呀?”崔稚可是從高科技的醫療世界里來的,“你快說,到底轉成了什麼癥?我心里怕的要命!”
    “怕了就好。”魏銘瞥了她一眼,“你這病不是旁的,名曰︰懶癥。”
    “懶、懶……”崔稚噎了一下,嘆氣,“可是外邊好冷啊!沒有羽絨服,穿得笨死了……”
    魏銘俯身將鞋子給她遞到床邊,“起床吧,和我一道出去轉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崔稚還想懶也懶不下去了。
    其實魏大人說得對,她生的病根本不是旁的,就是懶癥,郎中們都沒瞧出來,他瞧出來了!
    果然是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
    不過崔稚也是真的怕了,萬一真轉了其他病,這種落後古代地方,讓她怎麼辦?
    她懶不下去,只好每日跟著魏銘上山下地。
    墨寶跑前跑後好不快活,那只灰鷹也跟了幾次,魏銘見他傷好的差不多了,也不強留他,送了他三兩兔子肉。灰鷹吃過,許是曉得是送別宴,展翅飛起,在魏家小院上頭盤旋了三圈,飛走了。
    墨寶等著圓溜溜的眼楮沖著天空叫,最終瞧著那灰鷹飛進了遠處的林子中,不回來了。墨寶叼了崔稚的褲腳,好像要去找一般。
    崔稚摸摸它的腦袋,“那小鷹整日欺負你,你還想著它!它不會回來了,是個白眼鷹呢!”
    墨寶嗚嗚地叫,魏銘不置可否。
    墨寶蔫巴了兩日,兩人帶著它往西山余的籬笆院去了兩趟。
    他老人家連門都不讓進,只有墨寶能從籬笆牆的縫隙里擠過,順帶叼進去崔稚和魏銘給老爺子帶的吃食。
    墨寶最喜歡這項工作,因為能順帶著和它的狗子親戚們,耍在一處,每每耍到崔稚在院外連聲催促了,才回家。
    幾個月跑下來,三桃河里的冰化了,有毛茸茸的小鴨子開始擠在河邊嬉鬧,崔稚覺得自己渾身輕快許多,而魏銘卻不得閑了。
    道試如期定在了四月,桂志育親自出了五道《四書》的題和八道《五經》的題,讓魏銘作答,然後拿去縣學給他看。
    魏大人雖然對道試胸有成竹,但架不住老師的家庭作業,是真的多啊!
    第127章 今年過節不收禮
    五景釀不溫不火地賣了幾個月,終于在年前發力了。
    原本馮老板看著這麼好的主意,賣出去的效果也不過稍微好些,況且他們在酒瓶裝飾上耗得錢太多,就算是提了價,利潤也相當的薄,尤其是還高價出錢包了那些酒戶三年的酒水,這樣不溫不火的賣法,賺還是賠,真不好講。
    之前馮老板提及心中疑惑,崔稚只能告訴他要等著口碑發酵,只是等到何時,她說不好。
    但是到了年前開始送年節禮的時候,前有高矮生曾為五景釀做過宣傳,後有崔稚讓宋氏酒樓和馮老板的鋪子全部用五景釀作為年節禮回饋客人。
    他們邀請了老客人先把一壇一壇包裝精良的五景釀送出去不少,後又直接上了大規模酬賓的活動買多便贈,這些不過是打起熱度,旁的酒水也有的,但是五景釀不一樣,五景釀賣的就是好酒,送了人也體面。
    這比那些沒有品牌標識的本土好酒,可是有保障多了!
    她還打出了一個純粹借鑒的口號,“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只收五景釀。”
    連崔稚自己評論自己這種文抄公的行為,都是“無恥之尤”,可沒辦法,人家某白金飲品能暢銷這麼多年,這就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在這持續一月年節禮的銷售中,五景釀終于脫引而出,嘗到了賺錢的甜頭。
    馮效激動地挖出樹下陳釀,同眾人大醉一場,崔稚因病沒去,他不僅親自來看了,還又送了一大堆皮子過來,讓她制了衣裳保暖,“你是財神,可不能凍著了去!”
    馮老板的聚芳閣賺了錢,宋氏的酒樓更是起了連帶效應,年前年後生意好得不像話,請客吃飯一桌連著一桌,父子倆連帶著郭天遠俱是瘦了五斤。
    相比之下,十香樓想趁著這一場年前年後的大仗,翻身一把,從青州府找了個說書人,又把青州府十香樓的廚子借來一個,然而生意卻不過平平。
    原本想鯉魚打挺,沒想到宋氏有了五景釀的帶動作用,就像是大鍋蓋似得,把這個妄圖打挺的鯉魚,又蓋回了鍋里。
    十香樓欲哭無淚。
    過完年,十香樓的唐掌櫃去了青州府,給他們的東家鄔陶氏送去收成,唐掌櫃的兩手空空,沒等著鄔陶氏罵他,自己嗚嗚地哭了起來,“夫人再不管咱們,咱們店就快關門了!那宋氏遇上活神仙了,小的使出十八般武藝都沒成,夫人快救救咱們吧!”
    這話既推了責任出去,又捧了鄔陶氏一把。
    鄔陶氏哼哼直笑,“好你個奸猾的東西,跟我來這一招!我當初怎麼教你的?”
    當初宋氏風頭正盛,十香樓這邊倒了王復這根台柱的時候,鄔陶氏讓唐掌櫃的不要和宋氏較勁,但是不較勁不等于忍氣吞聲下去,鄔陶氏直接點出了宋氏的命門——高矮生。
    “從說什麼《食神飛升記》,到弄什麼五景釀,若不是那高矮生帶過來的,難道宋氏父子憑空就能想出來?我讓你盯著些那高矮生,這一年快過去了,你盯不出來破綻,倒跑我這里來裝模作樣,打量我好說話不是?!”
    鄔陶氏是什麼人?誰要想在她眼皮子地下弄巧,非得成拙不行。
    唐掌櫃怕了,肥臉皺成了包子褶子,“小的真沒盯出來!那宋氏防人跟防賊似得,高矮生的消息,一點都探听不到!”
    “哼!外邊探听不到,就打進里邊去啊!這還要我教你?!”
    唐掌櫃想說外邊都探听不到,如何打進內部,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
    安丘十香樓的後廚原本有三位掌勺大廚,因著年節忙碌,又從府里的十香樓請了一位過來。這位自然被奉若上賓,和原本廚上的第一把手平起平坐,這樣一來,廚房里其他幾位免不了待遇下滑。
    輪到韋慎,連願意給他打下手的人都沒了。
    回想幾年前,韋慎也有被奉若上賓的時候。
    那時他剛被唐掌櫃從宋氏酒樓挖過來,十香樓許他重金酬勞,許他廚上地位,誰想到幾年下來,自己竟然落到了連打下手的人都沒有的地步。
    這還叫什麼大廚?
    只是韋慎也不生氣,從他接受十香樓重金引誘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早晚有這一天。
    能讓人背信棄義的東家,能有什麼常性?而他早已被太多的人唾棄,不在乎這般難堪了。
    韋慎自己洗了菜,細細地切菜、入鍋、翻炒、蒸炖,自己拉著風箱,調著火候,一菜做好,小心裝盤,放到木托上,就差端上桌了。
    他轉頭瞧見兩位平起平坐的大廚斗得正酣,一旁打下手的小伙計忙成一片,嘴里還不忘奉承,他習以為常,回到自己的灶邊,繼續下一道菜。
    下一道菜,是一品豆腐,他做了半輩子的菜……
    夜幕四合,韋慎的活做的差不多了,揉著酸痛的肩膀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家,一個小伙計跑了過來,“掌櫃叫你!”
    韋慎愣了一下,默默算了下今天的日子,並不到發月錢的時候。他不明地問了一句,“掌櫃找我何事?”
    小伙計哼笑一聲,“好事!”
    這等笑法說出來的“好事”能是什麼好事?韋慎心頭一緊,不敢耽擱,連忙往去了。
    唐掌櫃在院子里等著他,院子里不僅有唐掌櫃,還有賬房和一干小伙計,每一個人都向他看來。
    韋慎腳下沉重起來,艱難地走到唐掌櫃身邊,佝著腰,“敢問掌櫃何事?”
    唐掌櫃沒回答他,長嘆了一口氣,緊盯了他幾息,“我待你不薄吧?”
    “掌櫃為何這般問?掌櫃待我自然……情深義重。”韋慎道。
    “好個情深義重!那我問你,為何偷盜酒樓東西?!這就是你報答我的?報答十香樓的?!”唐掌櫃突然一聲高喝。
    韋慎嚇了一大跳,“掌櫃的,我何時偷盜酒樓東西了?!”
    這次劉賬房出了聲,“我說韋師傅啊,你做了什麼自己心里沒數嗎?這些小伙計可都瞧見過!就連掌櫃的也知道有段時間了,只是不想點破,看你悔改不悔改罷了,你怎麼還抵賴呢?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
    韋慎頭暈目眩,有兩個小伙計拿著他的包袱跑了過來。
    包袱被扔在地上,荷葉包好的兩塊肉滾了出來。
    不僅有肉,還有一塊銀條。
    第128章 背信棄義也得活下去
    “這些東西,你怎麼說?!”
    韋慎張開口,說不出話來,臉上苦得像要擰出來苦汁。
    他何曾偷盜過這些東西?
    唐掌櫃在旁捂了頭,“真是想不到,我唐某竟然眼瞎,為十香樓招來這樣的廚子!這若是讓東家知道,我這老臉往哪放!”他說著,恨恨指了韋慎,“當年你家里艱難,這麼大的事,誰是幫你過去的?!”
    提到當年的事,韋慎渾身一顫。
    當年,十香樓剛在安丘縣落腳,要來挖他過來做大廚。他斷然拒絕了。
    宋氏酒樓的老東家宋老爺子,是他的師父。師父當年把他從干活的小伙計里挑出來,並不僅看他于廚藝一道有幾分天分,做出來的一品豆腐比旁人都強上幾分,更是看重他老實不惹事。
    那時,一品豆腐是宋氏的招牌菜,一家家族酒樓的招牌菜,都是靠血脈代代相傳,奈何師父的兒子宋標不中用,毫無靈性可言,孫子宋糧興又年幼,迫不得已才交到了他手上。
    只要他頂上十年,把技藝傳給宋糧興即可。
    師父許了他宋氏的干股,這是多少人眼饞而不可能得到的。他當時听聞師父這般,亦是不可置信。
    師父拍著他的手道︰“慎兒,師父信你,信你能把宋氏酒樓的招牌保住,能把糧興教好!”
    他跪在地上,說必然能做到,所以十香樓第一次出現要將他挖走的時候,他連想都沒想,拒絕了。
    接下來,唐掌櫃又來了兩次,許了金銀股份,他還是拒絕了。
    只是他沒想到,變故來得這般快。
    師父沒多久便去了,孝期還沒守完,他自己的老父親也病了起來。老父是種地的老農,身子骨一向硬朗,怎麼會突然生病?
    韋慎一面顧著垮了台柱的宋氏酒樓,一面顧著老父親的身體,不想這個時候,兒子竟然鬧出了大事來!
    那混賬東西不知道怎麼喝醉了酒,將鄰家的老頭給撞了,當時道沒什麼,不想第二日老頭開始吐血,找了大夫一看,竟然撞破了內里!
    鄰家跑來要錢,若是人死了,這一場錢少不了,而現在人沒死,可臥床不起,要日日吃參補養吊氣,韋慎把錢掏了一次又一次,連老爹的藥錢都快顧不上了。
    而十香樓來勢洶洶,又陶家鼎力支持,師父去世後,宋氏酒樓完全不定抵擋十香樓的打壓,進項一天比一天少,諾大的酒樓維持不住,眼看就要虧本了。
    而韋慎因著有干股,不再如同大廚一般有固定的月錢,宋氏酒樓形勢不好,他也沒法張口跟宋家父子要錢。
    就在這個時候,唐掌櫃找了過來,問他要不要到十香樓來。
    韋慎的答案自然還是不要的,只是唐掌櫃讓他不要急著開口,“想想你老爹的病,再想想你兒子撞壞的老爺子的病,想好了再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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