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

    若是還有旁的兒子,他何至于此!
    葉勇曲心中一想,就恨得牙癢,這是多好的機會!他能借此在南直隸官員甚至整個朝堂前出一番風頭。
    到時候就算父親還攔著不許他出仕,只怕也攔不住了!
    但這全被魏銘那鄉野小子攪沒了影!
    葉勇曲暗暗下決心要扳回一局,也換了粗布衣裳,跟住了葉蘭蕭,一直跟到一處山下。
    這山離著常斌的落腳處可不遠,葉勇曲手下攥了起來,見葉蘭蕭和小廝到了一處破觀外,就在門外左看右看,明顯就是在等人。
    葉勇曲躲在樹後,直覺自家兒子要見的人,就是魏銘!
    而那魏銘,根本就是給常斌出主意的張秀才!
    他額角突突,看見自己的兒子像是見到了道觀里有人,兩步走了進去,小廝在門外倚著牆放哨。
    肯定是魏銘!錯不了!
    葉勇曲來了無限的精神,指著隨從去把葉蘭蕭的小廝捂住嘴,自己一下闖進了觀里去。
    他一眼就看見葉蘭蕭站在三清祖師側旁,在同人說話,而那人在殿里瞧不清出,但看身形,同魏銘何異?
    葉勇曲忍不住了,一個箭步沖進殿里,破口大罵,“魏氏豎子!敢與太監同流合污!看你還往哪跑?!“
    第334章 誰是豎子
    葉勇曲一個箭步沖進觀里,錯過葉蘭蕭,就往那陰影處去,他伸手就要去抓那黑影,誰想到他還沒靠近,只听見耳邊一陣破風的聲音,接著手臂一疼,像是被什麼抽到。
    葉勇曲捂臂痛呼,“豎子!膽敢打我!“
    他簡直要氣瘋了,壞他的好事,還敢行凶!看他不把這個魏銘揪出來,有這小子好看!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突然響在耳畔。
    “豎子!“
    豎子?叫誰?!
    葉勇曲心神一震,抬頭看去,待他看清眼前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爹?!“
    葉侍郎葉老爺子穿著靛青色粗布直裰,頭上簪了子午簪,銀白長須在末梢打了個小結,手中拿著一柄拂塵,拂塵末梢晃動著,正是放下抽了葉勇曲一把的利器。
    葉勇曲看著眼前的老爹,又被一旁的兒子瞧著,臉色是又青又白。
    然而葉老爺子根本沒準備饒過他。
    “葉勇曲,你作為一院之長,鬼鬼祟祟在此,口中出言不遜,做甚?!“
    葉老爺子字正腔圓,一句問出,好似大理寺問罪,只把葉勇曲嚇得一個哆嗦。
    他一時顧不得一旁兒子觀看了,趕忙跪下身來,“爹,是兒子一時魯莽,驚擾了爹。“
    他說著,趕忙岔開了話題,“不知爹緣何在這破觀里停留?“
    又回頭看了一眼同樣跪下的葉蘭蕭,低聲訓斥道,“你怎讓你祖父在這等地方……“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閉嘴!三清祖師在上,你張口閉口胡言亂語什麼?!還是說,你金貴,高人一等,這樣的地方全不看在眼里,那你又為何在此?!“
    葉勇曲本是想問一問葉蘭蕭,葉蘭蕭來此作甚,還有方才,他明明看著那身影像極了魏銘,怎麼變成老爹了?!
    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他心里有什麼小九九,哪里瞞得過葉老爺子,當下被葉老爺子好一番訓斥,又問到了他為何而來。
    他自然是跟著葉蘭蕭來的,可跟蹤兒子這樣的話,他一個兩榜進士、竹院山長,怎麼好說出口?!
    葉勇曲跪在地上,只覺得身前老爹的一雙眼楮,好像放著火光,燒的他渾身皮疼,而身後也有兒子的一雙眼楮,看得他滿身羞憤。
    就在葉勇曲又急又羞,抖起來的時候,听見自家老爹幽幽嘆了口氣。
    “行了,起來。“
    葉勇曲好像臨刑前被釋放,大大松了口氣,才見老爹招了他上前說話……
    葉勇曲戰戰兢兢一番話說完,又順著葉老爺子的意思,去三清祖師面前請罪,葉老爺子還道,“你既嫌棄這道觀殘破,便由你出錢,為道觀修繕吧!讓阿蕭在此監工,想來道觀必然能修得完善!“
    葉勇曲只覺得又被老爹打了一巴掌,自然不敢有一句反駁,葉老爺子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靜靜站著的葉蘭蕭,最後掃了一眼後門。
    他拂塵招呼了葉勇曲,“送我回去!“
    葉勇曲趕忙應下,眼神示意葉蘭蕭,卻被葉老爺子攔了,“我自有話同你說,與他無關!“
    葉勇曲不敢說話了,葉蘭蕭送走了父親和祖父,站在道觀院外半晌,轉頭又回到了觀里。
    三清祖師身前,一人靜默行禮。
    葉蘭蕭走過來,“從微見笑了。“
    魏銘轉過身來,同葉蘭蕭搖了搖頭,“多虧令祖父,不然我今日,說不定仕途就此終結。“
    他說得不錯,若是讓葉勇抓到了他,再弄到些他和常斌攪在一起的證據,魏銘就成了常斌的走狗,今後就算中了狀元,也是完蛋。
    他說那話,並沒有太多嚴肅,反而眼中帶笑,葉蘭蕭見了,無奈搖頭。
    剛才同他說話的確實是魏銘,自家祖父來得及時,這才讓魏銘逃過一劫。
    葉蘭蕭想想自己父親剛才的模樣,一時又是失望,又是慶幸。
    兩人也不在多言,將各自情況交流了一番。方才葉老爺子提出讓葉勇曲出錢,葉蘭蕭主修這間道觀,分明就是給兩人見面制造了機會,兩人當下商量一番,各自回了各自處。
    常斌還以為魏銘去替他查問情況,趕緊問他,“如何?竹院和那些文官,可有進一步的動作?“
    魏銘道,“那竹院山長因為上一次事情沒成,很是著急,只怕動手在即。稅監加收酒稅的事情,盡早不盡晚,咱們急急先把稅錢收了,等到南直隸的官員和竹院等人反應過來,使出手段應對,錢已經進到了您的腰包,還怕什麼?大不了收手便是。“
    常斌听著只覺有理,什麼都是虛的,收上來錢是真的。
    當即召集了大批的參隨,加緊收稅,不在話下。
    ——
    泰州,崔稚快吐血了。
    那礦監稅使的稅是真的要收,她和元和黃婁家、栗老板以及天星黃的人全都商量了,大家收稅第一日,擺出少量的酒水,正常價錢售賣,看礦監稅使的人如何收稅。
    收稅只怕是免不了了,若是能尋個漏洞,豈非便利?
    然而崔稚沒想到,常斌的人雖然不多,但是竟然能以收取的稅金給閑幫分成的方法,召集了大量本地閑幫,在各家酒水鋪子門口看門收稅!
    哪家進了多少人,賣了多少酒,都看得一清二楚,崔稚試著讓鋪子掌櫃偷偷記下酒水和買家地址,配送來躲避計算,然而她這個辦法沒實行兩天,竟然就被抓了個現形,之後各家的酒坊門口,都看管了人。
    “沒有活路了!“崔稚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才發現從前在後世交的那點稅,真不叫稅。
    在封建王朝,任你百般道理,紫禁城的皇帝一句話,你就得挖心挖肝也得吐出錢來!
    崔稚去了兩封信給魏銘,只是魏銘全然沒有回復。萬音說讓鄔梨去尋,鄔梨懶懶散散不想去,直到崔稚說要給他一大筆跑路費,才勉勉強強答應。
    就在鄔梨要出門的時候,魏銘回來了。
    崔稚看到他一身風塵僕僕,個頭好似又長高了,人卻曬黑了不少,也瘦了許多,怔怔問道,“木哥你旅游去了?!“
    還真跟旅游差不多,他可不就是從儀真跑到滁州,又回到儀真,然後來了泰州嗎?
    魏銘眼中添了笑意,“給我連去了兩封信?看來交稅的事,把你逼得沒點辦法了。“
    一說這個,崔稚都快要哭了。
    “頭發要愁禿了!“
    魏銘拍拍她的肩頭,“沒事,是我的主意。“
    崔稚一愣,眼珠快瞪了出來,“什、什麼?!“
    第335章 共謀大事
    崔稚覺得,她要是把眼前這個人用舀搗成泥,然後掛在太陽下暴曬三天,最後扔進鍋里用熱油炸干炸頭,她才能解心頭之恨。
    “朋友!你要把我坑死嗎?!”
    崔稚差點就上手了,幸而被鄔梨和萬音拉住,魏銘眼中笑意更勝,嘴上卻道抱歉,“別急,我這不是給你解決來了嗎?”
    崔稚很不信任地看著他,還是在他淡定的眼神里,認識到發飆也沒用,還是看看他想做什麼吧。
    眾人往廳里說話,說了兩句,魏銘就示意和崔稚單獨說話,鄔梨他們一走,崔稚直接按住了魏銘的胳膊。
    “你想怎麼樣嗎?!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突出重圍,好不容易聯合栗子黃和天星黃一塊賣酒,好不容易解決酒快沒有的問題,你現在給我來這麼一手,這是讓我無路可走呀!”
    她是真的急了。
    魏銘看著她胖乎乎的小手,按著自己的胳膊,一臉的焦灼,眼下有幾分泛青,想來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
    “是我的不是了,該先給你打聲招呼的。”她是那等有事情沒解決,就時時放在心上的人,解決了心頭要務,才能安穩的吃吃喝喝玩玩。
    魏銘向她道了歉,越發覺得她那副模樣怪可憐的,胳膊一轉,翻過來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見她歪著頭看他,溫聲道,“礦監稅使這事,我還得你幫我。”
    “我?我怎麼幫?礦監稅使不吸我的血就是好的了!”
    魏銘輕輕搖搖頭。
    “這礦監稅使,原本就是今上為了滿足私欲,在律法之外安排下來的。看著名頭是為了收稅,實則,根本就是明火執仗。太多人已經像你一樣無助,還有更多人,將會像你一樣無助。收酒稅的點子雖然是我出的,但是這點子,上一世其實出自常斌之手,我只是替他提前又加點料罷了。”
    崔稚長長嘆了一口氣。
    因為收稅的事情,現在是施加于酒商頭上的,但是喝酒的百姓和酒坊的釀酒師父和學徒,也都受到了波及,酒商有商人的本質,賠本的生意不會做,最終這些稅錢,還是從榨取百姓和壓榨工人身上獲取。
    崔稚仿佛看到了半年之後,甚至一年之後的混亂。
    她問魏銘,“你想我怎麼做?”
    這便是答應了。
    魏銘笑起來,“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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