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只有从水灾逃出来的?巴猛和何氏一家,因为没什?么存粮,没换的?成什?么东西,这几日山里野菜多,他们也薅了不少?,能够度日。
    村民们挑着行李,出了寨子,云叶子瞅见他们要走,挥了挥手,麦子也跟她挥了手告别。
    一路上,村民们对云阳寨的?事物都在乐此不疲的?谈论,偶尔还?流露出几分?期望。
    “她们这里女人也能打猎,真是顶顶的?厉害。”
    “可不是,这里的?婆姨一个赛一个有本事,给我?换兽肉的?婶娘,一手刀工好看?的?紧。”
    队伍讨论着这个寨子,没有停过嘴,偶尔还?能提起苗家母子,引起一阵子唾骂。
    “听说那苗家那几个在那什?么,黑角寨也没得好脸,天天偷摸着别人陷阱的?猎物,被抓了好几次现行。”
    “花婶子,你晓得的?忒多,这都打听到了。”
    “那女人真是懒皮赖脸,这次找的?男人可不是老苗这种天菩萨,有得她受得。”
    “那可不正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是该遭报应。”
    ……
    等到了走错的?那岔路口,天色已经黑的?看?不清五指了,月色被遮的?严严实实,大家在岔路口各自扎了个三脚架歇息起来。
    “巴猛哥,出这林子还?得走多久,这一路过去,应该没甚东西了吧。”麦子一旁问着前路,如今不缺水不缺食,日色也好,久违的?风平水静让她有些心慌。
    第86章 莒
    巴猛听了石头说的话, “出去还得一个多月,我也就小时走过一次,这不往里走, 应该不会有啥大事。”
    “深山里大东西多着咧, 俺们还是惊醒些,莫都要到了又出事。”村民里冒出一个声音。
    天刚微微亮, 众人又继续像往常一样赶着路, 这一路走走停停,脚上的死皮蜕了又长, 不知道掉了多少。
    麦子和小草, 也在途中?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岁。林间的景物变得不一样,树木粗壮浓密,到处都是垂下来的枯黑老藤。
    土地也开始变得松松软软,厚厚的枯叶腐烂成一堆, 整个林子冒出一股馊掉的味道,偶尔撑下树干, 一手都是滑腻的黑渍。
    “看样子这儿很久都没来过人, 路从这里就断了。”
    麦子用脚踩了踩地上的泥土, 渗了些水出来, 前面?一大片都是水滩, 苇草长的比人还要高。
    大家赶路都是摇摇晃晃, 地上时不时滑溜一块, 加上这臭气熏的人发?昏, 整个队伍鸦雀无声。
    “快来!这里好多野芋头!这一大片全是。”
    花婶夸张的摇晃着手,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突然一声咆哮震飞了周边停在树上的黑鸦,一边扑着翅膀, 一边发?出推磨似的嘶鸣声。
    只见花婶说完,就把身?上的担子扔到了旁边的泥地里,旁边蹲着一个黑蛋在树下拉屎。
    原来是花婶带着黑蛋找了块地去拉屎,才发?现了藏在密密麻麻的苇草丛后边,这一大片野芋地。
    “野芋头是?”
    石老看着有些疑惑,似乎是没听过这种东西。
    “好东西!都是齐国贵族私种的莒,没想在到这里被我们找到了!”
    冼云已经冲到了前面?,兴奋的声音被风撕扯的有些变形。
    石老听了冼云的话也生出几分喜悦,只要跟贵族沾边的肯定是好东西,赶快跑过去查看。
    几个心急的村民已经冲在了前头,把两个快五十?的老头撞的左歪右倒,气的两人破口大骂。
    脚上的步伐却是不慢,几下就赶上了,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芋头叶,叶大肥厚,叶杆长的有两根拇指宽,紫杆绿皮,下面?是厚厚的淤泥层,外圈的土层焦干紧实。
    麦子估摸着这么一大片得收两三亩芋头出来。
    他们五六十?人,得够他们吃两个月。这野芋头全是淀粉,比野菜可顶饱多了。
    “天老爷!咋长了这么多芋头。”巴猛夸张的抱着这堆芋头叶,脸上露出憨实的痴笑。
    花婶子在旁边已经拔了不少堆着,转头就瞧见黑蛋还在旁边皱着脸鼓劲拉屎,一巴掌拍上去,笑骂道:“黑蛋,跑远些拉,净埋汰着臭死你老娘了。”
    黑蛋提溜着裤子,一步一步的往外面?挪,黑乎乎的屁股蛋子直对着大家伙。
    大家伙把行李都放好,就开始忙忙碌碌的拔着芋头,刚开始还老是扯断,得用锄头把它们挖出来,到后面?泥土变得松软了直接一拔一个准。
    麦子和小草跟在后面?也拔了不少,正好空间已经空了不少,这些芋头来的刚好。
    等两人拔进了这群芋头群的深处,周围的村民都跑到了两边去拔,偶尔拔的多了,麦子借着芋头叶的掩盖就收一小摞进空间,空间里的芋头码了有半身?高才停手。
    这芋头群的芋子应该是长了很久,芋头叶大,结的根也实,一整根拔上来,里面?结了好几个芋仔。
    麦子从里面?拔出来最?大的一个芋头,得有她一个拳头大,这是她在古代见过最?能长的食物了。之前她的那些菽野苗,个头又小又涩,跟蓝星改良过的品种比起?来,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种植株。
    众人拔了三个时辰,也才弄完三分之一,天色就已经大黑了。
    大家只能回到原处,在中?间点起?火堆,清理着刚弄回来的野芋头。
    “大家把叶子捋下来,待会煮一锅吃,别把泥抖没了。”徐婶的声音在林中?回荡,空荡荡的林子里。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盘旋着。
    即使大家围成一圈的堆坐在一起?,这股缠绕着众人的阴森感还是绵绵不断。
    寂黑的森林,密不可透的林子,还有臭不可闻的气体,刚刚碰上野芋地的兴奋降下来后,那股头晕的劲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之前头昏脑胀的村民们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恶心的症状。
    “这林子里也不知道是长了些啥,臭烘烘的,怕是藏了不少蛇。”
    田户瑟缩着身?子,一脸的难受,这林子臭的他一直打不起?精神来,时不时的就反呕。
    黑蛋跟大牛这几天一直不怎么对付,现在也因为?这阴森的林子,乖乖的蜷缩在一起?,背靠着背,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
    当听到田叔说有很多蛇,俩小孩变得更害怕了,四只小脚一直打着摆子。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来,短裤衩任性的开始随风飘扬,黑蛋赶忙用手摁住裤腿,生怕蛇突然钻进了裤衩里,死倔的脸头一次出现了害怕的神情。
    “大家把地上的枯叶都扫干净,在周边围个火圈出来,这林子里邪气得很,明天我们把芋头收完就赶紧走。”
    石老的脑袋也有些发?昏,心里不安,一进了这个林子就一直冒这股臭气。现在看到村民们,除了年纪小些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看着村民们的脸色不好,小草也多了几分担忧,麦子和她还好只是轻微头昏,但是在这里待久了恐怕也得着道。
    “安槐,你知道这是咋回事不?”
    小草一边用脚踩着芋头,两只手齐齐的撕开芋头叶子,麻利的很,不一会儿旁边就码起?了高高一摞芋头叶子,一边空出脑子来问话。
    “可能是这林子里生的瘴气,我也不清楚。”
    槐花听到小草的询问,有些不好意思,她阿爷虽然时不时的跟她说几句药理,但这林子里的瘴气很是罕见,自然没有提过,看到大家都昏昏沉沉,她也是有心无力。
    “管它呢,明天就走了,总不得一晚上就把我们臭晕。”就这么说话几句功夫,小草已经把这一摞芋头叶都捋完了,弯腰把这一摞芋头叶抱起?往徐婶那边走。
    麦子还在一边苦哈哈的捋着芋头叶,同样的一摞,小草怎么就捋的这么快,她还剩下一小堆呢。
    听到槐花说到这瘴气,她也了解的不多,所以也没插嘴,就像小草说的那样,反正明天就走了。
    想到这里,麦子又干劲十?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这些芋头弄完,这叶子都得吃个好几天。
    要不是花婶说这叶子还能吃,他们都要把叶子往火堆里扔了,金朝那边几乎都是种的菽,他们溪水村的人都没见过芋头。
    只是这杆子渗出来的汁液实在是麻烦,就这么一会儿,她手上就沾满了乌漆麻黑的黏液。
    第87章 沼泽
    等徐婶她们熬好芋叶汤, 麦子他们的手已经快成黑猪蹄了,麻痒难耐,这芋头杆的茎长的又老又硬, 捋起?来费手劲。
    “石头小?五, 快来拿碗喝汤,这芋头叶吃着滑溜溜的, 好喝嘞。”徐婶看他们忙前忙后?捋了这么久, 赶快叫着几个半大小子过来松快松快。
    麦子在水里狠狠搓洗了一番,把手上的印子洗干净了才过去打汤。
    端着两个粗木碗, 徐婶爽利的舀了满满一堆芋叶子进来, 再添了些汤。
    麦子捧着碗回去,小?草也搓好手了,接了过来,“快趁热喝了, 待会再熬些菽汤吃。”
    两人?埋头就开始大?口喝着新鲜的芋叶汤,这滋味, 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喝。灌了这么一碗下去, 肚子里又是水水荡荡, 好歹不唱空城计了。
    麦子闻着林子里的臭气, 突然灵光一闪, 他们之前每人?都缝了口罩, 戴上虽说不能治标, 但是防臭啊。再熬些蒲公英汤,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治这什么瘴气,也聊胜于无。
    众人?听着石头的话, 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东西,一下午挖野芋头去了, 加上这毒气搞得昏头转向,连这点东西都想不起?来。
    夏季的傍晚时而?清凉,时而?闷热,林子里的鸟雀沓无踪迹,只?有几只?乌鸦磨着嗓子,扰人?清净。
    到了第二日,两个小?孩眼睛下挂着两个深深的眼袋,显然是难受的一夜没睡。
    那些头昏的村民经过一晚上的臭气,即使戴着口罩,也昏的更严重了。
    但是让他们扔下这些芋头又不甘心,最后?只?能让几人?多?喝些蒲公英水,症状轻些的继续挖着野芋头。
    待了一晚上,麦子他们也开始有些头晕目眩,有时挖着芋头,一下能变成两个。明明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在这种反复的挖芋头动?作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机械迟钝。
    越往这片野芋头地深处挖,一股动?植物的腐烂气息也越来越重,到了后?面?口罩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
    麦子迷糊的抬头,看见离他们不远处有许多?蚊虫,开始一圈一圈的绕着周边的树木飞行?。
    蚊虫在夏季出现本是常事,不一样的是,自从他们进林子一直也没有蚊虫叮咬。本来麦子以为是这个山里的瘴气,不适应这些蚊虫生存,可?是不远处却是密密麻麻,一大?堆飞虫,嗡嗡的作响。
    如今正?是清晨,林子里已经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雾,明明她跟小?草咫尺之间?,却模糊的看不清小?草的人?影,麦子突然有些心惊,赶忙抓住了小?草的手。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天穹,拉回了麦子的思绪,也唤出了昏昏沉沉村民们的几分清醒。
    是池瑶的声音,麦子跟小?草一脚深一脚浅的淌过泥潭,就看到池瑶的手上抓着一大?把骨头,跟之前路上的人?骨一模一样。
    不远处还有不少骨头,全都埋在树边一堆,有几只?蚊子在周围飞舞着。这种眼熟的场景,惊诧又诡异,强烈的视觉冲击,让麦子的脑海清醒了不少。
    麦子想起?之前她玩过的一款基建小?游戏:她操作着原始人?角色,随机出生在一处黑暗沼泽。食物只?有生长在沼泽里的香蕉树果实,可?是香蕉树周围蚊虫密布。周围还有不少之前老玩家的尸骨,只?要摘香蕉时被蚊虫缠住,就会感染上黄疸,这只?是她众多?死法中的其中之一,也是最快的一次,所以让她记忆犹深。
    想到这里,麦子赶忙把小?草拉开,快声大?喊:“快把衣服掩实,被蚊虫咬了,会得疟疾!”
    小?草听到疟疾,一脸惊恐大?喊,“疟疾!”,听到石头他们的话,没有村民质疑其严重性,很多?次都是石头带他们逃离了危险。在溪水村村民心里已经十分确定,麦子就是他们溪水村的福主。
    唯一还算好的是,这林子里的清晨温度低,村民们穿的都是粗麻布衣,为了方便挖芋头,手臂处都缠了厚厚的布条,这种材质蚊虫轻易也叮不进去。
    周围的村民赶忙远离了这处尸骨地,所有人?回了驻地,没敢再去采集剩下的那些野芋头。
    “不要那些芋头了,我们快出这片林子,走?!”
    石老一脸厉色大?喊,没有村民再贪恋剩下的芋头,那里的东西怕是他们有命挖没命吃。
    只?有刚来的何氏一家和巴猛一家舍不得离开,他们的粮最少,自然舍不得这些野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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