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雪不斷，為了安全誰也不敢出村子，紀玉蘭還跟慶豐提議去山上看看。
“邢大姐住在半山腰，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誰料慶豐卻道︰“邢芝蘭下雪前就去雲城了，之後雪大封山，她應該沒回來。”
紀玉蘭不免驚訝︰“邢大姐在雲城還有親戚嗎？”
然而得到的回答卻十分模糊，仿佛有什麼不便提起的內幕。
連續幾天出太陽，積雪雖然還未完全融化，但比之前的情況還是好很多了。
邢芝蘭就在這個時候回了村子。
路上應該吃了不少苦頭，好在全須全尾沒受什麼傷。
上次提議供應牛仔布被拒絕了之後，紀玉蘭與她便沒有見過，這次也只是打算遠遠點個頭算是打招呼了。
誰料邢芝蘭卻徑直走過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兩人到了無人處，紀玉蘭直抽冷氣︰“有什麼事？麻煩你快點說，外頭太冷了。”
對方卻有些難以啟齒似的，好一會才低聲問︰“上次你說能供應牛仔布……還算數嗎？”
眼楮一亮︰“當然算數，莫非邢大姐那邊又有門路了？”
“……是，不過我朋友希望先看看你提供的貨，合格了才會從你這采購。”
“沒問題沒問題，”生意上門，她的態度立刻熱情了十分，“什麼時候要呢？”
“現在你也弄不到吧……”邢芝蘭目光在雪上一掃，“過完年吧，過年這段時間他們也停工了。”
“行，沒問題，我一定準備好，多謝邢大姐幫我牽線。”
心里那點不悅散去，紀玉蘭的態度自然多了。
反倒是邢芝蘭有些不自在，猶豫了一會道︰“之前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不太方便，這次也不是我幫忙，是我朋友的供貨渠道出了問題而已，我只是順嘴一提。”
紀玉蘭笑︰“你肯在適當的時候幫我提一嘴已經是幫我了，謝謝你。”
邢芝蘭看上去更加不自在了，連連擺手說著不必謝。
談好過年之後拿牛仔布的樣品後她就要回家去，紀玉蘭連忙問︰“你家里有存糧嗎？現在村里是吃大鍋飯，要不也留下吧。”
“不用了，家里還有些吃的，我在大家也不舒服。”
她倒是沒什麼不高興的樣子，只是平平淡淡的講述事實。
目送她離開後，紀玉蘭正準備回去屋子里，忽然听到一點細微的聲響。
然而回頭之後卻什麼都沒發現。
不放心地拐過院牆，發現那一處雪地一片狼藉，似乎剛剛被人踩踏過，可附近卻沒看到人影。
皺了皺眉，心道大概是什麼人剛剛看到邢芝蘭所以不敢出來吧。
她很快就將這事兒丟在了腦袋後面。
楊槐村的大家現在比下雪時還要忙碌，之前大伙集中住在一塊，自己家里要收拾，村子里的公共場地要掃雪，還有水磨村的人暫時回不去，還得幫忙安置他們。
紀玉蘭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孩子，那些事情沒有安排她搭手，只不過做飯這件事情依舊交到了她手上。
好在慶樂帶著村里的女人幫忙，事情倒也不難做。
只是忙碌起來，對四個孩子的看管未免就生疏了些。
結果這日正忙著呢，忽然趙樹根一瘸一拐的進來︰“紀姨你快去看看吧，田葉子帶著熊俊幾個在欺負你家的呢。”
自打上次救了他，這孩子對自己倒是乖巧多了。
只是也因為腿斷了幾個月都不能亂動，這孩子王的頭餃到底沒保住。
以前可都是他帶頭欺負人，今天居然成了求援的啦。
紀玉蘭一听，連忙擦了擦手便往外跑。
按著趙樹根的指點直接去了村外頭。
楊槐村前頭不遠處有一條河，夏天女人們在這里洗衣服，孩子們就在這摸魚玩。
今年冬天冷，這條河已經結了冰，不過紀玉蘭擔心冰層不結實，一直都叮囑幾個孩子，不許他們到冰面上去。
可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遠遠便看到甘子陽站在河道中央的冰上。
熊俊幾個小子守在岸邊，一看甘子陽要往這邊來就拿東西砸他，逼得小 牛只能後退躲開。
一個穿著桃紅色呢子面棉襖的小姑娘在那頤氣指使︰“砸他，讓他不陪我，去跟那個土妞玩，不需他上來。”
見甘子陽被砸得回不來，她又拍著巴掌︰“甘子陽，還不跪下向我道歉，保證以後只陪我玩，不然你今天就別想上岸。”
男孩們起著哄，翻出更多的石頭砰砰地砸過去。
紀玉蘭怒火一跳，大聲道︰“我倒要看看誰敢不讓他上岸？”
岸邊幾個孩子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她氣勢洶洶地沖過來，連忙將手里的石頭往冰面上一扔，轟然跑開。
田葉子也跟著跑，不過離開幾步遠以後便停下做了個鬼臉︰“臭女人、壞女人，靠陪男人睡覺賺錢，羞也羞死了。”
這話不用說，肯定是跟她家大人學來的。
怒火直卷腦門，紀玉蘭就要過去抓他。田葉子當然扭頭就跑。
岸邊雪堆後面卻突然沖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原來甘甜甜一直躲在那掉眼淚呢，這會終于沒人扔石頭了，連忙就要跑去拉堂哥回來。
孩子們的哄笑隔得遠了，另一種怪異的聲音便明顯起來。
紀玉蘭猛地扭頭大吼︰“甜甜站住！”
許是一時沒控制住音量有些嚇人，甘甜甜嚇得一跳，落下後站立不穩，啪嘰摔了個大馬哈。
甘子陽本來就在往這邊跑，見狀連忙去扶她。
而紀玉蘭已經看到冰面上的變化，愈發急了︰“你們兩個都別動了，不對，後退，後退！”
話音未落，連續幾聲“ 嚓”，一道明顯的裂痕從甘甜甜身下飛快往兩邊擴展。
兩個孩子也發現了不對勁，甘子陽憑借本能抓住妹妹的胳膊使勁往後拖。
甘甜甜也手腳並用的爬著，只听嘩啦一聲，河面上出現了一個深深巨大的裂口。
萬幸小姑娘已經爬到了安全的位置，兩人暫時都沒有掉下去的危險。
然而並不能稱得上安全，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砸了太多下，冰面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