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當然這個慢,是相對于薄靳言的“光速”而言。相對于普通人,估計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慢。
    可也許是看她靜默太久,一旁的薄靳言忽然開口了,語氣極度冷漠︰
    “我會讓凶手悔恨萬分。”
    簡瑤︰“嗯?”
    薄靳言唇畔浮現一絲冷笑︰“挑在我的時間殺人。”
    他的時間?
    簡瑤忍不住笑了,他還在生氣啊。
    她自然而然就想起剛剛掛了電話,兩人立刻分頭穿衣服收拾。而他換好走出來時,俊臉明顯薄紅,筆挺的西褲依舊遮不住尷尬……
    他卻轉頭望著她,眸色變得有些暗沉︰“我不會讓你久等。”
    簡瑤︰“……沒事,不急。”
    薄靳言微怔。
    簡瑤極其短暫的微表情,怎麼可能逃不過他的眼楮?
    眸光一閃,他開口︰“你後悔了?”
    簡瑤微赧︰“不是,只是……”
    “難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不可思議的倨傲語氣。
    簡瑤立刻反駁︰“當然不是,你很好。”
    他掃她一眼,點頭︰“我也認為不可能。那是什麼原因?”
    簡瑤想了想,輕輕握住他放在方向盤上的一只手。
    “我沒有不願意。”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是有時候……感覺還有點不真實。”
    我們竟然真的走到一起,而且……你今晚差點就……
    這本是她向薄靳言傾吐內心真實感受的話,沒有別的意思。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薄靳言竟然徹底愣住了。
    一雙修長烏黑的眼楮里,眸光閃閃沉沉。
    “噢。”
    他輕嘆了一聲。語氣竟透著極其罕見的了然和失落。
    簡瑤有點沒明白,他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正要再問,手機卻響了,是刑警隊那邊聯絡,于是就立刻專注的講起了電話。
    而薄靳言開著車,心情卻蒙上一層陰郁。
    她說感覺不真實。
    他的技術竟然不夠好?
    ——
    由于心情陰郁,薄靳言先生下車時,臉色極臭極臭。遠遠迎過來的刑警隊長,看到他的臉色和身旁的簡瑤,再聯想剛才他半夜接她的電話,多少有點了然。但隊長也沒多問,只一點頭︰“教授,我們先去看現場。”
    而薄靳言的反應是……
    他盯著前方燈火通明被警方封鎖的農家院落,白皙的俊臉浮起輕笑︰
    “哼……走吧。”
    周圍的幾個刑警都愣了一下。
    平時薄教授雖然冷漠又高傲,但基本上就是“冷”。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周身上下仿佛都籠罩著層寒氣,眉梢眼角都寫滿赤~裸裸的嘲諷和鄙夷。
    可是……他在鄙夷什麼啊?
    而簡瑤站在他身後,有些好笑,又有些驕傲。
    這次的凶手,只怕要創下b市最快落網罪犯的新記錄了。
    大欣區下設十個鄉鎮,紅雲店鎮是其中普通的一個。雖然在地理上還劃歸b市,但事實上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偏遠的農村。案發現場外是一條不寬不窄的土路,路燈黯淡,人煙稀少,當然現在已經有不少村民簇擁在警戒線外圍觀。簡瑤看了看,最近的鄰居,相隔大概五十余米。
    眼前是一個紅磚灰瓦的農家院落,門口是半人高的木柵欄,根本攔不住人。房舍看起來也是老舊而簡陋。
    簡瑤跟薄靳言剛走到柵欄外,就見一名年輕刑警快步沖了出來,臉色慘白,扶著牆根,一陣嘔吐。
    簡瑤心頭一凜,薄靳言蹙眉瞥一眼那人,目不斜視繼續往里走。
    門口值守的一名刑警認得簡瑤,遲疑了一下,問︰“簡瑤你確定要進去?里面的情況比較糟糕。”另一個老刑警說︰“要不女同志就別進去了。”
    這時簡瑤已經知道里面發生的是滅門案。她微怔了一下,薄靳言側眸望她一眼。
    “我進去。”
    “她進去。”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簡瑤唇角輕揚,薄靳言眼中也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
    簡瑤一踏進屋門,呼吸就稍稍一滯。而薄靳言的臉色也瞬間沉下來。
    撲面而來是濃郁的血腥味,已經辨不出郊區空氣原本清冽干爽的味道。就在簡瑤腳下不遠處,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頭被砍掉了,滾到了玻璃茶幾下。沙發上斜躺著位老人,一動不動。里間房門口,倒著個女人,衣服全被脫掉了,胡亂扔在旁邊的地上。她身上最為血肉模糊。
    兩個孩子,一個是戶主的兒子,一個是佷兒,同樣被亂刀砍死在臥室里。
    然而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法醫陳述的初步尸檢結果︰五名死者,均是被同一把利刃所傷,死亡時間是在四個小時前,也就是夜里9點左右。他們身中皆超過十刀,幾乎開膛破肚。除戶主被斬首外,他的妻子死狀最為淒慘——她的乳~房和□,都有刀傷。
    ——
    從目前的情況看,這毫無疑問是一樁慘無人道的滅門案。簡瑤之前一段時間,跟薄靳言做過這類案件的數據匯總。凶手犯案有幾種原因︰
    一、情感、生活矛盾和糾紛。爺爺殺兒子全家、丈夫殺妻子全家,抑或是鄰居殺鄰居全家,大多歸結于此類原因;
    二、經濟利益。起因或者是入室盜竊或搶劫,遭遇反抗後殺人;
    三、就是那些未破的懸案了。一戶人家離奇失蹤或者死亡,沒有嫌疑人,沒有目擊證人,找不到原因。
    而第一種,往往是最常見的。
    不過比起那些懸而未決的案子,今天的情況顯然要好很多。簡瑤抬頭,望向一旁桌面上擺滿的證物,還有忙碌著的鑒定人員們。
    薄靳言也抄手站在證物前,蹙眉沉思。
    首先是一把血跡斑斑的西瓜刀,又長又大又銳利。刀鋒上還明顯有兩枚血指紋。從握刀手勢看,很可能屬于凶手;
    其次,是一件濺滿鮮血的男式薄外套。外套又黑又髒,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此刻浸滿鮮血;
    另外,還有幾個裝有殘羹冷炙的碗,碗邊沿上也有血指紋。房間的衣櫃里,被翻得亂七八糟,亦有指紋出現。
    最後,鑒定人員在屋內發現了數枚凌亂的血腳印,經初步對比,都屬于同一人。從腳印看,那人鞋底磨損嚴重,年齡為中青年、男性。
    也就是說,在案發時進入現場的這個人,極可能就是凶手,留下了指紋、dna、腳印、凶器、衣物等重要證據。
    刑警隊長神色凝重的對薄靳言說︰“教授,今天請你來的目的,是我對這個案子還有一些疑惑。我已經做了如下部署︰一、立即對dna、指紋等進行對比……”
    簡瑤也听得專心。但她知道,這些對比還取決于現有dna庫中是否有罪犯的記錄,可能耗時數天乃至上月時間。
    刑警隊長繼續說︰“二、過去一個半小時,我們向鄰里了解情況。這戶人家人緣很好,基本沒有仇家。但我們會繼續對這個鎮上的居民進行逐戶排查,尋找是否有嫌疑犯,同時看是否有人指認凶手的衣物和凶器;
    三、我已經派出大量警力,在周邊進行搜捕,公路上也設置警哨,排查嫌疑人。”
    薄靳言立刻點頭︰“做得好。”簡瑤也听得頻頻點頭,幾乎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緝捕工作應該會很快見到效果。
    能得到他一句贊嘆,是極難得的事。刑警隊長微微一頓,說︰“但這個案子還有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要砍掉戶主的頭、砍傷女死者的□官?為什麼會在幾個碗上留下指紋……”
    “你做了非常正確的決定。”薄靳言打斷了他,語速極快,“等你完成dna對比已經來不及了,他不是普通嫌疑犯。馬上把你的人叫過來,我會給出他的犯罪心理畫像。一分鐘都不要耽誤!”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說更喜歡看“罪犯20-30歲,從事什麼職業啊,胖瘦啊……”這種扒拉扒拉扒拉。喏,這基本算是犯罪心理典型案例。妹紙們,你們可以來畫像了。注意,是畫像,不是推理哦~~
    另,最近言情章節不好看是麼。。。感覺大家都沒熱情了。。。垂首。。。。
    51v章
    凌晨兩點。
    夜色寂寥而喧囂,閃爍的警燈包圍著血腥四溢的農家院落。數名刑警站在院門前聆听簡報,身後不遠處,還有不少村民低聲議論圍觀。
    薄靳言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襯衣打著領帶,站在眾人前,冷峻清逸中透著學術的氣息。他迅速環顧一周,開口︰
    “嫌疑犯男性,25-35歲之間,體型削瘦……”
    眾刑警都是微微一凜,因為這幾點心理分析方面的結論,與現場步伐分析專家的意見,完全一致。當然,步伐專家還推斷出,嫌疑犯身高在165cm-175cm之間。
    “……他看起來營養不良、邋遢,你能很容易從人群中將他辨認出來。他有精神病史,可能出現偏執狂、精神分裂以及妄想癥中一種或多種癥狀。過去一年,他很可能去過精神病院,你們應當首先著手對比醫院的dna和就診資料。
    學歷為初中或高中,沒有工作,或者在鄉鎮上幫人打零工,可能靠親人救濟或者父母積蓄生活。單身獨居,或者與親人同住,但是可能性較小。性格孤僻,與鄰里交往很少;如果你詢問到他的鄰居,他們一定會對他有印象,認為他行為古怪。
    他不能開機動車,鑒于現場沒有自行車和其他交通工具的痕跡,他極可能是步行抵達犯罪現場,所以他的住所很可能就在這個村莊里。他的住所會非常凌亂,堆滿垃圾。完畢,你們可以出發了。”
    他的語速非常的快,但嗓音低沉清晰,幾乎是一口氣就講完了。眾刑警听得都是一怔。
    簡瑤已經見慣了他的桀驁鋒芒,听到這番話,只覺得心頭一陣踏實——罪犯絕對跑不了。同時腦海中也浮現他描述的畫像︰有點像是偶爾在街上撞見的流浪漢,全身髒兮兮、頭發凌亂,精神不太正常,眼神會有點嚇人,有的時候還會暴露身體……
    雖說薄靳言讓刑警們“馬上出發”,可一時間竟沒人動。
    “為什麼?”有人神色凝重的出聲發問。
    “是啊為什麼?”其他刑警也附和。
    “沒時間解釋了!”薄靳言冷聲打斷了他們,“請諸位立刻著手搜捕,因為他很可能還在附近游蕩,或者回到家中睡覺。我們必須趕在他再次殺人前,將他逮捕。更詳細的分析我會讓助手以書面形式傳閱各位。快去!”
    眾刑警皆是悚然一驚,再無疑問,迅速四散開去。
    薄靳言的一番話,似乎令現場氣氛更加緊張起來。刑警隊長只朝他微一頷首,隨即也走向指揮車旁,督促各組進度。
    薄靳言轉身看一眼簡瑤︰“回車上。”
    回到燈光柔亮的車廂里,隔著深色車窗,仿佛與外面的緊張殘酷都暫時拉開距離。
    簡瑤拿著紙筆等著。
    已經做完簡報,薄靳言沒有之前那麼急促了。神色疏淡往椅背里一靠,拿起瓶水,擰開喝了一大口,隨即看向她,把瓶子遞到她唇邊︰“喝點。”
    簡瑤這才發覺,自己的喉嚨也干涸得厲害。自然而然張嘴,就著他的手,喝了幾口。
    薄靳言眼中滑過一絲笑意,待她喝完,把瓶子往座椅旁一丟︰“自己能寫嗎?”
    簡瑤︰“……當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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