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奧利維亞,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郝斯特還活著,對不對?”凱瑟琳抽了抽鼻子,格蕾絲仿佛感知到了母親的傷悲,也咧著嘴要哭。
    “你看你,把格蕾茜都惹哭了!”奧利維亞說道,凱瑟琳趕忙哄起女兒,但她仍然沒忘了自己的疑問。
    “郝斯特是不是……陣亡了……所以你們都神神秘秘的,還把我接來住,怕我想不開……”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奧利維亞情急之下,說了一句海蓮娜的口頭禪。她故意虎起臉瞪著凱瑟琳。“郝斯特根本沒有陣亡!我以我父母的名義發誓,我沒有欺騙你!你現在應該安心備產,而不是胡思亂想!這對孩子非常不好!”
    “真的?”凱瑟琳看奧利維亞如此堅決的態度,稍稍安了下心。
    “當然是真的!”奧利維亞努力使自己看起來特別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凱瑟琳終于破涕為笑了,奧利維亞差點虛脫了。
    “你趕快去睡覺!”奧利維亞命令道。
    “我這就去。”凱瑟琳踏實了不少,抱著女兒回到了臥室。奧利維亞看著她的背影,在心里嘆了口氣。對于凱瑟琳來說,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面。
    chapter 208 詰問
    施特雷洛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間狹小陰冷的屋子里呆了多少天。他已經對日期沒了概念。蓋世太保把他移送到了這里,密不透風,不見天日,每天只有兩頓可憐的泛著異味的飯菜。一開始的時候,埃芬博格少校每天會出現,用盡語言上的各種威逼利誘,制造了很多陷阱,想要誘使他承認自己的“罪行”。施特雷洛對這樣的審訊厭惡至極,他干脆保持沉默。埃芬博格無計可施,干脆對他做了冷處理。施特雷洛本已經做好受到酷刑的準備,沒想到蓋世太保只是關押著他,並沒有對他做進一步的處理。施特雷洛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妻子和父母。他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憂慮、緊張和饑餓交織,讓梁紫甦好容易給施特雷洛增起來的體重又迅速掉了回去。
    這天,施特雷洛在半夢半醒間,听到皮靴落在地上沉重的聲音。看來他們終于要下手了,施特雷洛想道。囚室的門開了,隨之灑入的亮光令施特雷洛非常不適應,他用手擋住了眼楮。這也讓他看不清來人的樣子。
    “漢斯•施特雷洛中尉。”這是埃芬博格少校的聲音,“跟我們走一趟。”他對施特雷洛早已沒了耐性,要不是因為上頭有令,他早就把施特雷洛的皮扒下來了。要人開口還不容易,蓋世太保有的是辦法。
    施特雷洛緩緩地站了起來,久違的陽光讓他有些眩暈。長時間的饑餓也令他腳下虛浮。他眯著眼楮默默地走到埃芬博格少校面前,後者看到他這幅樣子,輕蔑地笑了一下。
    不知走了多久,施特雷洛也記不清自己拐了多少個彎,總之他來到了一間看起來還不錯的會議室里。會議桌上擺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一塊面包,一只煎蛋和兩片火腿。施特雷洛的肚子不禁咕嚕嚕叫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吃過像樣的伙食了。
    “吃吧,施特雷洛中尉,這是為您準備的。”埃芬博格少校說道。
    施特雷洛的眼楮已經適應了亮光,他看了看一臉不屑地埃芬博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他決定遵從自己的本能。他走過去,在桌子前坐了下來,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早餐。而埃芬博格少校則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施特雷洛進食。
    只幾分鐘的功夫,桌上的食物便被施特雷洛消滅干淨了。埃芬博格少校按了一下牆上的按鈕,鈴聲響起,很快便有下級軍官進來把盤子杯子收走了。
    “感覺是不是好點了,施特雷洛中尉?”埃芬博格少校問道。施特雷洛沒理他。不過那家伙似乎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你,我想你也會很高興看到他們的。”說罷,他又按響了鈴聲。
    是埃拉嗎?是父親和母親嗎?施特雷洛心中有一點點期望。他太想見到他們,並確認他們無恙了。會議室的門開了,進來的是威爾和克勞斯。
    “施特雷洛!”克勞斯還是那副喳喳呼呼的樣子,他激動的臉都紅了,“你真的沒死!你真的沒死!”
    威爾眼含熱淚,走上前去給了施特雷洛一個有力的擁抱。“我真高興,我的朋友。”
    “我很抱歉,我……”施特雷洛哽咽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無顏面對曾經的戰友。
    “好好聊聊吧,先生們。”埃芬博格少校鬼魅般的聲音響起,他留下了這句話後便走出了會議室。
    “施特雷洛,我們都听說了。”克勞斯急急地開口了,他和威爾坐在施特雷洛旁邊的椅子上,熱切地看著死而復生的戰友。
    “你小子太過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威爾使勁拍了下施特雷洛的肩膀,這個動作讓後者的身體劇烈搖晃了一下。威爾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他沒有考慮到施特雷洛現在的身體狀況。
    “真的很抱歉,我的朋友。我有我的苦衷……”施特雷洛赧然地看著關心他的戰友,千言萬語堵在心頭,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算了,這不算什麼。”威爾並不真正在意,他端正了神色,鄭重其事地說道,“施特雷洛,我要問你一件事。他們說你叛國,我不相信,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對對,我說他們胡說八道!你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克勞斯附和道。
    “我的朋友們,這正是我沒有告訴你們,我還活著的原因。”施特雷洛緩緩說道。事到如今,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他明知道埃芬博格少校一定在另一個房間監听著他們的對話。但施特雷洛已經不在乎了,他願意向朋友坦白自己的心路歷程。
    施特雷洛說的很慢,他說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又重新過了一遍在甦聯養傷的日子。久到聆听的威爾和克勞斯屏住了呼吸,似是無法相信這樣一個事實。
    “我曾經無數次的想過,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精神支撐著索夫洛娃大嬸繼續樂觀、勇敢地生活下去。又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感,讓她拋棄國仇家恨,去挽救一名敵國士兵的生命。也許,她勇敢地生活著,是因為她擁有雖處于戰爭的水深火熱中,卻從未泯滅的希望。也許,她挽救我,是因為她還擁有著被殘酷與丑惡蒙蔽了雙眼的我們,所忽視的人性。她無私的愛超越了一切,我應該把她所賦予我的愛傳遞下去。迫害和殺戮該停止了。”
    施特雷洛結束了自己的訴說,他靜靜地看著昔日的戰友。他們皆陷入了沉默。每個人都在思考,每個人都在分析。
    “索夫洛娃大嬸的行為令我感動,但這不能成為你背叛軍隊的理由。”威爾已經得出了結論,他不認同地看著施特雷洛。
    “我沒有背叛,威爾。我只是選擇結束這一切。我不能改變別人的想法,我只能改變我自己。”施特雷洛苦笑道,“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不能再開飛機了。”
    “但是你可以繼續留在空軍任職啊!”克勞斯說道。“我們需要有經驗的飛行員培訓新人。”
    “教會他們,然後讓他們去送死嗎?”施特雷洛閉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氣。
    “為帝國犧牲是軍人的職責。”威爾說道。克勞斯在一旁猛點頭。
    “你說的沒錯,威爾。”施特雷洛說道,“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場戰爭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全歐洲那麼多的人死去,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帝國的未來。”威爾不假思索地答道。
    “帝國的未來是什麼?”施特雷洛問道。
    “這……”威爾一時語塞。克勞斯插嘴道︰“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不再受人欺凌。”
    “我們原本不通過侵略就可以做到。上一次戰爭已經讓我們輸得夠慘了。我們應該得到教訓了。”
    “正是因為我們輸了,所以才要贏回來!”
    “我們贏得了什麼?失去親人的家庭?窮困潦倒的人民?還是千瘡百孔的城市?不光是我們,我們所到的每一個國家,他們的人民都承受著巨大的苦難。”
    “這是必經的階段。只要我們穩定了局勢,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威爾的眉頭越皺越緊。他沒想到施特雷洛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完全不能理解。
    “一切確實會不一樣了……我們的年輕人都死光了……他們是帝國的未來啊……”施特雷洛喃喃說道。
    威爾和克勞斯瞪大了眼楮看著施特雷洛。三個人面面相覷一陣,威爾又說道︰“施特雷洛,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你們認為我背叛了帝國麼?”施特雷洛問道,得不到戰友的理解令他十分痛苦。
    “……我不知道……”威爾迷茫地看著施特雷洛,眼神中透露著質疑。“也許你的本意不是背叛,但你已經不再是合格的帝國軍人了。”
    “施特雷洛,我覺得我不認識你了。”克勞斯的話更直接。施特雷洛沉重地嘆了口氣。
    “但我們還是很高興,你能活下來。”威爾補充道。克勞斯又猛點頭。
    “先生們,時間到了,談話該結束了。”埃芬博格少校像幽靈一般從門口冒了出來,笑眯眯地看著三個人。
    威爾和克勞斯同時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埃芬博格少校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施特雷洛,又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施特雷洛中尉,請回吧。”
    施特雷洛慢慢走到埃芬博格的身邊,直視著他的雙眼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家人現在怎麼樣了?”
    埃芬博格撇了撇嘴,沒有做聲。突然間,克勞斯一陣風似的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對施特雷洛說︰“施特雷洛,我們去看望你的家人了。他們都很好。我走了!”說罷,又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埃芬博格冷哼了一聲。施特雷洛剛才的話足夠他死一百次了,看樣子他是徹底自暴自棄了。埃芬博格特別樂意于把剛才對話的錄音直接交給全國領袖,讓他听听施特雷洛“大逆不道”的言論。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那新來的菜鳥副官在慌亂中忘了按錄音鍵,也就是說,鐵一般的證據消失了。埃芬博格勃然大怒,他親手教訓了自己的副官,又連忙派人找到威爾和克勞斯,要他們證明施特雷洛曾說過對帝國和元首不忠的言論,誰知威爾和克勞斯皆矢口否認,威爾還對埃芬博格的人品提出了質疑,這讓埃芬博格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也許是上帝的眷顧,施特雷洛在不知不覺中逃過了一劫。
    當施特雷洛再次回到夢魘一般的囚室中時,心情又沉重了幾分。他感到了孤獨。這個世界上,除了妻子和父母,恐怕再也沒有人能理解他了。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渺茫的結局。索夫洛娃大嬸,對不起,也許我要食言了。我曾認真努力地生活過,可這比我想象的要艱難許多。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人們都會理解我現在的選擇。
    chapter 209 死別
    1944年的4月1日和每一年的4月1日沒什麼兩樣。西方傳統的“愚人節”在這一天也沒什麼值得慶祝的意義。因為現在的德國,幾乎沒人有心情去愚弄別人。普通百姓們為生計焦頭爛額,上層人物為戰局憂心忡忡。誰也不知道第二天醒來,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每個人的心頭都蒙上了一層憂慮。恐怕只有希特勒和他的團隊還夢想著帝國的成功反擊,絲毫沒有意識到德國凋落頹敗的趨勢。
    維森菲爾德在這一天啟程去了柏林,又從柏林奔赴法國拉昂,執行一次臨時任務。臨行前,他和妻子蒂洛約定好,帶著恩斯特一起在柏林會面,然後去探望奧利維亞一家,並在柏林小住幾天。從柏林起飛時,機組的成員告訴維森菲爾德,比利時附近起了大霧,能見度很低,提醒他小心駕駛。果不其然,當維森菲爾德的戰斗機行駛到阿登地區時,濃霧把他們層層包圍了。他完全看不清前方的情況,此時想後撤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在密霧中艱難的前進。
    “長官,這樣很容易出事。”僚機的聲音從無線電中傳了出來。
    “我知道,但是現在我們已經進退兩難。降低速度,上升高度。”維森菲爾德說道。天氣開始轉陰,一場暴雨很快就要到來。他只能祈禱他們能在暴雨來臨之前到達目的地。
    “是,長官……等等,怎麼回事?哦,我的上帝!”
    “怎麼了,京特?”
    “該死的,我的引擎突然失靈了!我……”
    就在維森菲爾德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一架戰斗機高速盤旋著,沖破濃霧向他直撞而來。一聲巨響過後,兩架飛機同時墜入了無盡黑暗。
    4月3日,夜戰聯隊的阿爾布雷特上尉受命飛往奧地利的瓦騰堡,通知維森菲爾德親王夫婦,他們唯一的兒子已經死去。當時的蒂洛正在滿心歡喜地收拾著行李,準備奔赴柏林與丈夫的會面。阿爾弗雷德•祖•利普•維森菲爾德親王和安娜女伯爵听到這個噩耗之後,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甚至先後一病不起。蒂洛已經悲痛到說不出話了,她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無意識地抱著小恩斯特,兩眼無神地望向房間的某處。在某一時刻,她感到自己的將來已隨著維森菲爾德的死亡被埋葬了。幸福曾與她同行,如今卻離她而去。
    維森菲爾德的隨身物品已經完全被燒沒了,可以想見他的尸體也是面目全非。老親王夫婦已經無力主持家中事務,蒂洛只得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吩咐管家比希曼料理維森菲爾德的後事。在葬禮上,她終于因過度悲傷而昏厥。
    或許,她從未如當年奮不顧身地愛溫舍般愛維森菲爾德,但他已經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愛他,尊重他,欣賞他。她被他深深的愛戀、她被他細致地呵護。她以為她的後半生都會如此燦爛明媚地過下去了。她也相信,終有一天,她會毫無保留地愛著他。就像他毫無保留地愛著自己一樣。誰知上帝竟如此吝嗇,看不得世間有如此完美的存在。
    蒂洛的哥哥海因里希和母親瑪利亞女公爵從慕尼黑趕來,希望能為親家做點什麼。海因里希沉浸在痛失好友的悲痛中,瑪利亞女公爵更是心疼女兒遭受如此不幸。她在最初的悲痛過後,已經開始規劃女兒今後的人生。毫無疑問,蒂洛是一定會改嫁的。她不能讓自己女兒的青春隨著丈夫的離世一起葬送。她還有許多值得期待的未來——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蒂洛被巨大的悲傷所籠罩,根本沒有心思想其他任何事。現在的她,只想撫養恩斯特長大,讓他成為和他父親一樣優秀的男人。
    之後的幾天,蒂洛開始整理維森菲爾德的遺物。她翻出了很多他贈送給她的禮物和明信片,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承載了甜蜜溫馨的回憶。其中有一個冰淇淋的包裝紙蒂洛一直留著。那是她在懷孕的時候,突然間鬧脾氣非要吃冰淇淋,維森菲爾德半夜跑到市區,轉了好幾家店才買到的。蒂洛為此感動不已,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貼近了丈夫的內心。在花園,蒂洛看到了維森菲爾德種的小樹,他說要親眼看著恩斯特和小樹一起長大。可如今,兒子和樹苗都在茁壯地成長,栽種他們的人卻永遠不再了。當謝維婭把恩斯特抱給蒂洛的時候,她看到了維森菲爾德親手做的小飛機。恩斯特十分喜歡它,總是不離手。維森菲爾德曾認真地考慮過,恩斯特將來是否能像他一樣,成為一名飛行員。現在,他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兒子對未來人生的選擇了。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你能活過來,埃吉。”午夜時分,蒂洛偷偷地在臥室哭泣。老親王夫婦的精神已經垮了,為了支撐家庭,在白天面對前來悼念的人們,她必須堅強。只有在靜謐地夜晚,她才能肆意發泄自己的情感。可她的禱告已無法挽回事實,她的丈夫離開了她和他們的孩子,甚至來不及告別。
    當溫舍听到維森菲爾德陣亡的消息時,他剛剛隨青年師駐扎到法國諾曼底。與此同時的是,他和勞拉胡福林的結婚申請剛剛審批通過,並定下了婚期。溫舍在某一個夜晚偷偷離開了諾曼底,驅車趕到瓦騰堡。在黑暗中,他遙望著猜測的屬于蒂洛的那間窗戶,默默地感受她的悲傷。蒂洛,當我再次擁有機會重新挽回你的時候,機會卻被我親手葬送了。是不是我注定要永遠的失去你了?當曙光初現的時候,溫舍已經踏上了返回諾曼底的路途。根據可靠消息,盟軍正在海岸邊集結,下一次大規模的戰役很快就要到來。屆時,他要率領那群朝氣蓬勃、熱血奔騰的青年們與盟軍作戰。也許,他和他心中的愛情將永遠葬送在蔚藍色的海岸中。
    chapter 210 眾生
    就在痛失愛子兩周之後,安娜女伯爵在某一天突然精神振作了起來。她把蒂洛叫到書房里進行了一番懇談,大意是唯一的兒子陣亡給他們夫婦帶來了極大的打擊,但他們已經從最初的絕望中緩了過來。他們會繼續好好生活下去。安娜女伯爵還對蒂洛的未來提出了建議。她告訴蒂洛,不會阻止她改嫁,她不希望蒂洛年紀輕輕就守寡一輩子,這對她不公平。但安娜女伯爵唯一的要求是,蒂洛改嫁時不能帶走恩斯特。因為恩斯特是維森菲爾德家族唯一的血脈和繼承人,他若是離開則意味著家族的絕嗣。此時的蒂洛根本沒有心思想以後的事。她對安娜女伯爵說自己是不會改嫁的。她會一直留在這里,把恩斯特撫養長大。安娜女伯爵慈愛地看著蒂洛,對她說不論將來她做了什麼決定,自己都會支持她。
    同樣是在四月中旬,溫舍在薩爾茨堡與勞拉•胡福林小姐舉行了婚禮。婚禮的地點是希特勒親自指定的,他很高興看到自己昔日的副官結婚。很多高官政要因著希特勒的面子都參加了婚禮,這讓溫舍的岳父喜上眉梢。不知道是不是溫舍的安排,他的父母這一次依舊沒有出現在婚禮現場。凱瑟琳臨近產期,沒能出席溫舍的婚禮。她托付米莎帶來了禮物。米莎在婚禮儀式後的酒會上遇到了多日不見的魯道夫,四目相對時,魯道夫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對她訴說。米莎一貫淡淡的表情,魯道夫的眼楮一刻不停地圍繞著米莎。直到溫舍走到他身邊,輕聲提醒了他。
    “魯道夫,你該收斂一些。”
    魯道夫愣愣地望了溫舍一陣,仿佛沒听明白他在說什麼。過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般地訕笑著走到了宴會廳的另一處。他和溫舍不僅是戰友,還是很好的朋友。溫舍很久以前就發現魯道夫對米莎的感情了,不過他從未表露過任何態度。但是在今天這種充斥著各類人精的場合,溫舍不想米莎惹上麻煩。
    溫舍在婚禮後的第二天便回到了諾曼底。其實他原本被批準了一周的婚假,不過他一分鐘也不想和新婚妻子多待。外人只道溫舍心系帝國,是稱職的軍人。卻不知勞拉•溫舍是如何憤懣地看著丈夫踏上離去的征途。直到新婚的那一晚,勞拉才意識到這樁婚姻並不如自己想象般美滿。但一貫爭強好勝的她認為自己既然已經成為了溫舍太太,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征服溫舍。她信心滿滿,卻不料溫舍留給她的只有怨恨與沮喪。
    4月20日,凱瑟琳和郝斯特的第二個孩子誕生了。這一次,凱瑟琳終于如願以償。她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孩,他的叔叔為他取名為亞歷克斯•派普。這個孩子和希特勒同一天生日,大家覺得十分有紀念意義。當然,凱瑟琳想的則是溫舍,因為他的生日也在這一天。凱瑟琳欣喜于得償所願,卻又憂愁于郝斯特遲遲沒有消息。奧利維亞信誓旦旦的話讓她不得不相信郝斯特確實沒有遭遇不測,但直到現在,郝斯特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來信了,這讓凱瑟琳心中的擔憂愈加濃厚。
    又十幾天過去,到了芳香馥郁的五月份。凱瑟琳才從奧利維亞有意無意地言談話語中,听出了一些端倪。郝斯特似乎惹上了點麻煩,有關軍中的傾軋,派普正在盡全力幫助郝斯特解決問題。又幾天之後,傷愈的派普即將被召回前線。臨行前,他把奧利維亞叫到書房談了很久。凱瑟琳直覺道他倆絕不是夫妻的依依惜別,而是有關郝斯特的事。但又不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等待奧利維亞一點點慢慢地透露給自己。
    派普這一次將回到法國,與在那里重組的警衛旗隊師匯合。他在臨走的前一晚告訴奧利維亞,郝斯特的事情他已經安排妥當,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將由伯納德•弗蘭克少將幫助他們完成接下來的事。奧利維亞並沒有細問派普到底安排了什麼,但是她從來都相信,只要派普說可以的事,那就一定可以。
    與凱瑟琳的惴惴不安相比,梁紫甦幾乎已經陷入抓狂的境地了。施特雷洛已經被關押了將近兩個月,除了威爾和克勞斯曾經來看過她,並告訴她施特雷洛安好的消息之外。再也沒有更新的進展。威爾和克勞斯在探望她的時候,從表情和語氣上都顯示出了對施特雷洛的極端不認同。這讓梁紫甦更加絕望。因為這意味著,沒有人能理解他,也就不會有人替他說話。她曾又一次試圖敲開特勞夫特上校辦公室的大門,卻再一次被秘書告知,特勞夫特上校出差了。
    一天晚上,梁紫甦在廣播里听到宣傳部播放的關于如何處置叛國者的言論。播音員鏗鏘有力地譴責著“帝國的蛀蟲”,說他們阻礙了帝國勝利的腳步。末了義憤填膺地告訴眾人,希姆萊要以元首的名義在人民法院公開審判幾位軍中叛徒,並以絞刑處決他們。梁紫甦听罷,不禁淚流滿面,渾身不住地顫抖。走投無路之下,她只能偷偷找到薇奧拉,祈求她的幫助。或許,在這樣的情境下,只有同為現代人的她才能挽救施特雷洛岌岌可危的生命。
    薇奧拉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如躲避瘟疫般躲避她。但卻告訴了梁紫甦一個不好的消息︰她的父親被停職了,她已無能為力。念著同為穿越之人的緣分,薇奧拉建議梁紫甦去找另一位空軍元帥阿爾貝特•凱塞林。薇奧拉說以她掌握的信息來看,凱塞林元帥是一名純粹的軍人,同時他非常惜才,又富有人情味。被人稱作“微笑阿爾貝特”。也許施特雷洛的經歷能得到他的理解。以凱塞林元帥一貫不畏權勢的作風和在軍中的地位,如果他肯出面向蓋世太保要人,希姆萊一定會給他這個面子的。梁紫甦听到這個建議後,猶如絕地重生,可下一刻她馬上又發愁起來,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能見到凱塞林。薇奧拉又告訴梁紫甦,根據可靠消息,凱塞林和胡戈施佩勒元帥一周後將來到柏林,在空軍司令部听取阿道夫•加蘭德將軍關于me262投入戰斗的報告。如果能抓住這次機會,施特雷洛說不定就有救了。
    一周以後。梁紫甦想道。她還有七天的時間,怎樣她才能見到凱塞林將軍呢?怎樣才能保證他能被自己說服呢?這是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行動。因為施特雷洛已經等不起了。
    chapter 211 忠誠與背叛
    溫舍回到諾曼底之後,又繼續投入到了青年師的訓練和實戰演習中。青年師在師長維特的帶領下,已經逐漸成為了一支意志堅定、戰斗力強大的隊伍。古德里安將軍前來視察部隊的時候,也對青年師贊賞有加。
    早在三月份,師部調來了一批國防軍,以擴充青年師的陣營。空軍上尉弗朗茨•馮•賽德里茨就是其中之一。他原屬于jg27,從北非撤離之後,jg27進行了重組。一部分空軍被抽調出來,劃到了黨衛軍中。戈林對此雖然很不滿意,但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的德國,飛機的產量已經跟不上部隊的需要了。
    弗朗茨•馮•賽德里茨上尉曾在阿拉曼戰役中身受重傷,左眼留下了後遺癥,被鑒定為弱視。這樣的健康狀況導致賽德里茨再也不能開飛機了,不過他依然可以在地面作戰。溫舍和賽德里茨原本就認識,兩人在42年同時參加了培訓課程,且相處融洽。賽德里茨是腓特烈大帝時期的著名元帥,弗里德里希•威廉•馮•賽德里茨的後裔。他和許多貴族子弟一樣,對國家的熱愛超過了對政黨的擁護。也曾在言談話語間表露過對希特勒大肆擴張的不滿,當然溫舍在這個話題上並沒有呼應對方,畢竟兩個人不論從經歷和思想上都差異巨大。除此之外,兩人都很欣賞彼此,也算是不錯的朋友。
    賽德里茨被分配到了溫舍的第十二裝甲團做團部參謀,少不了和溫舍接觸。溫舍察覺到賽德里茨對自己被歸入到黨衛軍陣營有所不滿,但他以為這只是貴族子弟高傲的慣性所致。畢竟黨衛軍的成員大多出身普通,不似國防軍中有大量的貴族後裔。一直以來,很多國防軍軍人都很瞧不上黨衛軍軍人,這也是雙方經常出現矛盾的原因之一。
    自從溫舍結完婚回到諾曼底之後,他發現賽德里茨的表現和行為越來越詭異了。以前在閑暇時,他會和部下聚在一起,雖然神態間帶著高傲疏離,但總是會禮貌溫和地對待每一個人。現在,閑暇時刻溫舍總是見不到賽德里茨的人影,他的行蹤變得詭秘起來。有幾次,溫舍發現他和另外幾位國防軍在商談著什麼,神色頗為謹慎緊張。終于有一天,不知什麼原因而夜不能寐的溫舍深夜走出宿舍,在附近的樹林里溜達的時候,無意中听到了賽德里茨與另外兩名國防軍的對話。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新書推薦: 與(人外 1v1) 三花俱 錯撩清冷師尊後 白月光回來後我和她在一起了 誰偷了我的元陽【合歡宗 短篇合集】 原來我是神 被霸凌的小可憐(NPH 女嬤) 破傷風[雙生骨] 致命攻略 辛西亞與野狗