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許是料到她不會騎馬,馬廄無人看守。
    她的確不怎麼會騎馬,但一路上她隨景仲同乘過幾次,他胡亂給她講過一些要點。
    反正已經沒辦法了。
    畫溪咬牙解開一匹馬的韁繩,牽出一匹馬。
    那群人听到馬廄傳來的聲音,追出去看,就看到一匹棕色寶馬歪歪扭扭闖過驛站外的路障,跑了。
    他們訓練有素,打了一套手勢,便各自散開來追她。
    畫溪知道自己的騎術委實上不了台面,也沒想過要逃過這幫人。騎在馬背上的時候,以往景仲駕輕就熟做的事情,對她來說,卻這麼難。
    馬兒在她手下就不听使喚,她叫往東,它偏要往西。
    听到身後此起彼伏的馬蹄聲,她心里更是慌亂不已,心也跳了厲害,握韁繩的手不停地發抖。
    那群人追上來,她的手握韁繩被扯得疼痛不已,快要麻木了。
    她沒了力氣,再這麼顛下去,會摔死的。
    勒住馬繩,下馬的時候,她的腿有些軟,踉蹌幾下,差點摔了。
    “李姑娘,我家主子有請,還請留步。”
    畫溪站直身子,氣喘吁吁︰“你家主子是何人?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為首那人恭敬道︰“王上看重姑娘,日夜不離分,我等別無他法,只得出此下策,還請姑娘見諒。”
    大娘娘吩咐過,這個人對他們而言,有大用處。一根汗毛都踫不得,故而恭敬。
    畫溪听到景仲,握住韁繩的手緊了兩分,她道︰“既然知道王上看重我,你們還敢擄人,不怕他不饒你們嗎?”
    她故作冷靜,眼神冷冽掃過那些人,道︰“他就在離此十里外的地方,你們就真的不怕嗎?”
    “我家主子只是想邀姑娘一見,有姑娘在,王上不會怪罪。”那人道︰“姑娘請吧。”
    畫溪絕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若她是個坐以待斃的,年初也就不會想盡辦法從王宮逃出來,流落至此。
    看著那群人朝自己漸漸逼近,她想也不想,轉過身便跑。
    長風裹著雪粒子,拍打在臉上,真冷啊。
    她知道自己被這些人抓住,性命必會無虞。她動動腳趾頭就知道,他們抓她唯一的目的便是要挾景仲。
    她不願拖他後腿。
    風從耳畔掠過,她忽听身後又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和先前的那一撥交織在一起,混亂不堪。
    其間還有兵戈交加、受傷慘叫的聲音傳來。
    畫溪心中一定,腳步微頓,轉過臉朝身後看了一眼,夜色太濃。根本看不清。
    只看到刀光劍影交錯,映著雪色,有點嚇人。
    追她的人一面和救她的人打在一起,一面想辦法來追她。
    畫溪心懸至嗓口,什麼也顧不得,只能咬牙狂奔。
    馬蹄踏雪,發出的響聲,她算是怕了,這輩子也不想听見。
    雪地中奔跑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跑得氣喘吁吁,體力不支,繡花鞋底納得不夠密實,腳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
    她縮了縮腳,一陣疼痛襲來,她倒吸一口涼氣,腳腕崴傷了。
    連掙扎的氣力都沒有。
    與此同時,一個黑袍人追至她的面前。他騎在馬背上,身形高大,投下的陰影將她完完全全籠罩其中。
    “李姑娘,得罪了。”他彎下身子就來撈她。
    畫溪手掌撐著地,慢慢向後退,眼睫忍不住發顫。手掌心里卻不自覺握了一把雪沙。
    她愣愣地坐在雪地中,渾身的血液都沖到了腦門兒上。一陣戰栗從心底升起,怕啊。
    就在他傾身下來的剎那,畫溪用盡氣力尖叫著將那把雪沙擲到他臉上。
    她知道這沒有什麼用,專門殺人的殺手不會因為一把雪沙就退卻。
    只是,她已經別無他法。
    但是,就在她擲出那把雪沙的時候,那個黑袍人卻一下子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徑直倒在她面前。
    她這才看到,在他的後頸處有一柄插了一把劍。
    就在他向她動手的同時,從遠處飛過來,直接沒入他的脖子。
    順著那道劍光看過去,畫溪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整個人都害怕地掙扎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向前撲過去。
    景仲騎馬迎上來,一跳,正好擋在她面前。
    畫溪撲進他懷中,大抵是真的害怕了,哭聲極大。景仲將人摁進懷里,輕輕摩挲著她亂糟糟的頭發︰“好了,別哭了,孤來了,怕什麼?”
    畫溪哭著搖搖頭,腦袋就埋在他的肩上,不松。
    “你怎麼會來?”畫溪決計沒想到景仲竟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今天早上他們才分別,景仲說過,他會先行一步到前面開道。她以為他在前面等她,沒想到他卻回來了。
    “不是說好了,咱們盡快生孩子麼?”景仲的語氣很平常,都沒什麼波瀾,只是撫摸畫溪頭發的手有些微不可查地顫抖︰“孤一個人怎麼生孩子?”
    畫溪哭聲嗚咽。
    “好了,不哭。以後孤絕不留你一人,可好?”
    他說什麼,她自然都是信的。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道︰“我腳受傷了,好疼。”
    聲音的,真有幾分委屈。
    景仲蹲下。身子摸了摸,道︰“不嚴重,回去讓虞碌給你正正骨就好了。”
    畫溪吸了吸鼻子,點點頭。
    “再有下次,你就別跑了。他們要抓,你就隨他們去。”景仲打橫將人抱起,放在自己的馬背上,自己也翻身起了上去,將她緊緊地圈在懷里︰“總歸他們抓了你,不敢殺你,還得好吃好喝將你供著。你該吃吃,該喝喝,乖乖等孤去救你。”
    她跑得一身冷汗,這會兒被雪風一吹,有些冷。不自覺往景仲懷里縮了縮。靠著他結實的胸膛,她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那豈不是顯得我好沒用?”
    景仲嗤笑一聲︰“你是我的妻子,我有多少功勞,你都佔一半。還說自己沒用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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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5 章
    畫溪受驚過度, 又吹了冷颼颼的雪風,回到客店,喝了一盞姜茶,混沌的意識被暖意一激蕩, 越發混沌。
    景仲將她圈在胳膊彎里, 身上蓋著厚被, 緊緊裹住。
    睡到半夜,畫溪迷迷糊糊醒來, 發現自己正躺在他懷中。帳頂的流甦輕輕晃動, 她眼中有幾許迷茫。
    床頭亮著一盞光芒微弱的小燈,光芒柔和恰到好處,正好可以看清景仲的眉眼。他也折騰了大半夜,行險道過來尋畫溪, 卻見驛站的人暈了一地。折騰半宿, 害怕半宿, 好不容易人回到他身邊,現在睡得正沉。
    畫溪縮了縮身子,緩緩抬起手, 輕輕放在他臉頰上。觸踫到他帶有溫度的肌膚,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有點懵。山海郡的那條道有多窄午後她听郡守說過, 堪堪只能通行兩人兩馬的道,又積了雪,行路極難。
    正因如此,那些人誆騙她的時候,她一下子就察覺出了不妥。景仲不會讓她涉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遇險的可能。
    卻沒想到他會冒雪來尋她。
    今時今日若沒有景仲,她……後果不堪設想。
    景仲慢慢睜開眼楮, 看到她的眼圈有點發紅,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兩片薄唇輾又轉落在她縴長的羽睫上。連親好幾下,終于把迷糊的畫溪親得清醒過來。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兩頰泛起微紅。
    景仲拉開她的手,看到她的掌根有一小塊擦紅的痕跡,問︰“還疼嗎?”
    畫溪搖搖頭,把腦袋埋進他的胸窩。
    “幸好傷得不嚴重,回頭讓虞碌給你開些藥,很快疤痕就消了。”他牽住她小巧的手,笑了下,又在她手背上輕輕啄了一下。
    畫溪頓了頓,抽回手,環住他︰“以後我都不要和你分開。”
    “好,不分開,咱們再也不分開。”
    畫溪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著他的臉,點點頭。
    景仲幫她掖好被子,見她忽然沉默下來,便問︰“還有什麼要問的?”
    畫溪輕聲問︰“你今晚上怎麼會突然回來?”
    景仲頭輕靠著她下巴,開口道︰“你我是夫妻,這些事我不瞞你。今夜我遇襲了。”
    景仲明顯感覺到懷里的人身軀僵了一下,他輕拍著她的肩,安撫著她的情緒︰“你別擔心,我沒受傷。來的人是明奎,連我的衣角都沒有踫到就被我的人逮住了。”
    畫溪舒了口氣。
    “是大娘娘派他來的嗎?”
    景仲道︰“是。”
    她一怔,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景仲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他如今面對什麼樣的境遇,但她知道,處于他這個位子,總之不會輕松。
    全天下都盯著他。
    他的刀刃不僅對著外敵,還得防備內患。
    “我和景昀之間是時候有個了斷了。”景仲抬頭挑眉道︰“我在外面打天下,他們在背後搞小動作。他們累,我也累。”
    “蠻蠻,回國都後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畫溪輕抿唇,握住他的手,道︰“你在我心中是最英武的,再難的仗你都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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