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曼文正在香港過年，透過窗戶看外面的維多利亞港，手機響起時小孩子們正在鬧，穆曼文第一聲沒听到，後面還是小佷女拿著手機來找她。
“喂？”
“新年快樂。”是溫華，他表達禮貌，“多謝你。”
穆曼文笑︰“謝我什麼，互利互惠嘛。”
“她在學校辛苦，勞你多照顧。”
這半年穆曼文還在方晚面前給溫華說了不少好話，留下一個好印象十分重要，穆曼文早就看透周懷辰，平靜的外表下是來自母親極端的控制，母親就是個趨炎附勢的人，可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能有幾個不趨炎附勢，仰人鼻息？他的一切來自母體，無法掙脫，一旦方家脫離溫家的庇護，李樹生必然翻臉，周懷辰連為方晚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畢竟只是未成年孩子，能有什麼反抗能力？如果不翻臉，讓李樹生控制兒子想去借著吸方晚轉而吸溫家的血，溫華又不樂意。
對情敵他有什麼樂意的？自然界為了爭搶順眼的配偶，你死我活都是必然的。
話頭一轉，穆曼文又問︰“溫總出手還真狠，你就不怕紀委真找出點什麼來？或者晚晚情緒崩潰？”
“她不是怯弱的孩子，況且她被周邊的善意迷惑了心，這次幫她看清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對她以後會好很多，起碼交朋友的時候能夠多想想為什麼，留個心眼別一頭熱就進去了，那樣就算以後再遇到類似情況，失去也不會再如何難過了。”溫華語氣淡漠，似乎沒放在心上，“至于……呵，如果他們家真有問題，我會保而不是坑。”
“萬一要是被她知道呢？她不得恨死你？”
“那就不讓她知道，而且又不是我舉報的，盯著他們家的你以為少嗎？我只是干脆推波助瀾，讓這場鬧劇早點蓋棺定論。”
他還沒這麼愚蠢，這也是他的可怕之處，溫華怎麼會親自出馬下這個黑手呢？
蝴蝶微小的震動就能在大洋彼岸引起風暴，他能夠達到自己的最終目的，那麼多只蝴蝶，誰會猜到他這只蝴蝶的最終目的只是為了讓方晚和周懷辰分手，並且永無復合可能呢？
這次調查也不全是壞事，起碼無論對孩子還是父母，總體來說利大于弊，很多政績都被翻出來，讓人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官，溫家這是有效提拔，以免明珠蒙塵，還抓了幾個真正的不做事盡貪污百姓撥款的處級干部。
這下單位里沒人再質疑他們了，一舉多得，溫華覺得挺好，不破不立，一直處于溫室狀態下的孩子未來不會有多麼的出息，他也不認為要一直保護方晚，偶爾受受挫折，讓她知道這個社會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許會有點殘忍，但效果甚佳，起碼這次的期末成績很不錯，溫坤及也很滿意。
“我有個問題，鄔璇……是你的人嗎？”穆曼文問。
“不認識。”
“真的？”
溫華笑︰“我為什麼要認識她？有她沒她，結局都一樣，定這個乾坤的人是我，而我要琢磨的只是李樹生。名利場上的利來利去，聚散兩茫茫大多如此，只是她的出現算錦上添花吧。你也知道的，優秀的人身邊總會吸引很多追求者，你也見過那些貧窮的男男女女們為了錢會做出多麼下賤墮落豪無人性的事不是嗎？”
這種事溫華見得多了，每個國度，每座城市，每個角落都不會缺少。從前不缺，現在不缺，以後也不會缺。
穆曼文輕呵一聲。
“再說了，她這種人，嘴巴不嚴，我想找也不會找她。”
“所以你找了我，我的嘴嚴？”
“起碼我們合作的很愉快。”
默了會，穆曼文突然說︰“做了這樣的事，我大概是沒資格做她的朋友了，所以我希望你是真心為她好，總不能讓她身邊都是虛假的朋友。”
溫華心想他可不想當她的朋友︰“只要不說，你還是能當她的朋友的，唯利是圖是真，幫她也是真。你不會犯蠢把一切事都和盤托出吧？”
穆曼文“嗯”了一聲︰“總之，我們家的事也請李書記多多幫忙了。”
溫華不太樂意提到李決楚，應了一聲後就掛斷了電話。
新年一過後又在老家住了幾天，溫華的公司已經開始上班，跟方晚提起時方晚還很好奇，溫華就趁機邀請她來公司正式參觀一下。
他還開玩笑︰“說不定以後你如果自己高飛但踫到挫折，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來我公司上班。”
“這麼快就想忽悠我讓我給你打工了？門都沒有！”方晚笑著反駁他，但轉頭一想，又低聲問，“錢給的多嘛？”
溫華在電話那頭笑了，隔著電子設備改造過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但依舊扣人心弦。
溫華給她帶了新年禮物，沒買特別貴的，方晚現在對貴重禮物有了心理陰影，生怕再惹些騷回來。
那是一件非常漂亮的紅色大衣，御寒保暖一絕，款式新穎，方晚一看就很喜歡，方晚問他多少錢。
“不貴，就幾千塊。”
“幾千塊還不貴？”方晚瞪大眼楮，瞅了瞅身上的羽絨服，“我身上這件就二百塊。”
哦豁，價格報高了，這件大服其實是二萬塊，溫華托人從法國帶回來的。
方晚死活不肯收，但還是穿上轉了個圈，真夠漂亮的，她再換一雙小靴子，走在冰雪白幕里簡直一絕。
她這一穿，溫華就不讓她換下了，說︰“就穿今天怎麼樣？你付點租賃費給我。”
“多少？”方晚摸摸材質，柔軟舒適，真夠暖和。
溫華想了想，說︰“要不要來我公司給我當一段時間的實習秘書，我給你日結工資？”
方晚猶豫了會，但她還真想去他公司看看，他的名氣在學校里很大，方晚經常能听到有關他公司又跟某某商業大佬共同創新，或者跟政府談成工作受邀剪彩，還要上雜志，他出現的那一刊賣的格外火爆。
封面上的溫華穿著黑金條紋色的襯衣坐在高凳上，從脖子連綿到手上的一串蛇形手鏈，纏在五指之間，流甦沿著胸肌分布，魅惑得像是妖精，他的目光凌厲，直勾勾地盯著，猶如打破第四面牆看向圍牆外的人，要望進人心里。
有人還特地只把這一頁撕下來當海報貼在家里的牆上，說溫華這張臉不去出道真是可惜了。方晚也買了一本，夾在了書櫃的浩海里。
方晚還真去了微觀給溫華當臨時秘書，十七歲的水靈靈的小姑娘，溫華親自帶過來的，在公司內算爆炸性新聞。
八卦這東西最容易傳播，每個人都有點好奇心，私下里議論兩個人是什麼關系。
不是他們驚訝，而是物欲橫流的世界里，無論是當官的還是經商的，但凡手里有點權有點錢的，誰不是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有的時候做事方便還得去從官員情婦的嘴里說軟話讓她吹枕邊風，但溫華愣是一點桃色新聞都沒有。
按理來說，就溫華這臉蛋這身材，就算沒有那令人汗顏的家世都足夠讓女人不計後果地往他身上撲了，但就是沒有。
“一個都沒有。”
這是溫華秘書的原話。太多人跟她打听八卦了，但溫華在她的心目中是神聖的，跟外面那些吃頓飯都要往你腿上揩油的色鬼可不一樣。
面對眾人的好奇，溫華向秘書介紹方晚︰“這是我的一個妹妹，今天來見識見識，還在上高中，你多擔待。”
秘書人精，跟著溫華出席無數場合什麼妖魔鬼怪什麼奇葩事情沒經歷過，溫華這意思就是想討好眼前這個小姑娘，做事什麼的點到為止，不必太深入。
“姐姐你好，我叫方晚。”
秘書笑眯眯地應下，覺得這小姑娘還是挺討喜的。
方晚確實沒干什麼事，但秘書還是讓另外一個副秘書接替自己的工作，然後親自帶著方晚認識了各個部門，跟方晚簡單描述了公司現在的主營業和基本發展情況以及未來戰略。
方晚听不太懂，但非常配合地驚訝張大嘴巴。
這麼下來，一整個上午方晚幾乎沒停過，各個部門的文件、策劃案甚至溫華的咖啡，還得調和比例和控制水溫，溫華還挺龜毛的，如果不是秘書說他一直這樣，方晚會覺得他在故意整她。
方晚明白了，溫華真的打算讓她打工，讓她體驗體驗最基礎的社會模式，他沒打算慣著，現在慣著將來到了社會總有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個時候誰慣著她？
方晚想了想那件漂亮的大衣，實在是踩在她的心巴上了，于是她在門口擺起笑臉，非常親切熱烈地端著咖啡進門，溫華正在和人洽談，方晚有些緊張地把杯子一一放在他們面前，然後走出門。
肖元意看著小姑娘的背影︰“那誰啊？你招募童工？”
方晚長得太嫩，就算給她穿上高跟鞋畫上濃妝也不像個大人，更何況她是平底鞋外加素顏朝天地來了，不太符合溫華公司的文化。
溫華喝著咖啡提神，被他駁回了幾次，方晚終于能配好他需要的比例和溫度了，不由得笑了笑︰“別亂說。”
中午方晚已經累der了，她跟溫華一起在辦公室吃的飯，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咽。
溫華下午有個行程要出門，方晚不適合跟過去︰“在公司里休息會，睡個午覺吧。”
溫華指了指自己的休息室，里面有床。
方晚說︰“我還有午休？”
“你以為我是什麼沒人性的資本家壓榨勞工的正常休息時間嗎？”
“你不是嗎？”
溫華彈了一下她的腦袋瓜，用了一半的力，彈得 響，挺痛的，方晚捂著頭朝他哼哼。
“下午我不一定回來，你沒有別的事要做，隨你睡多久。”溫華又交代了一句。
他走後方晚就立馬躺上去睡覺，床很干淨整潔，躺上去軟得像團雲，似乎還有溫華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方晚覺得舒服極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溫華回來的時候下午參點，方晚還在睡，整個人蒙在被子里，頭發亂糟糟地鋪在枕頭上。
溫華坐在床邊，微微拉下被子，方晚睡相很好，跟小時候差不多，閉著眼楮的時候睫毛像一把扇子張開，還有些嬰兒肥。溫華看著看著，只覺得越看越可愛，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親完一下卻沒舍得移開，湊近了，能听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溫華又輕輕吻了吻她的眼楮，忍不住地往下移，最後到她紅潤的唇瓣上，手指勾著她的發絲，就在他鬼使神差要親下去地那一刻，方晚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響了。
溫華如夢初醒般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她的手機，是個陌生的本地電話號碼，方晚沒醒但被吵到了，翻個身的哼哼。
本著不動她手機的想法，異樣的第六感又傳來，溫華接通了，悄悄地走到了窗邊。
“喂？”
周懷辰听到陌生男人的聲音一下子呆住，拿開手機反復確認電話號碼︰“……我找方晚。”
“她睡著了。就在我身邊，要不要我幫你喊醒她？”溫華不咸不淡地丟下第二個炸彈，把周懷辰的腦子炸得轟隆隆響。
溫華知道是周懷辰，他居然還敢打過來，號碼換了，估計是原先的號碼還躺在方晚的黑名單里。
“……你是？”
“我是她爸。你又是誰？”溫華起了逗他的惡趣味。
周懷辰皺眉，只覺得這聲音很年輕，不像是中老年人的滄桑，還有點熟悉，他真的很久沒看見溫華了，但又怕真的是方晚的父親，硬著頭皮喊了句︰“叔叔，我是……方晚的同學。”
溫華驟然笑了幾聲，把周懷辰笑得頭皮發麻，很快意識到自己被騙了，年輕男人的聲音讓他產生了恐慌感，擔心方晚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但他還沒來得及問，溫華止住了笑聲︰“開玩笑的，我不是他爸。”
周懷辰一下子啞住，想起方晚還有個哥哥叫方展，周懷辰覺得自己還不如面對她爸，畢竟他跟方晚交往的事方展知道，兩兄妹還因此冷戰了很久。
現在估計分手方展也知道了，包括原因也知道，就一個妹控哥哥而言，估計都想把他大卸八塊。
“你到底是誰？”溫華繼續逗著，“不說我掛了。”
周懷辰就真的沒敢說出來，溫華也就真的掛了。
掛斷電話後，方晚迷迷糊糊地醒了，溫華用正常音量講的話，似乎沒打算回避她。方晚伸了個懶腰，又翻過身來，看見溫華站窗邊︰“你回來了？”
她那睡眼惺忪的樣兒真是可愛死了。溫華走過去把手機給她︰“有個電話，我怕吵醒你幫你接了。”
“哦。”方晚似乎對溫華動她私人物品沒什麼排斥感，大概是潛意識認為溫華不可能害她，“誰啊？”
“沒說，是個男人的聲音，我問他是誰他不說就把電話掛了。”
本來還有點睡意的方晚一愣，大概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了，她拿起手機一看，的確是個陌生號碼，一個沒被拉進黑名單的陌生號碼。
手指在電話號碼上停留了很久，溫華在旁邊看著，心中忐忑。
最後方晚只是說︰“哥，我想換個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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