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溫傳面露憤恨,“我是不想被此人纏上,可他賊心不死,或許我只有娶一妻,才能堵上他的嘴。”
    溫傳說得有道理,可他這樣說著,像吃了黃連一樣難過,崔稚瞧了出來,“既然你如此難過,為什麼不娶表姐呢?難道是伯母不許?”
    溫傳不想跟旁人說起黃素秋的事,他只是道,“我沒有辦法娶她,都不會同意的,只能娶旁的女子。”
    但以他現在這個狀態,娶了旁人,豈不是不負責任?
    溫傳都明白,“我還想,有沒有別的辦法!”
    崔稚和魏銘相互看了一眼,魏銘跟崔稚示意,崔稚說道,“如果你能娶了表姐,賀老三還能起什麼波瀾?就算背後有些小的中傷,終究翻不起大浪,而你也得償所願,除非表姐不願意嫁你。”
    但依照他們之前在荷園遇上黃素秋來看,她同溫傳關系極好,這才與無人之地訴說心事,難道黃素秋只當溫傳是表弟,而溫傳卻想娶她為妻?
    溫傳搖了頭,“不是。”
    不是?
    魏銘低聲道,“事到如今,若是沒有旁的法子解決,你不妨將緣由說來,我二人必然不向外說出去。”
    溫傳大為猶豫,半晌,才道,“是我表姐身子不好,至今未有初潮,只怕不能生育。”
    崔稚愕然,魏銘沉默了,崔稚問他,“果真因為這個?”
    黃素秋今年已經十八歲,沒有初潮確實晚了一點,但是不代表她之後不會來。而溫傳是溫家的寶貝,溫家不敢冒險讓他娶了黃素秋,才是問題所在。
    崔稚和魏銘都沒想到,問題在于敢不敢賭一把,崔稚問魏銘,“這事怎麼解?”
    魏銘沉思半晌,招了她近到臉前,崔稚附耳過去,听他道,“前世溫傳表姐雖然沒有子嗣,但我依稀記得溫傳提到過家中大嫂小產的事。”
    崔稚一听來了精神,“也就是說,還是能懷孕的!”
    “應該如此。”
    初潮來的晚不代表就完全沒有生育能力,前世黃素秋走投無路嫁給了溫傳大哥,卻有過懷孕經歷,可見今生也能傳宗接代。
    崔稚一邊替溫傳感到高興,一邊又替黃素秋感到悲哀。現代女性不孕不育尚且步履維艱,更不要說放在古代了,黃素秋只怕睡覺都睡不踏實。但是他們都不知道,這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沒辦法證明黃素秋沒問題,崔稚問魏銘,“難道再弄個老道來?”
    總是以老道說事,魏銘嘴里這位老道,已經神乎其神了。
    魏銘倒是不著急說老道之事,他只問了溫傳,“若確實不能綿延子嗣,你心里願不願意?”
    他突然問了溫傳這麼一個深奧的問題,崔稚本以為溫傳要思考一番,誰想溫傳不假思索,“如何不願意?只怕我爹娘甚至二舅不能同意!”
    可魏銘卻說,“若是他們不能同意,你便退讓了?眼下這個情形,如果你大哥娶了你表姐,你要是按照賀老三的說法娶他的女兒,溫家至此少不得被賀家脅迫,而你盡快娶了旁的姑娘,賀老三未必肯善罷甘休,只怕怒氣無處可撒,還是要造謠你同大嫂如何。”
    溫傳听得腦袋發懵,“那我表姐豈非連大哥都嫁不成?她這般情形,還能嫁到好人家嗎?旁人會如何對她?”
    溫傳臉色白了起來,崔稚想到上一世的悲劇,上前拍了他的肩,“能讓她幸福的人,恐怕只有你了。”
    溫傳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去同爹娘說,我非表姐不娶!”
    他一臉堅定,崔稚和魏銘對了個眼神。魏銘一步上前出手攔了他,“你既然決定了,不若想個好辦法,讓你爹娘和二舅可以接受。”
    “什麼?”
    魏銘和崔稚對了個眼神,兩人默契的笑了笑,自然是老辦法。
    ——
    那位神乎其神的老道從來沒有大張旗鼓地出現在眾人臉前,只是在魏銘騙魏大友一家人的時候,露過面。那確實是個道士,只是沒什麼功力,在安丘一個偏僻的山頭土地廟里混口飯吃,魏銘第一次把此人找出來,破費了一番功夫。
    老道姓金,他非是那等油嘴滑舌、只會騙人的道士,反而安貧樂道,自過自的好日子。那年旱災一家人都去了,金老道原來是火居道士,在家修行,他沒了家,就去了土地廟伺候土地爺。
    魏銘第一次請老道下山幫他騙魏大友一家的時候,金老道還老大不樂意,說,“貧道從不行坑蒙拐騙之事,沒想到世道壞成這樣,坑蒙拐騙竟然親自找到了我頭上!”
    他不願意離開土地廟,魏銘曉得拿錢也沒用,就把李初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來,那金老道一听,愣住了,然後回屋換了件行頭,就跟了魏銘下山去了。
    這一次魏銘又來尋他,旁的話不用多說,就把溫傳的困境說了來,金老道一听果然連連嘆息,“世間總有些不能圓滿的事。不過既然溫舉人有這個心,對兩人而言便是比金子值錢的情誼了!”
    老道說著,卻叫了魏銘,“你小子操心這許多事,若是那兩人過得好,便是好,若是過得不好,你豈不是要落個埋怨?況且說起來,溫舉人知曉了此事,又不能忘懷,日久還是要被枕邊人瞧出來端倪。依老道看,不如連他一道騙了算了!兩人放寬心過日子,說不定就能開花結果了!”
    老道這說法,魏銘方才並沒有想到,當下連連道好,同老道商議了一番,轉回頭告訴了崔稚,“不妨再尋個大夫,說些可能的話,心放寬了,倒是容易早早有些結果。”
    崔稚直接拍了手,“是這麼回事,心理作用有時候很明顯的!”她說,“就好像你不在意一件事的時候,不會注意這件事在你身邊的影響,一旦你留意了,就會發現他在你身邊無處不在!”
    她就是這麼隨口一舉例,魏銘卻看著她默了一默,拉著長腔道,“原來如此。”
    第447章 補了遺憾
    老道騙了溫家和黃家,而崔稚請來的黃軍醫連溫傳一起騙了,溫傳听黃軍醫說起她表姐的身體狀況,說極有可能是子宮受寒所致,若從眼下開始治療,還是來得及的。
    溫傳听得一愣一愣地,他和兩家人一樣,都連番問真假,而溫傳更是跑去尋了崔稚和魏銘,“不是安排來的吧?!”
    兩人當然說不是,溫傳大喜,沒來得及告別又跑回家去了,崔稚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黃叔可真行,我還怕他演露餡了呢!”
    魏銘也沒想到黃軍醫連溫傳都唬住了,待到見了他,便大大跟他道謝,不想黃軍醫道,“我哪里唬人了?是真的!”
    “真的?!”崔稚和魏銘都傻眼了。
    黃軍醫笑著說確實是真的,“我之前在安東衛所就遇見過這麼一例,當時所有大夫都道不成了,是位老醫婆出來說成,眾人都嘲笑。倒是那家別無選擇,讓老醫婆來試試,調理了整整一年,果真成了!當時安東衛所的大夫全都驚著了,想請那位老醫婆說出藥方,又不好意思,但是人家全沒有藏私,將藥方獻了出來。我沒再踫見過這樣的病人,只是因為這事很是觸動,藥方記得牢,沒想到今朝居然用上了!”
    黃軍醫哈哈大笑,瞧著魏銘和崔稚兩個震驚的人,“沒想到吧!我被派來伺候余公他來人家,手里沒兩把刷子能行嗎?等著瞧吧,一年之後準成!”
    ——
    釋放出溫傳即將和黃家定親的消息,賀老三吃著燒餅,差點噎死過去。那個溫傳居然敢娶了黃素秋,溫家和黃家是怎麼同意的?就不怕給溫傳斷子絕孫嗎?!
    他不信,親自跑去街上打听,一路打听到了溫家門口,正好瞧見了那位溫家的鄰居,鄰居自然知道溫傳要定親的事,听見賀老三一問,笑了起來,“這還用咱們操心啊?據說是請了名醫,能治好!”
    這種事情,賀老三是再也不會想到的,他前後瞧中溫傳多少年了,還想著只要溫家願意同他們家結親,兩個女兒隨便溫傳挑,這下他費了好一番功夫,竟然要功虧一簣?!
    賀老三不甘心,腦子轉得飛快,又想編出來話來,好讓溫家就範,只要沒結親,就還有挽回的余地。他心里想個不停,可卻被自家的小廝找了來,“老爺,郝家來了一位管事。”
    賀老三是搭上郝家賣書的路子發家的,他這樣的新起的小商戶人家,哪能跟郝家相比呢?他在縣里的生意,還得郝家照看才行!
    郝家的管事突然找上了他,賀老三有什麼旁的心思都來不及想了,直奔家里而去,見著那郝家管事連連抱歉,“怎麼親自來了?給我個信兒,我自上貴府那去!”
    那郝家管事連道客氣,“咱們就是來替我家三老爺傳個消息。”
    郝修雖然不太管事,但是因為身為舉人,又操辦過去年的鄉試書目一事,如今在安丘是小商戶爭相巴結的人,賀老三一听是郝修讓這位管事過來的,還以為有什麼好事要降臨道自己頭上來了,“快請講,郝三老爺的吩咐,我賀老三沒有不照辦的!”
    那郝家管事哼笑了一聲,“倒是沒什麼要事,只是賀老爺請我家運的些油料,我們三老爺說恐怕顧不上,讓我過來跟賀老爺說一聲。”
    賀老三一听,可就急了,“這是個什麼緣由?原本不是說好的嗎?難道是三老爺覺得價錢不好說?這批油料可緊得很,三老爺可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他說著,急急示意郝家管事,“價錢好說!”
    不想郝家管事卻搖了頭,“我們郝家也不缺這兩個銀錢。”
    這話說得可就明顯了,不缺錢,就是不願意再幫賀老三辦事了,賀老三听了腦子空了一下,轉瞬拉住了那管事的手,“到底是個什麼緣由?我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當然改,咱們以後的運送之生意,不能就這麼沒了呀!”他往那管事手里塞了個金扳指過去。
    那管事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就說了四個字,“溫家謠言。”
    賀老三一听,一個激靈,那管事見他明白了,揮著手走了,賀老三腦子是真的空了。他把算盤打得這麼響亮,還以為是萬無一失的籌謀,沒想到舉人女婿沒到手,竟然折了家里的生意!
    賀老三直覺血從腳底涌上了頭, 當一下摔在了地上,剛才在溫家門口還要做的那些籌算,立刻全都散了,一點都不敢再去想,立刻叫了妻子過來,“趕緊!趕緊把兩個閨女給我嫁出去!”
    他妻子驚詫,“老爺不是說要給閨女嫁舉人嗎?”她還指了指溫家的方向,“你不是看上了溫……”
    賀老三哪里還能听得這個“溫”字,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那都是沒有的事!以後不要再提!現在趕緊去相旁的人!秀才就行!趕緊給我嫁出去!趕緊!”
    他急不可耐,眼下只是失了一樁生意,不想連這副家當全都丟了啊!
    ——
    賀老三閉門謝客,溫家卻喜氣洋洋,魏銘又去看了溫傳一回,見溫家已經籌備起婚事來了。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事,如果溫傳沒能下定這個決心,也許這一輩子也會就此錯過了,幸而他鐵心決定冒險,陰差陽錯之間,竟然全全補了前世的遺憾。
    魏銘感慨甚是大,從溫家回來,還有一直思索著這事,只是到了自家院外,院子里哄哄鬧鬧不停,花寶不住地叫,院里吵得什麼魏銘听不清,卻听見有男人的聲音。現在的魏家可不是當年的小院了,哪來的外男隨意出入呢?
    他快步走到門前,甦老爹撓著頭發愁,看見魏銘來了,兩眼都抖了光,“解元可算來了!可算來了!”
    魏銘連忙問他,“怎麼有男子的聲音?是何人前來?”甦老爹連忙回了他,“你家叔父呀!”
    “叔父?”魏銘一愣,接著騰地一下醒悟了過來。
    前世在他第一次鄉試前找上門來的魏大年,今年在他中舉之後,提前找了過來。這位不僅是他的親叔父,還是田氏的丈夫,小乙的親爹。
    但是魏銘听著里面的吵鬧聲,心下咯 ,只怕安寧的日子要暫停一段了!
    第448章 禍害
    魏大年和魏銘並排坐了上面,吆喝了一聲,“茶都涼了,趕緊,再給老爺我上壺茶來!”
    他是今兒一早到的,一路听說魏銘中了解元,恍恍惚惚的還不敢相信,急急忙忙奔回家,一瞧見這氣派的高門大院,魏大年差點一頭仰過去。
    他摸著黑漆大木門,在門前哈哈大笑,甦老爹見他行事怪異,上前問他是干什麼的,魏大年直接道,“這是魏家吧?我是你家老爺!老爺我這是回家來了!”
    甦老爹都懵了,但他上上下下打量魏大年,想到魏銘確實有個不知所蹤的叔父,也拿不定主意了,只能去叫了田氏,田氏听了話跑了出來,一眼看見魏大年,差點沒認出來,“小乙爹!真是你?真是你!怎地這般黑瘦?”
    魏大年饑荒那年討飯,一點飯沒討到,自己快要餓死了,正好遇上了個過路商販,死活纏上了人家,一路跟著商販離了山東,吃上了飯,卻不肯回家了。
    在外許多年,什麼都做過,混得好的時候也曾想過家里,但一個災年過去,家還有沒有誰知道呢?他想了想,也不想管那許多了,還不如自己過得好點,再娶個媳婦生個兒子,一樣是好日子。
    他拿了錢做了點小買賣,準備多攢點家產,沒想到買賣怎麼也做不起來,倒是前前後後砸了不少錢進去,不光賠了買賣,還欠了一屁股債。他被人扒光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再不跑就要給人家做牛做馬一輩子。
    魏大年可不想那般,只能又開始跑路,這一跑,東躲西藏一年多,連過年都是在草垛里啃人家扔的干窩窩,能不又黑又瘦嗎?他一路跑到了山東,進了山東就听說了魏解元的大名。
    他當時見到田氏,見到自己那個糟糠妻的時候,也沒認出來,糟糠妻早就不是以前干干瘦瘦唯唯諾諾的樣子了,如今年歲長了,反而比從前水靈了,穿著綢衫,帶著銀簪,活脫脫一個貴婦人!
    魏大年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行啊田氏,你在這跟著木子過上了好日子,哪管我的死活?!還嫌我黑瘦!看我不……”
    他還想似從前一般說“打你”的話,但面對田氏如今的樣子,竟然沒說出來,他一甩袖子,“說那些干嘛?!好酒好菜趕緊端上來,我三天沒吃飯了!”
    胡吃海喝了一頓,又讓小乙上前來認了爹,再看閨女也這麼大了,還真有點感慨,想想自己離家的時候,小乙瘦的皮包骨頭,像個成不了活的秧苗,這麼幾年過去,竟也跟田氏似得水靈,比田氏更有精神,兩眼發亮,只是不認識他,叫爹都叫得不親。
    魏大年那會問起了魏銘,听說魏銘出門去了,直問什麼時候回來,眼下見了魏銘,原本想好好夸夸這個當了解元的大佷子,但是轉念一想,便沒急著跟魏銘親近,尤其見魏銘冷冷清清,魏大年也親近不起來,再見魏銘毫不猶豫就坐了上首,更不高興起來了。
    這院子當初就是兩家一道住的,就算如今魏銘憑自己本事翻修了,但是尊卑關系翻不了,他魏大年就算化成灰也是魏木子的叔父,現在他好端端活著,魏木子竟然敢不敬他?
    魏大年吆喝著叫了茶,甦玲上來給他倒水,他原本瞧著甦玲模樣不錯,但甦玲竟連正眼都不瞧他,一味尊魏銘為正主。
    魏大年磕了一下茶碗,“我說木子,叔叔我回來了,你怎地沒一點喜慶臉色呢?是不是不樂意我回來?!”
    這麼開門見山,魏銘還真沒想到。
    前世魏大年在他鄉試前拿了錢跑走了之後,再也沒回來,後來魏銘考上了舉人,他也同樣地又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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