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玉蘭還想悠閑幾天，誰知初三的時候邢芝蘭就找來了。
“你朋友這麼快就開工了？”
“嗯，差不多快了，”她說得含糊，“我朋友想看看牛仔布的樣品，你什麼時候方便？”
“什麼時候都行，”紀玉蘭痛快地回答，“顧客就是上帝，我全力配合。”
“那就明天吧，我朋友要去縣里辦事，我們明天帶著牛仔布去縣里給他看看。”
“歐克啦。”
比了個ok的手勢，紀玉蘭回頭就準備好了。
因為是去談生意，她沒有帶幾個孩子，只幫他們準備好了一天的吃食。
甘子陽有點兒不高興，他就是在家里待不住，想跟著到處跑。
直到紀玉蘭保證，正月十五再帶他們放煙花他才高興點兒。
……
邢芝蘭對這件事很上心，一大早便來接紀玉蘭，然後兩人又問慶豐借了三輪車，載著牛仔布往縣里去了。
一路上都在猜測邢芝蘭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卻沒想到看到的是一個身量挺拔的男人。
雖然穿的普通，卻依舊無法掩蓋身上強烈的軍人風格。
最讓人記憶深刻的是他的臉，一道傷疤從左嘴角斜斜向上延伸到臉頰處，破壞了原本有些溫吞的長相，帶出一絲凌厲之感。
“這位是展，展宏飛，這是紀玉蘭。”邢芝蘭給二人做介紹。
“紀同志你好。”
“展先生好。”
兩人握手。
對方一開口，紀玉蘭便忍不住挑了挑眉。
張嘴便是“同志”，可不像是做生意之人的啊。
還有邢芝蘭怎麼好像有些緊張？
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兩個人，紀玉蘭主動道︰“展先生要不要先看下樣品？”
“可以。”
展宏飛的回答簡單而有力。
很容易就看得出來，他並非是習慣沉默寡言，而是言簡意賅。
且從三人見面到現在，他雖然沒露出什麼讓人不悅的表情，卻也沒有商人常見的熱情笑容。
都說商人是見面三分笑，這位展宏飛，真的從頭到腳都不像是生意人呀。
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幾分好奇，可不論是他還是邢芝蘭都沒有解釋的意思，紀玉蘭也不好多問。
只能一邊暗自揣摩，一邊將東西提到桌面上，順手解開了外頭的包布。
這次她帶來了三種不同顏色和質地的牛仔布，展宏飛顯然十分熟悉這些東西，得了她的允許後便開始上手檢查。
紀玉蘭對系統出品的東西十分有信心，因此十分氣定神閑。
六七分鐘後，展宏飛檢查完了所有樣品︰“紀同志帶來的這些樣品質量十分不錯，比我們之前的原料還要好一些。”
紀玉蘭自信一笑︰“不是我自賣自夸，不是好貨我也不敢拿出來賣。”
展宏飛點點頭︰“東西質量是沒問題的，那我跟紀同志介紹一下情況，我那里雖然需要牛仔布的原料供應，不過我們的需求量並不是很大，每個月大約在四百軸左右，這樣的小生意不知道紀同志願意接嗎？”
眨眨眼，這個數量之小確實讓她有些驚訝。
原以為邢芝蘭的朋友是開的服裝加工廠，現在看來可能只是個小作坊？
原料需求量比她預計的要少許多，但如果能長期穩定收購原料的話也不錯。
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她反過來問︰“不知道展先生那邊是否穩定呢？”
“穩定。”展宏飛依舊是簡練風。
“說實話，四百每個月的需求量確實比較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實話實說。
便看到邢芝蘭有些著急的樣子。
心中對他們兩個的關系有了新的判斷，至少從邢芝蘭的表現來看，展宏飛應該是她很重視的人。
只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感情。
沖邢芝蘭笑了笑以示安撫，她繼續道︰“不過我這邊沒問題，只是有一點要求。”
“請說。”
比起邢芝蘭情緒外露，真正的當事人卻一直十分平靜。
不管他到底是什麼職業，這樣的脾性都足以讓他大方光彩。
對展宏飛的評價上升，想做成這筆生意的想法強烈了一些。
斟酌片刻，紀玉蘭沉聲道︰“首先，我希望合同的年限至少三年起步。”
既然月成交量不高，那麼就延長合同年限，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這一點展宏飛絲毫沒做猶豫便同意了。
他的表現變相說明了“穩定”的可信性。
暗暗高興，但面上依舊一派平靜，且提出第二點的時候依舊干脆︰“第二點是關于月交易量的，我希望合同里注明，每月成交量不能低于四百軸布，當然啦，如果展先生的生意做得更大，每個月需要更多的原料那是沒有問題的。”
這次展宏飛就沒有那麼快的回答了，他謹慎地思考了一會才道︰“關于每個月的交易額……我只能保證一年內不出現大的波動。”
“一年啊……”這有點兒不符合她的預期，于是也猶豫起來。
展宏飛並不催促，似乎一點不擔心最後是否能談成。
反倒是邢芝蘭有些焦急，見她久久不開口忍不住道︰“你不用這麼擔心，因為就算展大哥那邊對牛仔布的需求變少了，也會需要其他材料的。”
咦？這話的意思是展宏飛的生意不止設計牛仔一種嗎？
紀玉蘭正猜測著，便听展宏飛道︰“雖然是這樣，但我並不能保證其他原料的供應商選擇你。”
這話讓人迷糊，听上去好像做決策的人並不是展宏飛。
可他剛剛答應合同年限的時候又很干脆。
紀玉蘭只覺這個男人身上有著巨大的謎團。
不過兩人才剛剛認識，若一味打听這些一定會惹人不悅，她只好將好奇心用她通通忍住。
注意力拉回到生意之上，仔細思考過後，她點頭︰“好，那我們就保證一年的，這一點寫在附加中，以後每一年我們可以重新商議月供應量。”
這次展宏飛沒猶豫就同意了。
之後又商量了一些細節，最後兩人在口頭上打成了基本協議。
展宏飛果然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很快起身告辭，約好一周後去楊槐村簽合同，順便拖走第一批牛仔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