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不攏腿

    衛府花園里,初春正午的陽光普照,不烈,曬在身上恰能驅走寒意。翠鈺挽著時清的手,跟在衛至遠後面。
    “放心吧姐姐,我今日駁了他面子,他定不會再來了。”
    翠鈺朝她點點頭︰“賬薄的事,算是翹了二皇子一塊磚。二皇子不是善罷甘休的性子,這會,只怕是想著法兒的給殿下下套。”
    “我知道。可眼下最要緊的,是戶部之位虛懸,若是能幫他放上自己人,那往後的日子定能好過多了。”
    翠鈺低了頭沒應,直到行至廳房,才松了手對時清道︰“戶部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且同他吃飯去罷。”
    時清不願松手︰“姐姐不一起嗎?”
    翠鈺撥開她︰“你們夫妻用膳,我一外人,便不摻和了。”
    翠鈺朝旁走去,時清只得一人去了廳房。遠遠地,就見衛至遠手忙腳亂地在往桌上布菜,見她進來,屏退了下人,同她關上門說話︰“清兒,往後你不用這麼辛苦了。”
    時清見衛至遠面色凝重,遠不及剛下馬車那般歡欣,想來是听了些她與翠鈺的談話,有些不悅。
    衛至遠給她夾菜,臉上的笑容漸起︰“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你無須再費神。昨日你叫我調職,一當值我就跟頭兒說了,太子殿下今早便叫我過去換崗,俸祿和待遇翻了一倍還不止,定能叫你和孩子過得滋潤。”
    “孩子?”時清低聲喃喃。
    衛至遠年少喪父,母親又在進京途中病逝,他現在是孤家寡人,應很期待一個完整的家吧。只是她……
    “你不用擔心。”衛至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太子殿下如今叫我去做武官教習,白日里頭訓練,沒有夜值,定能日日晚上和你一起。我們又都年輕,孩子,很快就會有的。”
    時清看著衛至遠的臉上浮現出竊喜和興奮,不由在想,蕭衍霖是否也會這樣期待一個孩子的降生。
    不過……
    他孩子的生母,應是太子妃吧。
    時清苦笑了下,舉起杯子敬衛至遠︰“那可真是恭喜爺了。”
    “你怎麼也隨他們叫爺?”衛至遠有些不滿︰“清兒,我們是夫妻。”
    見衛至遠滿目期奕地望向她,時清只得改口︰“是,阿至。”
    衛至遠明顯愣了愣,大約是在想為什麼不是“阿遠”,但旋即感嘆︰“阿至也挺好,我們距離不遠,是一家人。”
    “妾是想,爺的性子至純至善,當和’至’字相配。”
    衛至遠臉上的笑意再難藏住,時清看他樂呵的樣子暗笑。
    固然她知道“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栗”的悲情,但她還是想把“遠”字留給那個“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的人。
    “嗯,這個好吃,酸酸甜甜,是你喜歡的。”
    衛至遠拿起自己的筷子要給她夾菜,忽又想起了什麼,轉而拿了她的碗和勺,舀了大塊櫻桃肉放進她的小碗里。卻還覺得不夠,特意將些清淡爽口的菜端到時清面前。
    時清看著自己面前擠滿了白底陰瓖邊的瓷碟,連個放碗的地方都沒有,反倒是衛至遠那半邊空空,所有的菜式都偏移到了自己跟前。
    “夠了。”
    時清輕聲說。
    衛至遠正在調動菜式的手頓了頓,終是放下來,苦笑著端起自己的碗︰“也是,我怎忘了你打小在宮里長大,這些我覺得好吃的御菜,你怕是早就吃膩了吧。”
    “真要說起,還是我高攀了你。”時清將自己面前的大魚大肉端到衛至遠面前︰“我出自掖庭,乃罪奴出身,是伺候人的奴才。爺好歹是個自由人,不用看人眼色,也不用替主子受罰,這些東西,我雖吃過,但也都是撿主子剩下的。素來都是好吃的輪不上,不好吃的,硬著頭皮吃。”
    “那你……”衛至遠紅了眼圈,舉起筷子想夾又不敢夾,最後急得只得說︰“現在是在咱們自己家,你愛吃什麼就盡管吃,不用再看誰臉色了。”
    “不。”時清挪了凳子挨到衛至遠旁邊,撫著衛至遠孔武有力的臂膀道︰“你是當朝武科探花,按階律至少應是七品。只因我自皇後娘娘宮里出嫁,殿下怕人道他扶植親信,這才在你風頭最盛的時候打壓你。現今風頭過了,殿下勢必要與五皇子爭兵權,便把你調去武官教習的位上。而我,不過是他送來向你示好的禮物。阿至,我們都只是殿下奪權的棋子,一輩子都要看主上的臉色,你可明白?”
    衛至遠拉下她的手,低頭沉默著,許久才說︰“第一,你不是他送來的東西,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是我的夫人。再者,你這麼說太子殿下,不好。我們這也是輔佐君主,怎可說的這樣無情?我看殿下也不是那般惡毒的人,只叫我們干活,卻還不給我們好日子過。”
    想著衛至遠到底是純善敏感的性子,總還念著“世間尚有真情在”,那時清多說無益,只得矮了半身,偎進衛至遠的懷里哄他︰“好了。管他們外頭天翻地覆鬧成什麼樣子,我們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你說對不對?”
    衛至遠不說話,只摟摟緊了時清道︰“清兒,我這人其實挺貪心的。我想冬日里下了值回來能有熱乎乎的飯菜吃,想夏日的傍晚能在門口瞧見你抱著孩子納涼,想每天早上起來給你們蓋被子,還想在外頭的時候,拿著你給我的東西給那些小子炫耀,看,這是我夫人給的。我想有人惦記,有人關心,可我自己的心卻小,小到只能裝下你一個人,哦,如果有了孩子,可能還要分出來一些去關心他們。那時候,你可別吃醋。”
    時清淺笑,心里卻想,對任何人,她都不會吃醋。
    對衛至遠,是沒有愛意,自然沒有醋意。
    對蕭衍霖,她有自知之明,帝王家的愛不過都是轉瞬即逝,並不長久,她不敢奢求蕭衍霖長長久久的愛,便更提不上吃醋。但她其實很想在蕭衍霖同其他女人說話的時候,她能大張旗鼓地去瞪去恨,而不僅僅只是偷偷躲在柱子後面悄悄離開,在旁人見不到的角落里怨恨著自己的出身和身份。
    “清兒……”
    衛至遠的手不知怎的就攀上時清的胸,另一只手就要掀時清的裙子。時清嚇得要從他懷里要鑽出來,可衛至遠好歹是個武將,他要按住時清,那時清就是動彈不得。
    “你弄疼我了。”
    時清合攏了腿,試圖將其從衛至遠的魔爪下拿開,可衛至遠掐著她雪白如玉的大腿不肯放手,連衣服都來不及解,就要撐著下面的小帳篷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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