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皇祈繼續以打破砂鍋的氣勢追問︰“安子你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說︰“我都說了沒什麼了,非得告訴你我爹媽舅舅全死了,你才高興啊?”然後翻一個白眼,說,“倒是你,幾天不見,去哪了?”
    皇祈舒展了眉頭,連眼楮都沒眨一下的說︰“前幾日是我母親的忌日,我去祭拜。”
    我一下給愣了,我明知道他是回去帝都處理政務了,可又覺得他並不像是會拿自己母親開玩笑的人。但我又實在不知道他母親的忌日究竟是不是幾日前,所以也根本沒辦法判斷。
    皇祈看了我一眼,笑道︰“你這副表情是做什麼?”
    我無語的望了一把天,說︰“你去哪里祭拜了?”
    皇祈的笑容稍微收斂了那麼一點,看了我一會兒,然後又笑了笑,說︰“陪都郊外。我母親與父皇是在那里相遇的,母親遺願就是葬在那里。”末了補一句,“我母親份位很低,本就入不了皇陵。葬的地方風景很美,也算一件好事。”
    其實我覺得,這事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問下去就有點不厚道了。可是我明明就是知道皇祈去的是帝都不是陪都,現在倒是被他噎的不行。
    我尋思了半天,覺得今天既然已經把話題扯到這事兒上面來了,那不問一下實在有點可惜。要是今天不問,改天我不定得多花多少力氣把話題扯回來呢。于是趕緊說︰“那個……節哀啊。我听說令堂很美,想來你的英俊也多半遺傳自她吧。”
    皇祈笑了一聲,說︰“我沒見過她。”
    我心里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心想慕容以安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兒啊,如此的大失水準。不過想想,覺得我的水準也一向如此。便痛心的說︰“啊……怎麼回事呢?”
    皇祈用眼角看了我一眼,簡短道︰“難產。”
    我心說這人平時廢話一堆一堆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一個詞一個詞的往外蹦。于是循序漸進的問︰“是令堂一向身體不好嗎?”
    估計皇祈也覺得今天的我很奇怪,納悶兒的看了看我,說︰“嗯。”
    我心想,好麼。剛才好歹還是個詞,現在都變成一個字了。我咬著後牙槽的說︰“宮內生活勞心費神,令堂許是心里郁積久了。”
    皇祈低頭倒茶,聞言淡淡笑了一下,說︰“也許是。可我已經沒辦法知道了。”
    我覺得他的語氣有點傷感,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往下問了。低頭想了半天,我加快了點語速,于是條件反射性的對話就此展開——
    “一路奔波辛苦嗎?”
    “辛苦。”
    “飯菜還算合口吧?”
    “合口。”
    “昨夜睡的安穩麼?”
    “安穩。”
    “回去帝都順利吧?”
    “順利……嗯?”
    皇祈終于停止倒茶,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嗯?怎麼了?”然後恍然的說,“哦哦,我不小心說錯了,我是想說陪都來著,一不小心說成帝都了。那個啥,你回帝都了?”
    皇祈眯起眼楮看著我,半晌,淡淡道︰“路過,就回去了一趟。”
    我笑著說︰“怎麼回去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皇祈也恢復了笑容,說︰“嗯,不是什麼大事。而且也是臨時起意,就沒說了——府上一個侍妾死了,回去安排了一下後事。”
    我一愣︰“……啊?”
    皇祈依舊笑著,說︰“可能吃錯了東西,來的醫者說吃了毒蘑菇。”
    我心想世上居然有這等事?難道堂堂一個楚王府,連做的飯菜里面的蘑菇都分不清有毒沒毒?這也太沒道理了。而且時間如此巧合,真是讓我沒辦法相信。
    而我打發了皇祈走,跑去見哥哥,把這事一說之後,哥哥沉吟著說︰“自然不會是吃錯了東西。這侍妾是秋相送的,想必是走漏了風聲,被皇祈殺了滅口。”
    我大駭,驚道︰“秋懷遠送侍妾給皇祈?”
    看不出來啊,這老頭子。
    哥哥點頭道︰“本是相府訓練有素的眼線,派過去也有些日子了,一直隱蔽的很好。這事爹爹肯定也有耳聞,可能送來的信還在途中。信里應該有些詳情。”
    我驚訝的愣了半天,哥哥又道︰“現在你知道為何嫁過去的一定要是身份尊貴的溫玉瑤了?普通人被殺就是皇祈一句話的事。只有溫玉瑤,才能在即使被發現的情況下,依舊活下來。”
    我說︰“那你怎麼能知道玉瑤不會被滅口?殺人豈不太容易?一個毒蘑菇就可以,到時候就說吃錯了東西,又能查出什麼來?”
    哥哥道︰“這不一樣。溫小姐不管是因為什麼緣由,只要在他府上出一點事,溫相必定不會放過他。皇祈絕不會讓溫小姐死在自己府上。他不會,也不敢。”
    我想了想,覺得可以分析出來的是,皇祈現在羽翼未豐,不能直面鋒芒。第二是,玉瑤嫁過去,無論如何,絕不會受苦——至少絕不會被危害性命。
    這也許是唯一能讓我放點心的理由。
    當我從哥哥的房間出來,準備去看看玉瑤的時候,居然又開始了免費看大戲。而我看到這幕戲的時候,心里唯一剩下的想法就是——何以一個人的恢復能力能如此之強!
    玉瑤跟皇祈在院子里一邊喝茶一邊下棋。當我見到如今陪皇祈下棋的人已經不是我的時候,先是感覺到了解脫,心說我終于逃出他的魔爪了!然而在解脫之後卻突然又莫名的有一點失落。
    失落這個詞從我的腦子里蹦出來的時候我著實被嚇了一跳,趕緊把這個想法扔回深處。玄珠和畫未跟著我走進去,皇祈背對著我們坐著,然而面對我們坐著的玉瑤居然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人過來。還是皇祈听到腳步聲回過頭,愣了一下,笑著說了句︰“嫂嫂。”
    我“嗯”了一聲,提不起什麼興趣,連笑容都懶得給,說︰“我來看看玉瑤。”
    皇祈站起來︰“既然如此,你們女孩家肯定有私房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其實我原本想著玉瑤听到他說要走,肯定是會松一口氣的。結果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玉瑤既然一下子站起來,有點急的說︰“王爺,王爺不是說用過午膳再走的麼?”
    我驚訝的看著玉瑤,然後發現,別說是玄珠了,就連畫未都是一臉疑惑狀。我心說這玉瑤也不能夠在一夜之間就愛上皇祈了啊?這,這為國捐軀的,未免也太痛快太徹底了一些吧?!
    接著連皇祈都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對玉瑤說︰“不打擾麼?”
    玉瑤頭都搖成撥浪鼓了,一個勁的說︰“不打擾不打擾,以往在宮里不也常一起用膳的麼?”
    我很想說一句︰這明顯是我在打擾你們倆好不好?!既然如此,該走的是我啊!怎麼各種棒打鴛鴦的感覺啊?
    我覺得我的臉色已經很尷尬了,然而玄珠居然在旁邊橫插了一句︰“咦?要成親果然要培養感情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通知:明天(2月3日)是周五,所以更新會在12點以後,應該是13點.因為周五換榜,所以要12點以後更.並且,請用長評砸我.
    然後,嘛,因為昨天登錄不了後台所以沒有更新,于是某墨在洗澡的時候突然來了靈感,寫了個東西,發個圖片來給大家興奮一下
    想要麼?
    ☆、34、合歡嬌羞芳心醉
    畫未吃驚的緩緩轉過頭去瞪玄珠。我咳了兩聲,語氣不是很好的說了一句︰“主子說話,你個婢女插什麼嘴?莫要先皇贊賞你封了個女官就不知好歹了。去倒點涼茶來。”
    這一番話,我自以為說的很體面。先是斥了她,接著又點了一句先皇還封了女官,也就算是暗示皇祈這玄珠是你哥哥贊賞過的,你也要給些面子。而把她支走也是怕皇祈再說什麼。
    我覺得我和玉瑤這十幾年的好朋友,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沒想到她沒頭沒腦的就來了一句︰“我這里有茶。”說完拎了一個小壺倒了一杯給我,“安子口渴了就喝一些罷。”
    我尷尬的把茶杯接過來,心里泣血道,你玉瑤莫不是要成婚給氣傻了?
    然後皇祈在一旁幫了句腔︰“左右玄珠服侍你多年,喝點涼茶消消氣吧。”
    我心說我沒有氣啊!這兩口子果然是要成婚的人了,一夜之間居然就培養了如此的默契,步調如此的一致,讓我這個外人,好生心寒啊。
    玉瑤身後的小丫鬟這時戰戰兢兢的開口︰“太皇太後來了,是否需要傳膳?”
    我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人我沒見過。玉瑤身邊的丫鬟不多,幾個都算是熟臉。皇祈見我上下打量,笑了一聲,說︰“溫小姐的婢女病了,說行宮的丫鬟她用不順,我就調了自己近旁的翠羽過去。”
    翠羽再次戰戰兢兢的對我行了一禮,說︰“奴婢翠羽,見過太皇太後。”
    我再次覺得,就算是皇祈身邊的丫鬟,我也都算是熟臉了。這個丫鬟我也沒在皇祈身邊見過啊,于是笑了笑,道了聲“起”。
    皇祈也笑了,說︰“難得安子也來了,我就叨擾一回。”說罷對翠羽道,“去傳膳罷。”
    翠羽領命去了,我和玄珠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決定干脆把窗戶紙挑破了。于是對皇祈說︰“近日坊間不斷有些流言蜚語,不知王爺如何看?”
    皇祈想都不想就笑著說︰“安子具體指的什麼?”
    我心里罵了句娘,臉上還是得保持著笑容,說︰“王爺莫不是看我是個婦道人家就不屑與我談論這些事了罷?如此裝糊涂可就瞧不起我了。
    皇祈這才說︰“小王怎敢。只是坊間近日傳言頗多,不知安子具體指的哪一件。”
    我說︰“哦?我久居深宮倒是不知坊間議論,王爺不如一件件說了,也讓我和玉瑤解解悶。”
    皇祈明顯暗咬了一把牙,笑著說了句︰“好罷。”然後說,“西街米鋪的趙掌櫃前些日子死了,仵作驗尸說是被人勒死的。官府初步認為是仇家上門,可坊間熱議卻說是他家的小兒子因為自己喜歡的姑娘被趙掌櫃娶了,所以和那小妾一起殺了人。”
    我的嘴巴應該已經能裝下一個雞蛋了。可皇祈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居然繼續道︰“東街的王媒婆前兩天撮合了一樁婚事。結果新娘子喝合巹酒的時候給嗆死了。這孫公子娶的本就是續弦,這一下人們紛紛說他八字太重克妻,如此一來,可再沒人敢把女兒往他家送了。”
    我心說看不出來啊,皇祈居然如此具有長舌婦的潛質。這種沒頭沒腦二到家的事兒他竟然也能記得如此清楚,真是讓我很是開眼界,這貨居然真的是個全才。
    然後,我就坐在石凳上,背後靠著合歡樹,閉了閉眼楮……
    我感覺皇祈就像只蚊子一樣的在旁邊嗡嗡嗡,因此這一閉就不知道閉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時候,畫未推了推我,然後以一個極其尷尬的聲音在我耳畔說︰“小姐,小姐?”
    我皺了皺眉沒說話,心說昨晚不是告訴你今早不要這麼早就吵我的麼。
    畫未緊接著來了一句︰“小姐,膳點上齊了,可以開菜了。”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突然反應過來皇祈是在講故事的!猛然睜開了眼楮,卻只見皇祈低著頭,負手站在我身前看著我。
    我有點過意不去。(
    覺得雖然他的回答在我看來明顯就是完全在裝傻,但是好歹人家也是很用心的在說故事。可就在我還在思考如何跟他道個歉的時候,皇祈猛的俯□子貼了過來。
    我驚的下意識的就往後退,可是我背後已經是樹干了,再退就只能把樹砍了。于是我呆在那里眼睜睜的看著他貼過來。
    他的臉幾乎近在咫尺,眼里是帶著暖意的笑。兩個人對視了一秒,皇祈朝著我伸出一只手,一寸一寸挨近我,慢慢慢慢……
    貼到我額頭。
    他的指尖有點涼,輕輕點在我額頭上又離開,手里拈著一朵小小的朱金雙色相間的合歡花,笑了一聲,說︰“古有落梅妝,今日安子卻創了合歡妝。”
    接著他直起身子,把合歡花收在懷里,笑著說︰“合歡合歡,倒是好兆頭。”
    我心說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我夫君都死了一年多了,好兆頭?這對一個太皇太後來說,能是個好兆頭?這明顯是被砍頭吧。
    沒想到旁邊的玉瑤听到這話,居然嬌羞的低了頭。我心想,難道我自作多情了?這話莫非不是對我說的?
    然而皇祈並沒有看玉瑤。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入手是柔軟的皮膚,卻覺得他手指冰涼的觸感仿佛還在。愣了一下,我清了清喉嚨,說︰“既然菜齊了,那入座吧。”說完挽著玉瑤的手臂走進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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