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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契約夫妻 第192節

    走廊上候診的人被?懟得嚇了一跳,都住了嘴不敢再亂說。可他?們這邊閉嘴了,那男人卻又呵呵笑了起來。
    走廊上的人心想,就這還說自己腦子沒毛病?真?沒毛病,誰沒事閑著莫名其妙地笑啊?
    祈玉章連帶著也受到了不少目光的洗禮,有人甚至覺得他?們家病人實在是太多了,不會?是他?們家遺傳不好吧?
    祈玉章是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他?要是知?道,多少也會?有點郁悶的。
    陳凝在那男人進來的時候就打量了對方幾眼,然後她平靜地先給那腎性?紫癜患者把了脈,把完之?後就跟祈玉章說︰“這位同志皮膚表面的情?況好轉還是比較明顯的,從我檢查的情?況來看,藥物是有效的。”
    “建議守方繼續服用?兩個療程看看情?況。過幾天你如果方便,也可以帶他?去做下?檢查,看看尿蛋白和紅細胞的情?況,如果這些結果也能恢復正常,那就沒問題了。”
    祈玉章帶人來之?前,也單獨給那紫癜患者做了診斷,所以他?也知?道,陳凝的判斷是對的,她給病人開的藥方也對路子,而且她這個藥方也給同類型患者的治療提供了一個參考。
    祈玉章甚至打算等這事定下?來,以後再找機會?來專門和陳凝探討一下?類似病例的治療。因為其他?醫生用?常規治療方案,效果並不好,但這個姓陳的女大?夫卻能獨闢蹊徑,有自己的治療思路,而事實證明,她這個思路是可行的。
    想到這些,他?就答應了陳凝的提議,說︰“一會?兒我就帶他?去做下?尿檢,我想他?這個尿蛋白的數據應該會?有變化吧。”
    陳凝沒再說什麼,先看了眼那個笑聲時斷時續的男人,之?後,她把目光又投注到另一個女人身上,只看了兩眼,就看出來,那女人的手上生了凍瘡,手上的皮膚呈紫黯色,看著像紫色的茄子皮。
    她便看了眼祈玉章,問他?︰“你打算先讓哪位患者看病?”
    祈玉章身邊的男人笑得簡直讓人頭皮發麻,他?已經听了一路,就算他?頗有涵養,這時也鬧心得不行。
    反正那生了凍瘡的女人也不是什麼急病,他?就說︰“要不,還是給他?先看看吧,你也看到了,他?總是笑,自己控制不住。”
    楊主任心里不安穩,干脆不走了,他?打算留下?來看看陳凝這一關究竟能不能過去。他?就在走廊上找了個位置不錯的地方,向陳凝的辦公室里張望著。
    好在他?佷子安安靜靜地,雖不理人,對什麼事也都不感興趣,卻也不鬧事。他?要留下?來觀望,他?佷子就在旁邊陪著,並不會?影響到他?。
    這時候好奇的人可不只是楊主任一個人,走廊上其他?人也都想看熱鬧,他?們怎麼看,都覺得那男人不正常,腦子好象真?的有毛病。
    陳凝這時候已經開始給那男人進行診脈,過了一會?兒,眾人就听到她說︰“這位同志腦子沒什麼問題,之?所以一直發笑,應該是心火亢盛的原因。他?也有睡眠障礙吧?睡眠時是否總是做夢?”
    陳凝話說到一半時,那男患者松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有人說他?腦子沒毛病了,這下?子他?可算是沉冤得雪了。
    可听到後邊,他?的臉色卻明顯有些發白,心虛得都不敢去看陳凝的眼楮。
    因為他?確實有失眠多夢的問題,不僅有,還很嚴重。
    而且他?那些夢,是沒辦法向人啟齒的。每次他?醒過來的時候,自己都懷疑自己是個流氓,不然他?怎麼可能總做那種夢呢?
    這個女大?夫不會?連這都能看出來吧?
    第214章
    事實上?陳凝真的看出來了, 把脈顯示患者?有心?腎不交的問?題,心?火亢盛,且腎陰虛。
    像他這種心?火亢盛的情況, 不只愛無端發?笑,還容易失眠多夢。且這種患者?所做的夢多為性///夢,也就?是俗稱的春///夢,這種情況中醫有個術語, 就?叫“夢//交”,其?實這就?是心?火亢盛腎陰虛的表現。
    但?她並沒有說得那麼詳細, 而是選擇了隱瞞一?部分?判斷。因為這時候的社會環境實在不方便說這些,尤其?是周圍還有這麼多人看著?, 她一?旦說出來, 這個患者?遭遇到的恐怕就?不只是社死那麼簡單了。
    其?實她只要確定這個人有多夢的情況, 就?可以幫助她進一?步來確定患者?的病情了。
    為了不讓患者?羞窘, 她面上?很平靜, 好象並沒有看出來別的。
    患者?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沒有奇奇怪怪的表情,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說︰“那個…對, 我失眠嚴重, 經常要後半夜才?能睡著?,而且也很愛做夢, 晚上?也容易起夜。”
    陳凝點了點頭,讓他把舌頭伸出來,梅東來也湊過來看了一?眼。他很輕易就?看到那患者?的舌頭鮮紅一?片, 紅得像西瓜瓤一?樣。還是那種熟透的西瓜瓤,特別紅。而且舌上?一?點苔都看不見, 從這就?能看出來,他這個陰虛是比較嚴重的。
    梅東來這時候已經猜出了陳凝剛才?沒問?出口的話,這種事,對他們這個級別的中醫大夫來說都像明牌一?樣,一?看就?知道。
    所以他現在也猜出來,為什麼剛才?陳凝在問?起做夢的問?題時,這個男患者?會嚇得臉都白了。無非是這個夢不好說出來罷了。
    陳凝不說,他當然也不會傻得當眾說出來。因此他也跟著?陳凝一?樣,裝起糊涂來。
    又詢問?了幾句話之後,陳凝就?給患者?開了黃連阿膠湯的方子,開好藥方後,她囑咐那患者?,說︰“這藥方里的雞子黃不用在藥房拿,它就?是家里常吃的雞蛋黃。你回家後把生雞蛋打到碗里,再把蛋黃分?出來。等藥熬好了,晾到不燙嘴的程度再把蛋黃放進去,攪拌一?下就?可以服用,大概是四五十度溫度時加入吧。如果?等藥涼了再加,那味道會很腥。要是藥剛熬好時直接加,那就?成蛋花湯了。”
    那男患者?現在根本不敢跟陳凝多說話,陳凝說一?句他就?答應一?句。中間雖然還會不時發?笑,但?他的腦子明顯沒問?題,交流上?不存在任何障礙。
    陳凝這次並沒有講她為什麼會這麼開藥方,那男患者?不敢問?,而祈玉章則是不需要問?。因為他清楚得很,黃連阿膠湯就?是治療心?腎不交的一?個藥方。
    它對于心?腎不交所引起的一?系列癥狀,比如心?中煩不得臥這種失眠癥,效果?是不錯的。但?如果?失眠是其?他原因引起的,比如是胃不和的原因,那就?不能用這個藥方了。
    陳凝給這男患者?看病的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藥方就?開好了。祈玉章把陳凝寫的藥方拿過來,匆匆看過一?遍,就?知道陳凝這一?關又過了。這個藥方無懈可擊,對這個男患者?的病是對證的。
    經過連續兩個病例,他心?里難免會想,臨川市這邊之所以只推薦了陳凝這一?個獨苗苗,應該確實是因為她的醫術實力夠強。
    但?他什麼都沒說,又把那女患者?帶到陳凝身?邊,讓陳凝給看一?下。
    這個患者?最主要的癥狀就?是四肢發?涼,正值冬天,她的手腳都生了凍瘡,手腳呈現紫黯色。
    陳凝這時候其?實已經覺得祈玉章有點奇怪了,因為祈玉章帶來的那幾個人都不大像祈玉章的親戚。
    他們跟祈玉章之間沒有那種親戚之間熟稔的感覺。而且那幾個病人之間也像是互不認識一?樣,特別生疏,彼此之間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這些異常情況,讓陳凝多少有些納悶,一?時想不通這個祈玉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想到這一?點,她就?不經意地打量了祈玉章好幾眼。祈玉章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也猜出來這女大夫懷疑他的身?份了,但?他這時候絕對不可能告訴陳凝真相。陳凝再想知道,也得等省里把最終的兩個進京人選確定以後再跟她說。
    陳凝按捺下心?里的疑惑,給女患者?診完脈後,並沒有先給出判斷,反而問?祈玉章︰“這位女同志以前有服用過別的藥嗎?”
    祈玉章早有準備,立刻說道︰“大夫給開的是四逆湯,這個藥有問?題嗎?”他揣著?明白裝糊涂,說話時一?直注意著?陳凝的神情。
    他的話剛一?說出口,陳凝便露出不虞之色,淡淡地說︰“患者?脈細欲絕,並非脈微欲絕。這個差異雖然細微,但?如果?不分?辨清楚,就?會錯診成少陰寒化?的四逆湯證。”
    “而事實上?,這位女同志為細脈,這應該是有血虛,為厥陰病的肝血不足。她雖然也有四肢厥冷,但?比四逆湯證的冷程度要輕。”
    “血虛則四肢末稍循環較差,遇到天氣寒冷的時候,就?會因為血虛寒凝而生凍瘡。輕微的可能不生凍瘡,但?也會產生手腳麻木不靈的狀況。有些人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也屬于這種情況。這種人脈搏一?般非常細,末稍循環不好。”
    “這在西醫上?也叫雷諾綜合證,用當歸四逆湯來治有一?定的治愈率。這個藥方里雖然也帶四逆湯幾個字,但?它跟四逆湯完全不是一?回事,並不是一?類藥。它就?是溫經散寒,通脈養血的。”
    陳凝一?邊低頭寫藥方,一?邊不假思索地說著?這些話。她說話時語句流暢,仿佛這些話對于她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這個認知讓祈玉章再次確定,這女大夫的基礎打得很牢固,應該不只熟讀經典,她診脈和用藥上?的功力也相當不錯。
    至于陳凝所開出的藥方,他也是認可的。他甚至覺得,他帶來的這幾個病人的藥方如果?都讓他來開的話,他可能做不到這女大夫這般快速輕松。這一?比較,就?讓他清醒地意識到,臨川市這位候選人,絕對不是個一?般的角色。
    要知道,他找來的這幾個患者?,都是在別的地方誤診過的,正是因為診斷起來不是那麼容易,他才?特意挑了這些人過來。
    因為陳凝還是個年輕中醫,他對陳凝的要求倒沒有對老大夫那麼高,所以並沒有選擇帶危重證患者?過來。
    可經過這幾個疑難病例的考核,他個人在心?里已經給了陳凝一?個通過卡。
    但?最後省里選誰進京,還是要由?省里相關部門統一?開會決定的。這個名額會不會落在這個年輕的姑娘身?上?,可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了。他能做的就?是把他看到的事整理?成報告交上?去,最後還要由?大家開會一?起研究。
    祈玉章成功地完成了考核任務,這時候也到了午休時間,他沒有多停留,帶著?那幾個人就?走了。
    走的時候,那幾個患者?都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就?連周揚都看出來情況不對了。
    他們一?走,周揚就?跟梅東來嘀咕︰“梅大夫,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挺奇怪的?他帶的人看上?去都挺怕他,而且他們好象誰都不認識誰,這個人他這是想干嘛啊?”
    梅東來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祈玉章是省里派來考核陳凝的。他搓了搓下巴,跟陳凝說︰“你是不是太出名了,別的醫院也想招你過去?”
    他這句話剛說完,甦副院長就?出現在門口,他探頭往里看了一?眼,見辦公室里沒有外人,只有陳凝幾個人,他就?走了進來,略帶責備地問?陳凝︰“我說小陳,剛才?那楊記者?是不是你打發?到我那兒去的?”
    “怎麼著?,你自己不愛接待,就?把我推出來當擋箭牌?你這一?招金蟬脫殼玩得挺好啊?”
    陳凝笑了下,說︰“甦副院長,您跟我們說過,專業上?的事由?我和黎大夫他們負責,跟外界對接的事由?你負責。我這不是在按照您的指示辦事嗎?”
    梅東來也抿唇笑了下,看著?甦誠,他們跟甦誠都處得很熟了,誰也不怕這個副院長。
    甦誠用手指點了點梅東來,隨後又點了點陳凝,最後無奈地說︰“行行,你們一?個個心?眼子都多得跟篩子似的,把人推到我那里,還有理?了。我跟人說了半天,我這嗓子都要說冒煙了。”
    周揚連忙給甦誠倒了杯水,殷勤地遞上?去,說︰“副院長,您喝杯水,潤潤嗓子。”
    甦副院長看了眼那杯子,擺了擺手︰“不喝了,你用過的杯子,我喝什麼喝?”
    周揚︰…可是這屋里也沒多余的杯子啊…
    甦誠沒再理?他,想起什麼似地問?梅東來︰“我剛才?進來時,你說小陳太出名了,別的醫院想把她招去,這怎麼回事?”
    他這時候一?臉警惕,看樣子是真的怕別的醫院挖牆角。
    陳凝忙說︰“沒有的事,他隨便說的。”但?祈玉章確實有點奇怪,陳凝也想不通,就?把這件事簡單地跟甦誠說了一?遍。
    甦誠听了之後,深深看了陳凝幾眼,然後陳凝和梅東來就?看到他轉身?去把辦公室門給關上?了。
    陳凝怔了一?下,為什麼突然要關門哪?難道他要說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她正胡亂猜想著?,就?見甦誠走近幾步,小聲?跟他們說︰“小道消息,你們听進去就?行,不用往外傳。”
    小道消息?听到這幾個字,別說是梅東來,就?連陳凝都有點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誰不愛听八卦,誰不愛听小道消息?
    梅東來忙說︰“甦副院長,什麼小道消息,你趕緊說,能不賣關子嗎?”
    甦誠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然後跟陳凝說︰“我在上?邊有點關系,听說省衛生部門派了一?批人到各市展開了調查。就?查各個城市推薦的優秀青年醫生。”
    “你們要不說這事,我還沒太往心?里去,你們這一?說,這就?覺得,剛才?來找小陳這個人,可能就?是省衛生部門派來考察小陳的。”
    陳凝略感驚訝,不過她心?態很快就?放平了。因為她也清楚,以她的水平,如果?公平競爭的話,是一?定會進入省相關部門視線的。
    梅東來“哦”了一?聲?,隨後點頭︰“很有可能,越想越像這麼回事,要是這樣,那小陳大夫真的有可能進京啊。看來我這個東道主想不做都不行了。”
    周揚羨慕地看了陳凝一?眼,他這輩子還沒出過省呢,最想去的就?是首都,更想去首都看看升國旗,可惜他一?直沒機會。
    甦副院長見他們幾個人驚訝的神情緩和下來,便跟陳凝說︰“如果?你真選中了,以後會有個什麼樣的前程可就?說不定了,到時候我們六院不一?定還能留得住你。”
    陳凝連忙擺手打斷他的話,說︰“我在臨川這邊待得好好的,不會輕易去別的地方。我的根也在這兒呢,去哪兒啊?”
    甦誠則問?她︰“就?沒想過去首都工作?”
    陳凝毫不猶豫地說︰“沒那個想法。”
    她確實也不想去,再過幾年,首都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到時候會牽涉到許多大人物?的起起伏伏。
    她醫術再怎麼樣,充其?量也只是個大夫,在這種級別的博弈中就?是個不起眼的小螞蟻,與其?待在風浪中心?,還是留在臨川這種地方安穩生活的好。
    所以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去首都工作,哪怕那邊有醫院很想要她,她也不會去。更何況她的家也在這兒,她一?個人去有什麼意義?
    甦誠這回放心?了,他滿意地點頭,說︰“小陳,我就?知道你是個念舊的人,我真沒看錯人。”
    陳凝卻看了他一?眼,然後她說︰“我願意在這待著?,是因為在這兒待得還行,我現在就?想在這兒。要是哪天不舒心?了,那就?不是念舊不念舊的事了,您就?甭指望用這倆字來套住我,您這叫道德綁架,甭給我下套成吧?”
    甦誠︰…手下人本事太差,愁人。本事太強,容易被別人惦記,也有點愁啊,隊伍真是不好帶…
    梅東來在旁邊跟周揚說︰“這辦公室哪個心?眼子多得跟篩子似的,你看出來沒?”
    周揚又不傻,這時候他也听出他們幾個人的話外音,他覺得這幾個人心?眼子都挺多的。但?他誰也不敢得罪,尤其?是甦副院長,梅東來這個問?題他沒法答,他就?干脆裝起了糊涂︰“沒,我什麼都沒看出來。”
    甦誠不想在這屋再待下去了,他走到門口,正要打開門走出去,這時候門開了,一?對青年男女就?站在門口,奇怪地向里張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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